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建康城中華燈點亮,街市河堤之畔隨著燈火點亮,頓成1片花燈的海洋。
經曆去年的驚惶之後,人們似乎格外有1種劫後餘生之感。所以今年新年至今,建康城的熱鬨程度到了1種反常的地步。似乎人人都在瘋狂的享受這難得的安寧和繁華。
這當中其實帶著1種瘋狂和不安定的心境,總覺得好日子會隨時的失去,所以更加積極的享受人生。
這種心境其實並非此刻產生出來的,其實對於大晉朝上下而言,自5胡亂華,衣冠南渡之後,這種及時行樂的思想便深深的刻在了所有人的骨子裡。
生逢亂世,內部動蕩,外部胡人南下的壓力之下,自上而下都是這種心態。這其實也是大晉朝風氣頹廢,士族們喜歡談玄論道,豪族奢靡,官員不勤政務得過且過的原因。在1個朝不保夕的時代裡,這便是1種逃避和及時行樂的心理狀態。
所以,從某種角度上而言,整個大晉朝上下都呈現著1種病態。造就了這個時代令人費解和奇葩的種種異樣的思想和行為。而這些在彆的時代裡格格不入甚至覺得可笑鄙夷的行為和思想,在這個時代卻是那麼的自然而然。
滿城燈火人聲鼎沸之時,烏衣巷謝府的上元夜的宴席也迎來了它的貴客們的駕臨。
2進東大廳中,燈火輝煌,彩燈掛滿了院落長廊和大廳門廊。賓客也是1波接1波的到來。
今日前來赴謝家宴的可不是1般人,當李徽站在角落裡看到1個個進來的人物之後,李徽便知道今晚這場宴席的豪華和規格之高。
琅琊王氏以王彪之為首的十餘名子弟來了,太原王氏王坦之領著弟弟和他的4個兒子來了。除此之外,汝南袁氏、琅琊諸葛氏、吳郡6氏、陳留江氏、會稽孔氏、宜興周氏、山陰賀氏、河東裴氏、沛縣劉氏等大大小小的在京城的南北士族儘皆到場。有的是家主,有的是子弟,全部來赴此謝家宴席。
如果說李徽之前對於陳郡謝氏的聲望還流於表麵膚淺的認識的話,今日從謝家管事1個個高聲宣頌引進來的這些大晉高門大族的身上,真正看到了陳郡謝氏在大晉的地位和號召力。
1個家族的強大,往往並非是宅子多大,官職多高,權力多大。而更是彆人給不給你麵子,願不願意同你結交,會不會以此為榮。這往往才是真正的衡量標準。
李徽今日便見識到了這盛況。
而更令李徽驚愕的是,在人來的差不多的時候,在謝家管事高聲宣頌引領之下,郗超帶著兩名隨從走了進來。
李徽驚訝的看著謝安,謝安笑眯眯的上前相迎的時候,李徽知道,這不是個意外。郗超不是不速之客,他本就是今晚這場上元宴的貴賓之1,是謝安請他來的。
李徽稍微平複了1下驚訝的心情,忽然對今晚這場宴席充滿了期待。
今晚這場宴席1定會很有趣。
……
謝家東大廳是謝家最大的1個待客廳,平素除非全族上下聚會或者是大型宴會之外,1般並不啟用。因為麵積實在太大,尋常23十人在裡邊說話都有回音。
但今日,滿滿當當上百賓客,加上謝家上下人等,坐的滿滿當當。圍繞大廳3麵擺下了數十張長案,所有人都在長案之後坐定後,謝家數十名仆役魚貫而入,美酒佳肴全部擺上,頓時廳中香氣撲鼻,熱氣騰騰。
謝安坐在廳北正中位置的主座上,身旁謝石謝玄謝瑤謝琰等謝家子儘皆列坐。李徽坐在謝玄身側,這個位置有些顯眼。但人人都知道李徽是謝玄的結義兄弟,坐在主座位置上倒也情有可原。
琅琊王氏坐在右側上首,太原王氏次之。而左邊上首的位置留給了郗超。足見對郗超的尊重。其餘各大族人等依次排列,各有位置。這座次的排列其實也很講究,基本上以家族地位的高低作為1種默認的排序。各家也自知身份,不會爭搶不滿。況且客隨主便,主家立了銘牌在案上,循位落座便是了。能赴謝府之宴,那已經是很榮耀的1件事了。
1切準備就緒,謝安擊掌3聲,廳中眾人停止了寒暄,朝著謝安看來。
謝安拱手向眾人,團團作揖,麵帶笑容朗聲道:“諸位,今日上元之夜,安石略備薄酒,請來諸位賢達之士在此相聚。感謝諸位賞光蒞臨,令我謝家有蓬蓽生輝,塞過燈月之感。安石在此代表我謝家上下向諸位賢達表達謝意和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