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綿看著他笑,後知後覺的,笑容漸漸帶了點難為情。
穿越前,她的生活簡單順遂,聽過最多的是彆人的誇獎——
這小姑娘真聰明。
你看看人家小姑娘,學習成績好,人又長得漂亮。
然而穿越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好像從高處墜了下來,食舍的閒言碎語在很多人眼裡不值一提,與人說都顯得自己太敏感。
她悄悄地藏著這股小情緒。
然而他發現了,甚至當做一件極其重大的事情,特意從藥屋回來,溫柔又耐心地疏導她。
重綿慢慢地眨了下眼睛:“你趕回來,有沒有生病的人等著?”
容吟搖了搖頭:“都離開了。”
她點了點頭,看了下手表:“時間還早,也許有人還來看病。”
“你不用我陪你?”他坐在她的旁邊,微微側頭,笑容不改。
重綿認真道:“我沒事了,正事要緊。”
聽到這話,容吟也認為下午無事,不如回去繼續煉藥。
“我走了,晚點再回來。”
等他往前走了幾步,她遲疑地叫住了他:“等下。”
他回頭,聽到她抬頭問:“我可以去看看你的藥屋嗎?”
她很好奇那個隻在耳畔聽說過的地方,但想到可能麻煩他,就一直沒提過。
此時,因為方才的那些話,她好像與他更親近了,這種感覺她沒往男女感情的方向思考,隻覺得自己在他心上占了一點地位,她試探著,想往他的世界更近一些。
容吟沒有拒絕,帶她去了日月峰。
-
日月峰。
藥屋門緊閉,門前卻站了兩名青衣弟子,此外,草席上還躺著一人。
躺在地上的人,正是容修齊。
近日山下妖魔肆虐,任務堂發布了大量降妖除魔的任務,報酬豐富,他與兩名師兄弟合作,一起下山做任務。
任務是普通級彆,難度不高,幫助東洲某個鎮子的居民降服一個隻鳥妖。
鳥妖弱小,築基境以上的修士眼裡,實力還不夠看。但鳥妖行動靈敏,躲避容修齊和同伴的天羅地網,逃竄至一處荒寂密林。
容修齊輕世傲物,好勝心極強,不顧同伴的警告,窮追不舍。
哪曾想到,密林中藏匿著熊妖,熊貓與鳥妖相識,設下了陷阱援助鳥妖。
形勢逆轉,容修齊被熊妖一巴掌拍碎了大腿骨,又一巴掌拍斷了右胳膊,差點命喪密林。
同伴們晝夜兼行,馬不停蹄趕回宗門,將容修齊抬到容吟的藥屋。
容吟和容修齊彼此不和,是全門派心知肚明的事。
兩位同伴自然清楚這點,但容修齊重傷陷入昏迷,倘若由其他水平一般的醫修負責治療,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容修齊指不定落下病根。
容吟是宗門內醫術最高明的醫修,由他親自醫治,藥到病除也不是不可能。
同伴堅信,容吟品格高潔,溫和善良,從不拒絕上門的病人。關係再不和,再陌生,也是親兄弟,更是同門。容修齊命懸一線,容吟必定願意出手。
他們信心滿滿抱著這種想法,將容修齊抬到藥屋門口,卻不料,吃了個閉門羹。
兩人重重拍門,裡麵傳來開門的動靜。
出來的並不是容吟,而是一個傀儡。
傀儡一號擋在門前,歪頭道:“主人不在。”
兩位同伴,其中一位是容修齊的同脈師兄仇飛舟,也他緊緊皺眉,麵容不善。
“容修齊和我都是宗主的親傳弟子,讓容吟過來。”
傀儡雙眸無光,一板一眼道:“主人不在,請你們另請他人。”
仇飛舟當即拔劍:“你去不去!?”
傀儡一號:“主人不在。”
當傀儡最後一句落下,仇飛舟爆了句粗口,終是耐心殆儘。
劍光直逼麵門,傀儡不躲不閃,眼看就要頭首分離。
千鈞一發時,寒光爍爍的長劍橫空而出,角度刁鑽,將仇飛舟的劍生生砸歪。
劍刃從傀儡頰側擦過,傀儡毫發無傷。
“誰人在藥屋門前擾亂。”一個清冽如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兩弟子循聲音看去,那裡站了一個人。
人儘皆知的醫修容吟,他的臉上掛著淺笑,看似溫和,笑容卻涼薄,淬了冰化成刃,讓兩弟子脊背一陣發寒。
兩人齊齊往後退了一步,又往右側望去——
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子,穿著水藍色裙裾,目光警惕地望著他們。
砸歪他的劍,應該就是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