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得心想,他剛才的判斷果然沒錯,對方隱藏在盛世天驕大廈之中,假裝工人,到底是想暗中對他不利,還是要對秋曲、月清影或是碧悠不利呢?事態比想象中還要嚴重一些,他不免暗暗擔心。
何子天的運籌帷幄
怎麼會?畢問天哪裡有他這麼高明的大局觀,哪裡有他這麼深不可測的智慧,彆說畢問天了,就是杜清泫也和他無法相比,放眼整個國內,他才是命門之中的第一人。
風一吹,何子天又清醒了幾分,錯覺,剛才肯定是錯覺,他是被畢問天上好的賣相欺騙了眼睛,畢問天賣相雖好,但本事卻是一般,隻能說是偶像派,而不是如他一樣是偶像兼實力派的真正高手。
“子天,來了。”畢問天衝何子天打了一個招呼,伸手一指院中的藤椅,“坐,喝茶還是白水?”
“喝茶吧,紅茶。”
“我記得你以前最愛喝白水,什麼時候變了性子子?”畢問天一邊吩咐紀度上茶,一邊好奇地問道。
“嗬嗬,改喝茶很多年了。”何子天落座,笑著擺了擺手,“愛喝白水已經是老黃曆了。”
“喝茶好,喝茶據說可以延年益壽。”紀度上了茶,畢問天親自為何子天倒了一杯,“難得你來找我,子天,有什麼指教?”
“據科學家研究一些長壽人群得出的結論是,長壽的老人們中,喝茶的隻占極少數,大部分人平常隻愛白水,所以喝茶長壽的說法未必正確。”何子天一邊說,一邊抿了一口茶,“好茶,正山小種紅茶,特級。”
“既然白水最好,為什麼你又要喝茶呢?”畢問天笑問。
“白水太淡了,淡而無味。雖然喝茶未必可以延年益壽,但也沒有壞處,還可以品味茶香,何樂而不為?”何子天淡淡一笑,環顧了小院一眼,“問天,你這個地方不錯,在京城,你有幾處這樣的院子?”
“也沒幾處,怎麼,你有興趣?有興趣的話就拿走,我送給你。”畢問天哈哈一笑。
“免了,免了。”何子天擺了擺手,“無功不受祿,再說我也不是愛置辦房產的人。”
“說吧,子天,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再何子天繞來繞去不點明來意,畢問天就直接切入了主題。
“元元怎麼沒在?”何子天還是沒有點題,回頭見隻有紀度一人站在畢問天身後,不由問道。
“元元有事出去了。”畢問天隨口一答。
“是去石門了吧?”何子天淡淡一笑。
畢問天眼皮一跳,何子天消息太靈通了吧,元元前腳剛走,他怎麼就知道元元去石門了?元元去石門的事情,總共沒有幾人知道,不可能是走漏了消息。難道是何子天推算出來的?
不可能,何子天再厲害,也不是命師,不可能推算出來元元的一舉一動,更何況元元又不是關得。關得和何子天關係密切,又是何子天的關門弟子,何子天可以推算出關得的大致動向不足為奇,但元元和何子天離得很遠,不但空間距離上遠,親密程度上也遠,何子天怎麼就知道了元元的動向了?
見畢問天一時驚愕,何子天雲淡風輕地笑了:“我不但知道元元去了石門,還知道元元去石門是為了尋找她的孿生姐妹劉落落,問天,我說得對不對?”
