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衍聖公府災年周濟窮人,豐年施援士人,使得我山東一省士人、百姓可以免受饑死,可以安心讀書,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善人。”
“哈哈哈!”
江東放聲大笑,連眼淚都笑出來了,雅間的聲音,瞬間壓過了會館中舉子們的高談闊論,“就衍聖公府之流也敢自稱大善人?也有爾等信徒翻唇弄舌?汝是欺天下人不智乎?
凡山東百姓,誰人不知吃衍聖公府一口糧,要千口、萬口糧食相還?
誰人不知衍聖公府的孔家白粥,是米內摻沙?
葛守禮,你問問下麵的舉子們,又有幾人得到過衍聖公府的援手?
除了每三年才誕生一個的鄉試解元,高高在上的衍聖公府又對哪個士人降下垂青?
你受過衍聖公府的好處,願意為衍聖公府舔腚溝子,我不攔你,堂上的幾位鄉試解元願意為衍聖公府舐痔,我也不攔你們。
但我不能看著我一省之士,為了個畜生不如的衍聖公府要共赴刑場!
葛守禮,你就是個畜生!”
說到這裡,江東憑欄高喊:“士子們,隨我出館!”
奮力一呼後。
江東出了雅間,走了樓梯,徑直朝著館門外走去。
同在雅間的幾名山東官員,朝葛守禮抱拳拱手後,也跟著走了出去。
順帶著,將衍聖公的事傳給了堂上士子,諸多士子哪怕不明白葛守禮的險惡用心,但也知道妄圖對抗聖意的下場是多麼淒慘,默默跟在了鄉官身後。
幾個得過衍聖公府好處的山東會試解元麵麵相覷,抬頭望了望臉色鐵青的葛守禮,一躬到地,然後,毫不留戀跟上了大部隊。
衍聖公就在鄉試揭榜時,賞下幾十兩銀子,為了這點銀子,不至於把命搭上。
以後逢年過節多給衍聖公府燒些紙,就當是還了當年賞賜之情。
偌大的濟南會館,轉眼就走了個乾淨,葛守禮喉頭一鹹,一仰脖,一口鮮血吐出。
不過。
江東領著舉子們沒能走掉,就在會館門前,不知何時架起了強弩,對麵的酒樓、民屋也站滿了手持臂弩的錦衣使者。
冰冷的弩口,對準了每個走出會館的舉子,如有異動,便是萬弩齊發,一省舉子頃刻間會被射成篩子。
如此場麵,舉子們心中難免惶恐,不自覺地想要亂動,漸有混亂跡象,身為兵部尚書的江東見到錦衣使者逐漸扣緊弩機的手指,隻覺得腦袋快要炸開了。
錦衣衛,是真的想要血洗濟南會館!
“聽我命令,所有人不要亂動,慢慢地趴在地上!”江東帶動趴到地上,示意放棄抵抗。
舉子們顧念著身份,本不願意聽命,但見江東都如此了,也一個個趴在地上。
也許是巧合,等所有人趴在地上,錦衣衛十三太保之一的朱七現身了,輕輕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