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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小兩口,感情真好。”姚慧娘打趣道。

寧睿滿臉通紅,擔心自家相公待會又說出些讓他無地自容的話,連忙回了句: “相公,嬸子過來了,你多準備一副碗筷。”

屋內,柳錦昱笑著應了聲好。

姚慧娘已經吃過早飯了,因著兒子柳大石帶回來的米麵糧油,早飯雖然吃的不如柳錦昱家精致有食欲,但也能吃飽。

“幸好今兒留了點肚子,不然這一桌美食怕是隻能看不能吃了。”兩家關係好,她也是真心把倆孩子當成自己的對待,所以平日裡有啥說啥,沒什麼顧忌。

“知道嬸子來,特意多做了些。”柳錦昱說完,看著偷摸往外夾胡蘿卜的小夫郎,臉色一沉, “寶貝,不準挑食。”

“咳咳——”寧睿臉色漲紅,抬頭一臉控訴地瞪著他家相公。

說好了不準當著外人麵叫的!

柳錦昱挑眉,沒有半點自己錯了的自覺。

寧睿被他盯得,整個人都快冒煙了,根本不敢抬頭看姚慧娘,垂著腦袋委屈巴巴啃胡蘿卜吃。

“這孩子被你寵的都快沒邊了。”姚慧娘笑著說, “挺好,小兩口過日子就該這樣。”

“相公就知道欺負我。”寧睿憋著嘴,小聲告狀。

“哪裡欺負你了?”柳錦昱說著,給人又夾了一筷子胡蘿卜。

寧睿: “……”

又欺負人,明知道他不愛吃胡蘿卜!

他委屈的要命,本意想要姚慧娘看清他家相公的為人,卻不知道這一幕看在姚慧娘眼裡,就是妥妥的打情罵俏,這小兩口感情好著那!

離辰時還有半刻鐘時,柳大石也來幫忙了。

大家夥見裝滿了糧食的牛車出來,頓時安靜下來,幾十雙眼睛直勾勾盯著牛車。

糧食發了十來個人,輪到之前說閒話的婆子時,她打開袋子一看,見裡麵都是糙米,臉色都變了。

“咋是糙米?昱小子,你個黑心的,這不是騙人嗎?!”婆子破口大罵,手裡的米袋也扔了出去,灑了一地, “把米交出來,彆想貪俺們的糧食!”

領了糧的村民一看,頓時也不滿起來。

“還真是糙米,咋回事,之前都是好米好麵的,咋這回成糙米了。”

“讓人貪了唄,朝廷給的救濟糧也敢貪,這事得報官,讓官老爺把那些黑心肝的抓起來!”

“呸!什麼朝廷,這些糧食都是從人家昱小子自個口袋裡出來的,你們還要不要臉,白吃人家的,還嫌人家給的米不好!”

“你咋知道是柳錦昱的糧?他就是個高價賣糧的奸商,心腸黑很的!”

“你們不要都給俺,俺不嫌棄,俺覺著糙米烙餅可香嘞!”

“你還敢吃,也不怕裡邊摻了石頭,吃死人!”

有那善良懂得知恩圖報的為柳錦昱說好話,但很快又被人堵了回去。

“怎麼辦?”柳大石氣的臉色鐵青,沉聲問身旁的人。

柳錦昱沒做聲,而是邁開步子站在牛車前。

他麵無表情看著麵前的人,姿態挺拔,氣勢不怒自威。

村民們被他唬住,不消片刻便安靜下來。

“昱小子,你給俺們說說,這糧是朝廷撥下來的救濟糧,你這樣做,就不怕遭報應嗎?”婆子抖著手指著他罵。

柳錦昱瞥她一眼,語平淡: “誰告訴你這是救濟糧?我的糧,我想白給就白給,想高價賣就高價賣,嫌貴大可以不買,嫌糙米不好,我收回來便是。”

“你……”婆子瞪大眼睛,她有些慌了,扭頭去看身邊的人,結果剛才還扶著她的小秋娘,早就鬆開她躲進人群裡了。

柳錦昱視線略過幾個罵他奸商,黑心腸,養不熟的白眼狼的村民,冷笑一聲。

“我不是冤大頭,你們也跟我非親非故,我做這些不求你們回報,隻不過是想為睿哥兒跟以後的孩子積福罷了。”他頓了下,再開口,聲音比方才更冷了幾分, “可有些人給臉不要,混吃混喝都混不明白,十足蠢貨一個。”

話落,人群裡幾個經常背後說閒話的村民,臉色青了又白,兩個上了年紀的直接被氣昏了過去,小秋娘也躲在人群裡,不敢吭聲。

寧睿站在他家相公身後,看著對方高大的背影,晃了晃神。

這還是相公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若是以前他早被嚇住了,可現在他不僅不怕,一顆心甚至跳的更快了。

“昱小子,大家鄉裡鄉親的,你這話說的未免太不講情麵了。”柳正站了出來,臉色看著不太好,他從前也為難過對方。

“四弟,你的確有些過了。”柳錦昌扶著暈倒的老人,臉上寫滿了指責與不讚同。

柳錦昱看他一眼: “你也是來排隊領糧的?”

“不是。”柳錦昌臉色有些不自然,他要麵子自然不可能過來排隊,但他媳婦跟兩個嫂子在隊伍裡。

“既然不是,那這件事跟你有何乾係?還是說秀才老爺也覺得我應該把糧食貢獻出來,給你們白吃白喝?”柳錦昱不緊不慢道。

柳錦昌聽後臉色倏地變了,片刻後皺眉道: “當然不……”

“柳錦昱,有你這樣說話的嗎?站在你麵前的不僅是秀才老爺,還是你同胞兄弟!”趙玉蓉打斷他的話,扶著五個月身孕的肚子,從隊伍裡走出來。

“村子裡有人說你閒話,相公背地裡不知替你說了多少好話,你倒好,忘恩負義,不知感恩就算了,現在還拿言語侮辱相公,有你這麼做弟弟的嗎?”

