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八章 都盼著我贏(1 / 2)

大宋神探誌 興霸天 6223 字 5個月前

兗州州衙。

洪邁大踏步地走入其中,一路龍行虎步,直到接近大堂,才整了整衣袍,擺出恭敬之色,猶如覲見宰執,徐徐而入。

他也是進士出身,雖然排名靠後,地方任職後政績又不佳,但多年來兜兜轉轉,還是服了緋袍,提點一路刑獄公事。

當然如果要繼續進步,就得有個強大的靠山了。

王旦在真宗朝,是多年執政的首相,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可終究已經去世十年,兒子又不是很爭氣,王氏一派隱隱有樹倒猢猻散的趨勢,許多官員投了彆家,其中更有不少靠攏到王旦的親家呂夷簡麾下。

洪邁其實也有這個打算,但之前一直沒有好機會,想要巴結兩府宰執的人太多了,結果沒想到呂夷簡外出知兗州,正好到了他的管轄範圍,途中還出了小小的波折,那豈能錯失良機,自然是大開方便之門!

抱著領功的心態,洪邁進入堂中,對著桌案後的人躬身一禮:“下官拜見呂相公!”

四十九歲的人,在民間已是老者,隻待五十知天命,但對於養尊處優的官員來說,這個年齡並不大,還是年富力強的時期,洪邁就相信,呂夷簡絕對有再回中樞,執掌權柄的那一日,所以他的恭敬是發自內心的。

然而伴隨著腳步聲,一道年輕的聲音卻響了起來:“溫伯兄,彆來無恙否?”

洪邁一怔,抬起頭來,發現走到麵前的,赫然是呂夷簡的二子呂公弼。

兩人確實見過,呂公弼娶妻時,洪邁作為王氏這邊的賓客入席,隻是在高官雲集的場麵,他的座次靠後,本以為對方沒有印象,沒想到這一聲表字稱呼,立刻拉近了距離。

“哈哈!我也是想念寶臣得緊!”

呂公弼畢竟還未入仕,隻是白衣,作為一路提刑官,洪邁也不能表現得太過諂媚,但語氣裡儼然是多年好友,同樣稱呼表字,幾句話就親近了起來。

待得寒暄完畢,洪邁問道:“不知呂相公……”

呂公弼語氣輕鬆:“家嚴難得清閒,些許雜事,就交托下來了,我能為父分憂,也不枉一番所學!”

洪邁心中有些嫉妒,一州軍政交托親子,也就唯有宰執外放才有這般底氣,換成另一位知州,還不整日坐鎮州衙,生怕出了什麼錯,嘴上則立刻恭維道:“有寶臣在,兗州軍政,自是井井有條,一絲不紊!”

“不敢當!我還欠缺磨礪啊!”呂公弼鋪墊完畢,正色道:“此前貴司來人,卻語焉不詳,不知到底出了何事,讓溫伯兄親臨兗州?”

洪邁歎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信件:“為兄也不怕寶臣笑話,這是兗州同判狄進的書信,上麵皆是狂言妄語,竟是完全不將我提點刑獄司放在眼中,為兄豈能不來,狠狠駁斥這個信口雌黃之輩?”

呂公弼接過看了,瞳孔微縮,都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此前州衙司理參軍胡瑞和錄事參軍何金水之爭,已經是官場中少有的撕破臉皮,但和這封書信一比,又什麼都不是,知法犯法,法不可恕,對於一位提刑官來說,可是嚴重到了極點的指控!

而且罵人的話終究隻是聽在耳中,口口相傳,書信可是記錄下來的實證,再加上寫信之人絕非無名小卒,三元神探無論是在士林還是在刑名領域,都有著相當的威望,若此信傳揚出去,那洪邁的官聲也就儘毀了!

甚至當場撕毀也不行,反倒顯得心虛,所以這位提刑官隻剩下一條路,那就是來兗州親自對峙,將信上所言完全駁倒。

“一封信就逼得你如此失態,不愧是狄同判啊!”

呂公弼心裡早有了偏向,嘴上則關心道:“許衝是我呂氏幕僚,他遇害那晚,我也在車隊,隻是具體是何緣由,並不知曉,溫伯兄可否能透露一二?”

洪邁之前氣憤,這一路上幾經思索,已是胸有成竹:“許衝的妻子沈氏,盲信邪教,此乃不爭的事實,許衝有記日錄的習慣,其死前一段時間,言語多有驚恐迷茫,顯然已知其妻子的秘密,卻不敢向官府舉報,最終幾經煎熬,選擇了自儘之路!”

呂公弼道:“所以許衝的日錄,就是服毒自儘的證物……可還有彆的證據?”

洪邁道:“當然,許衝自殺的當晚,是與多位幕僚共用晚膳,旁人都是安然無恙,唯獨他一人中毒,可見毒藥絕不是下在車隊的飯食之中,而後他的妻子沈氏也未中毒,可見也不是夫妻兩人所吃的零嘴甜食,這些皆是人證;”

“沈氏先睡,第二日醒來發現許衝死去,而那一晚車隊恰好露宿在野外,並未居於驛站,他們所在的馬車居中,周遭守夜的護衛都未發現有外來者的跡象,這些同樣是人證;”

“沒有外人出入,沒有掙紮呼救,晚膳無毒,其妻沈氏是彌勒教徒,絕不希望在途中橫生枝節,也不會暗中下毒,許衝卻於夜間突然身亡,除了自己服毒自儘,還能是怎麼死的?”

見呂公弼隻是微微點頭,神色似乎沒有放鬆下來,洪邁又笑著安慰道:“為兄也是二十年的老刑名了,這小小的案子,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寶臣毋須擔心!”

呂公弼聽到這裡,還真有些擔心起來。

從斷案能力上,他十分信任那位神探,原本更以為,洪邁隻是為了巴結呂家,草草結案了事,可現在這麼一聽,死者似乎還真有自殺的可能性!

如果事後證明洪邁反倒是對的,哪怕他破案的過程並不嚴謹,沒有清晰的證據支持,對於狄進也是很不利的,《洗冤集錄》更不便在這個時候麵世,呂夷簡就沒辦法借這本書向中樞表明態度,讓這位官家喜愛的臣子回歸京師,那兩人還得窩在兗州,繼續在地方執政。

狄進十七歲,就算犯上幾個小錯,也完全耗得起,他父親四十九歲,可耗不起了!

所以呂公弼趕忙露出關切之色:“我自是信溫伯兄的,隻是那狄同判也有神探之名,不好應付,你車馬勞頓,還是先在州衙休息一番,也讓我一儘地主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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