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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覺得這是因為他們以為自己的陛下是因為病了才不理事的原因,自己有必要親自出場一趟,讓他們知道陸斯恩究竟在沉迷於什麼。

“陛下今日要見西裡爾將軍?”

“阿言若是不願意,我便不去。”陸斯恩認真地看著江言的眼睛。

“不,我想與陛下一同去。”

陸斯恩的眼睛瞬間明亮起來,驚喜地一眨不眨地看著江言,“真的嗎?”

他又腦補了什麼?

江言眉心微動,又不好細問,隻好隨便地點了點頭。

一邊的陸斯恩已經極高興地開始整理衣衫,將江言的輪椅擺好,又小心翼翼地將江言從床榻上抱起放在輪椅上。

從寢殿到會客廳,短短的一段路硬是被陸斯恩拖了足足半個小時。

早就接到陛下會見命令的西裡爾將軍正襟危坐在會客廳的椅子上,聽到陛下等人來了的聲響,連忙恭恭敬敬地起身迎接。

“陛下聖安。”他行完一整套君臣之禮,才敢抬頭看陛下。西裡爾這時才發現陸斯恩推著個輪椅,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大人,眉眼雖說瞧著過於精致了些,隻是渾身的氣質一看便非池中之物。

陛下向來是禮遇賢才,有這樣的場景倒也不奇怪。西裡爾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問道:“陛下,這位大人是……”

陸斯恩並不回話,反倒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江言,像是在等他的回複。

江言沒有看見陸斯恩的反應。他本就準備搶先開口,防止陸斯恩說的不夠直接,不能引起西裡爾的怒氣。

到自己表演的時候了!

江言笑笑,扯過陛下的衣領,吻在他臉頰一側。朝著西裡爾挑眉,帶些挑釁的意味。

“我是什麼人,如將軍所見。”

西裡爾果然麵色煞白,腿腳似乎都要站不住了。難道帝都的傳言竟是真的,陛下這幾日日夜在寢殿中不見人,竟是真的在日夜笙歌?

更何況眼前此蟲分明是隻雌蟲,雌雌相戀有違天道,陛下如何堵的住悠悠眾口!

江言隻顧著盯著西裡爾的反應,卻沒看到身後的陸斯恩被他鬆開衣領後的恍神,緊接著反應過來,那嘴角已經要翹到天邊了。

西裡爾還是忍不住開口:“陛下!您莫要被這等魅惑小人……”

“閉嘴!”

伴隨著茶盞跌落,碎了一地的聲響,整個會客廳裡頓時一片寂靜,此時若是有針落在地上,必也能聽得分明。

江言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陸斯恩。

沉著一雙眉眼,整個人的威壓幾乎可以殺人。臉上滿是風雨欲來的意味,屬於最頂尖蟲族實力者的力量似乎控製不住地在撕裂周身的空間,隻是有意避開了身前。

他的指尖顫抖著,無人敢抬頭看,亦無人看到他眼眶竟是微微泛紅。

而這僅僅是因為西裡爾罵了江言一句“魅惑小人”。

第36章 蟲族世界9

西裡爾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立刻跪倒在地上。

他竟然忘了,眼前的男人不僅是眾人眼中溫和有禮的帝王,更是那個從眾多繼承人中血雨腥風殺出來的儲君。

隻有真的跟著他一步步走到現在的臣子, 才知道陛下這顆心是如何的冷血,又是如何的擅於偽裝, 乃至於連他自己都快信了。

陸斯恩絕不是表麵高高在上的吉祥物,他是一念之間可以掌握任何人命運的魔鬼。

西裡爾顯然是想起了什麼久遠的回憶,那些哭喊與咒罵在腦中猛地響起。他一時間抖的厲害, 想要告罪卻話不成聲。

“如果聯邦因為吾不在就轉不起來了, 那吾要你們有何用!是不是安逸的時間太長, 你們已經忘了自己究竟是乾什麼的?”

陸斯恩冷聲道, 字字像是壓在西裡爾的脊骨上,叫他的頭越埋越低。

陸斯恩眉間刻痕卻不見絲毫減弱,周身更是壓人。他正準備再說什麼,卻聽江言微咳了一聲,似乎有些不適。

“怎麼了?”他立刻蹲下身子, 保持視線與江言的齊平。

江言看著他驟然變的溫和的神色,似乎跟剛剛那個充斥著殺意的人毫不相乾,心中卻是一緊。

這個溫和的帝王的可怕之處, 也在於他的溫和。他的麵具戴得太久, 戴得自己都忘了摘下來。若有一天事情逃脫了他的掌控,迎接的必然是足以毀天滅地的深淵。

然而這也是江言的機會。

江言對著陸斯恩擺擺手, 示意自己無事。陸斯恩心中憂心, 也懶得再多說些什麼,頭也不回地冷聲道:“將軍年紀大了, 糊塗了,帝都這個吃人的地方, 不適合將軍繼續呆下去。”

