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剛回到辦公室,馬立的媽媽就打來電話,要她中午快點回家。馬立說這段時間耽誤了些工作,中午得加班處理一下。馬立當然是找的借口,她其實是想中午辦公室的人走後,她好一個人待著,清靜一下。
十二點還沒到,已經人去樓空。馬立倒杯開水,剛吃了兩口麵包,就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馬立想,這個時候誰會來敲門?真是不識時務。
開了門,竟然是方塊。他手上還捧著一籃亮麗的鮮花。馬立眼睛就澀了,好多的話一時全堵在心頭,不知說什麼好了。她記得好久沒見著方塊了,好像是研究生出現之後,兩人就再沒在一起過。馬立心裡說,方塊呀方塊,你這段時間去了哪裡,怎麼沒見你來找我呢?
站在門口的方塊說:“你得讓我進去呀。”
馬立這才意識到她還堵在門上,於是趕快側身把方塊迎進辦公室。
方塊把花遞到馬立手上。這是一籃玫瑰花,豔麗,鮮紅,像馬立興奮的臉。馬立說:“今天不是情人節吧?”方塊說:“不是情人節,誰送你玫瑰?”馬立說:“情人節還有兩個月。”方塊說:“我提前送花,怕到時輪不到我來討好賣乖。”
這下馬立想起來了,是她的生日。怪不得媽媽要她中午回家去。馬立對方塊心存感激,在花上吻吻,然後望著方塊說:“你真好,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日子的?”方塊說:“我查的戶口嘛。”說著,過去拿起桌上被馬立吃了兩口的麵包,在手上掂了掂說:“這就是生日蛋糕?”馬立不好意思地笑了,把麵包搶過去,塞到抽屜裡麵。方塊說:“走吧,找一個安靜點的地方,我給你切生日蛋糕。”
現在兩人來到一個叫時光酒店的地方。
包間四周的窗簾拉下了,電燈已經關掉,四個角落和桌上都點了紅燭。燭光搖曳的包間影影綽綽的,神秘,寧靜,安詳,有一種夢一樣的氛圍。不一會兒,小姐就送上了一盤大蛋糕,上麵點著二十二支彩色小蠟燭。全世界都通行的那支《祝你生日快樂》的名曲舒舒緩緩地升騰起來,和燭光交織著,在包間裡蕩漾,回旋。方塊把馬立拉到桌旁說:“來吧,我們一起來吹蠟燭。”兩人於是鼓大腮幫,一鼓作氣把蠟燭吹熄了。方塊握著馬立的那隻手一直沒鬆開,方塊說:“祝你生日快樂!祝你今年二十二,明年一十八。”馬立的雙眼已經淚光瑩瑩,頻頻點頭道:“謝謝,謝謝你方塊。”馬立真想伸過她激動的雙唇,在方塊臉上親親,以表達她的快樂和幸福。
接下來小姐上了酒。酒是溫和的紅葡萄,兩人一連乾了好幾杯。微醺的馬立望著燭光裡的方塊,覺得方塊那寬闊的肩膀,牆一樣厚重堅實。馬立一下子明白了,原來她和研究生之間那一道無法逾越的牆,就是這個叫方塊的男人。
兩人很晚才離開時光酒樓。馬立如願以償地靠在了方塊厚實的肩膀上。這是馬立一個小小的陰謀,她做出一副爛醉如泥的樣子,方塊不得不把她拉住,用肩膀托著她。馬立覺得靠在方塊肩上的那種感覺很實在很溫馨,仿佛在人生的海洋上顛簸得筋疲力儘了,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海岸。馬立很為自己的陰謀得逞而暗暗得意。她在方塊肩上靠得更緊了,她要一直這麼靠著,永不挪開。
到了馬立家門外那條小巷子,方塊在馬立臉上輕輕拍了拍說:“馬立,醒醒,到家了。”馬立搖了搖腦袋,嘴上含含糊糊道:“不嘛不嘛。”馬立這可是第一次在一個男人身上撒嬌,馬立這才意識到,在自己喜歡的男人身上撒嬌,是一件多麼愜意的事。馬立甚至把另一隻垂著的手也繞過來,吊在了方塊的脖子上,而她那個豐滿而輕柔的身子,蛇一樣癱軟下去。馬立這回是真的醉了,醉得很深很深。方塊沒法,隻得把手抄到馬立的腰下,把她摟起來。方塊嘴上說道:“馬立馬立,你這是怎麼了?你醒醒,醒醒,快到家了。”
五
事後,馬立一想起那個晚上她癱軟在方塊懷裡時的情形,心裡就有一種沉醉的感覺。馬立想,愛著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可為什麼在研究生身上卻找不到這種感覺呢?
不過馬立依然和研究生保持著聯係。那是一種並不熱烈卻充滿了理智的關係。馬立心裡清楚,她可以拒絕研究生,卻沒法拒絕媽媽。媽媽為了她,很年輕就守了寡,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她怎麼好傷她的心?而方塊呢,明擺著一個有婦之夫,跟他是沒有什麼結局的。可馬立又不能欺騙自己,她明明愛著這個男人,她難道可輕易違背自己這份彌足珍貴的愛麼?
