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呂公弼和呂公著衝入屋內,胸膛起伏,額頭全是汗水,嘶聲道:“人還沒找到!”
“慌什麼!慌能把你們的弟弟找回來麼?”
呂夷簡先是嗬斥了一聲,然後目露沉吟,喃喃低語:“地方反撲如此激烈,州衙內必有大事!難怪李複古去城外書院養病,這老兒定然是發現什麼,假托病重……”
呂公弼急了,現在怎麼還有工夫琢磨前任知州李迪呢:“父親,我們得速速將小弟救回來啊,他在賊人手中若是受了什麼折磨……”
呂夷簡皺了皺眉,倒也不再訓斥,沉聲道:“呂程去喊狄仕林了,你們出去迎一迎,若要尋回人,還得他出馬。”
“好!好!我們去等他!”
剛剛林小乙和鐵牛四人,也著急地幫著呂家上下一起找孩子,呂公弼是承情的,此時更迫切希望那位能快些回來,畢竟查案尋凶方麵,沒有人比三元神探更專業。
馬蹄聲很快從外麵傳來,狄進下了馬,大踏步地走入驛站,邊走就邊對著圍上來的林小乙和榮哥兒道:“去驛站周遭詢問店鋪的夥計,自從我們入住後,有哪些平日裡不在這裡活動的當地人,突然在附近出沒!”
“是!”
“尋找附近擺攤的小販,有沒有突然離去的,尤其是那種帶著車馬,方便藏匿孩童的!”
“是!”
“州衙的差人跟在後麵,問話時不要客氣,一旦回答有所遮掩,立刻讓店鋪關門歇業!”
“明白!”
此時呂公弼和呂公著已然迎了過來,急切地行禮:“仕林兄!”
不待他們開口懇求,狄進就主動道:“我很喜歡公孺的正直與好學,他出了事,我也心急,定儘全力救回孩子!”
呂氏兄弟鬆了口氣,由衷地道:“多謝!”
狄進接著道:“公孺家教極好,才八歲,就跟尋常十多歲的少年郎一般,懂事守禮,想要拐帶走這樣的孩子,靠一味蒙騙是辦不到的,必然靠的是武力!驛站終究不比州衙,人多口雜,孩子再聰明,被賊人接近捂嘴弄暈,動作快的一下子就帶走了,這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壞處……不過呂家是臨時來驛站入住的,家中又有不少護衛,賊子即便是當地人,也無法守株待兔,必須事先踩點,觀察護衛的動向,才能準確下手,驛館周邊的情況,就靠兩位帶隊查探了!”
“好!”
兩人聽明白了,立刻帶上護衛,與後麵趕到的差人一起,朝著四周散去。
狄進則走入驛館,一路到了呂夷簡的房間外,就見門開著,這位前任宰執安然坐於桌前,隻是臉色有些蒼白,神色絲毫不亂,不禁為之佩服。
呂夷簡聽到沉穩的腳步聲,同樣緩緩起身,拱手行禮:“狄三元,拜托了!”
狄進立刻還禮:“賊人是衝著我們來的,我定竭儘全力,將公孺救回!”
呂夷簡點了點頭,坐了下來,沉聲道:“州衙內可曾出什麼事?”
狄進將之前發現的情況仔細地講述了一遍:“我懷疑兩年前軍器庫的焚毀,與如今地方賊匪的坐大,有所聯係。”
呂夷簡目光冷冽,說得更加直接:“地方衙門的胥吏為了掩飾罪行,放火焚倉,算不得什麼稀罕之事,然軍器不比尋常庫存,將州衙的弓弩甲胄盜出,壯大賊匪,再有彌勒教的蠱惑,此等叛亂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狄進微微點頭:“州衙內有官吏私通賊寇,基本是可以確定了,兗州地方盤根錯節,州衙、彌勒教與匪賊三者之間互通有無,形成利益往來,為了方便這三者聯手,我們尚未抵達兗州,地方上就傳出風波,說新官上任後要清剿賊匪,如此一來,‘矮腿虎’王雄要做出反撲,就顯得順理成章,可以撇開其他兩股勢力的嫌疑!”
呂夷簡撫須道:“隻是他們沒料到,你在途中擒了沈娘子,又擒拿了差役王懷古,距離真相也不遠了!”
說到這裡,呂夷簡的心頭卻是沉了沉。
如果說原本擄走呂公孺是警告,讓作為新任知州的呂夷簡退一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孩子還會被送回來,現在狄進出手,接連擒拿彌勒教徒,不斷深入挖掘州衙的秘密,對方擄走孩子後,所做的事情就是完全的脅迫了……
但即便沒有狄進,讓呂氏向與彌勒教勾結的地方勢力妥協,也是萬萬不能,呂夷簡臉色蒼白了一分,神色卻更加沉冷,開口道:“前任李知州,對於兗州的局勢不會一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