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的香味逐漸填滿整個客廳,味道把人的煩躁情緒都給偷走、扔掉、吹走、銷毀。
“我不覺得有錯,因為如果我不做出行動的話是贏不了的,就像在戀愛中先喜歡上人的是輸家一樣,保持溫柔的人會一敗塗地。”
清源曉海瞅了她一眼,有些自傲說出這句話的她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你還懂這個?”他淡淡笑著。
清源漁麥的表情隨即出現了變化,細致的睫毛上下顫動,灑落在眼瞳裡的陰影隱藏著憂傷:
“我的媽媽先喜歡上了你的爸爸,所以我的媽媽輸的一敗塗地,連帶著我也輸的一敗塗地。”
每次聽到這些稱呼,都讓清源曉海情不自禁地皺起眉頭,表情微微複雜。
接著仿佛為了整理自己的情緒,他一鼓作氣地挺直背部,把煎好的魚塊端好了盤。
他再一陣搗鼓,桌麵上就出現了三菜一湯,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個煎草魚。
清源漁麥的心中夾雜著不安以及一絲期待,就連她已經都覺得不可思議。
“媽媽,我開動了。”她坐在椅子上,雙手合十低聲喃喃。
筷子有目的地夾了表皮被煎的金黃酥脆的魚肉,放進嘴裡時,鮮嫩且富有嚼勁的魚肉,像是融合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味道,在口腔裡綻放開。
——不妙,這個人為什麼連做飯都這麼好吃!
清源漁麥一邊吃一邊感到無比的氣憤,雖然很想在心裡做出反駁,可是味蕾卻頓時變得很耿直,讓她隻好作罷。
“明天就要去上學了,要我去接你嗎?”清源曉海笑著說道。
“不用。”清源漁麥埋頭吃著飯,喝著沒有花菜的味增湯,“我自己能回家。”
清源曉海見她吃的起勁,於是掏出手機說:“留個聯係方式吧,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了,互相有個照應。”
“......”
清源漁麥不停蠕動的嘴,終於停了下來。
他沒說有事情可以找他解決,反而說互相有個照應,讓人生不起討厭的情緒。
她見過的人都喜歡「好為人師」,唯恐死後自身學到的經驗沒人繼承,說白了就是為了證明自身比彆人強。
就連隔壁的那個少女也是。
可為什麼,眼前的這個人總是讓自己感覺很舒服,像躺在一個巨大無比的溫和浴缸裡。
“喔。”
清源漁麥拿出口袋裡的手機,互相留下了聯係方式。
“話說回來,我準備暑假的時候,帶你去一趟豬苗代湖玩。”清源曉海在手機上給她備注「漁麥」。
清源漁麥很是驚訝。
“為什麼啊?”她問。
“去一個地方玩需要原因嗎?”他歪了歪頭。
“......可是做不到的,首先我們沒有去那裡玩的錢。”
清源漁麥搖了搖雙腿,雖然父親給她留下了數十萬的存款,但她根本就不想去花這一筆錢。
如果清源曉海要求用這筆錢出去玩,她也會直接拒絕。
“沒事的,在暑假來之前我會想辦法。”
“你要找冬雪姐借錢嗎?據我所知她家並沒多少錢。”
“不會的,不會找人借錢的。”清源曉海乾脆利索地,又似毫不在意地繼續說,“到時候讓你下湖摸一摸那個神奇的石頭。”
清源漁麥的小臉顯得十分困惑:“那東西怎麼會有人選擇去花錢相信?”
“估計和拜觀音是一個道理吧,人沒點精神寄托確實會很累啊。”
清源曉海其實也說不上來,可能是某個事物的意識形態?
接著,兩人就再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吃著飯,結束後,多餘的用保鮮膜包起來放進冰箱裡。
一下午都閒來無事,兩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
夕陽逐漸沉默在地平線以下,陽光的殘渣在天空中留下抓繞的痕跡,暈開的紅色,溶解在群青色的天空裡。
——「你可以寫妹妹的故事呀」。
清源曉海躺在床上,看著手機裡冬雪硯春發來的消息,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
自己坐在這裡一個下午都沒有靈感,無論寫什麼都不順心,最後還是冬雪硯春發來了「你在做什麼」的消息,才把他從椅子上挪動到床上。
可他能寫漁麥什麼呢?自己對她完全不了解,就連她平日中愛吃的零食都不明白。
——「可我總覺得有心無力」
——「那你乾脆寫我好了,我隨便讓你寫」
——「可你連三圍都不告訴我,我怎麼能寫好你呢」
——「你到底想些什麼樣子的小說啊,色鬼」
清源曉海望著屏幕笑,這時,又有一個信息跳了出來。
是淅川蘭子的信息。
他迫不及待地點開,映入眼簾的,是告知他應聘成功的消息。
「工作的內容可能有些複雜,每天早上七點半之前,你需要把報紙送到訂閱的客戶門口,不過放心都在附近的幾個町,書店還有電動車,如果行的話明天早上來,下午放學你就過來到晚上八點,薪水就按今天單獨和你說的,一小時950」
清源曉海能接受早上六點起床趕過去,隻要每天的睡覺時間有九個小時就心滿意足了。
他發過去「好,明白」的同時,也在心裡為吉原綠子感到抱歉。
至於薪水,清源曉海很能明白蘭子姐是在給他特殊照顧,畢竟在這個小地方,時薪快要趕上東京的平均水平,說出去都讓人難以置信。
他又給冬雪硯春發去了消息——
「多虧你的米粥,我應聘成功了」
不一會兒冬雪硯春就秒回了一個相撲選手大跨步的表情包。
清源曉海笑了笑,起身走出房間,準備早點去找漁麥喊她吃飯,因為她之後還要去便利店上班。
在二樓的拐角左手邊,是她的房間。
隻不過此時房門是開著的。
清源曉海站在門口,看見她正背著自己坐在椅子上,對著一個筆記本電腦,慢慢吞吞地打著鍵盤。。
能隱約看見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