西裡爾癱坐在地上,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

不過幾日,帝都的人都知道陛下最近被一隻雌蟲所迷,甚至為了他直接將西裡爾將軍削了職。整個帝都傳的沸沸揚揚,都在議論是怎樣一個雌蟲,竟將陛下迷到如此地步。

雖然好奇的打緊,卻沒人真的敢現在去湊這個熱鬨。一個個全縮了脖子靜靜觀望著,謹防招來砍頭的罪禍。

隻除了一人,紅衣主教巴倫。

教廷是幾乎獨立於王庭的存在,與王庭的關係極其微妙。在陸斯恩上位之前,教廷才是聯邦真正的無冕之王,掌控了聯邦的經濟命脈與蟲民的思想,王族不過是政治上蹦躂的小醜。

隻是陸斯恩即位以後,以懷柔的手段一步步瓦解擁護教廷的貴族勢力,擊潰了教廷的經濟基礎,不過十年間就讓聯邦的□□麵完全改變。

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即使勢力大不如前,教廷幾千年的積累也不是陸斯恩的新興勢力能夠輕易潰散的。巴倫作為紅衣大主教,是教廷現在的真正掌權人。前幾日來與陸斯恩商量一些事宜,不想被拒之門外。

這幾天滯留在帝都,他自然聽說了關於陸斯恩的這些小道消息。巴倫不免心中好奇,什麼樣的人,能叫陸斯恩那個笑麵虎連基本的禮節都不顧了,這樣放肆?

趁著陸斯恩會客的時候,巴倫閃身進了他的寢殿。根據巴倫的判斷,陸斯恩的那個心上人十有八九就住在他的寢殿裡。

寢殿中一片寂靜,中間的茶案邊依稀可以看見坐了個人。

巴倫挑眉走了過去,走進才發現人是坐在輪椅上的。那人側對著自己,隻露出略顯的冷峻的眉眼,雙手似乎畏寒一般縮在袖中,隻是神情看著有些恍惚。

生的模樣不錯,難怪把陸斯恩迷得七上八下的。

巴倫看江言始終沒有發現自己,一幅不在狀態的模樣,有些疑惑地又往前走了幾步。“喂,你……”

話音未落,就被江言一把扯住衣領,似乎要拽他下來。

他這才發現江言的眼睛已經通紅,指尖都在微微顫抖,顯然是忍了許久。

在忍些什麼?

巴倫有一種奇怪的衝動,想要將他眉間的刻痕撫平,叫他看著不要這樣難受。他自己都為這突然的念頭感到奇怪。

巴倫這才發現,兩人的距離太近了些。

江言的呼吸他可以清楚感知,也可以看見江言泛紅的眼眶裡被迫俯下身的自己。

自己與陸斯恩的情人似乎過於曖昧了。

巴倫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但向來是遵從感覺至上的巴倫並不準備強製掙脫,反而想要看看江言接下來的動作。

作為陸斯恩的情人,他這樣……是什麼意思呢?

然而下一刻,寢殿的門卻吱呀一聲開了,伴隨著陛下略微喜悅的聲音:“阿言,你說的是這家店吧,我叫人打包……”

聲音戛然而止,顯然是看到了眼前一幕。

某一個瞬間,巴倫是好奇的。

一個是根基深厚的紅衣主教,一個是他微不足道的小情人,在陸斯恩的寢殿裡這樣親密地抱在了一起,陸斯恩會是怎樣的表情?會是什麼反應?

但很快,巴倫就沒工夫想這個問題了。

因為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帶著明顯的滔天殺意的半蟲化尖端沒有半分猶豫地襲來,巴倫能感受到陸斯恩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殺了自己。

他驚恐萬分地立刻閃到一邊,驚呼道:“陸斯恩,你瘋了?”

真的殺了自己,陸斯恩想過後果嗎?

然而陸斯恩充耳不聞,沉著臉又要下殺手。

江言這才看清楚眼前的狀況。他裝了幾天的雌蟲,完全忘了自己還有雄蟲發情期這回事,剛剛陸斯恩走了之後就開始全身發熱,難以忍受。

他儘量不讓自己完全被欲望掌控,一直辛辛苦苦忍著,想至少等到陸斯恩回來。然而因為巴倫的靠近而再一次翻滾的欲望幾乎要燒光江言的所有理智。

江言覺得自己的思緒就像是海裡的小舟,不停地飄蕩著,晃得頭暈。

他沙啞著聲音,音調低不可聞。

“陸斯恩,”這是江言第一次叫他的全名,“我難受。”

剛剛還滿身殺意的身影猛地定住,巴倫甚至能看見本來要刺穿自己心臟的蟲化指尖微微的顫抖。

第37章 蟲族世界10

沉重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高聳的穹頂讓一點點細微的聲音都會無限的放大,給人以莫名的莊重感。

主座上閉目假寐的帝王, 指尖輕輕敲擊座椅邊的扶手。

在沒有旁人在場的時候,陛下似乎就卸下了那層溫和的偽裝。略顯蒼白的皮膚與獨屬於帝王的暗紅色長袍, 似乎融入這一室的寂靜中。

侍衛突然覺得自己手裡拿的東西與這裡的氛圍極不適配。

陛下餘光看見了他,問道:“買來了嗎?”

