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恙是張氏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曾任立義將軍宇文懷遠麾下功曹,素來知兵,於眾多張氏子弟中亦屬罕見。
來到北疆後他迅速脫穎而出,武威左衛軍主呂雄亦是對其稱讚有加。
此刻他抬頭望著銀光流轉的槍尖,先是愕然繼而在見到張寧不容拒絕的神色後,沉聲道:“諾!”
他站起身來從兵器架上取一杆長槍,手腕抖動的同時朝前一步刺出,鋒利的槍頭立時發出厲嘯。
張泰麵如土色,想要開口阻止卻正迎上張寧冰冷的目光,這股從未見過的冷漠令他頃刻啞然無語。
“來吧!”
張寧輕喝一聲率先舉槍刺出,直取後者腹心!
見此張無恙凜然側身格擋,旋即緊握槍末,轉動間猛地下壓!
他竟是欲借此強壓下幽芒!
淩綽與斛律光都看得心驚,隻覺得自家都督出手狠辣,而這幢將也端得不簡單,招式間很是簡練利落。
此刻張寧見狀不怒反喜,右眉輕挑間居然順勢鬆開手中幽芒,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中突然快步而上,一拳打在張無恙的胸膛上!
砰!
悶響中張無恙狼狽退出數步,顯然麵對著這突然一拳,他也很是措手不及。
正當他還想舉槍時,幽芒卻在他抬頭的瞬間抵住了咽喉!
原來一拳轟出的張寧動作不停,竟是在幽芒墜地前又一把將其抓住,方才有了眼下的致命一擊!
張無恙頓時氣沮,丟槍跪倒在地:“我敗了!還請大都督責罰!”
張寧將幽芒隨手拋給淩綽:“不過是切磋罷了,哪有什麼責罰!
倒是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輸嗎?”
“呃……”
張無恙下意識就將都督神威蓋世,武藝超絕之類的言語拋到腦後,凝聲想了片刻後緩緩答道:“都督一招一式毫不拘泥,乃是從生死一線的戰場上不斷錘煉所得的廝殺技藝,遠非我這死板的身手可以比的。”
“你說的不錯。”
張寧頷首,他攤開右掌亦是略微濕潤的掌間老繭橫生,其上更有強拔箭矢時留下的道道深痕,哪怕是自己磨砂都隻覺得實在粗糙。
好在適才沐浴過,手掌還算潔淨,否則真就是與苦力的掌心無異了。
放在旁人眼中恐怕實在難以想象,堂堂北道大都督,定北侯的掌心非但不是筋骨分明的潔白玉手,還粗糙硌人,布滿老繭。
“自入懷荒以來,吾日日苦練不曾懈怠,凡有征戰更多是身先士卒,隻為立起軍威法紀。
其中艱辛簡直不足為外人道也。
如今麾下雖不缺猛將名將,可我始終未有鬆弛,就如你所言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縱然是有滔天權勢也不免隻是凡人一個,說不得哪支流矢、哪個摸到近處的小卒就舉刀要了你的腦袋。”
張寧沉聲說著,語氣並不輕鬆,場中眾人皆是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