畢問天一下站了起來,一臉驚訝:“子天,你是怎麼知道的?你不應該知道。”
“我怎麼就不應該知道了?”何子天笑得很從容,“元元有一個孿生姐妹的事,二十年前我就知道了,你們現在才知道,足足比我晚了二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問天,你錯過了多少機會呀。”
畢問天緩緩地坐回了座位,目光深沉:“子天,我知道你布局一向深遠,論目光長遠,我不如你。但有時布局太深遠了,也未必是好事,因為誰也不是神仙,算計不了那麼長久,中間變數太多了。所以,與其一算二十年,還不如隻看眼前。”
“隻看眼前是鼠目寸光。”何子天嗬嗬一笑,“何況在我看來,問天,你從來不是一個隻看眼前利益的人。”
“對有些事情,我看得長遠,但對有些事情,又隻看眼前。”畢問天不理會何子天的傲然,雖然他心中微有驚訝何子天似乎和以前相比,大不相同了。以前的何子天沉穩低調,從不說過頭話和風涼話,現在何子天是怎麼了,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一改以前的淡然,變得有幾分咄咄逼人了,“比如元元的事情,我就看得比較長遠,比如關得的事情,我就隻看眼前。”
“哦?為什麼關得的事情,你隻看眼前呢?”何子天問道。
“關得的變數太大了,看得太長遠的話,會差之毫厘謬以千裡,所以不如看一步走一步。”畢問天雙眼直視何子天,直覺告訴他,何子天此來,必有意外事件發生,否則以何子天的為人,斷然不會閒來無事來和他一聚。
“我不讚同你的說法。”何子天自信地笑了,“關得雖然與一般人不太一樣,比如身世離奇、命運浮沉,但他又和大多數人一樣的是,他渴望成功,渴望親情、愛情,所以,他的人生軌跡還是可以掌控的,我的看法是,看得長遠的話,反而可以提前替關得規劃好人生的每一步,這樣才不會出現差錯,才會讓他可以一帆風順地功成名就。”
“世界哪裡有一帆風順的事情?”畢問天哈哈一笑,“子天,你經曆了這麼多,不會還天真地以為真會有一帆風順的好事吧?我敢說,你對關得的長遠規劃,最終會以失敗而告終。”
何子天眼中閃過一絲怒氣,一閃而逝,隨即又迅速恢複了淡定從容的姿態,淡淡一笑:“失敗不失敗,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天說了才算。”
“子天,你來找我,不會隻是為了和我說這些沒用的閒話吧?”畢問天不再和何子天東扯西扯,而是再一次問到了何子天的真正來意,“說吧,有什麼事情儘管直說,你我打交道又不是一年兩年了,沒必要繞彎。”
“我想和你成為親家。”何子天微一沉吟,說出了真正的來意。
“什麼?”畢問天以為他聽錯了,“成為親家?子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何子天哈哈一笑:“如果關得娶了元元,我們不就成了親家了?”
“關得和元元?”畢問天愣住了,愣過之後,又意味深長地笑了,“子天,你可真敢想呀,我都沒有想過關得和元元的可能性,你卻想到了,確實比我目光長遠多了。”
站在畢問天身後的紀度眉毛挑了挑,臉上閃現出一絲怒氣,朝何子天多看了幾眼,目光中充滿了怨恨之意。
“你和我爭來爭去爭了這麼多年,現在都老了,就算爭出一個高低勝負來,又有什麼用?用不了幾年我們就都入土為安了。既然這樣,還不如放下以前的成見,握手言和,然後讓年輕人接手我們的天下,我們做一個逍遙自在的老人家該有多好,你說呢?關得是命門之中少見的天才,元元是罕見的先天大成之相,他們結婚的話,生出的孩子肯定基因良好。我都想好了,讓他們最少生兩個孩子,一個跟著我,一個跟著你,叫我爺爺,叫你外公,從此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畢問天腦子迅速轉了轉,輕輕搖了搖頭,笑了:“子天,你的想法很不錯,我沒有理由反對。不過現在元元不在身邊,等她回來後,我要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見。你呢,也征求一下關得的意見。畢竟結婚是年輕人的事情,我們長輩就算再看好他們,也得他們自己同意才行,你說呢?”