侍衛趕緊捧上專門在陛下指名道姓的店裡買的昂貴寶石。說實話,這家店除了審美清奇的雄子們常常光顧, 真沒正常蟲喜歡這些東西, 現在放在陛下手裡, 就像串頻道了一樣奇怪。

最可恨的是, 這寶石沒用又貴的離譜,隻有拿去討好雄子的貴族咬咬牙買個一兩顆。陛下不僅買了,還買了一袋子,侍衛都為陛下的庫房心疼。

但陛下看著卻是肉眼可見的心情變好了。

陸斯恩自然心下喜悅。這還是江言第一次主動找他要的東西,其重要性不言而喻。雖不知道為什麼江言會喜歡這種亮閃閃的寶石, 但陸斯恩還是忍不住嘴角微勾。

“他在哪?”

侍衛一聽就知道陛下問的何人了,“江大人應該在寢殿,並未出來過。”

陛下走的很快, 沒幾步便到了寢殿門口, 隻是到了殿門處卻猛地停住了腳步。他對著門外的半透明玻璃整理了一下衣領,又珍重地將那帶有著俗氣顏色的寶石擺整齊, 這才進了寢殿。

侍衛垂首等陛下進去, 在原地站定幾秒,正準備離開。然而下一刻突然聽見主教大人巴倫的聲音, 帶著明顯的驚恐。

等等,陛下的寢殿裡不是隻有江大人在嗎, 巴倫大人怎麼在裡麵?難道是捉奸在床?

侍衛猛地一驚,趕緊進去,防止陛下一怒之下直接殺了巴倫大人。這位紅衣主教可不經殺啊!

陛下果然盛怒,那指尖已經半蟲化了,漫天的殺意都對著跌坐在地上的巴倫,眼看這位紅衣主教就要身首異處。

“陸斯恩,”急得快要休克的侍衛聽見江大人的聲音,就如同聽見了來自天堂的召喚。對!快服個軟,這事情還可以冷靜下來看看。先態度良好的道個歉……

隻是江大人怎麼喊的陛下全名啊?

“我難受。”

啊?城裡人道歉都是先說自己難受的?

可陛下的身影果然應聲滯住。

侍衛震驚,但趕緊趁著陛下呆在原地的時候,飛快地彎下身跑動巴倫大人麵前,努力地把渾身冒冷汗的巴倫往外麵拖。

江大人怎麼還沒動靜啊,陛下不都站在那等著了嗎。

“是我不夠好嗎?”

陛下果然沉不住氣,先行問了一句。又一步步向江大人靠近。

“我難道不比他長的好看?我難道不比他有錢?我難道不比他體貼?”

好俗氣好狗血的問題,即使是陛下也不能逃脫這樣的情節。

“這麼多日,你從未有半分動情的模樣,不過冷眼看我掙紮在欲海。今日卻又如此……”陛下的聲音抖的可怕。

啊?

侍衛震驚。他又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

可是陛下離江大人越來越近了,不會盛怒之下打江大人吧?電影裡麵都是這麼演的,一般至少會有一巴掌啊。

然而陛下隻是蹲下身子,半跪在江言麵前。

“你告訴我,我哪裡做的不好。我可以改,也可以學,我……“

“聒噪。”

江言揉著眉心,覺得洶湧的熱潮已經快將自己淹沒,眼前的人還在不停地喋喋不休著什麼。

他忍不住了,扯住陸斯恩的衣領,將人扯到自己麵前。

陸斯恩被扯地一個踉蹌,但立刻穩住身形,防止壓住了江言。

還不等他說話,一個溫熱的東西蹭到了他的後頸,緊接著狠狠咬下。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被這樣粗暴的對待,陸斯恩身體的本能叫囂著立刻反擊。

但陸斯恩隻是咬牙抑製著身體本能的衝動,甚至將後頸往上送了送,好讓江言咬的更方便。

然而下一刻,鋪天蓋地洶湧的雄蟲信息素將他籠罩,隨著腺體的位置猛地注入自己體內。一瞬間幾乎滅頂的快感讓陸斯恩立刻腿軟,他顫抖著身體,若不是撐著輪椅支撐,恐怕下一刻就會跌落在地上。

