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桓玄攜帶禮物,親自登門拜訪殷仲堪。
殷仲堪很是意外,他知道自已做的事瞞不住桓玄,他認為桓玄定然已經惱恨自已,他也做好了和桓玄撕破臉,老死不相往來的準備。既然做了,便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當桓玄滿麵笑容的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殷仲堪心中懷著戒備,準備迎接桓玄的暴風驟雨。
可是,桓玄很溫和。
“仲堪兄,彆來無恙。”桓玄笑著拱手道。
“什麼風將桓少兄吹來了?令老夫蓬蓽生輝啊。我還以為,桓少兄忘了老夫呢。”殷仲堪酸溜溜的道。
桓玄道:“我一直都想來看望仲堪兄的,隻是,一直不得空閒。仲堪兄,讓我瞧瞧你眼睛的傷勢。”
殷仲堪嗬嗬笑道:“有什麼好瞧的?我成了瞎子了。正所謂‘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老夫現在是要掉到深淵裡去了。桓少兄是來看我的笑話的麼?”
桓玄歎了口氣,端詳著殷仲堪瞎了一隻眼的臉,沉聲道:“仲堪兄,你受了這麼重的傷,真是令人遺憾。不過,少了一隻眼睛不要緊,仲堪兄心如明鏡,少了一隻眼睛,並不能蒙蔽仲堪兄的心眼,讓仲堪兄不辨是非。你還是你,沒什麼大不了的。”
殷仲堪愣了愣,笑道:“過獎了。”
桓玄道:“我帶來了仲堪兄最喜歡的秋魚乾,還有一些你最愛吃的茶點酒水。另外,聽聞仲堪兄五十大壽將至,帶了一些壽禮。不過是一些尋常禮物,還望笑納。來人,呈上來。”
隨行人員將禮物送上,酒菜倒也罷了,那些壽禮可絕非是什麼尋常禮物。有二尺紅珊瑚一株,白玉盤一對,金壽桃一對,外加大量綢緞布匹,價值連城。
殷仲堪看著這些禮物,皺眉道:“如此貴重的禮物,老夫怎敢受納?桓少兄,我不能要。”
桓玄笑道:“仲堪兄,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最貴重的是心意,而非贈與的物品。心意到了,一根鵝毛也珍貴。心意若無,金山銀山也是枉然。仲堪兄自從來到荊州,桓玄便以仲堪為父兄之輩尊敬。你我年紀雖相差懸殊,但可謂是忘年之交。桓玄年輕,又失長輩約束教誨,為人處事,難免偏頗。仲堪兄來荊州之後,桓玄從你身上學到了許多東西,受益良多。桓玄就要離開荊州前往揚州任職了,你我相見不知何日,今日前來,也是向仲堪兄道彆,道一聲珍重的。桓玄年輕,不知禮數,之前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殷仲堪詫異之極,沉吟道:“聽聞朝廷命你去廣州上任,難道是真?你當真要去廣州上任麼?”
桓玄點頭道:“當然。既然朝廷任命,我豈有不去之理。我若不去,豈非中了司馬賊子的奸謀麼?”
殷仲堪不動聲色的問道:“哦?此言何意?什麼奸謀?”
桓玄歎息一聲道:“仲堪兄,最近謠言風起,也不知是誰推波助瀾,說你我不和,關係決裂。朝廷任命我為廣州刺史的聖旨下達之後,立刻便有人傳出謠言,說是仲堪兄向朝廷舉薦我為刺史,目的便是要將我趕出荊州,好全麵掌控荊州。不知道仲堪兄有沒有聽到過這樣的流言。”
殷仲堪臉上微紅,翻著一支眼睛沉聲道:“是誰這麼大放厥詞,挑撥離間?這等謠言,居心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