“玉容,住口!”柳錦昌語氣無奈, “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這幅做作的姿態,看的柳錦昱作嘔。

柳錦昌有多虛偽,他了解的一清二楚,從小到大這人一直給自己營造兄友弟恭,心地善良的人設,實際上陰損至極,人早就爛到了骨子裡。

“我與你們柳家早就斷了親,柳秀才還是把心思放在自家比較好,柳老太太還等著你考個舉人回來光宗耀祖呢。”

柳錦昱嘴上這麼說,心裡可不覺得自己這個三哥有本事考上舉人,柳錦昌是有點小聰明,但若說是塊讀書的料,就不會念了十來年才考了個秀才回來了。

“看吧,相公你還不信,我早就說你這個四弟眼光高的很,自己不過是個童生,就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趙玉蓉鼻孔朝天,朝著柳錦昱放狠話, “說的對,我家相公可是要考舉人當官老爺的,希望到時四弟也能像今天說的一樣,可彆巴巴粘上來,打自己的臉。”

柳錦昌都不是沒脾氣,相反他脾氣比誰都大,心思比誰都多,但平日為了經營名聲,他跟人說話從不臉紅,永遠都是一副溫潤君子模樣。

不過他不說,自然有人替他說。

趙玉蓉就是個被嬌慣壞的大小姐,他早就知道她會忍不住站出來替自己說話,且內容有些不入耳,但他沒有阻攔,而是看著柳錦昱裝出一副受傷的模樣來。

“演得這麼好,不去唱戲可惜了。”柳錦昱聽見他家小夫郎小聲嘟囔了句。

可不是,這演技放到現代,最佳茶藝獎非他莫屬。

“你們柳家怎麼樣,管我屁事。”耽擱了近半個時辰,柳錦昱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柳秀才,既然你們一家不是來領糧的,那我就不留了。”

柳錦昌當然是來領糧的,家裡餘糧不多,銀子倒是還有,但今年糧食難買,能省一點是一點。

可人家都下逐客令了,他也不好再待下去,便扶著趙玉蓉轉身走了,隻是臉色難看的要命。

“老大,還發糧嗎?俺不嫌棄糙米,之前領的精米,俺還吃不習慣嘞,摻了好些糙米吃的。”一個在睿錦物流上工的年輕漢子,撓撓頭不好意思道。

“俺也不嫌棄!”

“俺們都不嫌棄,這年頭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個啥!”

“就是,春花嫂,你不是嫌糙米拉嗓子麼,那把你那份給俺吧,俺吃著香著呢!”

柳樹村好幾百口人,明事理,知恩圖報的不在少數。

柳錦昱也不會為了那幾顆老鼠屎,跟村裡人鬨翻,畢竟他跟睿哥兒以後還要在柳樹村繼續生活下去。

“抱歉,讓大家等了這麼久。”他麵上掛著笑,跟方才冷臉訓人的模樣,判若兩人。

“這算啥,反正大家也沒事乾,就當鍛煉身體了!”

“是啊是啊!”

“大家領完彆急著走,待會相公還有話要說。”寧睿邊發糧,邊說。

村民好奇得很,紛紛問他什麼事兒。

有愛說鬨的婆子婦人,見他長得好,還打趣他,是不是肚子裡有娃了。

“不,不是,是正經事!”他紅著臉說。

“生娃也是正經事啊!”

“大全媳婦你就彆鬨他了,睿哥兒麵皮兒薄著呢。”

大家夥嘻嘻哈哈笑作一團,最後還是姚慧娘站出來替他解了圍。

半個時辰後,牛車上的糧食見了底,領到糧的村民喜笑顏開,沒領到的捶胸頓足,隻怪自己早上起得太晚,下次一定天不亮就來排隊,就不信領不到!

“咋到俺就不發了?這牛車裡不是還有幾袋子嗎?”小秋娘眼睛瞅著牛車,不滿道。

“沒有了。”寧睿把袋子拉到自己跟前,語氣硬邦邦。

殺了大黃,還想白拿我家糧食,做夢呢!

明明還有,卻不給自己,小秋娘氣的眼睛都紅了,伸手就要從寧睿手裡把糧食奪過來,隻是手還沒摸到米袋,就被柳錦昱用柳條隔開了。

“怎麼,那天沒偷成,這回打算明搶了?”他麵無表情道。

“俺沒搶!這就是俺的糧食,俺排了一個時辰隊排來的,是你貪下了不給俺!”

這幅不講理的模樣,村民們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出聲讓她趕緊走,彆在這胡攪蠻纏。

“走就走,不就幾斤糙米,當誰稀罕。”

小秋娘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想再過幾日等這件事過去了她再來排隊,卻不知她早就被柳錦昱除了名,不隻今天,往後她也不可能領到半粒米了。

“昱小子,你要跟俺們說啥事兒啊?”小秋娘離開後,村民們迫不及待地問。

“三個月後讓咱們柳樹村人人都有糧吃的大事。”柳錦昱笑著說。

“啥?人人都有糧吃?老大,你可真是大好人,為了俺們連家底都掏出來了!”漢子感動的直抹眼淚。

“再貧,等鋪子開了把你派去西街。”柳錦昱看他一眼,這漢子他有印象,喜歡東街釀豆腐的小姑娘。

“彆!老大我不敢了!”漢子笑嘻嘻道。

說鬨間,柳錦昱已經讓柳大石把暖棚裡的袋子搬了出來。

“這是啥?圓不溜秋,好像還發芽了。”

“長得跟地瓜似的,就是不知道能吃不。”

大家看著袋子裡的東西,滿臉好奇。

“土豆,學名馬鈴薯,來自海外,是一種可以吃的農作物。”柳錦昱解釋道, “這段時間我研究了下種植方法,大家隻要按照這個方法種植,三個月左右便能收獲。”

“天爺,竟然是海外來的東西!”

“太好了,三個月就能成熟,這個冬天不怕沒糧吃了!”

一時間,村民們激動壞了。在聽姚慧娘說,這海外貨,在府城一顆就賣上百文後,個個大氣不敢出,生怕磕了碰了,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差供著領到手的幾十個土豆塊了。

“昱小子不僅拿自家糧食補貼咱們,還把種土豆的法子交給咱,可比那光說不做的秀才老爺強上百倍!”

“誰說不是,指望沾秀才老爺的光,我怕是早就餓死了!”

於是乎,大家再次稱讚起,柳錦昱是活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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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v了,感些小可愛們的支持

第37章

柳家。

見兩個媳婦兒空手回來,柳老太太臉色不太好,這些日子家裡發生不少事,吳月芳仗著給她生了孫子,還沒成親就真把自己當成柳家人了。

呸,一個早就讓人騎過得爛貨,她是絕對不會同意進柳家門的,要不是看在孩子還小離不得娘的份上,她早把人打發走了。

柳老太太抱著孫子進了院子,懶得多看吳月芳一眼。

後者聳肩,半點不在意。

“回來了就趕緊洗手吃飯吧。”柳老太太朝三兒子說。

柳錦昌點頭,等淨完手,上了桌,看著一點油水都沒有的飯菜,忍不住皺起眉頭來。

“沒什麼胃口,我先回房看書了。”

“我也不吃了,相公等等我。”趙玉蓉扶著腰,喊了一聲。

“娘這是做的什麼東西,我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呢,就讓我吃這個?同樣是懷了你們老柳家的種,那女人整日吃香喝辣,咋到我就隻能啃窩頭喝菜湯了?要不行,我就領光宗回娘家住,總比……”

“砰——”

關門聲隔絕了後邊的話。

柳老太太被這番話氣的不輕,筷子啪一聲拍在桌上,把正捧著碗喝米湯的吳月芳嚇了一跳。

“沒用的東西,連個米都領不回來,還有臉吃飯!”