江言隻在注入信息素的時候好受了一瞬,然而緊接著就又被洶湧的熱浪席卷。

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像是一團漿糊。隻知道難受,卻不知道該怎麼緩解這份難受。

江言下意識地求助眼前的人,他鬆開嘴,看著陸斯恩的眼睛,有些茫然道:“幫我。”

那雙純黑色的瞳孔消解了往日的疏離,透著極明顯的不知所措的迷茫,與欲望的掙紮。

陸斯恩的呼吸更急促了幾分。

他甚至來不及分神去想江言為什麼會是雄蟲,隻是顫抖著手迅速解開身上獨屬於帝王的暗紅色長袍。

這邊侍衛已經拽著巴倫逃離了寢殿。但很快他們就感受到屬於雄蟲的強大信息素在剛剛出來的地方彌漫開來。

雄蟲!?

江大人竟是……

可是聯邦所有高階的雄子都被極好地保護著,怎麼可能會被賣到王宮之中,還斷了雙腿?

除非是……除非是帝國的雄子。

侍衛被自己的猜測嚇得一驚,想到這個可能,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

隔日,江言神清氣爽地醒來。

昨晚的記憶慢慢回籠,夾雜著勁瘦腰肢在眼前亂晃的景象,指尖劃過光滑脊背的觸感,以及陛下壓抑在喉嚨間的低吟。

嗯?

江言看了眼身旁陛下即使在睡夢中也威嚴無比的眉眼,完全看不出來昨晚略微矜持又放浪的模樣。

或許現在偷偷走掉,便是最好的時機。

陸斯恩已經發現了自己是個雄蟲,隻需要一查便知道他來自帝國。這時候自己心虛的逃走,更證明了目的不純。

再聯係他這幾日離間陸斯恩與大臣貴族之間關係的行徑,想來陸斯恩必會震怒。

江言刻意忽略了心底閃過的一絲愧疚,儘量放緩起身的動作。陸斯恩或許是累極了,平日裡這樣警惕的人卻是沒有絲毫反應。

他立刻披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拉過輪椅,撐著手臂的力坐了上去。

江言操縱著輪椅來到殿門外,輕輕推開大門。門檻出本有凸起,隻是陸斯恩為了方便江言行動,將附近所有殿門的門檻都拆除了。

陽光像是突然從罐中放出來,撲了個滿懷。江言轉動輪子出去,然而下一刻一塊黑布擋住了眼前所有的陽光,同時身體不知為何忽地發軟。

“捉住你了。”

耳邊有人輕輕低吟,隻是帶著極明顯的酸澀,像是已經苦苦尋找許久。

第38章 蟲族世界11

不過一個玩物, 死了便死了吧。

尤裡卡向來厭惡雄蟲。他討厭被信息素支配的感覺,失去所有的理智與冷靜,像個野獸一般隻有求歡的欲望。

曾經他綁了一隻高階的雄蟲, 準備以此要求高額的贖金。那隻雄蟲一開始極度的傲慢,似乎這樣的境地在他眼裡並不算什麼。

尤裡卡都想冷笑, 為什麼愚蠢的雄蟲總覺得全蟲族都會慣著他們?

於是他在雄蟲欣喜的以為自己要被放了的目光下,一步一步走到他前麵,緊接著麵無表情地用半蟲化的手指切下了他的小指。

雄蟲痛的打滾, 不住地尖叫。尤裡卡皺了皺眉頭, 覺得實在太吵。然而下一刻以雄蟲為中心爆發出強大的信息素, 他立刻感受到了自己體內的躁動。

尤裡卡的眼神瞬間冷下來, 閃動著殺意。

他平生最厭惡,被控製的感覺。

在雄蟲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半蟲化的手掌猛地捏碎了他的頭顱,徒留一地滾動的血液。

尖叫聲戛然而止,周圍終於安靜下來了。

尤裡卡隻是在血腥味中微微皺眉。

太臟了。

體內的躁動依舊沒有平複, 讓尤裡卡的眉頭更緊。手掌的半蟲化還沒去除,他看了自己指尖半晌,直接伸到後頸, 剜掉了發燙的腺體。

劇烈的疼痛反倒讓尤裡卡嘴角微勾, 綠色的瞳孔中閃動著某種暢快的神色。

在尤裡卡的認知裡,情欲是最低級的渴望, 那種無聊又無用的東西, 就應該被割舍。

或者說,在遇到江言之前, 他都是這麼覺得的。

然而當那個僅僅用一塊金屬就將自己刺傷的男人,無力地坐在輪椅上, 手腳都被枷鎖僅僅鎖住,隻能維持著一個姿勢的時候,尤裡卡卻敏銳的感受到自己體內的異動。

腺體已經被摘除,這不是因為信息素的影響。

而是身體的本能。

尤裡卡想,他應該砍下他漂亮纖長的指尖,享受著他臉上因為痛苦而絕望的神情,享受著他沉穩儘失,隻能無力地求饒的快感。

可那蒙在眼前的黑布,被迫揚起的脖頸,都彰顯出一絲脆弱。這脆弱消解了男人的冷峻,莫名添了一絲澀情的意味。被汗打濕的碎發粘在額頭,喉結或許因為乾渴而不住地滾動,因為眼前的黑暗,隻能茫然地朝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尤裡卡不願意承認,他有一種被蠱惑的感覺。

