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李徽陪同顧謙去衙署見荀康等官員。顧謙自然知道荀氏之名,得知顧謙乃吳郡大族顧氏南宅主人,荀康也甚為恭敬。荀康何等聰慧,得知顧謙身份之後,立刻便意識到李徽的意圖,心中不免大為讚歎。
若李刺史此計成功,則定可解決目前遇到的大問題。
連續幾日,李徽陪同顧謙去各處查看,絕口不提任何關鍵之事。隻陪著顧謙1路遊玩,隨口告知自己想要在徐州做的事情,以及自己心中規劃的藍圖。
白天走逛視察,晚上喝酒。徐州和淮陰郡官員也設宴宴請顧謙,招待的熱情之極。顧謙想要和李徽長談1番,李徽卻又不給他機會,喝了酒便送回客房請他歇息。
張彤雲更是每天早晚前來問候。還為顧謙做了新的鞋帽衣物,甚為恭敬孝順。顧謙頗為過意不去,雖然張彤雲是他的表外孫女,但是現在可是刺史夫人。
但張彤雲說,她和青寧是表姐妹,代替青寧孝敬顧謙是本分之事。否則將來青寧見了,豈不是要怪自己照顧不周?
顧謙便也隻能作罷。
1晃6天過去了。終於,這天午後,李徽要領顧謙去淮河邊看看寨堡防務的時候,顧謙沒有答應。
“小郎,這幾日逛得也差不多了,老夫也在淮陰帶了6天了。我們也是時候談1談了。”顧謙說道。
李徽笑道:“是啊,是該和東翁好好的聊1聊了。請東翁隨我去書房說話。”
書房落座,茶水沏上,顧謙微笑開口道:“這幾日小郎殷勤接待陪同,彤雲照顧有加,老夫甚為感動。但老夫不是來走親戚的,也不是來遊山玩水的。”
李徽微笑道:“我知道。東翁前來,是有重要的事和我商討是麼?”
顧謙笑道:“聰明人之間,不用遮遮掩掩。老夫此來的目的,你定是清楚的,是麼?”
李徽點頭笑道:“我很清楚,東翁說的是,咱們大可暢所欲言。”
顧謙道:“好,那老夫便開門見山。老夫知道你讓張玄送信給老夫是何意。老夫也知道你目前所遇到的難題和困境。你需要我南方大族的支持,是也不是?”
李徽道:“不是需要你們的支持,而是合作共贏。南方大族麵臨的情形我也是知道的。這種情形之下,合作謀共贏,乃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
顧謙點點頭道:“好,就按你說的,是合作共贏。不瞞你說,老夫此來徐州,不是代表自己而來,也不僅僅是代表著顧家而來。張玄送信給老夫之後,我南方大族便聚集會商了此事。包括我吳郡4大族在內,還有沈吳周徐等大族。共同商議了3天3夜。最終決定,由老夫來徐州見你。當然,各大族也基本達成了共識。否則老夫也不會前來了。”
李徽點頭微笑道:“效率很快,這麼快便達成共識了。然則,你們的條件是什麼?攤開來說便是。隻要不過分,我都可以答應。”
顧謙微笑點頭,說道:“諸大族倒確實有些條件和疑惑。其1,眾人最想知道的是,你憑什麼讓我們能夠相信你能成功?能夠讓我們南方大族得到回報?你拿什麼保證?”
李徽皺眉沉吟片刻,緩緩道:“東翁,我無法保證。”
顧謙嗬嗬笑道:“這才第1個問題,你便給老夫這樣的回答麼?你讓老夫如何向其他人解釋?”
李徽沉聲道:“我說的是實話。我確實無法向你們保證。我若說肯定能夠成功的話,那反而是在欺騙你。就好比我當年答應東翁,去往居巢縣任縣丞1樣,我也不知道我會有今日,我可能如6展1般死在居巢縣。這或許是1場賭局,你們和我都在局中。你們能做的便是相信我李徽,除此,彆無他法。”
顧謙咂嘴道:“你這回答,讓老夫倒是不知道怎麼和你談下去了。”
李徽笑道:“東翁既然千裡迢迢來徐州見我,卻還糾結於這樣的問題,那麼恐怕我們確實不必再談下去了。我就料到會有此1問,因為我無法給你確切的答案,所以我這幾日領著東翁去見識了上上下下的情形,讓東翁看到徐州的變化。我就是想讓東翁知道,我李徽是能做事,能成事的。”
顧謙嗬嗬笑道:“原來是這樣的意圖,老夫確實沒有領會到。老夫愚鈍了。”
李徽微笑道:“東翁不是沒領會到,東翁隻是希望能得到更加確切的保證罷了。但可惜的是,未來之事無法保證。事在人為。我隻能以過去發生的事實來說服東翁。東翁當相信我對大局的判斷,就像當初我勸東翁說服吳郡大族不要依附於桓氏1樣。若當初你們聽了我的,那也沒有今日之憂了。如果說你們1定要得到安心的回答的話,那麼我李徽便是能讓你們安心的保證。我的能力和對大勢的判斷便是保證。”
顧謙籲了口氣,緩緩點頭道:“罷了,你說的對,這是1場賭局,我們選擇下注於你。輸贏揭曉之前,誰也不知道結局。確實沒有人給出保證。老夫再問你第2個問題。我聽說,朝廷對你有所限製,甚至是有些不滿。倘若朝廷奪了你的職,你能如何?豈非1場空?”
李徽聞言嗬嗬笑了起來。
“東翁,這個問題還需要回答麼?朝廷要奪我的職,早就下旨了。何須等待?我能來徐州,便是因為有人希望我在徐州做事,協助組建的北府軍禦敵作戰,這是大局。大晉的安全最重要,同時,領軍禦敵的兵馬在誰手中也同樣重要。因為我李徽還有利用的價值,所以,我才能在這裡。而如今我備受爭議,尚且能夠留在徐州的話,假以時日,我手握重兵之時,還有離開徐州的可能麼?在我最弱的時候我能立足徐州,在我強大的時候,誰能讓我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