唐二娘心眼多,被罵了也一聲不吭,婆婆正在氣頭上,她才不會上趕著觸黴頭。瞥了眼一旁的吳月芳,見她盯著衣服上的菜湯臉色陰晴不定,心裡咯噔一聲。

果不其然,下一秒,吳月芳也摔了筷子,表情氣惱。

“跟我有啥關係,是三弟把人惹生氣的,娘心裡有氣去找三弟,把氣撒在我們不相乾的人身上做什麼?!”

這身衣服可是她從趙林鬆那帶出來的,是她最體麵的一身了,這老太婆平日裡就看不起她,就連起晚了都要當著全家人麵數落敲打自個,她從前跟著趙林鬆時哪受過這氣!

柳老太太一聽,臉色刷的變了: “吳月芳!你個當人兒媳婦兒的,有你這麼跟婆婆講話的嗎?!”

“我又沒說錯,要不是三弟我跟二妹早把糧食領回來了。而且,聽說柳錦昱後來給大家發了一袋子叫土豆的東西,說是隻要種好了,三個月左右就能成熟,村子裡大部分人家都有,三弟跟四弟鬨的不愉快,才沒了咱家的份。”吳月芳抱怨道。

蔣淑紅跟唐二娘都怕這老太婆,她可不怕,她自個手裡有些銀錢,就算這老太婆不給她飯吃,她也能養活的起自己跟孩子。

柳老太太被她的話氣的頭昏腦漲,本來想發火但聽到後邊,又被那叫土豆的吸引了去。

“三個月就能成熟,那小畜真是這麼說的?”她忍著怒氣問。

“自然是真的,村裡人都知道,這會兒估計正忙的熱火朝天,種那海外來的稀罕貨呢。”

人家柳錦昱生意做的那麼大,手裡有錢有糧,這老太婆是瞎了眼還是怎麼,竟然還敢瞧不上人家。

吳月芳看著老太婆調色盤似的臉色,心裡幸災樂禍道。

柳家發生的事,柳錦昱夫夫兩一概不知,吃過午飯二人便各自忙活開了。

“咕咕——”

寧睿正在練習大字兒,一隻雪白的鴿子停在窗外,咕咕叫著。

他走過去將鴿子小心抓起,動作熟練的將腿上綁著的小紙條取下來後,那鴿子親昵的蹭蹭他手指,咕咕叫了一聲,便飛走了。

“邊關來的消息?”柳錦昱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問。

“嗯,情況不太好。”寧睿把紙條遞給他,想走卻被後者拉住手腕,一把扯入懷中。

他耳朵微紅,不敢亂動,想到邊關的戰事,又歎了口氣: “糧草吃緊,朝廷怕是又要派人下來收糧了。”

柳錦昱麵容嚴肅,看完後將紙條燒了個乾淨。

又過幾日,周洛也派人送了信件來,其內容比自己這邊查到的更加詳細。

由於領軍主帥判斷失誤,邊關險些失守,皇帝盛怒之下,竟要把他大侄子派去邊關!他大侄子叫周文則,讀了十幾年兵書,卻是個沒上過戰場的,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周洛在信中大罵領軍主帥梁琪,把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後,聲淚俱下問他該怎麼辦。

“相公,他為什麼要來問你?這麼重要的事不應該跟家裡人商量嗎?”寧睿一臉不解。

柳錦昱搖頭。

他也想知道為什麼,這封信裡還寫了不少大逆不道的話,若是他有心,把信上交給老皇帝,他們周家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柳錦昱將信件銷毀後,提筆寫了封回信,又去後院放飛了十幾隻信鴿。

“相公,不會有事吧?”寧睿擔憂道。

“不會,這仗打不了多久。”柳錦昱說完,牽起小夫郎的手,回了書房。

***

都城秦安——周府。

“二哥,文則才十八,梁琪那個老家夥都搞不定的事兒,文則就能辦得成?要我看皇上分明是在刁難咱們周家!”周洛咬牙道, “文貴妃肯定又在皇上麵前說二哥不是了!不然怎麼可能派文則去,大周叫得上名號的將軍元帥一抓一大把!”

“洛兒,慎言!”周老爺子周賦,警告地瞥了眼小兒子。

“三弟,聖上已經下了旨,此事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周詢軒右手緊攥成拳, “文則若不去,便是抗旨。”

“二哥,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文則是你兒子,你就忍心讓他去邊關送死?”周洛眼眶通紅,心裡對文貴妃一家恨之入骨。

“沒有。”周詢軒痛苦地搖了搖頭。

“爺爺,爹還有小叔,你們這麼悲觀做什麼?”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周文則,笑著說, “我從小運氣就好,這次也定能平安歸來。”

“文則,小叔也跟你去邊關!”周洛抽泣一聲,撲上去抱住自家大侄子。

周老爺子眼珠子一瞪: “胡鬨!”

皇命不可為,周洛再不願,三日後,周文則還是跟隨押送糧草的車隊,一同去了邊關。

半月後,周洛終於收到柳錦昱的回信。

“少爺,柳東家回信了!”富貴拿著回信,一陣風似的跑進院子。

周洛這些天都沒怎麼睡好,昨兒喝了酒好不容易睡著,回籠覺還沒補夠,就被富貴吵醒,一張臉臭的要命。

“大清早的鬼叫什麼!你是不是……等等,你方才說誰來信了?”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了下來。

“柳東家來信了!”

“快給我!”周洛大叫一聲,鞋都沒穿就往外跑。

“哈哈哈,我就說他有辦法!哈哈哈——”他邊看邊笑,引得剛上朝回來的周詢軒多看了兩眼。

“二哥,咱們文則有救了!”周洛跑過來把信往他二哥手裡塞。

周詢軒接過來,越看越心驚。

“你到底在心裡說了什麼?人家才會這麼提醒你?!”

“也,也沒說什麼。”想到自己罵老皇帝那些話,周洛頓時有些心虛, “二哥你放心,柳兄為人我信得過,他絕對不會做害咱們家的事!”

“你怎麼知道人家不是騙你的?從小到大吃的虧還不夠多麼!”

見他二哥真生氣了,周洛有點慫,但還是嘴硬道: “我就是知道,第一次見柳兄我就覺得很投緣,後來大概是因為他跟大哥長得比較像吧。”

“就因為這個原因,你就將咱們全家上下幾十條人命,交給了一個認識不過半年有餘的人?!”

