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可被打包扔出了病房。
半個多月的時間裡,不知不覺堆了好多東西在病房裡,吃的穿的用的,整理了幾大袋。
吳森本來是來偷懶的,結果兩隻手提了幾大袋重物,幫著尤可搬回宿舍。
“下午去陳教官那裡報道。”臨走前周昊對尤可說道。
“陳教官是誰?”尤可一邊走一邊問。
吳森看著尤可拎著幾大袋東西就跟沒拎一樣,不禁在內心感慨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最近組了一個新的班級,從每個班裡挑出幾個能力優秀的,分配給陳教官帶。訓練強度大,訓練項目難,意在培養精英人才,你就是精英中的精英,自然要分過去。”
尤可表示明白:“可以玩機甲嗎?”
吳森:“就是玩機甲的。”
下午集合訓練的時候,吳森把尤可帶去了陳教官的班。
他楚楚可憐地看著尤可:“可哥,我好懷念你住院的日子……”
尤可認真誠懇地建議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現在把你送去急診室。”
吳森飛也似的跑了:“可哥再見!”
尤可來得早,現在還沒到訓練時間,班裡有幾個人估計早上被安排搬磚頭,此刻手裡托著好幾塊磚頭往這邊走。
恰好陳教官也跟著走了過來,他見尤可閒閒站在那看著他們,指揮她一塊乾活:“尤可?幫忙一起搬磚,跟著這幾人一起回去把剩下的磚頭搬出來。”
尤可應了聲,跟著放下磚頭的人往回走。
“這是要乾嘛?訓練胸口碎大石?”尤可不解地問著身邊的人。
“徒手劈磚,劈腿碎石。”身邊的人言簡意賅地回答。
這麼狠,剛剛那些磚頭,看起來挺厚的。
“要是劈不開咋辦?”
她隻是隨口一問,但和她說話的那個男生態度並不是多好,“劈不開,那就不適合這個班,可以離開了。”
如果這都聽不出彆人在輕視她,那尤可這幾十年就白活了。
看來她在這個班裡是處於被敵視的情況。
那她也不會自討沒趣,繼續和不願和她說話的人交談。
等大家把磚頭全部搬來後,訓練時間也到了。
陳教官在隊列麵前跟大家說道:“因為之前有名同學受傷治療沒能參加訓練,所以我再簡單說一下。十五個磚頭壘成一摞,全碎通過,有一塊磚頭沒有碎罰跑五圈。根據前幾天的訓練情況看,至今沒有人通過,希望大家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加緊訓練,少抱怨。所有人給我記在心裡,弱者沒有資格抱怨。”
他指了指站在第一排的尤可:“你第一個。”
尤可走到磚頭前問道:“用手還是用腳?”
陳教官:“手,不管你是用拳頭,還是掌心亦或者是手刃,隻要能把所有磚頭劈碎就算通過。”
他對這個女生有所耳聞,聽說體能測試拿了第一,後來被周昊要了過去執行任務。
但都是聽彆人說,他沒有親眼見過這個女生實力到底有多強。
再加上,這個班可是他精挑細選的精英們,這些人都不能做到全部劈碎,他覺得她也做不到。
考慮到她大病初愈,早點跑完回來還可以休息一會兒。如果讓她最後一個嘗試,失敗了就得跑五圈,速度還不比彆人快,隻能拖累全部人的訓練進度。
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是建立在尤可不能劈碎十五塊磚頭的基礎上。
也不怪他有先入為主的印象,畢竟這個班的人,就沒一個成功。
下意識覺得這個女生也辦不到。
無關性彆,隻是覺得大家水平差不多。
他知道這個班大部分人都對這個女生有偏見,覺得她能力不足還能被分進來難以置信。
如果這個女生真的實力有這麼強的話,挫挫這群人的銳氣也好。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總會有人比自己還要強的。
“開始吧。”
尤可也沒做什麼心理準備,直接就上手了。
她握緊右拳,對著最上麵啊的那塊磚頭用力撞了過去。
因為她是背對著身後所有人,因為她的身形遮擋住了她麵前的磚頭,大家沒能看到磚頭是否碎了。
陳教官的表情微微變了變,聲音平穩道:“你把新的磚頭搬上來放著。”
聽到這句話,大家沒覺得什麼不對。
上一個劈完磚的人負責把下一個人的磚頭重新放好再去跑圈。
大家都以為尤可沒通過,好奇地想看她到底劈碎了多少塊磚頭。
或者第一塊都沒劈碎。
尤可轉身去拿新的完好無損的磚頭,一走開,身前的十五塊磚頭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下。
從上到下的磚頭,全裂成了兩半。
那些不服的人,把梗在喉嚨裡的那口氣咽了下去。
這他媽,磚頭全假的?