“好。”何子天站了起來,轉身走人,沒有一絲拖泥帶水,“有了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另外,不要告訴關得我在京城。”
目送何子天離去,畢問天目光深沉,半天站立不動。過了不知多久,一陣北風吹來,吹落一片殘留的樹葉,正好落在了他的頭上,他才如夢方醒。
“畢爺,何子天到底是什麼居心?他怎麼會想讓元元嫁給關得?”紀度憤憤不平地說道,“分明是要把元元向火坑裡推。”
“你喜歡元元,我也知道,紀度,平心而論,你和元元不合適。”畢問天回頭慈愛地對紀度笑了笑,“元元嫁給關得,也未必就是火坑,隻要元元願意,隻要關得樂意,他們結婚,也不一定不是好事,當然前提是,關得最終被我們掌握在手中。”
“畢爺的意思是,何子天這麼做,是想把元元掌握在他的手中?”紀度雙手握拳,用力壓了壓手指,還是很不服氣地說道,“我總覺得關得配不上元元,讓元元嫁給他,平白辱沒了元元的身份。”
“關得配得上元元。”畢問天知道紀度對關得有偏見,也不點破,更不多解釋什麼,隻是淡淡地說道,“不過我總覺得,何子天這麼做,大有深意,似乎是想達成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難道是……”
畢問天一時想不通,背起雙手在院中來回走了十幾步,忽然靈光一閃,一掌拍在一棵大樹上:“對了,何子天這麼做,應該是為了製衡關得……”
控製一切
“製衡關得?怎麼可能?”紀度不明白畢問天的話是什麼意思,“畢爺,何子天不是一心要扶關得上位,想把關得培養成國內第一個命師嗎?他為什麼又要製衡關得了?”
“我早就不止一次說過了,何子天對關得的培養,摻雜了太多的私心。不但關得不相信我的話,難道你也不相信嗎?我甚至還推測,何子天扶植碧悠、培養關得,是在布一個天大的局。”
“什麼天大的局?”紀度一臉震驚之色。
“如果我知道何子天在布一個什麼天大的局,何子天就不是何子天了。”畢問天仰天長歎一聲,“我還是不如何子天呀,看不透他長達二十多年的布局到底是在下一盤什麼樣的棋。不過有一點我看出來了,他並不是真心為關得好。所以紀度,你要記住一點,要不惜一切代價拉攏關得,讓關得為我們所用,隻有關得背叛了何子天,何子天的陰謀才有可能破產。關得是何子天二十多年棋局中的唯一棋眼。”
“對了畢爺,杜清泫的弟子中,不是也有一個女孩,你說何子天會不會去找杜清泫,也向杜清泫提出聯姻?”紀度平常不善於思索整體局勢,今天忽然靈感一閃,敏銳抓住了一個閃光點。
“還真有可能。”畢問天對紀度突發的念頭先是一驚,然後又是一喜,“如果何子天真的向杜清泫再提出聯姻的話,就更證實了我的猜測,何子天這麼做,不是真的為了關得的婚姻大事著想,而是為了進一步製衡關得。”
“怎麼說?”紀度沒跟上畢問天的思路。
“婚姻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件可以左右一生命運的大事,關得如果娶一個賢妻良母,那麼他一輩子的運勢都會上升。但如果他娶了一個敗家的女人,他的運勢就會受到連累,甚至會衰敗。女人如水,水可旺財,也可成災,女人是一個家庭最好的風水。”畢問天一時興趣所致,轉身拿起電話,打給了杜清泫。
“清泫,我是問天,何子天有沒有找過你,說要和你聯姻?”畢問天開門見山地問道,以他現在和杜清泫的關係,沒有必要再講究什麼說話技巧。
“沒有,問天,出什麼事情了,怎麼想起問這個問題?”杜清泫正和餘帥下棋,突然接到了畢問天莫名其妙的電話,他還一時納悶,“難道何子天找過你了,提出要和你聯姻?”