周詢軒腦袋嗡嗡作響,一張臉黑的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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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沒了,不該喝那杯顏色不太對的豆漿……

今天隻有兩千字,我又續了個wc vip(哭)

第38章

簍子已經捅出去了,周詢軒隻能寄希望於,那個叫柳錦昱的是個良善之輩,否則他們周家真的要走到頭了。

“二哥,你還愣著乾嘛,趕緊進宮麵聖,將土豆呈上去啊!”周洛見他二哥還愣在原地,拉著人催促起來, “梁琪是文貴妃的人,肯定會指派一些危險的任務給文則,如今咱有了這種植土豆的法子,就不怕梁琪對文則下黑手了。”

他心裡十分激動,要是柳錦昱在跟前,恨不得抱住親上兩口。

柳兄,以後你就是我親大哥了!小弟跟著你混!

“急什麼,我再考慮一下。”周詢軒捏著手裡的信件,眉心微蹙。

這信上把那叫馬鈴薯的海外貨介紹的想當詳細,種植方法,注意事項,還有恰當的施肥的時機,圖文並茂,即便是不怎麼識字的農家子也能看得懂。

隻是,畝產兩到三千斤,他實在抱有懷疑。

據他所知,大周最高產量的農作物,畝產也不過四五百。若是馬鈴薯果真有如此大的產量,那意義可就不一般了。

“二哥,你還猶豫啥,我柳哥都讓人把土豆子運來了!是真是假,咱找人種出來不就知道了,正好留作糧種,到時候直接運往其他省,也方便推廣。”

周洛本來就聰明,隻是總不用在正道上,這會腦子在線,一番話聽得周詢軒刮目相看,也徹底打消了他心中的疑慮。

“二哥,你乾嘛去?”周洛見他二哥要走,連忙追上去問。

“進宮麵聖!”

周詢軒剛下朝回來,一身官服未來得及脫,便又跨上轎子進了宮。

心腹趙林新挑著擔子,壓著好奇心,腳步匆匆地跟在轎子一側。

皇宮內,年近五十的老皇帝為了邊關戰事愁的胡子一撮一撮的掉,打發走最疼愛的文貴妃,一個人坐在禦書房唉聲歎氣。

“皇上,戶部尚書周大人來了,說是有要事稟報。”公公進來,小聲通報。

皇帝擺擺手,示意把人請進來。

“愛卿有事要稟?”老皇帝麵色不虞, “朕倒想知道有何事能比邊關戰事吃緊,糧食緊缺更要緊?”

“回稟皇上,臣要說的正是此事。”

周詢軒將事情一一稟報,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更是為了柳錦昱的安全著想,沒有提起柳錦昱,而是把功勞推給了常年在外,四處奔跑的周洛身上。

“這種植方法是小弟從一個海商手裡花大價錢買來的,臣已找農戶試驗過,產量即便沒有三千,也在兩千以上,且成熟時間短,氣候適宜的地方一年能種三四次。”

“此話當真?”老皇帝激動地站了起來, “若是加以推廣,愛卿可能保證產量?”

周詢軒沒有絲毫猶豫地點了點頭: “當真。”

“好!好!好!”

老皇帝一連說了三個好,又叫來幾個心腹大臣,幾人在禦書房商量了整整兩個時辰,終於敲定下來。

第二日,文武百官聽皇上宣布了這個好消息,大呼“皇上英明神武,洪福齊天”,馬屁拍的不要太響。

“這稀罕物可是周尚書獻給朕的,此事乾係重大,朕定當好好嘉獎一番!”

周詢軒已是戶部尚書,皇帝顧忌文丞相,官職不便再升,不過金銀珠寶沒少賞賜,還明裡暗裡點了文家跟梁家,讓他們不要在背後搞小動做。

柳錦昱運來的土豆隻有幾百斤,自然不夠舉國推廣,老皇帝把此事交給了周詢軒,命他將此事辦好,務必在半年內,讓全大周的百姓都能種上這稀罕物,繼而有糧吃。

幾日後,柳錦昱收到周洛飛鴿傳書,村裡種植土豆的事暫且不要大肆張揚,不過也不必太過小心翼翼,他二哥已經稟報過皇上,這土豆就是在柳西縣跟一個海商買來的,有村民種不足為奇。

柳錦昱鬆了口氣,終於不用再藏著掖著了。

***

半月前,柳樹村家家戶戶都種上了土豆,幾家沒從柳錦昱那領到種子的,也從相熟的親戚朋友那買了一些,其中就有老柳家。

剛開始,柳老太太仗著自個兒子是秀才,想白拿人家種子,可人家又不傻,這稀罕物花錢都不一定買的來,你柳老太太哪來的臉,竟然還想白剽!

於是種子沒要來不說,還被人指著鼻子罵了個狗血淋頭,一連好幾日都沒臉出門溜達,最後是幾個媳婦兒出麵跟親戚鄰居買了一些回來。

事情到這兒完沒還,柳老太太一瞧,他們賣給自家的,跟賣給彆家的高出了兩文錢,頓時不樂意了,拄著拐杖上門就罵,尖酸刻薄的模樣,讓大家想起她剛嫁過來那陣,但凡誰惹了她家,非罵到你不敢出門不可。

因此,村民們聽說柳老太太被柳四全他夫郎罵地不敢出門後,紛紛出了一口惡氣,連帶著柳錦昌這個秀才老爺的名聲也一日不如一日。

“娘,您身子不好,這幾日就在屋裡歇著吧,不要出門閒逛了。”

柳錦昌是個利己主義者,即便是麵對生養了他二十幾年的親娘,狠話也張口就來。

“這怎麼行,這一大家子沒我在,豈不是要亂了套!”柳老太太沒聽出兒子話裡的意思,她想到兒媳婦被人平白騙去十幾文,心疼的直滴血。

“見天在我麵前耀武揚威,擺那秀才閨女的譜,還以為多厲害,結果跟吳月芳那小賤人一個樣,不是個能持家的!”

越罵越生氣,柳老太太心裡對趙玉容不滿很久了,這會兒借著這口氣,全都說了出來,壓根沒看到自個兒子逐漸黑透的臉色。

“你瞅瞅那小賤蹄子成日在家裡穿的什麼東西,大半個胸。脯都露出來了!不要臉的東西,當這家裡沒彆的男人了是嗎!”

柳錦昱看著他娘,臉色青了又白。

柳老太太還在罵,語句粗俗不堪,要多難聽多難聽。

柳錦昌忍無可忍,終於爆發了。

“夠了!”

