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太後想殺人!(第一更)(2 / 2)

大宋神探誌 興霸天 10018 字 3個月前

他話還未說完,朱昌頓時勃然變色,嗬斥道:“查?怎麼查?你想要查出什麼來?”

呂安道的出發點很簡單,陳堯谘對自己的維護之意是明擺著的,他就不想讓這位大府背黑鍋,無風不起浪,萬一婁彥先所言真有其事,開封府衙卻將之壓了下來,以後那位李順容出什麼意外,陳堯谘就完了,甚至會連累陳氏全族!

當然,如果並無此事,婁彥先隻是偶然得知了太後並非官家生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甚至故意就是害他們開封府衙,才做出這等攀咬,稟告上去,也是大大地得罪了太後,下場不會好,至少陳堯谘想入兩府是不可能了,估計很快就會調離開封府衙,外放知軍州……

所以呂安道同樣很是矛盾,聽了嗬斥後垂下頭去,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辦。

朱昌卻急了,拱了拱手,說話愈發直接:“大府,此賊攀咬太後,定是自知絕無生路,以求速死,我們何不成全了他?當斷不斷,反受其害,切勿猶豫啊!”

這是要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處死婁彥先了。

實際上,朱昌之前就提議過,這個賊人如果能交代出更多的賊子,那固然最好,但嚴刑拷打既是無用,也不必浪費時間,先將之處死,並且當眾行刑,到時候京師百姓還不人人感念?開封府衙既為推官報了仇,又得了一大筆功績,何樂而不為?

現在關著關著,關出事了吧,再不快刀斬亂麻,指不定扯出的事情更大,一發不可收拾!

陳堯谘忽略王博洋,對著呂安道微微點了點頭,再冷冷地掃了朱昌一眼。

王博洋希望不沾責任,此案裡麵,是彆想聽有什麼見解性的話語了,而呂安道的擔憂和關心,他是能感受到的,頗有幾分欣慰,至於朱昌……

彆看現在說得斬釘截鐵,如果按下口供,將來不出事,那朱昌就在太後黨中大大露臉,如果以後出了事,那朱昌必定縮在後麵,將第一責任推給自己,而最大的責任確實是自己的,因為是他陳堯谘在權知開封府!

結合下屬的反應,這位性情剛直的老者反倒有了決定,站起身來,眉宇間透出毅然:“整理案卷,老夫要入宮,親自將此事稟明太後!”

……

入內內侍省堂中,江德明背著雙手,正在踱步。

步子越來越快,臉色越來越難看。

幸虧身邊服侍的人都被趕了出去,不然這副失態的模樣,出現在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江都知身上,保證讓眾人戰戰兢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

江德明其實也不能確定發生了什麼,但他莫名感受到,大事不妙。

先是宮中婢女聽到了自己兩位心腹的交流,將她安排到使節團準備以通敵之罪拿下後,此女居然莫名逃脫,追捕的江懷義至今下落不明,再到不久前,竟然有旁人對皇陵的李順容下毒手!

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場風暴,要將他毫不容情地吞沒其中……

當然,江德明也有自知之明,他哪怕在皇宮內掌控著大權,放到外朝又不算什麼,如果真有一夥人敢對天子的生母行凶,那衝著的肯定不是自己,而是太後!

真要害死了李順容,讓得知身世的官家與太後決裂,就能讓時局的穩定蕩然無存,朝堂的權力自然也會向某些人轉移!

可關鍵在於,太後倒下之前,他一定會先死無葬身之地!

“不!”

“我不該自己嚇自己,也許隻是巧合,也許隻是巧合……”

“可萬一不是巧合,我難道向聖人坦白?她會怎麼對老奴?”

江德明左思右想,卻終究不敢去向劉娥坦白。

這等事坦白了,現在就算不死,太後出力將事情壓下,後麵他最好的結局,都是滾出宮去,發配去一處偏遠的宮觀,當個無人問津的提舉了。

皇宮的繁華,大內的權勢,將徹底離自己遠去,以前得罪的人恐怕還要上來踩一腳,讓自己受儘屈辱!