甚至在雄蟲因為未知的茫然放出信息素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竟是惋惜,惋惜自己無法感受。

尤裡卡上前幾步,強硬地向他展示了自己被親手剜掉的腺體。可是靠近那人的時候,他又感受到體內的暗流湧動。

尤裡卡幾乎是落荒而逃。

站在門外,他按壓著昨天雄蟲射傷的傷口,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但腹部的痛感卻叫他更是意動。

於是尤裡卡三天不曾靠近囚禁雄蟲的艙房一步,隻是叫屬下給他送飯,彆叫他死的太早。

雖然後麵發生的事情出乎了他的預料。在自己跪坐在雄蟲身上,滿意地看著雄蟲微微失神的純黑色瞳孔時,尤裡卡確實有種奇異的衝動,但這種衝動隻是一閃即逝。

一個玩物而已,最後還是要死的。

但當他與安德烈不約而同的停住手,看見原地不見的輪椅和不遠處飛船破開的大洞,尤裡卡的心卻猛地漏了一拍。

好在江言沒有死。

地上沒有他的屍體。

尤裡卡的手剛停止顫抖,就感受到強烈的反酸感,他忍不住乾嘔一聲。

尤裡卡以為是自己心境太過波動導致,然而這樣的症狀卻隻增不減。他進到聯邦中尋了醫生,檢測結果卻叫尤裡卡微微愣神。

尤裡卡的手慢慢撫上依舊平平的小腹,有些恍惚,夾雜著極難察覺的歡喜。這裡麵,竟真的有了個孩子嗎?

“懷上了孩子之後,就要讓你的雄君多跟你呆在一起。懷蟲蛋的雌蟲心情會極度敏感,經常難受,隻有跟雄君呆在一起才能緩解。注意這段時間儘量不要有過於激烈的運動哈……”

醫生絮絮叨叨的說個沒玩,尤裡卡第一次沒有不耐煩地直接將人一下砍死,而是認真地聽了下去。

懷孕期的心情波動卻比他想象的來的更加猛烈。再不濟的雌蟲,至少懷上蟲蛋後可以經常看見雄主,但尤裡卡隻能孤身一人。

這段時間尤裡卡過分的脆弱,一點風吹草動都可以叫他煩悶不已。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這樣難熬,尤裡卡幾次想直接用刀紮進小腹結束這種難以捉摸的苦悶,但最終卻始終無法下手。

尤裡卡越來越敏感,甚至在半夜的時候抑製不住的落淚。他瘋狂的砸著眼前可以看見的一切東西,想緩解心中一揪一揪的痛感,然而卻隻是更清醒地沉淪於思念之中。

終於找到江言的蹤跡,尤裡卡抑製不住地滿心歡喜。

江言會怎麼看這個孩子呢?

他會覺得歡喜嗎?像自己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一樣?

他脫下獠牙麵具,順利地進入了王宮。沒有人敢攔住他,即使覺得有些不對。

終於在某個大殿門口,尤裡卡看見坐在輪椅上,對著陽光發呆的江言。

他的心猛地跳動起來,腹中還未成形的蟲蛋似乎也在努力回應。

在江言倒在自己臂彎的一刻,尤裡卡的心終於平靜下來。折磨自己數日的苦楚全然消失不見。

“捉住你了。”他低聲道,聲音這樣酸澀不堪。

……

江言的睫毛微微顫動,似乎下一刻就要醒過來。尤裡卡罕見的緊張了一瞬,手不自覺撫上了小腹。

雄蟲慢慢地睜開眼眸,純黑色的瞳孔中透露著無意識的冷漠,深不見底。

他看著周圍的飛船背景,似乎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將眼睛對準尤裡卡。

尤裡卡本來想好的說辭一瞬間全都忘光了,完全是下意識地抓著雄蟲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上靠。

“感受到了嗎?”他充滿希冀地看著雄蟲。不知道是懷孕期間的激素作怪還是他自己的心思,尤裡卡心跳的如此之快,期待又害怕地等待著雄蟲的反應。

感覺到什麼?什麼也沒有啊。

江言於是疑惑地挑眉,“感覺到什麼?”