尤可抱來新磚頭,將她撞碎的磚頭推到了地上,一個一個壘了起來。
等她把十五塊磚頭全部放好後,陳教官將目光看向原本站在尤可身邊的那名男生:“下一個。”
男生硬著頭皮走上前,尤可不用跑圈,就站在磚頭旁看著他。
班裡的學員,看著尤可又看看下一個男生,心裡都替他捏了把汗。
要是他不能砸碎十五塊磚頭,那個心理壓力可想而知。
畢竟是第一個丟臉的,那心理壓力可想而知。
頂著巨大的壓力,男生咬著牙,整個人豁出去了,“啊”地叫了一聲,揮起拳頭用力朝磚頭打去。
“哐——”
第一排的人忍不住上前走了幾步,就為了看看他砸碎了多少塊磚頭。
陳教官一臉淡定道:“直接跑圈吧。尤可,你就負責放磚頭,也不能站著什麼事都不乾。”
他沮喪地轉過身,低著頭跑步去了。
大家一看,磚頭碎了九塊,還有六塊完好無損。
他們開始懷疑尤可那時候砸的十五塊磚頭是不是被動了手腳,一個女生,看起來瘦瘦弱弱,怎麼力氣那麼大呢?
尤可重新把新磚頭放了上去,陳教官則在旁邊喊道:“下一個。”
一個又一個男生忐忑地走上前,接著又沮喪地開始跑圈。
所有人都去跑圈了,隻留下尤可和陳教官肩並肩站著。
“不愧是周隊力薦,你確實有幾把刷子。”陳教官不自覺地看向尤可,感歎了一番。
這倒是讓尤可意外,她以為是駱軒把她推薦過來的。
“這個班是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嗎?”不然沒必要專門設一個班出來。
而且這個班,除了她,沒有一個她原來班的學生。
“培養人才,”陳教官簡單說道,“能真正駕馭好機甲的能人不多,像周昊和駱軒那樣的天才少之又少,加上駱軒又是個專注搞研發的,我們隻能不斷地尋找和培養人才,才能不斷壯大我們的隊伍。”
尤可在心裡感慨了一句:你們重視敬仰的周隊早就叛變了。
“之前練過嗎?”陳教官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尤可點頭,含蓄道:“練過一點。”
陳教官開始活動身體了:“他們也沒那麼快跑完,咱倆練練?”
尤可躺了半個多月,感覺自己也生疏了,正好可以舒展一下筋骨,也就答應了,“行,那就隨便練練。”
偌大的訓練場地,兩人對戰的訓練也不少,隻有這兩人占了一塊空地,旁邊散落了一堆磚頭,看起來還挺矚目的。
陳教官原本確實就是想隨便練練,摸一摸這個女生的底細。
結果過了幾招之後發現,不對勁。
哪哪兒都不對勁。
直覺告訴他,他被各方麵壓製了。
比如說每每感覺自己要被打到了,對方就會忽然收了手,標準的點到為止。
陳教官沉不住氣了,他覺得自己的實力遭到了輕視。
“你這是讓著我?”他表情複雜地看著尤可。
尤可笑了笑:“哪能呢,這不是,隨便練練。”
隨便練練了就能這麼壓製他?
雖然他沒有使出渾身解數,但要想隨隨便便壓過他,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自詡自己在這麼些教官中實力還是比較強勁的那個,同樣是機甲操縱者中的佼佼者。
然而現在,他發現,似乎自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厲害。
“我們動點真格的?”現在這個樣子,他根本摸不到眼前這個女生的底細。
深不見底。
尤可答得認真:“我一直很認真很努力地應對著你的每一招沒一式,我儘力了,這是我全部的本事。”
陳教官隻想說這人撒起謊來真的不眨眼。
他好歹也教了不少的學生,有不少的作戰經驗,是不是用儘全力了,他能不知道?
這人不承認,那就換個方法。
陳教官沉思片刻道:“這樣,你贏了我,今天你可以不用訓練。若真贏了我,到時候就擬定一套全新的訓練方案,隻針對你。”
尤可問道:“如果我輸了呢?”
陳教官道:“輸了沒事,照常訓練就好,等他們跑完五圈,你就跟他們一起接受接下來的訓練。”
聽起來雖然不賺,但也不虧。
“新的訓練方案,會比現在更累?”
陳教官笑了笑,“累當然是累的,隻不過你不用接受現在這種訓練了。”
尤可不解:“什麼意思?”
“我觀察過你,你在機甲方麵是純新手,缺乏理論知識和實際操作,到時候我會安排人一對一指導你,專注學習機甲的相關知識。”
一聽到這話,尤可的眼瞬間就亮了:“妥。”
尤可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來吧。”
陳教官抿嘴笑了笑,這人還挺自信的,是覺得自己一定能贏過他嗎?
剛剛他有控製住自己,沒讓自己發揮出真實的實力,畢竟得讓著,隨便練練嘛,彆怕學生傷著。
現在不一樣了,他不用掩飾自己的實力,真刀真槍和這個看起來漂亮無比的女學生打一場。
十五塊磚頭都碎了,確實非常出戶他的預料了。
兩人麵對麵站著,很有默契地同時出手。
隻用了五招。
尤可一臉興奮地看著被她踢倒在地的陳教官:“我明天就能接受機甲訓練了對嗎?”