聲音之大,把剛睡著的柳光祖嚇醒了。

“這麼大聲乾啥,孩子剛睡著就嚷嚷個沒完,這家還讓不讓人呆了?不行我就抱著孩子去縣裡住,省的受氣!”吳月芳邊哄孩子邊大聲說。

“不願意呆就走,沒人攔著!”柳錦昌沉著臉,回她。

吳月芳當然不想走,縣裡可比村裡亂多了,於是撇撇嘴抱著孩子不吭聲了。

柳老太太被兒子這幅樣子嚇了一跳,罵人的話堵在嘴邊,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錦昌啊,娘沒彆的意思,隻是實在太生氣了。”她看著兒子臉色,小心翼翼道, “家裡也沒個賺錢營生,你大哥投進去的錢來年才能看到分紅,地裡收成不好,一文錢都得掰成兩文花,玉容跟月芳買了十斤種子就白搭進去十幾文,娘這不是心疼麼。”

“娘,是兒子沒本事,沒能讓您過上好日子。”柳錦昌冷靜下來後,又變回了那個沉穩懂事的柳家老三。

“不怪你,為了你讓娘做什麼都行。”柳老太太握住兒子的手,眼裡一片渾濁, “我兒有出息著呢,將來可是要去都城做官老爺的,娘享福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娘,您放心,兒子來年一定能考上舉人,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娘相信你。”柳老太太拍拍兒子的手,一臉欣慰。

柳錦昌又哄了幾句,隨後說道: “娘,嶽父從都城弄回來一套書,跟科考有關。”

一聽那書是都城來的,柳老太太第一反應就問多少銀子,貴不貴。

“一套八十兩,嶽父說他可以出一半,剩下的一半隻能再想想辦法了。”

“啥?還要四十兩?!”

柳老太太有些為難,彆說四十兩就是二十兩銀子,她現在也拿不出來啊。

不過為了兒子,她可以想想辦法。

“兒啊,你彆急,娘再想想辦法。”

“娘,實在不行,這套書我就不買了,我才二十三,就算這次考不中也還有機會。”柳錦昱寬慰道。

柳老太太一聽,這哪行,連忙說: “你等等,娘給你想想辦法!”

柳老太太哪有什麼辦法,村裡人都快被她得罪乾淨了,借了一圈也隻借到五兩銀子,其中三兩還是村裡幾位族老跟村長給的。

一籌莫展之際,有人給她出主意,讓她去找柳錦昱借,好歹是親兒子,還能真割舍下啊。

柳老太太聽後,氣的直接把手裡的十幾文錢砸在了那人身上。

“呸!我就算餓死也不去找那小畜生!”

柳錦昱對老柳家的事毫不知情,八九月紅菇出,他這會正領著小夫郎在後山尋寶。

***

九月中,周洛回了柳西縣,跟縣令大人說了兩句話,連口水都沒喝,騎著大馬直奔柳樹村而去。

柳樹村的村民哪裡見過這麼英俊的高頭大馬,一聽說村裡來了個騎馬的俊俏公子,全跑出來瞧稀罕了。

“喲,這馬這麼俊,指定值不少銀子吧!”

“沒見識!俺年輕那會給縣裡有錢老爺養過馬,品種稍微好一點的一匹就要幾十兩,他這匹品相可比那老爺家的好的不知多少倍,豈是用銀子能衡量的!”

“叔公說的沒錯,聽說有個叫汗血的馬,一匹就要上千兩黃金,說它價值連城一點也不誇張!”

“汗血寶馬,不是名兒,是個品種!”養過馬的老頭喘著粗氣糾正道。

周洛聽見這話笑的及其得意。

長見識了吧,老子騎得就是汗血寶馬!皇上禦賜的,全國隻有一百來匹!

柳錦昱跟寧睿剛從山上下來,看到的就是這幅炫耀的嘴臉。

後者打完招呼,直接撲上來將他抱住了,要不是他手快將人從身上撕了下來,這人就要親上來了。

“哥,你是我親大哥,以後小弟就跟著大哥混了!”周洛眼眶含淚,語氣萬分真誠。

“好說。”柳錦昱笑著說。

“咕嚕——”

周洛還沒來得及跟好兄弟炫耀自己的汗血寶馬,肚子率先抗議起來。

“趕了一路,都沒怎麼好好吃頓飽飯。”他撓著頭,不好意思道。

“我這隻有粗茶淡飯,周公子不嫌棄吧?”柳錦昱調侃他。

“不嫌棄不嫌棄,大哥就是讓我吃那米田共——”周洛想了想,一張俊臉皺成一團。

“這個還是算了吧。”他笑嘻嘻道。

夫夫二人: “……”

現在把人扔出去,還來得及嗎?

飯桌上,周洛有聲有色跟二人描述老皇帝賞賜他們家的排場,重點誇了誇他那匹禦賜的汗血寶馬,聽得二人心癢難耐,也想騎上去跑兩圈了。

“對了,這是皇上賞賜的銀子,我哥讓我帶來的。”周洛讓富貴把一箱金子抬進屋。

“彆人家是土豆種子,就你家發的是金子,哥們我夠意思吧。”他故意壓低聲音,朝他擠眉弄眼。

“哎,你可不能推辭,要不是你,我大侄子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再說老皇帝賞賜的就那匹馬最值錢,不過我可舍不得給你,嘿嘿。”不等柳錦昱開口,他又補充一句。

柳錦昱失笑,這箱金子少說有個四五百兩,這些也就幾千兩銀子,不算太多,便收下了。

“那我就收下了,就當做物流跟茶樓的入股資金了。”

周洛忙著吃菜,聞言朝他敷衍地擺擺手: “隨意,反正是你的銀子,你看著辦。”

“柳兄,你為啥在信裡再三囑咐,不讓二哥在皇上麵前提你的名兒?這些好處本來應該全是你的才對。”吃了個半飽後,他忍不住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柳錦昱說。

“懂了。”周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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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來晚了(跪)

第39章

“柳兄,這些是我從都城帶回來的書籍,今年邊關戰亂,糧食緊缺,來年科考策論肯定會考時政,書是二哥給我弄回來的,還沒傳到柳西縣呢。”

周洛吃飽後,指著一箱子書籍說。

“多謝。”柳錦昱客氣了句。

“謝啥,孝敬大哥應該的。”後者嘻嘻哈哈, “我今年沒參加科考,一個人考沒意思,打算跟你一起。對了,咱弟來年不是也要參加科考麼,正好我帶的書多,到時候送他一套。”

“咱弟?”柳錦昱愣了下,隨即想到早就考上童生的寧澤遠, “好,等下次去嶽母家,我替你把書籍交給澤遠。”

周洛點頭,又跟他說起都城近日的動蕩來。

“柳兄,多虧你那海外來的種子送來的及時,否則再晚幾日,文則就被那姓梁的混蛋送上斷頭台了!”

他說著嘴上又沒了把門的,連帶著把周文則送去邊關的老皇帝也罵了進去。

“周兄,當心禍從口出。”柳錦昱歎了口氣,提醒他。

“嘿嘿,柳兄,我可當你是親兄弟,我相信你是不會坑我的。”

柳錦昱有心給他個教訓,於是故意麵無表情看著他, “親兄弟明算賬,何況是這種掉腦袋的罪名,我若上報給官府,你這條小命隻怕就交代在這小小的柳西縣了。”

周洛笑容一僵: “哥,親哥,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是吧?”