尤裡卡避開江言的視線,微微垂眸,看著自己的小腹。“裡麵有一隻蟲崽在跳。”

雄蟲的手立刻僵住了。

半晌沒有動靜,艙房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尤裡卡的心慢慢地沉到了最低處,甚至不敢抬頭看雄蟲的神色。

“打掉吧。”

尤裡卡終於聽見雄蟲的聲音,甚至帶著刻意的冷峻。

他猛地站起來,心像被撕裂一般地難受,遠超這幾日因為雄蟲不在身邊而空虛的苦痛。

尤裡卡似乎這才想起來,他是用如何卑劣的手段得到這個孩子的。被綁在輪椅上被動地接受,雄蟲本來就不想要這個孩子。從始至終,隻有自己一個人在自欺欺人。

“不可能!”他惡狠狠道,語氣卻又帶著聞者落淚的心酸。

“就是綁,我也要把你綁在身邊,你休想離開我半步!”

尤裡卡儘力想擺出平日裡強勢的模樣,但懷孕期的敏感卻叫生理性的淚水立刻奪眶而出,凶狠的模樣沒有半分的說服力。

他氣勢洶洶地上前幾步,想要狠狠咬上那令人火大的唇瓣,可雄蟲冷漠的眼神卻將他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不要,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一瞬之間,尤裡卡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但又可憐地維持著自己最後的尊嚴

他想起自己綁來雄蟲後每一次的強迫,想起雄蟲微微皺起的眉頭,與明顯不情願的神情。

尤裡卡再也無法保持著平靜,再一次地落荒而逃,離開了雄蟲的視線。

接下來的日子,尤裡卡隻是靜靜地呆在雄蟲的身邊。似乎兩人靜默地呆在一起,他便可以刻意忘掉兩人之間無法彌補的裂痕,仿佛他跟所有懷孕期間的雌蟲一樣,有著雄蟲的陪伴。

但無法避免的眼神交流時,尤裡卡都能看到雄蟲眼底毫不掩飾的冷漠,每一次他都心如刀絞。

尤裡卡甚至找來了很多育幼電影,專門與江言一起看。電影中的雄蟲表現的是這樣溫柔的期待著孩子的降生,總是含情脈脈地摸著雌蟲的肚子,為雌蟲忙前忙後。

實際這些電影在星網上也一直被奉為科幻片。沒有蟲會覺得傲慢的雄蟲會有這樣溫柔的時候。

尤裡卡越看越覺得難受,後來乾脆不在江言麵前放了。隻是午夜夢回時,貼著江言的臂膀,幻想著兩人如同電影一般的相處。

又是早晨,尤裡卡靜靜地靠在牆邊看著雄蟲的睡顏。隻有這時候,雄蟲的眉眼才顯得異常柔和,讓尤裡卡有一種錯覺,仿佛他不是被自己囚禁於此,而是單純地作為雄君與自己生活在一起。

可是過於熱烈的眼神讓睡夢中的雄子睫毛輕顫,下一刻猛地睜開,對上尤裡卡的視線。

尤裡卡知道,他該轉頭了,再看下去又覺得難受。

“尤裡卡。”雄蟲卻第一次開口叫了他的名字,甚至聲音極為溫和。

是他的錯覺嗎?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像是發生在自己夢中。雄蟲極溫柔地撫自己的小腹,就像是電影中演的一樣,看著自己的眼神也是這跟電影中一模一樣的含情脈脈。

尤裡卡頓時僵住了。

巨大的喜悅淹沒了他,他完全忘記了有什麼不對勁之處,隻是呆愣愣的看著江言,手指都在不停顫抖。

如果這是夢,請讓他永遠不要醒來。

江言努力回憶著那部電影裡雄蟲的神情,笑得臉都要僵了。他漂亮的瞳孔裡透出委屈的神色:“尤裡卡,這裡太悶了,我想出去走走,好不好?”

尤裡卡想也不想,就乖乖地點頭。

第39章 蟲族世界12

尤裡卡半跪在床榻邊, 小心解開了束縛住雄蟲的鎖鏈。某種莫名的恍然若失感席卷了他的思緒,而孕期的敏感更加重了這種憂慮。

他將雄蟲抱到輪椅上,半蹲下來, 將頭靠在雄蟲的腿邊,低聲道:“不要離開我。”

江言敏銳地聽見了他的呢喃。

他的指尖因為心虛一僵, 但很快恢複自如。江言垂下眸,居高臨下的角度可以讓他清楚地看到靠在腿邊的雌蟲蓬鬆的淺金色發頂,隨著風的微撫輕輕蕩漾。

江言的喉結莫名滾動, 指尖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摸上了毛茸茸的發頂, 甚至揉了兩下。