“是呀,他剛剛來我這裡一趟,說要促成關得和元元的婚事。我覺得何子天突然有這樣一個提議,背後肯定大有深意。”
“讓關得和元元結婚?”杜清泫沉吟了一會兒,忽然心領神會地笑了,“不出意外的話,他也會向我提出讓關得和方木聯姻……說曹操曹操到,何子天來了,問天,先不和你說了。”
果然被他猜中了,畢問天微微一笑,掛斷了電話,隨即對紀度說道:“紀度,聯係元元,讓元元暫時先不要回京城了,讓她在石門多和關得接觸,如果能讓關得喜歡上她更好。”
“可是畢爺,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紀度不想讓元元和關得走到一起,他接受不了元元投入關得懷抱的現實。
“沒有可是,為了破何子天的局,隻能將計就計了。再說,元元跟了關得,也許是她的福氣。”畢問天歎息一聲,“至於你,紀度,你以後也會有你的姻緣。你的姻緣不在元元身上,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紀度愣了愣,無奈地點了點頭,心中卻閃過一絲不甘,憑什麼好事都讓關得遇上了?憑什麼他就不能娶元元?他不服,他一定要想方設法討元元的歡心,然後讓元元成為他的女人。
在紀度和元元通話的同時,何子天也一步邁進了杜清泫的院子之中。
“清泫,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商量一下,如果讓方木和關得結婚,你說會不會讓我們的關係更近一步?”和杜清泫對話,何子天沒有兜圈子,上來就挑明了來意。
由於早有心理準備,杜清泫並沒有太過震驚,不過他還是吃驚於何子天的突發奇想:“子天,年輕人的感情問題,我們還是不要乾涉為好,再說方木未必喜歡關得,關得也未必看得上方木,我們強行讓他們在一起,說不定會害了他們。”
“不試過怎麼知道方木對關得沒感覺而關得不會喜歡上方木?我也就是有這麼一個想法,想聽聽你的意見。”何子天依然保持了淡然的風度,他漫不經心地看了餘帥一眼,心想和關得相比,不管是畢問天身邊的紀度還是杜清泫身邊的餘帥,一個失之於資質不夠,一個失之於過於圓滑,和關得的沉穩有度以及眼光過人有天壤之彆,這麼說來,還是他的眼光更高人一等。
不過又一想,和方木、元元相比,碧悠就稍遜了一籌,不是指長相上的遜色,而是指資質上的差距。在何子天看來,碧悠隻有經商的才能卻沒有命門上的潛質,和方木在命門之上有一定的造詣以及元元的先天大成之相相比,還是差了許多。
當然,如果在關得看來,碧悠的溫婉和淳樸,又是元元和方木所不能相比的寶貴財富。一個人可以不聰明,也可以沒錢,但不能沒有溫婉和淳樸,溫婉者,得貴人相助,淳樸者,得天助。
“聯姻倒是好事,方木性子冷淡,眼高過頂,也隻有關得才能配得上她,才能入得了她的眼。”杜清泫心中暗暗一笑,在單城隱居了十幾年的何子天,保持了幾十年低調沉穩從來不主動出手的何子天,現在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開始主動出擊了,而且第一次主動出擊還是為了關得的婚事,太出人意料也太讓人始料不及了。不過越是突然,越是意外,就越說明了一件事情,何子天布了一個二十多年的大局,到現在,終於出現了不可預料的偏差,如果不是有了失控的跡象,何子天怎麼可能急巴巴前來找他,隻為了撮合關得和方木的婚事?
以何子天深不可測的為人,他斷不會為了一件婚姻的小事而勞動大駕。
“這麼說,你也讚成這件事情了?”何子天微微一喜。
“我原則上不反對。”杜清泫微微一笑,“隻要關得和方木他們願意就行。這樣吧子天,你負責試探關得的意願,我來探探方木的口風,怎麼樣?”
