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大半天下來,才告訴他:“昏迷主因還是低血糖,伴發心肌炎。好在搶救及時,不然這情況很危險。”
“心肌炎?”
“一般是病毒感染引起的,前段時間有沒有感冒?”
“……有過一陣,後來好了就沒在意。”
“會有一定滯後性。沒發作時不算什麼大病,吃點藥就能好。平時要注意不能劇烈運動,不能抽煙喝酒,還有不要熬夜。”
意料之中的醫囑,算起來自己還真是每一步都踩雷了。
付蘭在心裡自嘲地笑了笑,又看見醫生對著幾張報告皺起了眉:“你家族裡有擴張型心肌病的病史嗎?”
他搖搖頭,隨後愣住了:“我有這病?”
“檢查到一部分早期症狀,不排除由這次心肌炎引發。”
“那要怎麼治?”
醫生放下報告,在一旁的架子上找了找,遞給他一張科普宣傳單:
“大部分擴心病都無法治愈,隻能定期服藥緩解。不過不用太擔心,隻要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發展起來還是比較慢的。”
“這上麵寫著,‘5年生存率約為50%’。”付蘭算了算,平靜地說,“就是說我大概能活到43歲?”
“呃……我們醫學說上的5年生存率不是說隻能再活5年,是確診後至少存活5年以上的人數占比。”
“那也是有一半人活不過5年。超過5年的那一半,恐怕也沒多出幾年吧。”
醫生隻好實話實說:“是的。因為藥物會對肝腎造成損傷,並且隨著病症發展,心力衰竭和心律失常的概率將越來越大,到晚期可以說是無法避免。
“不過能做心臟移植的話,預期壽命會大大延長。目前的移植手術已經比較成熟,配型不理想的話還可以考慮人工心臟……”
關於心臟移植的費用付蘭已不願繼續谘詢,領完藥後,他就離開了醫院。
他隨便上了一路公交,掏出手機,攥著它發了很長時間的呆。
最終他沒有選擇通知曾經朝夕相處的那個人,那讓他感覺像是在乞憐。
他打開聊天軟件,在好友列表裡劃到某個灰色頭像,訣彆時的話語依昔在腦中回響。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們。”
想必她是不會幫忙的了。付蘭苦笑了一下,又打開手機通訊錄,劃到刻意分散在彆處的另一個聯係人。但也沒有點下去。
魔務局已接管全世界的魔獸清除任務,把十幾歲的少女投入戰場這種不人道的方式早就被拋棄了。
三大事故之後,不穩定的魔法少女更是成為了絕對禁忌。
他和她們約定過,為了不彼此牽連,每個人都不會輕易再聯係。
治愈係魔法對擴張型心肌病有效嗎?
他不知道。她們以前隻用它來治療戰鬥中受的傷,對於疾病鮮少嘗試。
倒是有過一些成功案例,那之後某人還曾發過為全世界治愈癌症的宏願,不知現在是仍在暗處為此奔波,還是早已心灰意冷。
或者更有可能,已經死在了魔務局的遺物兵器下。
奇跡和魔法,都已經不屬於這個時代了。
話說回來,這副身體還能得心臟病,還會衰老脫發,本身就很奇怪……
如果還活著,她們應該都還很年輕吧,似乎隻有他一個人沒有享受到一丁點源於魔法的福利。
不過,他本就是個不該存在的意外……
算了,強如賽亞人都會死於心臟病,自己又算得了什麼。
付蘭想起來,在那些被迫庸碌無為的低穀期,他總是幻想自己能患上某種絕症。
最好是兩三年後才會失去行動能力,但又必然會赴死,這樣身邊的所有人都不能再打擾他,就可以拋開一切束縛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長久以來他總是無法擺脫身上的某種使命感,可現在他早覺得那些事毫無意義。
得的也不是能孤注一擲將剩餘生命儘數揮灑的病,而是下一秒都可能會引爆的不穩定炸彈。
公交車開到了終點站,但他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