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禮法大如天,門第深似海(2 / 2)

新語新編 山重疑路 8861 字 3個月前

孔坦越說,

穀儉的頭越低,

直到孔坦說完,

穀儉已經淚流滿麵,說道,

“多謝君平兄,

一語點醒夢中人,

吾輩習文斷字,是為先師傳業,

怎能用來在人前炫耀。

是小弟錯了,

小弟受教了,

願奉上囊中銀兩,

以謝君平兄教誨”

穀儉說完這話,

把錢囊留下,

就起身離開了太子府,

三個人沒拉住的倔驢,

被三句話勸走了,

而且倔驢還得謝謝他。

這真是高啊!

麵對三人投來羨慕的目光,

孔坦不好意思的說道,

“太真兄,你也知道家叔是什麼樣,

驢嘛,都是摸順毛。

你犟不過他的。”

溫嶠歎了一口氣,說道,

“令叔可是把我害慘了,

把我品級下調,

這以後每次升官,

都得下詔令,特事特辦,

又得搭一堆的人情。”

孔坦也一臉無奈,說道,

“他那個腦子啊,就一條路,

就認這個死理,

但要說有一天諸位受了不白之冤,

哪怕冤枉諸位的,

是誰都不敢惹的人,

他也會站出來給諸位說公道話的。”

溫嶠點了點頭,說道,

“不錯,

這正是我佩服孔長史的地方,

就是有點正得發邪。

要是能和君平兄一樣就好了。”

這句話一說,

司馬紹和庾亮都笑了,

連孔坦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溫嶠八卦之魂立刻覺醒,問道,

“怎麼?我哪裡說錯了嘛?”

還在大笑不止的司馬紹,拍了拍身邊的庾亮,

“元規兄,你來說。”

庾亮收住笑容,說道,

“這個吧,

我隻能透露,

他們孔家這個倔,是祖傳的,

之前君平也是這樣。”

孔坦見秘密被揭穿,

索性也就不裝了,

說道,

“對,就是你想的這樣,

我當時比世廉還倔,

所以,我最知道倔驢怎麼治。”

溫嶠也笑意滿滿的問道,

“受累問一下,

你這驢病是怎麼治好的?”

孔坦也笑了笑,說道,

“這就多虧長豫兄了,

他用聖賢書洗儘了我身上的戾氣。”

溫嶠一瞥眼,說道,

“說人話。”

孔坦隻好歎了一口氣,說道,

“他把我關了半年,

半年裡那個四進的院子,

隻有我一個人,

和一屋子的書。(詳見第二卷33-48章”

溫嶠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

徐馥謀反的時候,

令尊侃是義興太守吧?

你該不會就是那時候被關的吧?”

孔坦點了點頭,說道,

“太真兄果真厲害,

見一斑而窺全豹。”

溫嶠讚歎道,

“我說哪,

會稽孔氏,

一向對這種事情敬而遠之,

怎麼那次那麼積極,

幾乎是全家上陣,

原來是你這個孔家的希望,

被劫走了。

當時不會還在周家搜了很久吧?”

身旁的周縉點了點頭,說道,

“太真兄厲害。

分析的絲毫不差。”

溫嶠擺了擺手,說道,

“事後諸葛亮,算什麼本事,

看來,我真的去再會一會王長豫了。”

司馬紹聽到這話,

欲言又止,想說什麼卻又沒說。

隻是又看了看庾亮。

庾亮歎了一口氣,說道,

“和剛才君平勸世廉一樣,

長豫這個人,

你最好還是離他遠遠的。

看到逸少了嘛?

厲害吧?

都是他調教出來的。”

溫嶠一聽,更來精神了,說道,

“不怕,

棋逢敵手才有意思嘛,

反正你們明天都要去策試,

我正好去再見一見這位王家大公子。”

周縉在一旁解釋道,

“其實是三公子,大公子籍之,二公子瑜,分彆娶了周嵩的兩個女兒。”

溫嶠看著周縉一笑,說道,

“你說這話,

是對周伯仁兄弟有看法?

想拉我一起,幫你對付周伯仁兄弟?”

周縉見心思被戳破,忙說,

“沒,沒有,沒有的事,

我就是隨便一說。”

溫嶠笑了笑,說道,

“隨便一說,

就給劉大連安排了一個外室,

隨便一說,

建康南部尉就被周嵩門客揍了,

隨便一說,

周??就被免職了?”

周縉徹底驚呆了,

這些事情,

他隻和王長豫講過,

但溫嶠又是怎麼知道的?

看著周縉吃驚的樣子,

司馬紹也明白過來,

問道,

“阿縉,你還是真能藏事啊。

這事連我都給瞞了?”

周縉也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殿下,臣知錯了。”

司馬紹看了看周縉,說道,

“行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咱們這位周尚書啊,

說不定還更高興哪,

他本來就是喝一天酒、醉三天。”

見司馬紹都輕輕放過去了,

溫嶠也就沒再往下問,

幾人再次起身看向王羲之的時候,

王羲之的麵前已經擺滿了金銀,

身旁的郎官秀才,

已經走得就剩下幾個人還在棋盤前苦苦掙紮。

沒過多久,

這些掙紮的人,也紛紛被屠了大龍,丟下銀子,抱頭大哭的跑出太子府。

王羲之看著麵前的銀子,劃了一半給溫嶠,說道,

“太真兄,

以後這樣的聚會,

可以多辦。”

司馬紹看向溫嶠,問道,

“所以,

你說的送禮籠絡郎官,

其實就是為了讓阿羲把他們身上的錢都贏光了,

你好分紅?

溫太真,

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溫嶠的回答是,

卷起地上的銀子,

拔腿就跑,

一邊跑,一邊還說,

“逸少,又坑了我一……”

他正跑著,

就看到一輛馬車悠悠從他身前走過,

簾子一掀,

裡麵坐著的正是他罵著的王羲之,

王羲之探出頭來,說道,

“你求我啊?

求我,我就拉你上來,

要不然,你就等著被可愛的小狗追上吧。”

溫嶠看著身後那幾匹看不出是狼是狗的家夥,實在和可愛沾不上邊。

但惡犬固然可怕,眼前這個羲之比惡犬還可怕,

他可從來都不會白幫忙。

“我覺得,我還能再堅持一下。”

王羲之看著對方,從車裡扽出兩根臘腸,掛在馬車後麵,問道,

“現在哪?

太真兄?”

溫嶠有一萬句話想說,

但礙於自己的素質,

以及褲腳被咬碎,

隻化作了一句話,

“兩成,不能再多了。

否則,我回頭拍死這些狗。”

王羲之趕緊把溫嶠拉到車上來,

說道,

“太真兄坐穩了,

正好,

長豫兄一個人悶得慌,

想找個英俊風流的名士暢談一番,

我一想,

這天下,除了亡舅玠之外,

還有比太真兄更適合這個詞的嘛?”

溫嶠預感到不妙,

耳邊一直響著庾亮的叮囑——

遠離王長豫。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