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有屬意的畫師?”
嶽太後輕咳了聲:“就是蕭偌,你父皇生前最喜歡他畫的山水,想來人物也應當畫得不錯。”
被點名的蕭偌有些心虛,他畫山水風景確實還好,但畫出的人物卻被外界評價缺少神韻,最多不過是末流。
但因為有太後先前的教訓,他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能低頭等待上位之人的回複。
彆答應,千萬彆答應。
虞澤兮不辨喜怒,轉了轉手上的白玉扳指:“近日確實並無大事,但瑣碎事務也有不少,朕沒工夫應對他。”
見他未直接拒絕,嶽太後頓時欣喜,連忙補充道。
“這有什麼,這孩子性情最是文靜,皇上不必支應他,隻叫他在一旁安靜作畫便好。”
虞澤兮隨意點頭,似乎不願在此事上與太後爭論。
“那就照母後說的,讓他過來禦書房吧。”
最後的希望被打破,蕭偌深吸口氣,不讓自己露出失望的神情,再次上前謝了恩。
馬上便是晌午,午膳擺在西側次間內,太後以一家人難得相聚為由將蕭偌和嶽慧茹都留了下來。
雖然留了午膳,但以兩人如今的身份到底不能與皇上同桌用膳,便在旁邊支了張小桌。
宮廷內飲食節令性強,如今已經入秋,正是吃蓮藕與螃蟹的時節。
蕭偌慢慢喝一碗蓮藕湯,剛轉過目光,就望見嶽慧茹朝他抬了抬眼,似乎在表達同情。
蕭偌歎了口氣,朝她作了個無奈的表情。
與皇上每日相對的苦差事估計是逃不過了,隻希望對方當真能忙碌一些,也好沒空閒來顧及自己。
興許是桌上兩人的互動太過明顯,虞澤兮神色冷了些,忽然緩聲開口道:“昨日在禦花園裡……”
嶽慧茹渾身一僵,也顧不上喝蓮藕湯了,連忙起身跪在地上。
她昨日不顧宮規偷偷在禦花園裡放風箏,剛好倒黴被皇上發現,一時心急想要逃走,以至風箏斷了線,險些砸到對方身上。
“這是怎麼了?”
太後也嚇了一跳,穩住心神才道:“哦,昨日禦花園的事哀家也知道,慧茹這孩子被哀家寵慣壞了,行事毛躁,不知分寸,皇上不必顧念著哀家,隻管按規矩罰她便是。”
太後有些後悔,她剛才隻顧著蕭偌,倒是忘了還有嶽慧茹這件事。
好在虞澤兮隻是輕點了下頭,並沒有要當真罰她的意思。
“既然行事毛躁,便去抄些佛經吧,也不必多,隻供在佛堂裡的那幾本,抄完後記得拿給母後過目。”
嶽慧茹垂頭答應,心底已經欲哭無淚了。
太後佛堂裡擺了幾十本經書,估計抄上三天也抄不完。
這回換成蕭偌朝她投去同情的目光了。
一頓午膳吃得膽戰心驚,蕭偌食不知味,好容易煎熬到最後。
大約太後也瞧出他麵色不好,便沒有再留他說話,讓他先回去休息,有什麼缺的隻管與邱公公說。
蕭偌被宮人領出後殿,然而過了主殿,才發現等在外麵的鈴冬不知跑去了何處。
宮裡路徑複雜,兩人都是初來乍到,蕭偌出於謹慎,並沒有放鈴冬獨自回到景豐宮,而是讓她等在康仁宮附近,待自己事情辦完了再一道回去。
景豐宮在康仁宮西側,兩邊是緊挨著的,蕭偌到景豐宮外轉了一圈,依舊沒有瞧見鈴冬的身影,頓時有些急了。
不會是迷路了吧。
單純迷路倒是不怕,隻是康仁宮再往東便是紫宸宮,那裡是皇帝日常處理朝政接見大臣的場所,鈴冬個性跳脫,無論衝撞到哪一位都是麻煩。
從康仁宮去往紫宸宮要經過東側的廣慶門,蕭偌在門外停了許久,到底也不敢邁進門內。
正想著要不要尋邱公公幫忙,卻沒留神腳下,轉身便與人撞在了一起。
又是那陣熟悉的沉香味道。
蕭偌對熏香還算了解,知曉這種帶有花蜜氣息的沉香應當產自於瓊州,穿透力強,尾韻細膩甜涼。
蕭偌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便聽到耳邊同樣微涼的嗓音。
“你在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