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灑灑數十頁紙,都是在為她鋪路。
一直到信紙最後,唐祖父才給她留了一句閒話。
——世事艱難,路遠難行,若有一日你生出悔意,不願再走此路,可往青州,尋刺史劉益。
……
唐今慢慢將手中的信紙重新疊起,“王叔,祖父出事之前,早有所感嗎?”
王叔搖頭,“此信,在老爺在辭官之時便已寫下了。”
唐今默然。
如此,便不是早預料到會出事,而是因年歲漸大,而提前寫下以防萬一了。
但唐今還是問了一句:“那日邀祖父宴飲的,是兵部尚書洪聞道?”
王叔頷首,“正是。洪尚書與老爺乃是同科進士,私交一向不錯。”
唐今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將手裡那封已經記下內容的書信,放入了炭盆之中。
守靈三日後,遺體入殮收棺。
唐今跟著唐大伯、大伯母等人一同出城送葬。
一直到日落之時,眾人才緩緩回城。
回城路上,唐大伯單獨尋了唐今,“你祖父離世,你需守孝二十七月,今年的秋闈、春闈,怕是沒法參加了。”
唐今斂眸,“應當如此。”
唐大伯安慰她:“再兩年後,你也不過十六,屆時參加秋闈,也是正好的年紀。”
十四、十五的狀元固然出彩,但年紀太小,入了官場難免也會被人看輕,再壓兩年,也並非壞事。
唐今也知曉自己這位大伯的好意,“勞大伯費心。”
唐大伯又想起一件事情,“對了,你祖父之前曾與我說,已為你定了一樁親事,你……”
唐大伯正想問問唐今這親事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遠處卻忽而傳來了一聲大喝,驀地打斷了他的詢問。
“——唐今!”
沙啞呼喝之聲遠遠傳來,剛走至城門口的眾人回頭看去,就見遠處官道之上,一位騎著棕紅烈馬一身玄衣勁裝的少年正急速奔馳而來。
望見那道身影,唐今還有些愣然。
但下一刻,那馬上風塵仆仆的少年就已經縱馬到了眾人麵前。
還不等周圍眾人反應,少年直接一腳從那匹快跑瘋了的馬上踹下,幾步便來到了為首的唐今麵前。
“唐今。”
在瞧見唐今那雙因為哭靈而微紅的狐眼之時。
那三年未見,已然脫胎換骨徹底變了模樣,生得俊美疏朗又堅毅的少年卻像是幼時一般,頃刻間就紅了眼眶。
少年沒有管旁邊那些人好奇疑惑的目光,伸手,便緊緊將唐今抱進了懷裡。
“唐今……”
擔憂、思念、焦急,日夜不息從得知唐今祖父離世開始就亂成了一團的一顆心,在抱住懷裡那已經思念了整整三年的人時,才總算是平複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