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立場明確。
糧價屬於市場,漲跌與朝廷無關。
朱厚熜慢慢望向了陳以勤,陳以勤正也淳淳地望著朱厚熜。
朱厚熜點點頭,又搖搖頭,“穀賤傷農,陳以勤的擔憂有道理,而穀貴傷民,張居正你們的考慮也不無道理。
但是,“豐年備荒,荒年賑災”的道理,朕想你們都明白。
在洪武年間,太祖高皇帝曾設有“常平倉”,用以調節豐年過低,荒年過高的糧價,而這些一百多年來,鮮有豐年之時,諸地常平之倉幾近荒廢。
而今豐年到來,常平之倉合該重啟,內閣之中,可否議過糧價多少利農利民?”
一百多年的荒年。
朱厚熜沒有給張居正四人解釋什麼叫小冰河時期,畢竟,在時人看來,天象、收成之好壞,皆與皇帝品德有關。
以後的大明朝,必然年年豐收,不說被萬民所歌頌,但至少不會被罵。
常平倉?
這新鮮又不新鮮的名詞,讓張居正內閣一愣。
這才想起來太祖高皇帝為了調節糧價準備的後手,那便是朝廷下場,收購民間的糧食,進行倉儲,碰到荒年的時候再用。
如此,市場上的糧食少了,糧價就又上去了。
但聽皇上的意思,不準備用市價收購民間糧食,而願意在市價基礎上增加點,以此來增加農家的收入。
朝廷竟然要做賠本買賣?
張、高、李、陳都驚了。
皇上什麼時候做過賠本買賣?想不起,亦或者就沒有過。
皇上可是什麼都吃,唯獨不吃虧的人啊。
金口玉言。
再震驚,張居正內閣也唯有碰頭商量,高拱、陳以勤在大殿裡爭得麵紅耳赤。
朝廷賠本買賣的銀子,要戶部出,而戶部尚書就是高拱,當然是不願意多出,於是,一個勁壓價。
陳以勤為天下農家引經據典,據理力爭,一個勁抬價。
最終,在張居正、李春芳努力調和下,方得到了彼此都認可的價格。
五錢銀子一鬥米。
大明朝銀錢兌換,在洪武年間時,一錢銀子能兌一百文錢,到了成化年間,這比例就下降到八十文,弘治年間進一步下降到七十文,正德年間至今,五十年裡,又少了二十文。
五錢銀子,是為二百文錢,明製,一鬥是為二十斤。
折合下來,約十文錢一斤米。
稻米自古都是精糧,一斤粳米,能換三斤小麥有餘,約三文錢一斤小麥。
價格不高不低,豐年之下,農家不說大富大貴,但起碼能溫飽有餘。
而且,與士、工、商三民影響不大。
“戶部撥出一千萬兩銀子,以這價格收購今年新糧重啟常平倉吧,不過,糧食收購後、倉儲等諸多損耗,全部歸公,就連今年征收賦稅、耗羨也如此,一應火耗,儘數歸公,令錦衣衛暗中查察,凡有暗中加派者,一律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