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這麼大的貓頭鷹嘛,我咋不相信呢,前幾年有個貓頭鷹晚上到我六奶家偷吃雞,被網子給拴住了,我看也沒多大啊。”
王浩峰聽餘秋堂這樣說,瞠目結舌,仿佛聽故事一樣,怎麼都無法將貓頭鷹和餘秋堂口中的猛禽聯係起來。
餘秋堂知道這種相對冷門的鳥類一般人是這樣,很多人一輩子就看不到一隻,即使見了,也分辨不出來具體品種。
所以潛意識會結合自己經驗做判斷。
“其實啊,貓頭鷹就是一種籠統的說法,在秦嶺範圍內,就有七八種貓頭鷹,而我們常見的,也至少有四五種。
這種雕?確實罕見,能遇到也是一種幸運。
我可給你說,這玩意大小不一,你遇見的這隻還算小的,我聽說最大的雕?體重能超過十斤以上,和金雕幾乎能相提並論。”
王浩峰聽到這裡,看餘秋堂不像開玩笑的意思,也隻能相信。
忍不住感歎,“這山林裡的東西還真神奇,若不是親眼所見,你告訴我世界上有這麼猛的貓頭鷹,我是打死也不信。”
“哈哈,以後你要在山裡走,稀奇的東西還多著呢,”餘秋堂拍拍他肩膀,“尤其是越到深山,海拔越高的地方,這種猛禽和猛獸就越多,可不要到時被嚇得哆嗦。”
“說啥呢!”
王浩峰一臉不以為然。
“有你在,我怕什麼啊我!!”
前半句,餘秋堂還以為這小子要說啥豪言壯誌,沒想到後半句出來一下子泄了氣。
他和餘秋江相視而笑。
知道王浩峰也隻是嘴上這樣說,事實上,這家夥膽子大著呢,又莽撞,講義氣,可能真遇見點什麼危險,他第一個衝在前麵。
“快看前麵!!”
三人繞過一個小山灣,王浩峰突然指著前麵大喊:“快看!!”
原來是前麵一片火紅色的山林,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紅色,仿佛有人用一桶紅色的顏料從天潑下,染紅了山坡。
“是紅杉。”
餘秋堂笑道,他看到這種場景,又想起米雅麗,前世米雅麗就最喜歡紅杉林,如果餘秋堂帶著她在山裡遊玩,她一定要在紅杉林裡奔跑。
紅杉喜光照,適應性強,能耐乾寒氣候及土壤瘠薄的環境,能生於森林垂直分布上限地帶。這邊山峰的氣候溫涼、土壤深厚、肥潤、排水良好,最是適合紅杉生長。
之所以能繁殖的漫山遍野都是,主要原因還是這家夥特彆能長,壽命非常長久。
據餘秋堂所知,就猴頭嶺這地,百八十年的紅杉就很多,三五百年的也有一些,甚至有一棵有八百多年。
這樣的老祖宗做定海神針,周圍便開始不斷繁衍子子孫孫,經過千百年的變遷,形成這麼大一片紅杉林也屬正常。
紅杉不僅能起到穩固水土流失,保持森林環境穩定的作用,而且還是一種非常美麗的觀賞類樹木。
每年秋季氣溫下降之後,樹葉的顏色會從綠色慢慢的變成黃色然後再轉紅,不同地區環境氣候不同,紅杉樹葉子變色的時間也不相同。
但一旦變紅,就能堅持到冬季到來年開春前,其中最紅當屬十一二月,那真是一眼望去,仿佛就是燎原的野火。
現在是才剛過九月,樹葉從綠色正在朝黃色轉變,如站在樹跟前看,其實並不算很紅,遠處看的隻是一種整體色。
就像春天的嫩草,遠遠看去是一層綠,但真正走到到小草旁邊,發現它其實隻是點嫩嫩的黃芽,古人才說草色遙看近卻無。
餘秋堂對紅杉的景色見怪不怪,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並不覺得特彆,但王浩峰和和餘秋江都是第一次看到,兩人都格外欣喜。
“走吧,能看到紅杉林,說明我們現在已經轉到南坡,繼續向上走就能看到矮崖。”
餘秋堂招呼繼續前行。
山裡的東南西北,有時候不是很容易分辨。
人在平地上之所以能很容易分辨東南西北,是因為地麵有明確的物體做參照,四方有明顯界限。
比如說,所有的路都是有明確的東西南北走向,所有的房屋建築,河流,城市街道分布,也都能清楚知道方向,轉向也清晰可知。
但一旦走到周圍環境沒有明顯界限的地方,存在的東西又都很相似,就會因為沒有參照物而失去方位感。
例如大海。
例如天空。
也例如大山。
走在大山裡,周圍都是樹木,而山道也一直是彎彎曲曲朝前蔓延,不會真出現一個明確的分界嶺,告訴你到這個地方就能轉彎。
轉過去,就能從東麵轉到南麵。
而是你仿佛一直朝著一個方向在走,走著走著,其實你早就從東麵走到南麵。
這就是很多不熟悉的人,容易在山裡迷路的緣故。
而即使常常走山者,也可能因為天氣變化而迷失方向,一旦失去方向感,要再找回來,那可是相當困難。
貫穿秦嶺著名的“鼇太穿越”,就是一條野外徒步探險路線,即使有非常專業的向導在前麵帶路,但依然經常出意外,便是這個道理。
果然,沿著紅杉林間裡的野道,在斑駁淋漓的影子裡走出紅杉林,前麵開始出現喜歡生在南坡向陽處椿樹。
“這山裡樹木還真的神奇,一片地方一種東西。”
王浩峰轉身看看身後的紅杉,又看看前麵黃綠色的椿樹,感歎不已。
“是這樣的,不過也不是所有山脈都這樣,秦嶺是位置特殊,導致氣候特殊,所以分布的植物才能千奇百怪。”
“原來是這樣,還是?懂得多,哈哈。”
王浩峰已習慣餘秋堂的“知識淵博”,仿佛什麼話都餘秋堂嘴裡說出來,都不值得稀奇,他似乎本來就該知道這些。
“也正因為這樣,我們才能在這裡看到各種各樣的動物,而因為動物生態鏈完整,就能保持相對平衡,衍衍生息……”
餘秋堂說到這裡,想起後世這裡的野生動物被大肆捕獵嚴重,很多出現斷層,便有點感慨。
小小的捕獵,其實不會傷害生態根本,但如果沒有節製,沒有獵人基本的操守,濫獵不止,才會導致後繼不足,生態斷裂。
他不會和這些人一樣。
下午四點一刻,三人來到第一個目的地,猴頭嶺主峰的東側。
“好爽啊,這風吹著!”
王浩峰站在峰頂,伸開雙手,對著遠山的大喊道:“我來了!”
聲音一波波蕩開,山穀間回蕩著他呼喊的回聲。
“我們現在咋辦?”餘秋江問餘秋堂。
“你們先坐這歇歇,我四處看看,我記得附近半崖上有片桑樹,但具體是哪還需要看看。”
“你以前來過這裡?”
“哦,”餘秋堂笑笑,“來過,不過是小時候,跟著一個親戚。”
餘秋堂隨意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將鋼叉放下,一個人向懸崖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