研究生畢業回到了省城,他工作的那個單位在辦理他的工作關係時,把馬立的工作也落實好了。馬立隻得答應研究生,往省城調。如今難落實的是調入單位,調出單位一般是很樂意放人的,馬立這邊的手續不費吹灰之力就辦好了。可馬立卻沒有急著離去,研究生打了好多的電話,她都說還有些事情沒辦妥,拖著沒走。馬立知道自己的心病,她在尋找機會了卻自己的心願。
機會終於來了,就在馬立就要動身去省城的頭天晚上。
方塊的夫人陳雨要陪省裡的客人到縣裡的一個風景點去。為了落實這個好消息,馬立特意去了陳雨的單位,恰好碰上陳雨上了一部來接她的豐田麵包車。馬立就放了心,立即到街上的公用電話亭給方塊打了一個電話,說是晚上要到他家裡去有點事。
晚上,從來就疏於梳妝打扮的馬立描了眉,抹了口紅,穿了一套時髦而亮麗的連衣裙。離約定時間還差二十分鐘,馬立就到了方塊的宿舍樓下。方塊家的窗戶已經亮了燈,馬立知道這是方塊給予她的暗示。馬立心裡說,方塊呀方塊,你知道麼?一個女人給你送來了她那還沒有任何男人開墾過的冰清玉潔的身子。這是這個女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把她交給你,她就要離開這個城市了,離開你了,你會不會牢牢把握住這唯一的機會?
馬立準時敲響了方塊的家門。方塊好像在門邊等候了多時似的,馬立的敲門聲一落,門就開了。馬立閃身進了屋。方塊剛把門關上,馬立就扔掉身上的小坤包,再也顧不得矜持,一頭栽進方塊的懷抱。兩人的嘴唇貼緊了,四肢貼緊了,兩顆滾熱的心貼緊了。馬立撕開方塊的衣衫,馬立開始在方塊的身上狂啃起來。她啃他光亮的額頭,啃他粗拉拉的腮幫,啃他肌肉發達的胸膛。馬立邊啃邊**道:“方塊方塊,我想死你了,想死你了。”方塊也喘著粗氣,無法自抑地說:“我也是,馬立,我好想好想你。”
兩人在廳裡瘋狂了一陣,方塊把停泊在馬立峰尖浪口上的手撤退下來,正要把馬立完全打開的時候,馬立把自己從方塊身上撕了下來。馬立滿臉的紅暈,她斜著雙眼,幸福地說:“你忙什麼呢,我既然來了,今晚就不走了,我們難道不應該把事情做得從容圓滿一點麼?”方塊懂了馬立的意思,他點點頭,彎腰,把馬立抱出客廳,抱進了衛生間。方塊給浴缸放了熱水,把浴液什麼的取出來放到浴缸旁邊,然後戀戀不舍地走了出去。
馬立在浴缸裡泡了很久,她一邊泡一邊輕輕地撫著自己細嫩的肌膚,她欣賞著自己的身子,她知道它的完美無缺,她為它就要得到她企盼已久的那個男人的開墾感到自豪無比。她設想著她和方塊即將發生的故事的細節,她整個的身心都漲滿欲望的潮水,她被這潮水浮起來了,浮向夢幻的天邊,浮向生命的儘頭。她一遍又一遍在心裡無聲地呼喚,方塊方塊方塊!
馬立穿好睡服走出衛生間的時候,方塊已經關了客廳裡的燈,開著臥室的門。臥室裡亮著曖昧的橙黃的燈光。方塊在馬立額上吻吻,把她抱進臥室,輕輕放到了那張大床上。方塊沒有像剛才那樣迫不及待,而是拉過床上的被子,蓋到了馬立身上。方塊說:“我去去就來。”轉身進了衛生間。
這是寬大的席夢思床,躺在上麵,很鬆軟很舒服。馬立一邊感受著席夢思的溫馨,一邊急切地等待著方塊,渴望著他快點來到她的身邊。馬立乾脆把身上的睡服解開了,讓自己全裸著停放在愛情的港口,隻等那個男人一出現,就立即載著他駛向生命的深處。馬立的雙眼微微合著,意念的遠方已是五彩繽紛,光芒四射。馬立的雙手在自己裸著的身上匍匐著。它在滾燙的雙頰上遲疑了一會兒,這是不施脂粉就粉嫩紅潤的花瓣。它越過圓潤的臂膀,這是令無數男人眼花繚亂的白藕。它停靠在鼓脹的乳峰,這裡豐碩如滿月,細軟如沙丘,男人至此不複回。最後這雙手棲息在了神秘三角洲的人口,這裡芳草萋萋,土肥水沃,是愛情和生命的聖地。
馬立心裡不住地喚道,方塊呀方塊,你來吧,來吧!
方塊果然就來了。方塊伏到了馬立的身旁。馬立的眼睛稍稍睜開著,她用焦渴的目光呼喚著方塊,呼喚著她等待了整整一生的幸福時刻。她情不自禁地扭動起火燒火燎的身子,要把自己和方塊一起燒毀。
不想這時電話鈴震響了。
這好像是耳邊的乾雷炸響,馬立和方塊都嚇了一跳。馬立的雙眼也睜開了,她心裡說,完了,一切都完了。
方塊很不情願地拿起話筒。竟然是他妻子陳雨打來的。他們的車子在路上拋了錨,她和省裡的客人隻得又趕了回來。現在她就站在樓道口的鐵門外。她的鑰匙上午出門時忘在了辦公室,隻得讓方塊下去給她開門。
方塊歉意地望望馬立。馬立無奈地笑笑說:“你去開門吧。”
方塊還僵在那裡。
馬立以極快的速度把自己裝進裙子裡,苦澀地說:“我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