見柳錦昱目光涼涼地看著他,周洛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來。

不是吧,他要完了?!

周洛整個人都懵了,富貴取酒回來看到他家少爺麵色慘白,一副失了魂的模樣,嚇得差點把懷裡的酒壇摔碎。

柳錦昱見敲打的差不多了,隨即說道: “讓你長個記性,知人知麵不知心,以後記住不要輕易相信他人。”

“嚇死我了,差點以為周家要斷送在我手裡了。”周洛抹著腦門上的冷汗,心有餘悸。

“你若是再不改改你那嘴上沒把門的性子,說不定哪天真大禍臨頭了。”

“柳兄,你快彆嚇我了,我保證以後改還不成。”周洛苦著臉,酒也沒心情喝了,他哀怨的看著柳錦昱,埋怨道, “你可真是我好大哥,我腿都被你嚇軟了。”

後者唇角帶笑, “給你提個醒罷了。”

“就不能換個委婉的方式嗎。”周洛小聲吐槽。

他不敢大聲說,因為他心虛,他發怵,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對上柳兄他就莫名氣短,就像見了他大哥,心裡有一丟丟怕。

他琢磨著,大概是因為柳兄跟他大哥長得有些相像的原因。

柳錦昱沒再嚇唬他,兩人說了會話,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臥室裡,夫夫二人躺在被窩裡說小話。

“相公,小春這些日子總待在家中,也沒法出門,再待下去人都要呆傻了。”寧睿給他家相公提意見, “現在難民也控製住了,咱們縣裡的生意什麼時候重新開張呀。”

“怎麼,夫郎這是跟相公呆膩了?”柳錦昱摸著小夫郎軟乎乎的小肚子,挑眉道。

“哈哈癢——”寧睿扭了扭身子,抓住他家相公作亂的大手緊緊抱在懷裡。

“哪有,跟相公呆一輩子也不膩。”他臉頰貼著柳錦昱胸膛,小臉兒紅彤彤。

“在床上呆一輩子?”柳錦昱湊在小夫郎耳朵邊,笑著打趣。

後者臉色爆紅: “相公!”

兩人在床上鬨了一陣,因為隔壁有人,柳錦昱沒敢把人欺負太狠,但寧睿臉皮薄,他停手後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裡,羞的隻剩半個腦袋露在外邊。

“不鬨你了,快把腦袋露出來,憋壞了相公可要心疼了。”

寧睿沒吭聲。

一陣窸窸窣窣後,他家小夫郎扯著被角,軟著嗓音罵了一句“壞人”。

聲音黏糊糊,聽得柳錦昱險些把持不出,趕緊抱著人轉移注意力。

“你相公我又想到一個賺錢的營生,想不想知道是什麼?”

寧睿眼睛一亮,果然被吸引住了。

“是什麼營生?我能幫得上忙嗎?”

“能,這個營生相公做不來,夫郎倒是很合適。”

後者眼睛更亮了: “相公,你快說是什麼營生啊?”

柳錦昱笑而不語,見小夫郎急得抓心撓肝,也沒吐露丁點信息。

翌日一早。

寧睿眼下掛了兩個黑眼圈,人也沒什麼精神,吃早飯的時候一直打嗬欠。

周洛看看神采奕奕的柳兄,又看看精神不濟的嫂夫郎,一臉欲言又止。

他柳兄好像不太行啊,嫂夫郎除了精神不太好,能跑能跳的。

“有事?”柳錦昱見他打量自己,問道。

“沒事,沒事,我就是想說這饅頭真好吃,比我在都城吃的好吃一百倍。”說著啃了口饅頭。

彆說,這饅頭還真香,就是……小了點。

想著眼神不受控製地朝他柳兄某處瞄。

“看什麼呢?”柳錦昱皺眉。

“咳咳!沒看什麼!”周洛咳了兩聲,連忙扭頭看向好說話的寧睿。

“那什麼,嫂夫郎昨晚沒睡好麼?”

“嗯。”寧睿點頭,哀怨的看了眼身旁的人。

都怪他家相公神秘兮兮的,害他覺都沒睡好。

這幕看在周洛眼裡變了味兒,看來他柳兄真有什麼難言之隱,嫂夫郎都欲。求不滿了。

飯後,他扯住人壓低聲音道: “柳兄,床笫之事你若是有什麼隱疾,一定告訴小弟,小弟認識不少禦醫,保證能給你治好。”

柳錦昱臉色一黑,總算知道這混賬方才暗含同情加不忍的眼神兒,是什麼意思了。

“彆害羞啊,跟兄弟說說。”周洛撞他肩膀一下,艱難忍笑。

雖然嘲笑兄弟不好,但他忍不住。

“我有沒有隱疾,你試下不就知道了。”柳錦昱抱著胳膊,冷笑道。

周洛虎軀一震,滿眼驚恐地看著他: “彆,哥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說完拎上富貴,腳底抹油跑了。

“小叔,周公子他們走了?”房內,柳小春掀開簾子一角,朝大門方向看去。

“嗯,出來透透氣吧。”

柳小春臉上露出笑容來: “那我去後院看看二黃它們。”

“相公,小春比剛來那陣子活潑多了。”寧睿看著對方歡快的背影,說道。

柳錦昱點頭: “是活潑不少。”

不僅如此,臉上也有了些肉,雖然還是瘦,但至少能看出來是個女孩子了。

夫夫二人牽著手在院子裡散步消食,柳小春在後院跟幾隻狗狗玩,等他回來便被柳錦昱叫去了廚房。

“小叔,是要做午飯嗎?”她問。

這些日子家裡什麼活都用不著她,燒飯不用她,洗衣也不用她,她白吃白喝,被精心照顧了好幾個月,每每想起,心裡便十分過意不去。

“今兒我來做吧,我的手藝還是很好的。”

她努力推銷自己,結果她小叔擺擺手,示意她坐著不用動。

“日後有你忙的時候,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看我怎麼做。”

“相公,那我呢?”寧睿雙眼亮晶晶。

“你也是。”柳錦昱好笑道。

“好吧。”

柳錦昱: “今天教你們幾道美食的做法,我手藝不太好,隻能做個大概。”

邊說邊把肉剁成肉沫,撒上調料,擀成肉餅。

緊接著起鍋燒油,把肉餅炸熟,借著肉餅放涼的空隙,準備配料。

寧睿被肉餅的香味兒勾的流口水,身旁的柳小春也是一樣,兩人正襟危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柳錦昱——手邊的肉餅。

“這是肉夾饃?”片刻後,寧睿看著手裡的美食,疑惑道。

“不太像,而且味道比肉夾饃香多了!”柳小春吞了下口水,有些不好意思。

“彆看了,快嘗嘗味道怎麼樣。”柳錦昱說著自己也拿起一個嘗了一口。

味道有點淡,饅頭的口感不如麵包吃起來香,麵相也不太好,跟現代的漢堡比起來差了一大截。

他歎了口氣,覺著自己做失敗了,結果抬頭一看,另外兩個吃的一臉享受,嘴角的油漬都忘了擦。

“相公,這個跟肉夾饃長得有點像的美食也太好吃吧!裡邊還有菜,吃起來一點都不膩!”寧睿咬著漢堡,舍不得鬆嘴。

“當真好吃?”柳錦昱狐疑地看著他兩。

“嗯嗯!小叔麼說的對,是真的很好吃!”柳小春用力點頭, “我還以為小叔暖棚裡種的紅果子是用來觀賞的,沒想到吃起來這麼好吃,酸酸甜甜的!”

