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漁翁河邊走,聰明反被誤(2 / 2)

新語新編 山重疑路 8769 字 1個月前

王悅笑了笑,

比冬日的太陽還暖,

說道,

“好,就算你說的都對。

我來問你,

你覺得太子殿下是一個成熟穩重的儲君嘛?”

溫嶠想到了司馬紹在船艙的表現,

實權人物一個都沒拉攏,

就打算搞政變弑父了。

那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似的,

“成熟不了一點,

我承認,你過去這十年也不容易。

但這也不是你嫉妒我的理由啊?

再說,我也威脅不到你啊?”

王悅笑得像天邊的晚霞一樣燦爛,說道,

“你說我嫉妒你?

嫉妒你什麼?

嫉妒你天天要被從姐教訓?”

溫嶠一歪嘴,說道,

“你甚至都沒喊我一句姐夫。

還說不是嫉妒?”

王悅的笑意始終掛在臉上,說道,

“你不想去大將軍那裡做探子,

是不是因為大將軍和司空素來不和?”

溫嶠撇了撇嘴,說道,

“他倆哪裡隻是不和,

那是恨不得掐死對方,

你要把我派過去,

大將軍是現在掐不到劉司空,

可還掐不死我嗎?

你這不是害我,

又是什麼?”

這時候,

那一貫的笑容,

猝然從王悅臉上消失,

說道,

“你現在還覺得我是在害你?”

溫嶠點了點頭,說道,

“說害有點過分,

但你嫉妒我現在正當紅,

那是肯定的。”

王悅又問道,

“那就是說,

穀儉的事情定下來了?

甚至連影子也讓他見了?”

溫嶠一愣神,問道,

“你也知道影子?

我以為隻有我知道。

看來太子對你信任,

比我想象的要多。”

王悅擺了擺手,又歎了口氣,說道,

“看來啊,

這命運之盤,

不是能隨意更改的,

想逆天改命,

總會被冥冥之中的力量撥回原位,

太真,

我有點相信命運了。”

溫嶠一愣,說道,

“你突然這麼說話,

和郭道士一樣,

嚇我一跳。

我隻是小小的贏了你一次,

你不必這麼大的感傷吧?”

王悅又長歎一聲,說道,

“哎,你贏我之心太執著,

執著到你看不清眼前的迷霧,

一頭撞到了牆上。”

溫嶠聽著不樂意了,

自己好不容易一頓算計,

總算把王悅的布局破了,

還不讓自己炫耀一下,

那贏還有什麼意思?

“長豫,

你也不用一直像道士那樣神在在吧?

輸給我一次,又不丟人?”

王悅又是一聲長歎,說道,

“丟不丟人,我倒不在乎。

但一定會死人。”

溫嶠眉頭一皺,

覺得這事不簡單,

追問道,

“什麼人會死?”

王悅又一副道士出塵的模樣,說道,

“你最關心什麼人,

什麼人就會死。”

溫嶠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說道,

“那我現在最關心你,

你死不死啊?”

王悅沒有正麵問題,而是把話題一下子岔到了幽州段家兄弟身上,

“你聽說了嘛?

段家單於疾陸眷突然病逝,

他的叔父涉複辰繼位單於。”

溫嶠見王悅聊起來了國事,也就先放下私事,說道,

“劉司空那邊有來信,

說段匹磾也去奔喪,

但他擔心段家兄弟會自己先打起來。”

王悅點了點頭,說道,

“這正是我最擔心的,

以你對劉司空的了解,

段家兄弟打起來,

他會袖手旁觀嗎?

還是火中取栗?”

溫嶠想了想,說道,

“恐怕是後者。”

王悅點了點頭,說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

他想複刻拓跋家兄弟相爭,

他從中得利,

收攏了代國十萬兵馬的壯舉。(詳見第二卷第111章)

但……”

溫嶠瞬間一下子從頭涼到了腳,說道,

“但,段家兄弟也不是傻子。

前車之鑒就在眼前,

不可能讓劉司空再來一次的。”

王悅點了點頭,

眼神在帶了些哀傷,

說道,

“這也是我讓你去大將軍那邊做探子的本意,

依照大將軍的脾氣,

他很可能寫個假詔書,

派人送給段家兄弟,

讓他們有理有據的除掉劉司空。

你如果在大將軍的營裡,

以你的騷氣,

肯定能提前洞察,

這樣,

劉司空說不定還能躲過這一劫。”

溫嶠的嘴唇感受到了冬風的涼意,望著王悅問道,

“現在還能來得及改變嗎?

我可以去做探子,

我不和你爭了。”

王悅搖了搖頭,說道,

“這機會稍縱即逝,

大將軍也不是傻子,

竺法潛也不是呆和尚,

他們都是看著我和阿羲長起來的,

你在該和太子鬨掰的時候沒鬨掰,

現在再去強行鬨掰,

他們不會看不出來的,

你現在要強行去,

那就真是送死了。”

溫嶠失了主心骨,

一下子墩在地上,

問道,

“長豫,

我知道你辦法多,

你快幫我想想辦法。”

王悅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

“晚了,你這一天的鬨騰,

早把竺法潛給驚醒了,

我要是沒猜錯,

那份假詔書,已經上路了。”

溫嶠身體考在假山上,

感受著天地間的涼意直衝腦海,

說道,

“長豫,

我想聽你一句真話,

要是大將軍真走出那一步,

你會怎麼辦?”

王悅搖了搖頭,

拍了拍兩條殘廢的腿,

說道,

“可能要讓大家失望了,

我現在雙腿廢了,

除了王家,

哪裡也去不了,

不是我選擇哪邊,

是我已無從選擇。

而且,

我的選擇,

也會隨著阿螭的長大,

越來越不重要。”

溫嶠倒是很佩服眼前之人的清醒,

想要寬慰他幾句,

發現好像自己才是那個更需要寬慰的人——

明明對方已經把事情都做好,

是自己要逞能,

要證明自己比對方強,

把事情攪得一團糟,

這才害了他自己最敬重的長輩。

溫嶠躺平在池塘邊,

望向天空中時不時閃過的星光,

說道,

“長豫,

你說,我該怎麼補救?”

王悅轉著四輪車慢慢的走遠,冰冷的風中傳來了溫暖的話,

“與其想那些補救,

還不如重新出發,

既然新的鬥爭不能避免,

那就去做好準備吧,

這次不一樣,

你是要和最了解你的人,

可能也包括我,

開戰。

能幫助到你的,

隻有你自己,

你可不能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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