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濫竽難充數,鳳簫動玉壺(1 / 2)

新語新編 山重疑路 8284 字 1個月前

溫嶠搖了搖食指,說道,

“不是來早了,而是來遲了?”

司馬紹被溫嶠來回繞的,

已經忘了自己的初衷,

跟著溫嶠的話調追問了下去,

說道,

“為什麼又說是來遲了哪?”

溫嶠立刻又從懷裡掏出一份謄寫的奏疏,遞給了司馬紹,說道,

“請殿下先看看這份奏疏。”

司馬紹展開來觀瞧——

內容很普通,行文也很流暢,

說得事情也不複雜——

湘州遭杜弢蜀寇之亂,

學校荒廢,禮樂不行,

請求免除所舉薦秀才的策試,

按照孝廉一樣,免試錄取。

司馬紹看完之後還特意翻到背麵去,

畢竟溫嶠總喜歡在背麵藏些小意外,

不過這次的意外,就是沒有意外。

“太真兄,你讓我看什麼?

這樣的奏疏,

我一天沒看一百,

也看了五十,

有什麼稀奇的?

不就是想免試錄取自己舉薦的秀才,

然後找各種理由,

希望朝廷免除策試?”

溫嶠擺了擺手,指著奏疏上的文字,說道,

“殿下仔細看看,這奏疏是誰寫的?”

司馬紹沒有再看,而是直接說道,

“這份奏疏,我在一個月前就見過,

我還親自在上麵批示了,交給台閣,

這是湘州刺史甘卓寫的,

怎麼,有什麼問題嘛?”

溫嶠還是指著上麵的字,問道,

“殿下之前也看過甘卓的奏疏吧?

感覺如何?”

司馬紹搖了搖頭,說道,

“不怎麼樣,勉強詞能達意,

錯字隔三差五的就跳出來,

刺激你一下。

不過,

他是個武將,

也就沒人說那麼多。”

溫嶠又指著那份謄寫的奏疏,問道,

“那殿下覺得這份奏疏如何?”

司馬紹總算知道溫嶠這個彎繞了點什麼,眼睛一亮,說道,

“這篇奏疏自然是上乘,

沒有廢話,也沒有錯處,

短短幾句話,就把事情講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

這篇奏疏,

是甘卓找人代筆?”

溫嶠點了點頭,說道,

“殿下是最了解驃騎將軍的,

殿下覺得,

驃騎將軍能不能發現甘卓找人代筆?”

司馬紹點了點頭,說道,

“這個自然,

彆看茂弘師父平時雙手一兜,

好像什麼事都不關心。”

溫嶠繼續引導,說道,

“那這就能說對了,

要是驃騎將軍發現了甘卓代筆,

是會選擇第一時間把他召到台閣來問詢,

還是把奏疏壓一個月?”

司馬紹有點明白溫嶠的意思了,說道,

“你是說,

茂弘師父早就召甘卓入建康,

而甘卓一直拖了一個月?

直到昨天才進了建康?”

溫嶠點了點頭,說道,

“因此,臣才說,

甘卓不是來早了,是來遲了。”

司馬紹又是一皺眉,問道,

“湘州剛平了杜弢沒幾年,

好多流寇還隱匿在山林中,

甘卓因為公事要交代,

等一兩個月,

也屬於正常吧?”

溫嶠搖了搖食指,說道,

“殿下難道忘了,

一個月前,大王頒布了詔令,

對謀逆的流寇,

隻辦首惡,脅從不問。

就連華軼的妻兒都得到了赦免,

何況是杜弢手下的嘍囉?”

司馬紹聽到溫嶠的分析,

覺得很有道理,

又不禁感慨,

自己怎麼就沒看出來?

又問道,

“那既然沒有處理流寇的問題,

甘卓怎麼敢無視台閣的文書?”

溫嶠笑了笑,說道,

“這說明,甘卓有底氣,

各州郡的秀才,

聽說這次策試沒有取消,

還和新到台閣的郎官們一起策試,

都紛紛打了退堂鼓,

居喪的居喪,

稱病的稱病,

即便是有提前到了建康,

也是想走個門路,

繞過策試的,

又或者看看能不能買到策試題目的。

但臣聽說,

湘州桂陽郡有一個犟種——穀儉,

他覺得桂陽郡的秀才曆年來都少,

甚至好幾年都沒有一個被舉薦上來,

這次更是一聽說秀才還要策試,

就紛紛退出,

這個犟種,

彆人擠破腦袋往裡進的時候,

他站在一旁看著。

等這些都知道此路難行,紛紛後退的時候,

他一擼袖子,就闖了進來。”

聽到這裡,

司馬紹眼前又是一亮,

自古大才,都是倔驢,

但倔成這個樣子的,

還是少見,

連他聽到了都來了興致,

就問道,

“太真兄,

你的意思,

該不會是你把甘刺史和這位穀秀才都請了來吧?”

溫嶠點了點頭,說道,

“殿下英明,

其實要說真給大將軍背後安個眼睛,

不一定要臣這麼顯眼的。”

好家夥,

溫嶠繞了這麼半天,

就是想找個人替代自己去王敦那裡臥底。

司馬紹哪,

最近嘗到了人才的甜頭,

這才短短一個月,

自己的東宮,

就已經能和各方勢力掰手腕了。

儘管察覺出了溫嶠的算計,

以及今後自己的小金庫的巨大風險,

司馬紹還是決定見一見這位特立獨行的秀才。

不多時,

就在眾人又喝了一輪酒,

太子太傅賀循和薛兼、杜夷三位老學究不勝酒力的退了席,坐著步輦各自回府,

這下子,老學究們都走了,

美人們才登了船。

太子府的一眾年輕官吏才放開了手腳,

這時候,船又往岸邊一停,

甘卓帶著他那位犟種秀才走了進來。

甘卓一進來,

看到一船的人頭,

還以為來錯了地方,

撞上誰的婚事了,

退出去又進了一次,

看到了王羲之正在角落裡,

和庾亮高聲談論著這明天策試的事情。

這才緊走幾步,

先到了王羲之的身旁,

拿手指捅了捅對方,

問道,

“逸少,

太子殿下也在這裡嘛?

看這場麵,

我還以為是趕上你的喜酒了哪?”

王羲之打趣道,

“甘刺史,

你這是往下官傷口上撒鹽,

誰不知道荀灌娘,

剛剛與道和(周撫的字)定了親,

我這正借酒消愁哪,

你窟嗤給來一刀,

還讓……

哎,

未請教,

這位高賢看著麵生?”

穀儉看著這一船的年輕官員,

各個談吐和穿著都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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