柳小春說的紅果子是西紅柿,是柳錦昱在一個花農那買來的。

大周沒有西紅柿,那花農大概是被騙了,以為這是花,跟一個海外商人花高價買來,結果壓根沒人買,差點砸手裡。

“小春,這叫西紅柿,是海外貨,咱們大周可沒有。”解情況的寧睿,給她科普道。

“西紅柿,我記住了小叔麼。”柳小春點頭。

等他兩吃完,柳錦昱才把名字告訴二人: “這道小吃叫漢堡,裡邊肉餅用雞肉,豬肉甚至魚肉都可以,隻不過魚肉弄起來比較麻煩。還有一道小吃叫薯條,原料是馬鈴薯,將其切成條狀,用油炸至金黃,搭配西紅柿醬吃十分美味。”

邊說邊乾,隻不過他刀工太差,柳小春實在看不過去,擼起袖子把工作攬了過來。

見有人接班,柳錦昱便把西紅柿切成丁,打算熬西紅柿醬。

“相公,西紅柿醬我會做!是不是就跟熬山楂醬一樣?”寧睿舉起手,毛遂自薦道。

柳錦昱笑著點頭: “好,你來。”

手裡的活都交代了出去,他無事一身輕,坐在一旁當監工。

待柳小春的薯條炸完後,寧睿的西紅柿醬也熬得差不多了。

“相公,漢堡跟薯條這麼好吃,等咱把小吃店開起來,一定能大賣!”小半個時辰後,寧睿摸著吃撐的肚皮,笑出一對小酒窩。

“小叔麼說的對!”

柳小春跟著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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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了,明天開始多碼一點~

五一快樂呀(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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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糧鋪的生意柳錦昱不打算一直做下去,等這批糧食賣的差不多,便把糧鋪改成小吃店。

柳小春對茶一竅不通,睿錦物流那邊一個女兒家也幫不上太多忙,既然她對吃食感興趣,不如就讓她做自己喜歡的。

下午,柳錦昱給兩人描述了下麵包爐的樣子,三人忙活半天,搭了一個簡易烤箱出來。

有了烤箱,小吃店的種類就不隻漢堡薯條了,各類糕點也加入其中。

柳錦昱對糕點製作不太了解,於是便去縣裡買了些烹飪方麵的書籍回來,寧睿跟柳小春鑽研了,還真研究了不少糕點出來。

這日,周洛從縣裡回來,出色完成了柳錦昱交給他的任務。

“縣裡大大小小的糕點鋪子十來個,平民百姓能消費起的有三個,其他鋪子價格都虛高,一般人消費不起,甚至有些鋪子還設有門坎,隻接待達官貴人。”他喝了口水,繼續說道, “每個鋪子的糕點我都嘗過了,色香味跟咱們比起來差很多,不過想要把生意做到府城甚至秦安,還要再多下一番功夫才行。”

柳錦昱點頭。

柳西縣地勢偏僻,一些有遠見的商人即使路過,也不會特意停留下來,長久以來導致柳西縣跟外界幾乎脫節,不論在吃食還是穿用上,跟隔壁縣完全沒法比。

柳錦昱骨子裡是個商人,柳西縣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卻很有發展空間,最重要的一點是,除了縣令跟兆霖賭坊之外,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勢力,這也是他選擇待在柳西縣的原因。

他相信,有睿錦物流跟錦睿茶樓打前鋒,寧記糕點鋪隻會發展的更加迅速。

***

十月,邊關傳來消息,周文則押送糧草及時,跟隨糧草而來的還有皇帝陛下慰問邊關戰士的口諭,軍心大振,接連兩月把敵軍打的潰不成軍,約莫再過幾月,戰火便可停息。

與此同時,寧記糕點鋪也裝修完畢,為了隱藏背後真正的東家,柳錦昱跟寧睿鮮少在人前露麵,大家隻知道寧記有個姓柳的女掌櫃,至於東家就不知道是誰了。

不過倒是有個姓周的公子,經常出沒寧記。

於是百姓背後八卦,這寧記的柳掌櫃跟周公子關係不簡單,但卻沒人敢亂傳,因為他們可是親眼見到過,周公子屢次進出衙門,縣令老爺親自送人出來,一張胖臉笑開了花。

這周公子,上邊有人呢,得罪不得!

十一月初,土豆成熟,柳錦昱向村民買下一部分土豆,加上這段時間暖棚裡栽種的西紅柿,足以滿足寧記短時間內物料供應。

三天後,寧記糕點鋪子正式開業,有縣令夫人捧場,開業第一天便人滿為患,直到戌時顧客一直沒斷過。

“柳掌櫃,那漢堡還有嗎?家裡小孩兒中午吃了一個,晚上吵著還要吃,不給就哭個沒完,哄都哄不住。”打烊前,一個年輕漢子跑進來問。

“這位大哥,漢堡賣完了,不過還有薯條,配著西紅柿醬吃,味道酸甜可口,很受小孩子喜歡,就在剛才曹員外家小斯又來買了幾份給他家小公子呢。”柳小春道。

“薯條也行,隻要能把那小魔頭哄住,明兒我再來加購二十份!”

“那倒不用,吃不完便放壞了。”柳小春笑著說。

“嘿,彆的鋪子恨不得扒掉客人一層皮,怎們你們寧記反倒替客人做起打算來,真是有趣。”漢子覺著有意思,看旁邊還有幾塊麵包,便都買了下來。

“柳掌櫃彆擔心,我胃口大著呢,指定不能浪費!”

說完從夥計那接過印有寧記的紙袋,步履匆匆地走了。

“小春,你真厲害。”寧睿掀開簾子從後堂出來,朝柳小春豎起一個大拇指。

“小叔麼,你太誇張了,現在人少,要是人一多,我就有些應付不來了,光是算賬就夠我頭疼了,但我會努力跟小叔麼繼續學習的!”柳小春認真道。

“好,慢慢來不著急,你先把相公教你的乘法口訣背熟,日後算起賬就簡單多了。”

“好!”

