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傳來輕輕地鳥鳴,第一縷陽光落入房間內。
光線透過幾層紗構成的床簾,變得朦朧而柔和,恍若舊電影中的色澤。尤那緩緩睜開眼睛。
已經第52日了。
這是她在遊戲中的第52日,她已經在這個遊戲中消耗了這麼多的時間,也與千秋分彆了這麼久的時間了。
然而,在這個遊戲裡過了這麼久,千秋藏身在哪裡不知道,千秋想要做什麼也並不明了。
她原本想慢悠悠的打發時間,但到現在,也逐漸的有些厭倦了。
而且,想要繼續平靜而悠閒的生活下去,恐怕也已經不行了,這個遊戲也已經開始崩壞了吧。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尤那的目光落在半空中,追尋著透過床紗跳躍的光點。
是從月嗣召喚神降,自稱自己是千秋,還是從埃爾伯特消失不見,還是從失蹤的女仆開始,這個遊戲就已經開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扭曲質變了——
因為這個遊戲中處處留著千秋的痕跡和代碼,就像是被千秋包容在身體內,尤那才完全沒有在意。並用看到有趣的事情的目光,觀察這一切的發展。
直到塗蟬遇到電梯事故。
這個遊戲,也該是時候結束了。
“殿下,您已經醒了嗎?”在她盯著床帳上方的微光發呆時,輕柔的聲音傳來,床帳被卷起,陽光直接落在床褥上,些微刺目,尤那閉了閉眼。
再睜開眼,對上的就是瑞葉淺琥珀色的眼睛,他正近距離觀察著她的表情,眉毛微抬,嘴角掛著淺淡的笑容。
“已經醒了,準備今天的行程吧。”尤那揮了揮手,沒讓他幫忙穿衣,直接從床上爬了起來,赤著腳踩在地麵上。
地麵的長羊絨地毯柔軟,即使赤腳也不會覺得冰涼。
瑞葉為她取了衣服,單膝跪在地上,仰著頭為她扣吊帶襪的襪扣,“殿下,今天有預定的行程。”
他微長的亞麻色發絲隨著動作微微的搖曳,居高臨下的位置,讓她能夠清晰的看到他頭頂的發旋,瑞葉揚起臉的時候,琥珀色的眼睛流轉著光,麵孔瓷白。
尤那的手落在他的頭頂。
如同想象中的那樣,柔軟而絲滑,觸感冰涼,就像是最名貴的獵犬那精心打理過的毛發。
瑞葉微微怔了怔,向上湊了湊,將自己的頭頂更加送入她的手中,用發絲蹭著她的掌心。
“今天,按照之前約定好的,奧特姆殿下會來拜訪。”
尤那按照他所想,摩挲他的頭頂,又用順勢摸了摸他的臉頰,從精致的眉骨,一直摸到秀氣的下顎。瑞葉也眯起眼睛,淺色的睫毛蹭過她的掌心,帶來些微的癢意。
真的像是狗一樣。
“他現在已經來了嗎?”
“是的。”
“你先出去吧。”她將手從瑞葉的頭頂收回,瑞葉離開房間的時候,她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奧特姆大步走進了房間。
他依舊是那副打扮,逆光時看起來高大的像是一座山。
綢質的黑色襯衫也沒將他襯托的纖瘦幾分,沒有扣到最上方的領口,袒露著一大片蜜色的胸膛,黃金頸鏈閃爍著光,與耳朵上的純金耳墜交映生輝。
他微微一偏頭,銀色碎發下的黃金耳墜就流轉著光,視線則緊緊落在尤那的身上。
尤那的目光,在瑞葉關上門時,就收了回來。
她徑直走到靠椅邊,攬著裙邊坐下。
“薔薇,今天我們去騎馬嗎?今天的天氣很好……”
他走到尤那的身邊,也單膝著地,距離靠得極近,他銀色的碎發散落在眼前,這樣的角度讓他的臉看起來與千秋更加相像。
尤那的目光輕描淡寫地垂落在他的身上。
四目相對,奧特姆的臉上漾出鮮明的笑容,唇角上揚,侵略性十足,“現在是格桑花盛開的季節,郊外現在有許多鮮花,你喜歡嗎?如果……”
這樣看起來,又不太像了。
這個遊戲裡,可攻略角色大多都有著千秋的影子。
有著和千秋相像的眼睛的瑞葉,總是體貼地呆在她的身邊,麵容和千秋相似的奧特姆,對她百依百順無一不從;以及占據著青梅竹馬的身份,現在下落不明的埃爾伯特;還有雙位一體,自稱自己是千秋的月嗣。
每一個,都或多或少的有著與千秋相似的地方。
如果光從外表看來,奧特姆是最相似的。
她的目光,落在奧特姆金色的眼瞳中,他的眼睛顏色耀眼,就像是他喜歡佩戴的黃金一樣,與千秋的琥珀色眼睛看起來相似,細看起來,明明顏色差距不大的眼睛,給人的感覺卻十分懸殊。
這雙眼睛就像是野獸才會擁有的,是蛇一樣的豎瞳,十分符合他暴君的人設。
尤那又輕描淡寫地將目光收回。
耗在這遊戲中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她希望能夠儘快將這一切都全部結束。
她的目光越過奧特姆,直直的看向屏幕之外。
塗蟬正嚴陣以待的注視著屏幕,用過去從來都沒有過的緊張態度,審視著每一個字。她能這麼鎮定與專注倒是好,但是這樣未免太浪費時間。
她開口提示,“直接跳過。”
文字在對話框內出現。
塗蟬像是被嚇到了,身體一下子往後仰,抓住了床單。是啊,遊戲中的人忽然這樣與她交流,會覺得驚悚是正常的吧。
哪怕之前已經知道遊戲中的人是她,但這樣突兀的看到對話被改變,也依舊會感到慌張。
這是來自突破次元壁的荒謬感。
很正常,她當初發覺世界全都是虛構時,也是這樣的感覺,世界外還有世界,遊戲中自成一體,給人的感覺就是這麼的奇妙。
還好,塗蟬很快就緩了過來,開始瘋狂按對話。
尤那的目光,轉向窗台,她跟隨者代碼的進程,跳躍著遊戲的劇情,光影在窗台上不斷變化,她看著天快速的亮起來,是蟹殼紅色,像是染紅的胭脂,雲朵快速流動,窗台上的倒影的形狀也飛快變化。
就像是那種紀錄片中會看到的景色一樣。
尤那坐在靠椅上,將下巴墊在手背上,斜倚著看向窗外。
劇情快速跳躍中。
周遭的一切都在變化,唯有她維持著一個動作,一動不動,等待著劇情的結束。
奧特姆一直在她的身邊。
等到劇情過完,尤那看了看時間,一上午已經過去,奧特姆依舊還注視著她,兜兜轉轉又回到剛開始的位置,正垂眸注視著她。
但他停了下來。
大概是原定的台詞讀完了吧。
尤那站起身,走到窗台邊,看了看日曆,說起來,不管是什麼樣的遊戲,日曆都是必不可少的呢,她快速消耗了一個上午,奧特姆居然也沒有離開。
啊啊,她明白了。
哪怕是拒絕了奧特姆的邀請,今天按照劇情,依舊要和他一起度過,畢竟目前他的好感度最高。也就是所謂的行程捆綁係統吧。
但她之後的行動,可不方便帶上他。
“你不離開嗎?”她轉眼看向他,無形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