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表白(二)(1 / 2)

“怎麼哭了?”越辭身上沒帶巾帕,隻能隨手撕扯下自己一截衣物,要去替薛應挽擦拭。

薛應挽也反應過來自己出了醜,擋住越辭手腕,用手背胡亂擦過眼下,將濕潤一並抹去,餘下一點眼眶霞色的紅。

“我……”

他想說什麼,越辭阻止:“沒事,想哭就哭,人之常情。”

薛應挽有些不好意思,微垂著頭,一綹碎發從耳邊落下。

“我隻是想說,謝謝你,”他很輕地吸了吸鼻子,鼻尖好像也泛著一點粉,“我就是一時,一時太亂了……”

“我知道。”平日都是薛應挽是那個穩定的人,如今突然調換了身份,一時有些不習慣。

越辭慣不是個會安慰人的,想來想去,從納戒裡取出竹製機關蜻蜓,自己做的魔方,九連環華容道等等等等,劈裡啪啦,儘數堆在了二人腳下。

薛應挽這回才是真愣住了。

“啊?”

“本來是打算一天送你一個養好感度的,可你這樣,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越辭替他將發絲彆至耳後,溫熱的指腹擦過眼下一點薄薄皮肉,“我共情能力不是很高,也不能和你感同身受,不過這些都送你,開心一點。”

薛應挽轉過頭,怔怔地看他,真的沒有繼續掉眼淚。

一點淚意再次被擦去,肌膚相觸間,帶來一點細微酥麻。

“你哭起來也很漂亮,但我不希望你繼續哭,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往後還有機會,會讓寧傾衡付出代價。”

薛應挽握上越辭手腕,搖頭示意,阻止了他的話語。

濃長眼睫沾了水意,幾縷黏結在一起,低低垂著,琥珀色瞳珠被洗濯得剔透,在盈滿水的眼眶中輕微地晃動。

“我其實,不是因為那件事難過才哭的。”薛應挽喉中塞堵一般沉,極力克製後,才慢慢恢複平日溫和清潤。

越辭:“嗯?”

“我七歲被帶上的朝華宗,算下來,有一百二十年還多了,”薛應挽有些不自在的樣子,聲音也輕了很多,“我認識的人不多,師尊嚴苟,幾個師兄也對我以禮相待,但是我也很明白,大家的關係就止步於此。”

“我時常覺得也許自己一輩子都會這樣,待在相忘峰,陪著這些靈植草木,沒什麼真正親近的人……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就是有的時候,會覺得惋惜。”

薛應挽的頭垂得更低,手指在堆了滿地的新奇事物上擺弄,抓著竹蜻蜓一隻翅膀,指尖無規律地上下刮蹭。

“直到你來了相忘峰,來送我這些東西,願意吃我做的糕點,每天陪著我,”他逐漸聲如蚊蠅,耳朵也泛起一片潮紅,“在你之前,也從來沒有人,願意擋在我麵前,願意這樣相信我。”

他咬著唇,問道:“我看過話本的,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喜歡我?

可這句話沒能問出口,越辭已經好像明白他要說什麼了,他第一反應,便是想要把手從薛應挽掌中掙脫。

本就鬆鬆抓著,一用力,便極快地分離。

一陣不合時宜的山風吹來,腳下堆積的手製器物打了個滾,咕咚一聲,打破兩人間的僵持氛圍。

薛應挽的手停留在半空,呼吸滯了一下,瞳孔微縮,有些發愣,另一手還捉著那隻竹蜻蜓,指腹在翅膀上按得發白。

他猛然抬起頭,眼中無措,脖頸一片通紅,似是不可思議,又對於自己方才講了什麼而無地自容。

“我、你……”

他本來想說,他們可以試一試,試一試真的去互相了解對方,再慢慢地發展。

薛應挽是個很容易害羞的人,講出這些話已經費了渾身力氣。

在相忘峰消磨時間的這些年,他看過不少師兄從山下帶來的話本,都說,倘若一個人每天都陪著你做你喜歡的事,送你禮物,照顧你的感受,願意幫助信任你,那他便是對你有意思,想和你在一起。

薛應挽想了又想,這些越辭好像都對他做過。

一次一次地為自己出頭,甚至不顧安危,寧願受傷也要保護他,會送給自己不一樣的禮物,說要帶他下山,見世間萬千景象。

他不想辜負那雙總是充滿期冀,閃閃發光的雙眼,所以,在今日越辭再一次擋在他麵前時,選擇了主動挑明。

可答案似乎與薛應挽想象中的不一樣。

他的確對於情愛一事知之甚少,便是百年前與蕭遠潮走得近些,也多是當作總角之交。

可越辭不一樣,早在一日日相處,一句句交談間,薛應挽便逐漸覺察了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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