“好,一言為定。”何子天哈哈一笑,“如果關得和方木成了好事,我們以後就是親家了。”
“親家好呀。”杜清泫也是哈哈一笑,“如果他們有了孩子,叫你爺爺,叫我外公,想想就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是呀,哈哈。”何子天也附和著大笑。
在二人的笑聲中,餘帥在一旁也淡而無味地乾笑。
等何子天一走,餘帥就迫不及待地說出了心裡話:“杜爺,我怎麼覺得何子天一臉的道貌岸然下麵包藏禍心,是一肚子壞水呢?他撮合關得和方木,肯定沒安好心。”
“你覺得他這麼做,是為了關得著想,還是要害關得?”杜清泫有意考一考餘帥的智商。
“方木嫁給關得,關得算是虧了,以方木的刻板,她還真不是關得的良配。雖然我很不喜歡關得,但我也得承認,關得身邊不缺女人,他不會看上方木。”餘帥倒也誠實,不偏袒方木,“我早就看了出來,方木對關得有好感,但我敢說,關得肯定不會看上方木。所以何子天的如意算盤,肯定會落空。”
“你以為何子天真是想撮合關得和方木?”杜清泫一臉神秘的笑容,搖了搖頭,“何子天隻是虛晃一槍罷了,他的真正目的恐怕是為關得製造麻煩。”
“難道何子天培植關得,真的不是為了讓關得成長為一名命師,而是另有所圖?”餘帥想了想,“關得也太可憐了,親生父母拋棄了他不說,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運師師傅,卻又被算計了,真是一個苦命的娃。”
“不經磨難不成才呀,自古雄才多磨難,從來紈絝少偉男,何子天對關得的所作所為,對關得來說雖然殘酷,但也未必不是好事。也許關得還可以借何子天的磨練最終成就了不起的成功。”杜清泫沉思了片刻又說,“我估計是關得的人生軌跡出現了不可預期的變數,脫離了何子天的控製,所以何子天才這麼著急為關得選定一個未婚妻,想讓關得的人生軌跡再重回到他認為的正確道路上。”
“關得人生軌跡的哪個方麵出現了變數呢?”餘帥問道,隨即又想明白了,笑了,“肯定是關得的感情問題,要麼是關得愛上了一個何子天不允許他愛上的人,要麼就是關得和一個何子天不喜歡的姑娘訂婚了,總之不管是哪一種原因,何子天是想在控製了關得的人生之餘,還要控製關得的婚姻。”
自相矛盾
“這一次你猜得八九不離十。”杜清泫對餘帥的進步很是欣慰,想了一想,“這樣餘帥,你打電話給方木,告訴她今天的事情,讓她做好接近關得的心理準備。”
“啊?還真配合何子天的計謀,讓方木向關得投懷送抱呀。”
“不是配合何子天的計謀,而是將計就計。”杜清泫意味深長地笑了,“也許可以通過關得的婚姻問題引發一係列事件,從中發現何子天二十多年布局的真正用意是什麼。話又說回來,既然方木對關得有感情,萬一關得喜歡上了方木,他們成了好事,對我們來說,不但沒有損失,也是一大好事,也許還可以借助關得的力量,讓何子天的二十多年之功毀於一旦。關得是何子天二十多年布局的一個關鍵點,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關得可以成就何子天的宏圖大業,也可以毀掉何子天的畢生心血。”
如果讓關得知道在京城之中,三大高人圍繞著他的婚姻問題,上演了一出緊鑼密鼓的大戲的話,他在石門的日子,也許就沒有這麼舒坦了。
舒坦是因為關得從秋家出來,來到了碧天集團,剛推開碧天辦公室的門,就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是崔民強帶來的。
“得哥,好消息,好消息。”透過話筒仍然可以聽出崔民強的聲音透露出來的迫不及待的興奮,“全棉時代的事情愈演愈烈,現在不但市裡把信譽集團列入重點監控對象,就連省裡也有領導批示,要求嚴查全棉時代非法用地違法建築的背後,到底有什麼黑幕。幾大銀行也接到了通知,收回對信譽集團的貸款,並且不再發放一分錢貸款給信譽集團。”
確實是好事,這樣一來,信譽集團就無路可走了,關得笑道:“信譽集團的困境快要開盤了。”
“開盤的話,肯定是一副好牌。”崔民強哈哈一笑,忽然想起了什麼,“得哥,我和黃素琴明年結婚,你和秋曲是不是也明年結婚?”