陳教官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疼又腫。
尤可那一腳踢過來,感覺根本沒有收斂力道。
他捂著臉抬起頭,有些不自然地站了起來。
他看了一圈周圍,訓練中的學員們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的情況,但是那些教官們就不一定了。
好幾個偷偷瞅著他,撞上了他的視線,還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該死,被看到了。
恥辱,太恥辱了。
被他罰跑五圈的學生也注意到了他們兩個對打的情況,目光大剌剌的,這會兒還沒收回視線。
他覺得自己光輝形象瞬間崩塌了。
尤可見他遲遲沒回答自己,又喊了一聲:“陳教官?”
陳教官瞪了一眼自己班上跑圈的學生,學生們被他狠狠一瞪,全部轉過頭,目不斜視繼續往前跑了。
但是還是會忍不住悄悄挪過視線看向他們。
瞪完人之後,陳教官總算把臉轉向尤可。
尷尬,還感覺沒了尊嚴。
“你有沒有檢查過,是不是基因變異了?”不能怪他這麼想,女性的體能普遍比男性低許多,從來就沒有能參與作戰的女性,這不是歧視,而是現實就是如此。
像尤可這種絕對碾壓的女性,彆說是他第一次見,可能是全球第一例。
“檢查過,沒問題,大概是天賦異稟。”
這個回答成功讓陳教官噎住了。
太不要臉了。
“我晚點就跟上麵彙報,首先是要加強你的理論知識。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隻有了解每個機甲的優缺點,才能更好地應對敵人。理論知識鞏固好了,才能更好地進行實戰。”
陳教官的話尤可是非常認同的。
隻要最終結果是能駕駛機甲在天上飛來飛去就好,細節她不在意。
坦然接受了自己敗給女生的事實後,陳教官成功甩掉了大男人的自尊,不要臉地開始尋求指導意見。
“我看你剛剛的招式不普通,有好幾個是殺招吧?你都及時住手了,其中有一招,就這樣的,”陳教官比了個手勢,“你教教我怎麼練,好多招式我都是第一次見,你都是跟誰學的?”
“隨便學學,無師自通。”尤可如是說。
然後把陳教官氣得差點嘔血。
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學生。
仿佛看到了女版周昊。
臭屁的不行,像是要上天。
班裡的人陸陸續續有跑完五圈回來的,扶著腰,躬著身,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一邊喘氣一邊看著尤可,像看著什麼新物種。
尤可還在和陳教官切磋指導,大家就看著兩人一來一回,期間尤可還重複了好幾遍同一個動作,像是在教陳教官。
新奇,學生指導教官,頭一回。
隻有一小部分人跑完五圈,還有一大半人在操場上繼續跑著。
大家一邊休息一邊看,越看越驚奇。
這都是教官都教不來的新知識。
休息夠了,開始跟著偷師。
沒休息夠的,看彆人都練起來了,覺得自己不能落人一步,氣都沒喘順,也跟著練起來。
學了一個新招,就跟發現了一個新世界。
強烈的滿足感填滿心間。
陳教官也發現了自己的學生跑完了,站在一邊,跟著比比劃劃。
他在內心留下了兩行熱淚。
在自己的課堂上跟著學生們一起跟其中一名學生學習,不甘心,真的,太不甘心了。
他也沒阻止,畢竟還有好些人沒跑完五圈,要等所有人集合完畢再進行下一個訓練。
所以就任由大家繼續偷師了。
偷師到最後就變成光明正大學藝了。
有時候尤可的動作太快,還有人在旁邊喊著:“大兄弟,慢點,我剛沒看清。”
尤可也不是個吝惜才藝的人,大大方方和大家分享,誰沒看清,她就再掩飾一遍,誰想和她一對一演習一遍,她也大方地應允了。
大家的熱情空前的高漲。
那些還在跑步的急了,不跑吧,萬一被發現了,指不定還得加罰,跑吧,看那邊學得熱血沸騰,感覺自己虧大發了。
在這種煎熬的情緒中,剩下跑圈的人加快了步伐,就為了讓自己跑快點完成任務趁機多學幾招。
那邊的人又笑又鬨,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最後一名學生跑完五圈回來了,尤可放好示範完一個新動作。
大家像模像樣地跟著比劃,儼然尤可成為了新的教官,班裡多了一名陳姓學員。
喘著粗氣的最後一名學生隻能看著彆人比劃,為了早點跑完,他還加快了速度,現在喘得話都說不出。
太虧了,他怎麼就排在了最後一位。
本來大家還對尤可感到不認同,此刻所有對她抱持懷疑態度的人,都被折服了。
這就是大佬,妥妥的大佬。
這水平,不得不服。
跑完圈也偷完師了,陳教官輕咳了兩聲,“好了,現在準備開始下一個訓練項目。”
地下的學生不樂意了,嗷嗷直叫喚:“啊!我不!我想繼續跟著可哥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