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眠走近一看,於燃躺著充水枕頭,這東西貼在皮膚上十分冰涼。估計於燃這幾天為了牙齦消腫吃了不少冰淇淋,加上最近降溫,頭疼是必然的。
“你先忍會兒,我去找教官要點止痛藥。”
外麵的雨下午停了,眾人出去集合,在教官的帶領下往農田參觀。於燃吃完止痛藥稍微緩和了點,跟在隊伍後走,轉頭剛想跟楚眠說話,發現對方站原地不動,垂頭昏昏欲睡。
楚眠全然不知於燃扶著自己,無意識地進入睡眠狀態。等他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長椅上。而於燃正坐在旁邊,摟著他肩膀。
“解散了?”楚眠問。
“他們在食堂呢應該,你餓嗎?要是不想去,咱倆回宿舍吃麵包吧。”
楚眠點頭答應,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場景有幾分眼熟。附近落葉堆滿地麵,前方是一片漂滿水草的人工湖。
他很快想起來了,去年的某個夜晚,自己正是在這裡跟於燃約定畢業後一起去北京達成夢想。有些細節時隔一年還記憶猶新,比如於燃當時神采奕奕的側臉,和兩人拳頭相碰的溫度。
或許那是他們第一次對彼此坦誠,記憶親切得仿佛還在昨天。
“走吧。”於燃率先從長椅起身。
這回學農於燃學乖不少,不張羅著吃火鍋了,行李箱隻有飽腹零食和假期作業。他跟楚眠這次選的床位仍是兩張相鄰的上鋪,晚上睡覺時,腦袋會離得很近。
熄燈後,趁彆人還在聊天,楚眠小聲問他:“頭還疼嗎?”
“好多了。”
楚眠放心地閉上眼,過了不久,他聽見於燃喃喃自語抱怨了一聲“好冷”。
“蓋這裡的棉被吧,挺厚的。”
“不要,我媽說很臟。”於燃嘟囔著,“唉,明明在家蓋毛巾被一點都不冷啊……噢,因為在家可以跟我弟一起睡,抱著他暖和。”
楚眠睜開眼,仰頭說:“你彆枕你的枕頭了,不然明天又要頭疼。”
“嗯。”於燃答應著,渾身縮成一團。
半晌後,他又忍不住再次歎息:“好冷。”
宿舍裡其他人都已經睡了,沉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楚眠欲言又止好幾次,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你要過來嗎?”
他故意說得很含糊,沒指望於燃能聽清內容。
結果於燃不假思索地起身,“好啊。”
於燃小心翼翼地從床鋪邁向梯子,儘量不發出任何動靜,然後悄悄踩著它爬上楚眠的床。
床鋪的寬度勉強容納下他們兩個身材頎長的男生,楚眠早就麵向牆壁,背對著於燃,默不作聲地把身上的棉被分了大半過去。
他閉上眼準備睡了,卻不料於燃鑽進被子後,自然地伸出胳膊摟住了他的腰。
楚眠渾身發麻,條件反射地打顫。這輕微抖動嚇到了於燃,連忙抬頭問他:“怎麼抽搐了?”
楚眠輕輕“噓”了一聲,示意他其他人都在睡覺。
於燃臉貼在他背脊,這下溫暖很多,身體也不用緊繃著了。
被他這樣抱著,楚眠根本毫無困意,就算想睡病發作都行不通,黑暗裡睜眼發呆。
以前也不是沒跟於燃同床共枕過,隻是那次在酒店時,他對於燃的喜歡還沒蔓延到“情不自禁”的程度。就算親密地挨在一起聊天睡覺,也是以朋友的身份。
如今要是再把他們倆定義為“普通朋友”的感情,楚眠自己就率先不願承認。
而令他最不滿意的是,於燃總是在他們的關係裡占主導地位,不僅能隨心所欲攪得彆人心神不寧,到頭來卻還是一副對任何事都全然不知的模樣,愚鈍至極,又讓人氣得咬牙切齒。
猶豫過後,楚眠輕輕挪動身體,翻身麵對於燃,選擇接受當下出格的曖昧氛圍。
彼此的呼吸在空氣裡交纏,於燃也睜著眼,借窗外微弱的光亮,抬手幫楚眠睡衣領口的扣子係好了,還小聲說:“彆凍著哈。”
楚眠立即閉上眼睛,讓對方以為自己睡著了。
於燃語氣極其輕緩地喚他兩聲,見沒有應答,就嘀咕了句“惡魔召喚術,封印解除”,然後心滿意足地鑽進楚眠懷裡,偷偷嗅著他懷裡的沐浴露香氣。
兩人身體在狹窄的床鋪上緊緊依偎,楚眠借調整睡姿的動作,抬手搭在於燃身上。
他假裝睡意太重模糊了意識,順利地把少年擁進懷裡——像是抱著一大顆“失眠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