關得心裡一跳,見鬼了,剛和秋曲被迫訂婚,崔民強怎麼就說起這個了,他忙咳嗽一聲:“彆胡扯,乾你的正事去。”
崔民強嘿嘿一笑,掛斷了電話。
碧悠正在辦公室打電話,見關得進來,她掛斷電話起身相迎,第一句話就是:“關得,何爺剛才來電了,他有幾句話讓我轉告你。”
何爺又有消息了?關得心中一喜:“什麼話?”
“何爺說……”碧悠斟酌了一下語言,心中有幾分不忍,不過何爺的命令不能違抗,她還是說出了口,“第一,你現階段不要談戀愛,更不能結婚。第二,就算你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她也不能是秋曲。”
“什麼?”關得震驚得目瞪口呆,也太邪門了,他剛和秋曲訂了婚,怎麼何爺就來電告誡他了,難道是何爺推算出了什麼,“何爺還說什麼了?”
“何爺還說……”碧悠見關得一時不知所措,於心不忍,“如果你和秋曲在一起,會讓你永遠也找不到你的親生父母。而你的親生父母是你邁進命師之門的關鍵人物,如果你不能和親生父母重逢的話,你有可能一輩子也邁不進命師之門,甚至會因運師劫數來臨時,倒在運師的道路之上。”
將何爺的話轉述完畢之後,碧悠又說出了她的真實想法:“雖然不該懷疑何爺什麼,但我總覺得何爺這個電話來得蹊蹺,理由也有幾分牽強,關得,你好好想一想,以前何爺可是一副不問世事的世外高人形象,現在怎麼突然變得婆婆媽媽了?”
“什麼婆婆媽媽?你怎麼能這樣說何爺?”關得怒了,瞪了碧悠一眼,“不許背後說何爺的壞話!”
碧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有詆毀何爺的意思。”
關得的臉色稍微舒緩了幾分:“記住,碧悠,何爺對我們有再造之恩,不管他老人家怎麼安排,都有他老人家的理由,我相信,他老人家永遠不會害我們,你說呢?”
“我當然知道何爺不會害我們,如果不是何爺,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更不用說有現在的成就了。”碧悠想起以前何爺對她的巨大幫助,一時感慨,紅了眼圈,“關得,何爺對你的要求,雖然苛刻並且不近人情了一些,但你也不要怨恨他,他肯定有長遠的打算。”
“我永遠不會怨恨何爺。”關得點了點頭,他對何爺的感情之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樣形容,何爺對他的再造之恩和培養之恩沒齒難忘。不過儘管如此,他心中還是隱隱有一絲不安,為什麼何爺出爾反爾,明明以前說秋曲是他的福氣,現在卻又不讓他和秋曲在一起了?
而且還是在他和秋曲剛剛訂婚之後,肯定是何爺推算出了什麼,到底是他和秋曲命運不和,還是姻緣不到?
不對呀,他雖然是被逼和秋曲結婚,但他自己也看過了,分明是他的姻緣到了,而且秋曲的姻緣也到了,就說明他和秋曲的訂婚,雖然有不可預知的外力推動,表麵上看是一出鬨劇,但在深藏的背後,誰說不是上天注定的姻緣呢?
何爺不是一直教導他要順天而行,為什麼這一次要他逆天而行?在他的印象中,何爺從來沒有自己否定過自己說法的時候,而且何爺似乎還不止一次說過秋曲是他的福星,為什麼何爺突然又改變了對秋曲的看法,而且還是驚人的逆轉?
等於是何爺自己否定了自己!