好舒服, 他微微眯起眼睛。

第一次發現, 原來自己還有這種癖好。

尤裡卡能感受到雄蟲動作裡的親昵,他覺得自己仿佛置身與雲頂之中。雄蟲的目光與往日的冷漠全然不同,溫柔得叫最近心思敏感的尤裡卡想要落淚。

尤裡卡乖巧地蹭了蹭雄蟲的手掌,看著雄蟲開始發起呆來,即使腿已經蹲麻了, 依舊暗暗描摹雄蟲的側臉。

江言看到尤裡卡的腿部分明有些微顫,他想起電影裡麵似乎正好也有這個情節。

雄蟲溫暖的手掌突然移開,尤裡卡有些慌張地抬頭, 卻見雄蟲將手放在他的腰部兩側, 虛扶他起來。“不許這樣蹲著了,這樣對你不好。”

尤裡卡呆呆地點頭。

那個強大狠戾, 殺人如麻的星盜, 此刻卻是無比的乖巧。

“走吧,我們出去走走。”

飛船停靠在邊界一顆荒無人煙的廢星上, 隨著飛船的著□□周震起一陣塵土。

尤裡卡不知為何又似乎敏感地神情怔愣,果然孕夫的情緒是極難猜透的。

“怎麼了?”

尤裡卡卻立刻欣喜地回以一笑, 這樣的關心讓他有種錯覺,仿佛心底幾乎要滿溢出來的失去感隻是自己想的太多。

“阿言想出來走走,我卻隻能帶阿言來這樣荒涼的地方。”

其實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尤裡卡覺得自己馬上要失去他的雄蟲了。

又或者說,從未曾擁有過。

江言聞言一笑,“就因為這個?”

“閉上眼睛,”他說。

尤裡卡於是乖乖地閉上眼睛,即使感受到身邊的溫度漸漸遠去也沒睜開,一直到原地隻剩下風的呼嘯。

剛剛的溫柔好像是一場漫長的夢,,隻是尤裡卡自欺欺人地不願醒來。

他慢慢地睜眼,突然摸了摸小腹,輕聲道:“他不要你了。”

……

江大人不見了。

在與陛下發生這樣親密的關係之後,毫不猶豫地消失在了陛下所能找到的所有地方。

附近沒有任何歹徒闖入的痕跡,江大人應該是自己走的。

侍衛眼看著陛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沉下去,整個人陰鬱地可怕,完全不見曾經溫和的帝王的模樣。

原因很清楚。是侍衛將江大人,不,應該說夏佐的資料放在陛下案頭的。即使陸斯恩已經有所猜測,但看到的那一刻還是雙手輕顫。

原來他是帝國的間諜,哈,雄蟲間諜。

S級的雄蟲間諜。

帝國還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陸斯恩的心中越是酸澀,麵上的笑容就越是放大。琥珀色的眸子裡閃動著冰冷的神色,叫旁邊跪著的侍衛心頭直跳。

陛下對江大人這樣好,以為他是雌蟲都要跟他在一起,還讓江大人……這樣那樣。哎,陛下定然是怒極了。

陛下若是抓了江大人回來,想必江大人的日子不會好過。

其實他還挺喜歡江大人的,長的太犯規了。就算以前以為他是個殘疾的雌蟲,都忍不住看著江大人發神,更彆說江大人還是個這麼頂級的雄蟲了。

要不他委婉地說說江大人的好,叫陛下不要這樣生氣?

“這次可是帝國先挑起的,吾不過是應戰。”

陛下的聲音這樣冷冰冰的,嚇得他都不敢說什麼了。

哎,好像沒說江大人啊,在說帝國。

“他們既然想拿阿言做個棋子,就要想好該有的代價。”陛下冷笑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案。

提到江大人了!說了什麼?

侍衛沉默了兩三秒,大概理解了陛下的意思。

啊?

原來是因為帝國置江大人於險境而氣成這樣啊。那沒事了。

“把雷恩元帥叫來,我有事與他商議。”

侍衛忙不迭點頭,正要走,突然一個小侍激動地衝了進來,捧著個光腦。

“陛下,陛下!您要找的那個人有著落了!有人在邊界北部看到他了!”

侍衛心頭一跳,回頭看。果然陛下猛地一下站起,指尖輕顫。

……

江言就在原地等著。

他看見有人看到自己的臉,臉色大變,立刻拿起著光腦比對了又比對,便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

不過他本來就是想要暴露的。

希望陸斯恩的怒氣可以充分一點,不要讓他死得這樣輕易。陸斯恩不隻是表麵那個溫和的帝王,他比表麵看上去深得多,江言覺得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對自己的敵人手軟。