那與生不如死,也沒什麼區彆了……

閉了閉眼睛後,江德明深吸一口氣,高聲道:“來人!”

兩個小黃門緊張地入內,就聽這位近來愈發喜怒無常的都知下令:“去禦藥院!將任供奉招來!”

入內內侍省,負責後宮事宜,所轄諸司的權力都不小。

比如內東門司,掌宮禁人物出入,不但可以限製出行,若發現有人攜帶可疑物品,還可以直接提交皇城司處理,或乾脆稟告中書門下,有他們監管,連官家都不敢隨意賞賜過重的財物;

又比如合同憑由司和掌禦庫司,前者掌禁中宣索之物,凡特旨賜予,需要由這裡開列憑據,再交付後者取出,官家賞賜的寶貝要經由這兩個部門兌現,而有些寶貝入庫了,官家其實都是記不清了,因此油水極大。

還有龍圖閣、於昌閣、寶文閣,掌藏祖宗文章、圖籍及符瑞寶玩,都是極貴重之物,在那兒任職的內臣,同樣是能做些手腳的。

不過最尊貴的,還要屬禦藥院,掌按驗醫藥方書,修合藥劑,以待進禦及供奉禁中之用,非有功之內臣不能領禦藥院。

但如今的內西頭供奉官、勾當禦藥院任守忠,卻並沒有什麼功勞,或者說唯一突出的,就是巴結上了江德明,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而相比起賈顯純等另外幾名心腹,隻能乾一些“粗活”,任守忠頗有心機,如今在太後那邊都漸漸能說得上話了,江德明對於他已生出一些提防來,生怕此人得勢後會取代自己,所以有些事情是避著對方的。

現在江德明卻決定,讓任守忠參與進來,不僅是任守忠,他會將更多宮內有地位的內侍,通過各種方式拉入到這件事中,等到所有人都成了一根線上的螞蚱,就是他最安全的時候。

然而第一步似乎就不太順利,通報的小黃門很快返回,卻沒有帶人過來:“稟告都知,任供奉病了,正躺在床上昏睡……”

“病了?”江德明臉色沉下:“什麼時候病的?”

小黃門低聲道:“病了多日了,太醫說受了風寒,又日日來向都知請安,便病倒了……”

江德明回想了一下,任守忠這幾天的臉色確實不太好看,也就道:“去把閻副都知喚來!”

所謂的閻副都知,說的是入內內侍省副都知閻文應,同樣也是後宮舉足輕重的人物。

可這回小黃門剛剛離去,又有人匆匆入內:“都知,聖人傳喚!”

江德明心頭一咯噔,平日裡太後喚他,他跑得可歡了,此時卻是莫名心虛,但又不能不去:“走!”

在內官的領路下,他的臉色又變了變:“聖駕在何處?”

內官低聲道:“聖人在垂拱殿。”

“那是聖人見外朝臣子的地方,我一位後省都知,去那裡作甚?”

江德明心裡越來越慌,頭越垂越低,那謹小慎微的步子,好似回到了剛剛入宮的歲月。

就這般,屏著呼吸,走入垂拱殿內。

一眼先是看到了權知開封府的陳堯谘,這位老臣又沒有坐下,而是站著,似乎剛剛稟告完什麼大事。

落地無聲地繞過珠簾,來到太後麵前,江德明弓著腰,垂著頭,靜候吩咐。

可這回,殿內一片安靜,太後始終不言不語,外麵的陳堯谘也靜立不動。

“聖人?”

在如此壓抑的氣氛中,江德明緩緩抬起頭,以謙卑的目光恭敬地看了過去,然後表情就僵住。

服侍了這位近二十年,越來越摸不透對方心思的大內都知,終於第一眼就看懂了太後的想法。

太後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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