身為沉浸命師之道數十年的高人,怎麼會有如此走眼的時候?難道說,當時何爺看好秋曲,隻是隨口一說的戲言?也不應該呀,何爺身為高人,不會無緣無故隨口戲言。
關得一時心思浮沉不定,不知道是該堅持自己的想法,還是該聽從何爺的指示,儘管他並沒有懷疑何爺這麼做的出發點,更不會懷疑何爺的高明,隻是如果讓他聽從了何爺的命令而和秋曲退婚並且再遠離秋曲的話,既有悖於他做人的原則,也讓他無法接受現實。
明明在他的判斷之中,他和秋曲是姻緣到了,難道是他的判斷失誤?
見關得半天沉默不語,碧悠還以為關得一時想不開,就勸慰關得:“不要多想了,何爺也許隻是擔心你因為戀愛而誤了大事,而且他看得又比較長遠,所以話說得嚴重了一些,你也彆往心裡去……你不會真的喜歡上秋曲了吧?”
關得勉強一笑:“喜歡肯定是有幾分喜歡,秋曲人不錯,相處久了,如果對她沒有一絲好感,也不合常理,是不是?我想何爺不是話說得嚴重了一些,而是有意引導我的婚姻。對了,何爺有沒有暗示我的婚姻最後會落到誰的身上?”
“我。”碧悠本來臉上微微一紅,卻忽然又鼓足勇氣說了出口,因為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在愛情爭奪戰中,和商場的戰爭一樣,有時需要付出勇氣需要主動出擊,既然何爺說關得的婚姻要落在她的身上,她為什麼不敢大膽地說出來呢?
“何爺真這麼說?”關得有幾分不信,如果何爺有意撮合他和碧悠,在單城的時候,何爺就應該流露出傾向了,但據他觀察,何爺當時絲毫沒有讓碧悠和他成為一家人的意思。
“這還有假?難道我還敢假傳何爺聖旨?”碧悠微有氣憤地說道,“你是不相信我的人品,還是覺得我配不上你?”
女人看待問題,總是會感情用事,關得無奈地笑了笑:“你彆多想,碧悠,我怎麼會懷疑你?我隻是想不通,何爺既然讓我現階段不要談戀愛,不要考慮婚姻問題,為什麼又要告訴你我的婚姻最後會落到你的身上?到底何爺是為了寬慰你,還是為了讓我死了對秋曲或是清影的心?但你有沒有想過,何爺說我的婚姻會落在你的身上,如果你心思動了,想和我談戀愛,不是又有悖何爺不讓我現階段談戀愛的初衷嗎?”
“這……”碧悠被關得的邏輯思維繞了進去,一時啞口無言,想了一想,又覺得關得的話不無道理,“說得也是,怪事,何爺怎麼自相矛盾呢?以他老人家的智慧,不應該呀。”
是不應該,所以關得才微感奇怪,一時又想起了畢問天對他的告誡,心中忽然就閃過了一絲警覺。
不過警覺一閃即逝,在他還沒有來得及深思之時,碧悠又想了一個問題,問他:“關得,你不會真和秋曲訂婚了吧?”
關得可是嚇了一大跳,怪事,咄咄怪事,怎麼就連碧悠也想到他和秋曲訂婚了?還真是邪了門了,不過碧悠的問題還真不好回答,直言不諱吧,事情傳到何爺耳中就麻煩大了,說假話吧,又不符合他的做人原則,到底怎麼辦才好呢?他一時左右為難。
正當關得猶豫不定時,手機忽然響了,誰的電話這麼及時替他解圍了?他忙接聽了電話。
想不通,看不懂
“關哥哥……”電話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怯生生中有幾分喜悅,“我是元元。”
“元元,怎麼是你?”意外接到元元來電,關得心中一驚,直覺告訴他,元元來電,怕是有意外事情發生。
“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訴你,關哥哥,不過你得保證聽了不會生氣。”元元的聲音很是柔弱,似乎很怕關得不開心一樣。
“好吧,我保證不生氣。”關得笑道。
“我現在在石門,畢爺剛剛打電話告訴我,讓我以後多接近你,如果可能,讓你喜歡上我就最好不過了。”元元的聲音有幾分不安和期待,“關哥哥,你知道畢爺為什麼要我這麼做嗎?”
