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請想一想。今年我顧家決定捐助五萬石軍糧,支持朝廷北伐大軍。誰能想到,遇到了大旱。雖然東湖莊園可收近四萬石糧食,勉強可以兌現承諾,但是也已經需要動用家資去夠足餘糧。這已經是巨大的損失了。如果在這個時候,入倉的糧食再失了大火損毀了一部分,這是誰的責任?”韓庸的聲音在顧昌耳邊響起。
顧昌一雙桃花眼瞪著韓庸,結結巴巴的道:“你是說……你是說……這是……南宅的責任?”
韓庸竊笑道:“正是。正是南宅行事不力之故。在如此嚴峻的情形之下,出了這麼大的事,南宅主人豈能不擔責?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沒有能力管理莊田。這便是讓他交出管理莊園的權力的理由。家主和少家主完全可以以家族利益受損為由問責,東翁若想體麵,便隻能主動交出莊田管理之權。這便解決了家主和少家主的心頭之患了。大公子可明白麼?”
顧昌瞠目結舌。他萬沒想到,事情可以發展到這樣的結果。而且韓庸說的不無道理。南宅在今年這種局麵下,又是減產,又是失火,對顧家產業造成如此巨大的損失。這正是奪取南宅權力的契機。
顧昌雖然沒有得到顧淳和顧琰的明確言語,但他心裡清楚的很,阿翁和阿爺對眼前顧家的局麵是很不滿意的。阿爺說過,顧家不能有兩個家主,那意思再清楚不過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找不到理由解決這件事罷了。
如顧昌所言,這確實是一個極好的契機。
“是了,庸之適才說是一石二鳥,其實是說錯了。應該是一石四鳥之計才是。首先,大公子的燃眉之極可以解決。其次,以此為契機,逼迫東翁交出莊田。第三,如此巨大的損失,誰來承擔?以東翁的脾氣,自然是要以私產彌補。他隻能抵賣他的莊園田產,補償損失。家主和少家主自然不會讓顧家田產淪於外人,會接手這些田產。完成家產的重新分割後,再無人撼動家主一脈的主導地位。這叫做此消彼長。另外第四隻鳥,便是那個李徽了。這奴才上次害的大公子挨了一頓訓斥,失了顏麵。東翁包庇他,也拿他沒有辦法。但這回他是休想活了。他不是負責此次巡查防衛的職責麼?在他手裡出了事,他能逃得了乾係?造成如此巨大的損失,他隻有死路一條。這狗奴才死定了。大公子,這豈不是一石四鳥麼?”
顧昌雙目放光,激動的聲音有些顫抖。沒想到這讓自己嚇得差點尿褲子的偷糧計劃,居然在韓庸口中變成了一個無比精妙的計策。會有一舉四得的效果。
即便將來東窗事發,能解決阿翁和阿爺的心腹之憂,那也是一件大功勞。怕是阿翁和阿爺也不會責怪自己吧。
“好,韓庸,沒想到你有如此的才智。你這個計謀可是毒辣又精妙啊。厲害的緊,厲害的緊。”
“大公子謬讚。庸之一心為了主家著想,為大公子分憂解難。以報答主家的恩遇。隻要能為主家分憂,庸之粉身碎骨也甘願。大公子若是覺得事情可行,庸之這便著手安排了。”韓庸沉聲道。
顧昌心裡還是有些害怕,咽著吐沫道:“可是,這事怕是不太好辦吧。萬一被發現了,那可怎麼辦?”
韓庸沉聲道:“大公子放心,庸之定安排的妥妥當當的。尚有十多天的準備時間,一切由庸之來安排。糧食運出之後會暫存於彆處,庸之會提前找到買家,伺機從水路運出交割。到時候大公子等著用空屋子裝錢便是了。倒是大公子這段時間萬萬不要露了痕跡,莫要被人看出跡象。怕是晚上睡覺,都要閉住嘴巴,免得說夢話透露了秘密了,嗬嗬嗬。”
顧昌緩緩點頭,咬牙道:“好,那你便去辦。你放心,我晚上睡覺嘴巴裡塞個麻核,絕不會泄露半個字。”
……
李徽帶著五名護院入住東湖莊園之中,擔負起了巡視保衛的工作。
但是很快,所有人便都發現,李徽根本就沒有把這項職責放在心上。
按照東翁的吩咐,李徽他們當日夜值巡,在莊園內外不斷巡邏。特彆是夜晚,更要加以防備。因為偌大的莊園,外圍田畝在數裡之外,彆人很可能會來偷盜成熟的稻子。這也是他們最重要的職責。
然而,李徽等人自入駐莊園之中開始,根本就沒有按照顧謙的吩咐行事。
入駐的第一天,李徽帶著趙大春和郭大壯等人再莊子裡開辟了一小片空地,擺上一些石鎖石碾等物,開始耍槍弄棒,摔角舉重的玩耍起來。壓根也沒想著去巡視。
第一天便罷了,畢竟初來。但是其後連續數日都是如此。
他們起的倒是挺早,晨霧彌漫的時候便都起來了,大著嗓門喊著號子開始跑步,沿著莊園庭院以及庫房建築外圍的土路開始繞圈子。一早上得跑個幾十圈,直到全部大汗淋漓,喘息如牛才回到住處。吃了早飯之後,象征性的在田野裡東轉轉西瞅瞅,便回去等著吃午飯。
午飯後,彆人忙的要死,他們幾個倒好,躺在屋子裡呼呼大睡。直到傍晚時分出來,在場地上開始打拳摔角,笑噱撒歡。吃了晚飯之後,也是象征性的出去兜一圈,不到一個時辰便回來了,然後上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