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過後,到了九月份下旬,天就開始變冷了。
早晚溫度突然降到十五度左右。
這就是典型的西北氣候。
這邊一年四季有明確的界限,隻要到了這個時間點,就仿佛打開了另外個閘門,能快速切換到下個環節。
天氣變冷雖然讓人有點難受,尤其是餘秋堂這種早出晚歸的人,但對各種東西的保存卻很有幫助,不容易變質。
餘秋堂和梁師傅商量過,暫時將神仙豆腐的供應由一天一次改為兩天一次,保持一天的存量。
梁師傅認為也沒問題。
雖然飯店裡先前就有冰櫃,可以存儲東西,但經過測試,神仙豆腐放置後太久,拿出來味道就會少去那種剛做出來的清香味。
所以一直沒有長期存儲的計劃。
交付掉豆腐,餘秋堂告訴梁師傅,自己這幾日準備進山去搞東西,儘量會趕後天早上前回來,如果沒回來,就會讓餘小偉代替他送來。
梁師傅則是希望他能再搞點野物什麼的,上次的麅子肉賣的不錯,開始第一天在門口放出廣告牌,一個顧客都沒有,大家都很失望,以為沒人想吃呢。
沒想到,第二天就有了嘗試的客人,有餘秋堂提前幫他們想的宣傳口號,“麅子肉吃了對男人有幫助”,前來嘗試的多半都是男人。
結果本來隻是吃個新奇,沒想到吃了後,味道竟然出奇的滿意,便很快就傳播開了。
兩三天後,麅子肉麵,辣椒炒麅肉,以及蘑菇麅子湯便成為美芬飯館新的招牌菜,廣受歡迎。
吳美芬非常滿意,麅子肉的大賣,再次證明她開拓生意的想法沒有錯,給餘秋堂付大價錢買麅子肉也沒錯。
這條路完全走得通。
同時,也間接證明餘秋堂確實有幾把刷子,他曾經就告訴自己,賣麅子肉這種野生動物的肉,可不能簡單把它們看作是豬肉這樣的肉,而是應該開發肉之外的概念。
不同的野物肉,對人身體有不同的幫助,麅子肉就能滋陰補陽,要將這種功效,隱晦的表達出去。
讓消費的人們,享受到肉之外的滿足感。
要是隻片麵強調是肉,那就和其他肉不會有太多區彆,想賣好的話便不會特彆容易。
這就是後現代的銷售思維。
充分發揮每件商品的獨特賣點,然後加以適當包裝,在不故意誇大其詞的基礎上,讓商品從基礎的使用功能,增加上情緒價值。
這就跟同樣吃一頓火鍋,為什麼人們都喜歡去大的火鍋店呢,難道一定是大店的火鍋就最好吃嘛。
其實不一定。
人們吃火鍋的同時,也享受了相應的服務,得到火鍋之外延伸的價值。
餘秋堂的答應梁師傅,如果有野物,儘量給他們送來。
梁師傅則說吳美芬說了,讓梁師傅看好市場價格,隻要餘秋堂送來,就給他多出市場一成價格開錢。
還說,也有人上門推銷野物,但吳美芬都沒要,說是不放心,畢竟是人吃的東西,又是野物,擔心把客人吃出問題。
這種信任,讓餘秋堂也有點動容。
想著既然這樣的話,那這次進山,肯定不能空著手回來,怎麼都得再給飯館帶點東西。
早晨8點30分不到,餘秋堂便已回到家,背上昨天就收拾好的包裹,給餘春梅交代下家中的事情,摸摸正在抱團酣睡的小狼青們腦袋,踏著朝陽出門。
來到餘秋江家,王浩峰還沒到,他便又查看了他的烘烤爐,發現裡麵抹的泥已差不多了,估計等著這次進山回來,就能正式開始烘烤。
看完烘烤爐,他又在附近轉悠,還不斷用步子丈量著周圍地的長度和寬度。
秋收結束,他的地就要收回來了。
但他並不是急著種,而是有個剛生出萌芽的想法,看能否用那些地,置換一些這邊的荒地。
按照他前世的記憶,好像是有這個政策,這邊的地因為太過貧瘠,基本是三畝頂一畝,但依然沒有人願意要。
不同於餘秋堂有其他用,莊稼漢們看地,肯定以能否適合種出更多糧食為標準,而山腳下的地,根本不可能符合要求。
但餘秋堂的目的從來就不是種地。
守著大山,若是隻知道種地,那永遠都不可能翻身。
通過後世幾十年發展就知道,所有行業都得到空前發展,各行各業的人都賺的盆滿缽滿,唯獨農民依然很窮。
糧食幾十年不漲價,導致老百姓種地連成本也收不回來,所以漸漸失去種地興趣,很多人少的地方,甚至有土地荒廢著沒人願意種。
或者是免費讓彆人拿去種,隻要不讓地荒著。
有前車之鑒,餘秋堂不可能繼續糊塗到那種地步,依托大山,努力發展養殖業的,種草藥,經濟作物等路子,才是穩定走向富裕的好路徑。
好。
等這次回來就去隊上和村裡問問,如果順利的話,年底之前,他就能先建幾間房搬過來。
來年開春地融化後就可以謀劃下一步。
站在地壟上,聽著後麵山林裡鳥聲啁啾,聞著新鮮清新的空氣,他閉上眼睛,伸開手臂,讓威風拂過身體,仿佛每一個毛孔都溢滿了愜意。
這重生後的日子,就該如此。
“堂堂!!”
祥和靜謐的氣氛被王浩峰的喊聲打破,他睜開眼,再次掃了眼麵前的荒地,轉身朝來處回去。
王浩峰今天的裝扮就顯得專業多了,該包裹的是絲毫沒半點外露,就連褲腿也用布帶紮的緊緊實實。
“咋樣,像不像個正經獵人模樣?”王浩峰也很得意,還在餘秋堂麵前轉了個圈。
“嗯,有點像了。”
餘秋堂想起上個月,第一次去喊王浩峰進山,這小子竟然準備穿著背心和短褲,再看現在的狀態,進步不可謂不大。
“都是師父教導的好,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王浩峰笑著恭維。
“好,現在就拜吧。”
王浩峰諂笑道:“我倒是想拜來著,可轉念一想,我們可是好兄弟啊,我是你的好哥哥,哥哥給你磕頭倒沒啥影響,但你以平輩身份,受了我的跪拜,可是要折壽的。”
“這麼說,你倒是為我著想了?”
“可不是嘛,誰叫咱關係好呢,”王浩峰捶了餘秋堂肩膀,笑得有點猥瑣。
“走吧,去喊上江哥,趁著早晨涼快,我們早點上山,”餘秋堂看看側麵遠處的山峰,感慨道:“桑黃生長的位置海拔高,我們起碼要攀到猴頭嶺最高處,好懷念啊。”
“?”
王浩峰從哥們的眼裡看到一股彆樣的情緒,以前似乎在他爺爺身上看到過。
這讓他很鬱悶。
就不該說磕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