關得徹底愣住了,他才和秋曲訂婚,先是何爺打給碧悠,讓碧悠轉告他不要談戀愛,更不要和秋曲在一起,然後元元又來電,告訴他說,畢問天想讓她接近他……怎麼好像轉眼之間,世界變了風向,都不約而同地關心起他的婚姻大事了?
難道說,和秋曲訂婚是一個契機,預示著他的婚姻問題要有著落了?
“畢爺為什麼要你這麼做?”關得一時思緒紛亂,不及多想,直接就又重複了元元的問題。
“畢爺讓我轉告你,是何子天親自登門向他提議,想要兩家聯姻,畢爺自然樂意,就答應了。”元元毫無保留地向關得說出了真相,她之所以沒有隱瞞背後發生的事情,也是得自畢問天的授意。
“是畢爺讓你告訴我事情的真相的?”關得立刻敏銳地發現了問題的關鍵點,他雖然很吃驚何爺會主動向畢問天提出聯姻,但更奇怪畢問天借元元之口向他透露幕後真相的用心。
“是的,畢爺說,雖然何爺的提議很突然,也很耐人尋味,而且何爺也強調不讓畢爺告訴你事情真相,但畢爺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你知道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否則對你不公平。”元元和盤托出,沒有一絲隱瞞。實際上就算畢問天不讓她告訴關得真相,她也會自作主張地說出來,因為她也知道,婚姻大事不是兒戲,會影響到兩個人一生的命運。雖然她也喜歡關得,但如果說現在就讓她嫁給關得,她也一時難以接受。
“元元,你覺得為什麼何爺要撮合我們呢?”關得問了一個很直接的問題。
“我怎麼知道呢?”元元很納悶關得怎麼會問這麼幼稚的問題,又一想,明白了幾分,關得是不知所措了,她輕輕一笑,“何爺用心高深,彆說我了,就是畢爺也猜不透何爺的心思,不過畢爺似乎摸到何爺的思路,畢爺說,何爺撮合你和我,可能還是為了製衡你。”
如果是以前,關得聽到這樣的話,第一個念頭會是畢問天又來挑撥離間了,但現在不同了,何爺先是電話碧悠,讓碧悠阻止他現階段談戀愛並且明確不讓他和秋曲在一起,後腳卻又親自登門,提出要和畢問天聯姻,如此前後矛盾之舉,和他認識中的何爺的所作所為大相徑庭,到底是以前的何爺不是真實的何爺,還是現在的何爺故弄玄虛,讓人摸不清他的思路?
等等,關得猛然又想到了一個關鍵點,何爺登門拜訪了畢問天,畢問天人在京城,豈不是說何爺也人在京城?京城離石門這麼近,何爺為什麼不親自來石門一趟和他麵談?難道真的如畢問天所說,何爺避開他,在背後策劃運作許多事情,是為了製衡他?
可是,何爺為什麼要製衡他呢?直接不管他不就行了,當時如果不是何爺出麵救下他,他已經是死人一個了,何爺沒有理由救了他又要害他。
關得想不通,不過雖然想不通,心裡卻是明白了一個事實,他現在越來越看不懂何爺,以前總覺得何爺行事光明磊落,沒有私心,現在不知何故,心中隱隱對何爺的信心有了一絲動搖。
“先不管何爺是什麼想法了,我先問你,元元,你是什麼想法?”關得暫時放下了心中的不安和懷疑,問到了元元的想法。
“我……”元元遲疑了片刻,怯怯地問道,“關哥哥,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了。”
“真話就是,我是喜歡你,但如果說要和你在一起,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不過關哥哥,我想每天都能見到你……”話一說完,元元就掛斷了電話。
手握電話,關得良久無語,半晌之後回身一看,碧悠一臉驚訝地站在窗前,震驚得已經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