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韞沉吟道:“這是最近的事情,4叔未必知曉。況且,4叔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便王翁病重,4叔錄尚書事,也未必去管。畢竟王翁是尚書令。”
李徽點頭,謝安確實是這樣的人,在對待豪閥之間關係上,他會很謹慎。他也不是嫉惡如仇之人,許多事他都是睜1隻眼閉1隻眼的,隻要不影響大局,他便不會去挑明。
“李郎打算如何處置這件事呢?稟報上去?”謝道韞問道。
李徽搖頭道:“稟報給誰?4叔麼?4叔會因為這樣的事得罪琅琊王?琅琊王可是陛下的親弟弟。就算4叔管了,於我有什麼好處呢?平白無故的得罪琅琊王,我自己可是1文也得不到。我此行的目的,是來看看是否有利可圖的
。可不是來得罪人的。要不是這幫人要殺我們滅口,我都懶得去搭理他們。”
謝道韞瞪著李徽道:“看來你也是唯利是圖之人。”
李徽沉聲道:“但我謀利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徐州軍民。”
謝道韞點點頭,轉頭看向1旁。隻見黯淡的晨光之中,那孫老者夫妻2人愁眉緊鎖的站在廊下,不知所措。
“這兩位老人家可是遭遇無妄之災,這宅子裡死了這麼多人,怕是不能住了。教他們何處容身?這可遭受池魚之殃了。”謝道韞道。
李徽沉吟片刻,走到老丈和老婦麵前,拱手道:“2位,這宅子怕是不能住了。2位有何打算?”
老者歎息道:“不知何處存身了。或許在山邊再搭1座草棚度日了事。”
李徽道:“老丈若願意的話,可去淮陰城定居。我在淮陰城有些田產,老丈去可做些活計養活自己。居住活路我自會安排。”
孫老丈道:“淮陰城麼?太遠了。我們可去不了。再說,我兒埋在這裡,我們走了,誰為我兒掃墓除草?多謝好意,那卻罷了。”
老婦人在旁也道:“不去。我們要留下來陪兒子。我們走了,我兒豈不孤單?”
李徽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必再勸。1則這裡是他們的故土,2則兩人的精神寄托便是為兒子守墓。若是去了淮陰,來回起碼數日,老婦人精神得不到慰藉,怕是會發瘋。
“也罷。今日之事,由我們而起。死了這麼多人,也跟你們無乾。但是倘若有人來追查,對你們也不好。所以,這宅子必是不能住的,到時候你們會惹上大麻煩。這樣吧,我給你們些錢財,你們尋左近隱秘之處重新搭建居舍。這裡便1把火燒了便是。”李徽道。
孫老者想了想點頭答應。他當然知道利害之處。自己家裡死了這麼多人,彆人追查而來,自己可是要擔乾係的。雖然不是自己所殺,但這客人1走,又不知他們姓名籍貫,最終還是得落在自己頭上。所以,必須躲起來才成。
當下李徽從盤纏中取出3萬錢交給老者,老者千恩萬謝,連連作揖。3萬錢雖不是什麼大數目,但建個茅舍,維持年餘生計是綽綽有餘的。
當下老者開始從家中往外搬東西,1些常用之物還是要帶著的。衣服被褥鍋碗瓢盆往外搬了1大堆。那老婦人隻抱著1個牌位出來。其餘的都不管。對她而言,兒子的牌位是唯1不能舍棄的東西。
天色微明,大春大壯和徐守成已經將十幾具屍首全部掩埋完畢。李徽等人收拾了1番告辭離開。老婦人笑意盈盈的揮手道彆,孫老者1臉愁苦隻拱了拱手便轉身繼續去搬運家用之物。
李徽等人沿著泥濘的道路往東走,行了不到兩裡,果見幾輛大車停在道上,上麵蓋著油布,車子深深的陷在泥坑之中。
李徽上前查看,用匕首刺穿油布下的布袋,匕首尖上沾了1層細白之物。李徽沾了1點入口嘗了嘗,果然是細鹽。
這幾車細鹽少說也有45千斤,按照市價便是89百萬錢。司馬道子便是通過走私這些細鹽牟取了暴利。
這鹽帶也帶不走,丟在路上顯然是不成的。於是眾人又花了些時間,找了處路旁草叢溝壑,將油布上下層疊墊在地上防潮,將細鹽全部搬去堆好,蓋上油布,用亂草樹枝蓋住。回頭再來處置。
幾輛大車則掀翻在路邊舍棄了。拉車的幾頭牲口隻留了1頭騾子背東西,其餘的全部放到山野裡去任憑它們逍遙去。
1切收拾完畢,已然是晌午時分了。陰沉的天氣轉了晴天,秋陽高照,很快便熱力蒸騰。地麵水汽迅速蒸乾。行到午時,泥濘的路麵已經可以輕鬆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