壹佰壹拾 絕筆信(1 / 2)

花木蘭的臉此刻是沒有血色一般,仿佛所有的血都被她吐出來了,臉上是真的宛若一張白紙那般。

武威瞧著花木蘭臉色是真的差,很急,急得差些吼出來,她猛地抽回了汗巾,狠狠抽在了花木蘭胸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滋味:“為何不能?再這樣你會死的!”

武威又洗了一遍汗巾,拿起花木蘭的手擦了擦。

“……”花木蘭就這麼定定瞧著武威的臉,許久沒有說話,她眼底似乎劃過了什麼,她做了一個決定,琥珀色的眸子突然便閉上了,“我是女的。”

武威幫忙擦著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等她腦中思忖過來,大驚失色,她揪起了花木蘭的衣襟,花木蘭都被她扯得起了身:“什麼?你再說一遍?!”

花木蘭的衣襟被汗巾沁得顏色深了些。

“我是女的。”花木蘭沒敢看武威的臉,在她印象裡,武威不曾對她發過火,她一直就是那麼樂觀,但是她現在不敢看。她一直閉著眼睛,她知道,武威會傷心,會生氣,甚至會恨她。

武威許久沒有說話,她的手緩緩鬆了開,她委頓了下去,她頹坐在了花木蘭身邊。

她呆呆望著花木蘭光潔的下巴,突然蘊滿了淚霧的眼睛便洶湧著擠出了眼眶,滑了下去,劃過蒼白的臉龐。

她在這一瞬間,想通了很多事情。

花木蘭許久不曾聽見武威的聲音,她顫顫悠悠抬起了眼皮,卻瞧見武威的臉,那張臉傷心到蒼白,她有些慫,她承認,她隻得嚅動了半晌的嘴唇,輕輕擠出一句:“對不起……”

聲音很輕,微不可聞。

武威看了花木蘭很久,她轉移了視線,她的眼睛朝上望了望,抽了抽鼻子,將眼淚逼了回去,手抹掉了臉頰的眼淚,她將汗巾又放在臉盆裡洗了一遍,隨後擠乾放在了木蘭額頭上,她沒有再說話。

她沒有怨她。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未等花木蘭說話,便先一步出了去,她有些迷茫地站在了那裡,站了許久,風將她的碎發吹了起來,遮住了她的視線,她覺得有些冷。

她有些迷茫地望向了拓跋燾的軍帳,她又望了望正在頭頂的太陽。

她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皇兄,她也不敢把這個事情告訴其他人,無論告訴誰,花木蘭身份一旦暴露,她都會死。

她知道,以皇兄的性格,如果他知道了花木蘭的真實身份,為了保存顏麵或者是禮儀法度,定會賜死她,無論是不是功勳卓著,她必死無疑,武威她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她即使憋得慌也不能告訴彆人,彆人的嘴,靠不住,萬一又嘴漏告訴了彆人,花木蘭還是會被世人的唾沫淹死,她隻能將這個秘密吞在肚子裡。

她並不想花木蘭死,這是潛意識裡的,至於為什麼,她並不知道,或許,她還是喜歡她的吧,這種愛跨越性彆。

她站在花木蘭帳前站了許久,她抽了抽鼻子,將眼淚鼻涕都給逼了回去,有些委屈地輕輕罵道:“壞人。”

已經快到平城了,陛下將軍或者官職有些大的都拉著個帳篷,大約是怕這些官大餓著凍著,普通士兵隻得露天休息,花木蘭瞧著這帳篷比不得認真搭建的。

武威在路上還是給她找了個醫師,是外頭民間找來的,還蒙上了眼睛,就是為了讓他彆看見她的臉,花木蘭望著武威並沒有什麼表情的側臉,心中不知怎的猛地一酸。

武威將一切安排好之後,出了簾門,她還不想見到她,她生氣。

那醫師年紀有些大,須發已經白了,隻是瞧著臉,褶子倒是並不多,看著應當是保養得不錯,隻不過大約是被嚇得不輕,搭脈的手冷得很,都在哆嗦。

“先生,我的病如何?”花木蘭瞧著這醫師收起了針灸包和脈枕,因為瞧不見,隻得小心翼翼摸了許久的藥箱最終摸索著放了回去。

那醫師捋了捋胡子,想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姑娘,你這身子可是糟糕到極點了啊,你經期是不是受過寒啊?姑娘已經落下病根了,怕是難受孕啊……”

木蘭應當是知道這個消息了,她並沒有難過,她隻是笑了笑:“老人家,我不是問這個,我問的是我身子還能撐多久。”

那老人家又開始歎氣:“不出半年,姑娘你這身子隱疾極多,老夫也看不太出來有多少,你這身子得好好調養啊,這年輕家家的,可得好好活下去啊。”

武威算了算時間,應當是看完了,隨後又進了去把老人帶走,動作利落得很。

花木蘭聽著外頭腳步聲漸漸遠去,她盯著帳篷頂望了半晌,似乎能看出花兒來。

她翻開了被子,她拿出了信紙拿出了筆硯,她從一旁取過一書案,將上頭的案牘拿到下頭,她想寫信。

至於為什麼,她不知道,她隻是覺得最近心悸,總覺得有事情會發生,她就是想給陛下寫一封信。

她的身份被陛下知道了,但是陛下沒有將她公之於眾,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陛下派人去懷朔,定是有人會知道的,到時候,再仔細查一查,定能發現她的真實身份。

特彆是赫連雪,她知道她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好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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