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呆呆跪坐在蒲團上,仰著頭,一雙黑潤的眸子睜得很圓,臉色發白,一副被嚇傻的樣子。
明明剛剛還在誦經祈福,在滿殿的佛香中,玉麵朱唇,像個心懷慈悲的小觀音。
賀衡自從得知他跟男人跑了後,所有情緒壓在心底像一座不知何時會爆發的火山,扯了下嘴角,緩聲道:
“若阿慈想給大哥祈福,我可以讓人在府中設一個佛堂,不必跑這麼遠。”
鬱慈終於從驚懼中回過神來,睫羽顫動,艱難地開口,聲音發澀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會回去的。”
賀衡未置一詞,目光沉沉釘在少年身上。
淨空站起身,合掌行禮後打破兩人的僵持,溫聲道:“施主遠道而來,何不坐下來好好交談一番?”
賀衡手執馬鞭敲了幾下靴筒,語氣十分平和問:“哦?那阿慈願意和我談談嗎?”
鬱慈緊抿著唇,臉色雪白,一言不發地看著男人,眸中滿是警惕。
顯然,少年不願意。
最後一點希冀熄滅,隨之而來的是無儘的嫉妒和怒火,心口像是灼燒般的疼痛,讓男人呼吸間都是劇痛。
他的小觀音,對他向來吝嗇,不願對他施舍一點愛。
哪怕一點。
賀衡閉上眼,再睜開時隻剩寒潭般的冷冽,聲線似淬了冰道:
“阿慈是自己跟我回去,還是我抱著你回去。”
聞言,鬱慈細伶的手指猛然抓緊了身下的蒲團,指尖泛出白色,顫抖著開口:
“我不回去……”
賀衡不再費口舌,俯下身輕而易舉地壓下所有掙紮,穿過少年的背胛和腿彎將少年抱起,轉身向外走去。
走到殿門時,男人步履一頓,側頭衝淨空淡聲開口:“會有人來修繕大門。”
淨空站在被攪亂了一室沉香的大殿中,緩緩合上眼,撥動手中的念珠。
鬱慈被桎梏在賀衡寬大的胸膛前,又氣又怕,突然張口咬在了男人的脖頸上,力道之大,很快凹出一個深深的齒痕。
賀衡麵不改色,任由少年咬。
直至嘴裡蔓延開濃重的甜腥味,鬱慈眼中忽然落下淚,鬆了口,一張粉白的臉蛋上滿是淚痕,哽咽著問: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賀衡眼皮都未掀一下,淡淡道:“怎麼不咬了?嘴酸了?你若還不解氣,我可以換個地方讓你繼續咬。”
鬱慈氣得連害怕也顧不上了,頂著濕紅的眼尾罵道:“瘋子!”
賀衡垂下眸,少年哭得雪白的皮肉上都浮了一層粉,鼻尖通紅,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瞳色漆黑地開口:“瘋?我還有更瘋的,你想見識一下嗎?”
似是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意味,少年閉了嘴。
山腳下,鬱慈剛被塞進車廂,連忙爬到角落緊挨著車窗,回頭緊張地盯著車門。
男人也彎腰坐了進來,倒沒去管少年,隻目光平視前方,開口說:“回府上。”
車輛啟動,後座的空氣像是被凝固一般。
鬱慈在座椅上蜷縮成小小一團,像一隻沒有安全感的幼鳥。
空間狹窄,哪怕少年隻占了一個角落,男人一伸手也還是能夠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