柳小春鬥誌滿滿,她現在感到從所未有的充實,從前還在柳家那會兒,她天天能想的除了吃飽穿暖,就是嫁個什麼樣的夫婿,生活過的索然無味,沒有一點目標方向。

但現在,她有自己的人生目標,她也想象小叔說的那樣,做個有理想懂大義的女子。

這比相夫教子有意思多了。

稀奇的吃食,再加上縣令夫人跟幾位員外老爺夫人的宣傳,寧記糕點鋪的名聲很快便在柳西縣打響,不過十日,幾乎人人都知曉縣裡有個寧記,他家賣的漢堡跟薯條,味道一絕,就算彆家也做了同款,但那味道啊可差遠了。

不僅如此,寧記還有個女掌櫃,長得十分漂亮,不少外縣人慕名而來,就想瞧一眼,這柳西縣第一女掌櫃的真容。

“大哥,那柳掌櫃長得當真花容月貌,堪比西施?”

“你是外地人吧。”那漢子斜他一眼。

“不錯,我是隔壁縣的,聽說柳西縣出了個女掌櫃,便想來瞧瞧,不過趕得不巧,柳掌櫃人不在鋪子裡。”那人歎了口氣,語氣十分可惜。

“小哥,來之前你沒打聽打聽嗎?每月十五柳掌櫃都會出一趟門,三天後才回來呢。”漢子挺起胸膛,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不過柳掌櫃長相沒的說,鋪子裡吃食也好吃很的,多等幾天不虧!”

“大哥,您給推薦一下,那漢堡跟薯條還有糕點,哪種賣的最好?我想買一些回去給家裡老娘嘗嘗。”

“都好吃,價錢還便宜,就是咱們普通老百姓,隔三差五也能吃上一頓飽的!”

“成,我都買一份回去。”

等那人走遠,柳大石轉身回了睿錦物流。

他可沒說瞎話,寧記的東西就沒有不好吃的,他都愛吃。掌櫃也很漂亮,他經常見,昨兒還一起吃過飯呢。

被柳大石忽悠一頓的漢子,這兩日在寧記花了不少銀子,第三天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女掌櫃,跟傳聞一樣,果真姿容綺麗,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大家小姐風範。

這漢子不知道,兩個月來,柳小春不知跟多少嬤嬤學過接人待客的禮儀,她每個月十五到十七,其實是出門進修去了。

“柳掌櫃真乃女中豪傑,一個人就把寧記打理的井井有條,我家那母老虎若是有柳掌櫃一半能力,我做夢都能笑醒。”

“彆說一半,就是十分之一,不給我敗家我就阿彌陀佛了!”

柳小春笑容得體: “大家謬讚了,今日有新式糕點上架,我做主給大家打八折。”

我倒覺得相夫教子比開店做生意難多了。她悄悄歎了口氣。

“柳掌櫃大氣!”

“給我來兩份!上次新品打折錯過了,回去耳朵都要被娘子揪掉了。”

“妻管嚴哈哈哈——”大家哄笑起來。

在沒人注意到的角落裡,一個漢子眼睛死死盯著柳小春,裡邊滿是詫異跟不敢置信。

“相公,那人好像是柳錦榮。”後堂,寧睿放下門簾,眉頭皺成了一團。

柳錦昱摸著小夫郎柔軟的長發,安撫道: “不必擔心,小春不會有事的。”

既然他敢讓柳小春出現在眾人麵前,就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柳家若是非要糾纏到底,這次他便不會再輕易放過了。

柳錦榮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鬼鬼祟祟偷看半晌,確定柳小春就是大家口中稱讚的女掌櫃後,連夜做牛車回了家。

“你說啥?小春在糕點鋪子裡當掌櫃?這咋可能,她不是嫁去蔣家嗎?”柳老太太不信,這人還是她親自送上轎子的。

“娘是真的,我親眼瞧見的,您要是不信,明兒我帶您去寧記看看就知道真假了。”

柳錦榮說著看了他大哥一眼,故意刺激道: “大哥,你是不知道,你家小春現在有本事了,不僅當了女掌櫃,在全柳西縣都出了名,不少外地人來瞧稀罕,大家都猜是誰福氣這麼好,能得到柳掌櫃青睞呢。”

柳錦繁沒聽出他話裡的陰陽怪氣,隻覺得自己這個女兒跟她娘一樣,不是個好的,剛嫁人幾個月就出去拋頭露麵跟人學做生意,夫家怎麼也沒管管,這要讓人知道是他女兒,他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娘,您放心,我明兒就把這沒臉沒皮的小賤人弄回家!”

“你閉嘴!”身旁,吳月芳掐了他一下,拚命給他使眼色。

小春要是真當了掌櫃,咱家就不愁吃喝了,你這個當爹的也跟著沾光。要知道掌櫃的月錢可有好幾兩,一年下來賺個二十兩輕輕鬆鬆的事兒。

兩人什麼鍋配什麼蓋,就算吳月芳沒明說,柳錦繁也猜出了她心裡的打算。

他仔細一想,是這麼個道理,柳小春是他女兒,他們又沒斷親,兒女贍養爹娘天經地義,他養了柳小春十來年,跟她要幾個銀子花花怎麼了。

夫婦兩算盤打得叮當響,想到柳小春就仿佛看到數不清的銀子在眼前飄,隻差一步就揣進自個口袋了。

“二哥?想啥好事兒呢,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柳錦榮明知故問。

“沒啥,娘,我跟月芳先回房休息了,明兒就去縣裡找那個不孝女!”後者裝模作樣道。

柳老太太擺擺手,從她自個肚皮裡鑽出來的,她哪能不知道大兒子心裡想啥,隻是這大孫女當真讓她開了眼,竟做起掌櫃來。

“老二,那寧記的情況你說來給我聽聽。”

“寧記地段繁華,裝修大氣,在柳西縣沒幾個糕點鋪子比得上。不僅如此,裡邊還有不少稀奇吃食,都是彆家沒有的,價錢也不高。我聽說縣令夫人跟許多員外老爺家眷也經常光顧寧記,這些貴客每次都是身為女掌櫃的小春接待的。”

柳錦榮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說出來,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都不信,那個在家話都不敢說的小侄女,能乾出這麼一番大事兒來。

“娘,小春現在可是比三弟都厲害,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聽吳月芳的,把她嫁進蔣家了。”

“胡說八道!小春一個女子怎麼能跟老三比?你三弟日後可是要做官老爺的!”柳老太太狠狠瞪他一眼。

柳錦榮自知說錯話,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娘說的對,小春跟三弟自然比不了,但她能賺錢啊,三弟那套書不是還差二十兩銀子麼,隻要小春回來,三弟的書就有著落了,咱家也不用賣田賣地了。”

想到老三還差了幾十兩銀子的書費,柳老太太臉色緩和幾分,不過也沒有全信了老二的話,自己的孫女有幾斤幾兩她還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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