而且還是想要顛覆自己國家的敵人。

陸斯恩報廢了幾個最頂尖的飛船,從聯邦最中心的帝都一刻不停地趕到發現江言的地方,竟隻花了不到半天。

在路上,陸斯恩想著,自己不能這樣沒有底線。

他應該冷著臉至少放幾句狠話,好讓江言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場。

可當他真的來到那個小庭院,看到江言靜靜地坐在輪椅上。月光像是偏愛他的側臉,鍍上一層閃動的光芒,陸斯恩忍不住心顫了顫。

他直覺覺得,他的雄蟲是在等他的。

而且已經等了很久了。

陸斯恩躡手躡腳的過去,半跪在輪椅旁邊。雄蟲感受到動靜,轉身看他,在寒風中凍了幾個小時的指尖正橫在陸斯恩眼前,微微泛紅。

肯定很冷。

鬼差神使地,陸斯恩張嘴含住了那節指尖。

雄蟲明顯被他的動作驚住了,睜大了眼,總是沉穩的眼眸顯出幾分怔愣。

陸斯恩已經完全忘記了路上想好的狠話了。

陸斯恩直直盯著雄蟲的眼睛,幾日不見的思念讓他的眼神極富有侵略性。他突然動了動舌頭,極富澀清意味的在雄蟲的指尖打了個轉。

第40章 蟲族世界13

指尖傳來的濡濕感叫江言一怔, 像觸電般猛地將指尖收了回去。

“陛下這是做什麼?”他的聲音有些不穩。

陸斯恩輕笑一聲,指尖慢條斯理地拂過自己的嘴唇,眼神始終灼灼地盯著江言。

“阿言這樣騙我, 可想過被我抓住的後果?”

江言極力把那一絲怪異感拋之腦後,按照預想中的說法道:“此番暴露是我一時不察, 要殺要剮隨陛下的便。”

他的語氣極冷硬,似乎已然抱了必死的決心。

陸斯恩的心一下子冷下來,仿佛是置身於冰窖之中。然而心中酸澀, 麵上卻是愈加步步緊逼。“要殺要剮隨我的便?阿言覺得我會如何做?”

“自然是殺我。”毫不猶豫的聲音。

陸斯恩覺得眼前人實在不識時務, 拚命往自己心窩上戳。他不想談論這個問題, 甚至這麼多天, 他都有意識地忽略了阿言是有目的地來到自己身邊的事實。

他生硬地裝作沒聽見,下意識將話題往旁的地方扯,“那日你走的這樣快,難道是不想負責?就算是依據帝國的雄蟲保護法,與高等貴族發生了關係, 也是需負責的。”

負責?

這個詞,似乎在某個世界聽人說起過。

很突然地,江言想起了裴景明。明明陸斯恩跟他在外表上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但就是莫名的叫江言感到熟悉。

或許是因為那份無底線的縱容, 叫江言覺得,無論自己做出什麼, 眼前人的目光都會永遠虔誠地追隨著自己。

他眸中微動, 有些恍惚。

陸斯恩敏銳地捕捉到雄蟲冷硬的眼神中劃過一絲柔光,帶著回憶的神色, 顯然不是對著自己。

陸斯恩的指尖頓時僵住,心中像是被一萬隻螞蟻啃食。過於膨脹的嫉妒幾乎叫他把持不住表麵的鎮定。

是誰?是帝國的人?阿言在帝國的舊情人?

不, 不能當著阿言的麵問,他不應該過多乾涉阿言曾經的生活。阿言這樣好,有情人也是理所應當。

然而心底洶湧的暴虐情緒卻叫囂著不甘,憑什麼那個人就可以……

他一定要知道這人是誰,他不信自己還比不過帝國的那些玩意。

“阿言不願負責?難道是覺得那日不夠儘興?”陸斯恩硬生生當作沒看見江言的神色,將胸膛中滾動的莫名情緒強壓下去。

“這幾日我也學了很多,定會叫你滿意。”

幾乎要將人吞吃入腹的狂熱眼神被陸斯恩掩藏的很好,他似乎又變成了那個人人愛戴的溫和帝王。

“阿言不想試試嗎?”

不想,謝邀。

明明白白的間諜身份都被陛下自己糊弄過去了,顯然是不願多說。

總之是死不了,還是先睡覺吧。

江言垂眸,低聲道:“我有些倦了。先在此地休息一夜可好?”

想了想,又加一句,“你若是怕我跑了,鎖住我就好。”

多麼有階下囚的自覺。

然而陸斯恩的神色卻有些恍惚,看了江言半晌,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將人推到裡屋。

看來是不願意負責了。

雄蟲似乎極困倦的模樣,幾乎是沾床就睡。陸斯恩在黑暗中看了雄蟲的側臉良久,才極低聲的開口:

“若是我一定要做你的雌君呢,你會生氣嗎?”

沒有人回答。唯一可以回答的人已經在床上睡的正香。

陸斯恩的身影似乎已經與黑暗融為一體,良久後才微微轉身,離開了屋內。

屬下早已經等在門口,見陸斯恩出來忙單膝跪地行禮。

“陛下,巴倫已經被教會嚴密保護起來了,我們的人滲透不進去。但此前得到的消息應該屬實,巴倫有江大人是帝國A級雄蟲夏佐的完備證據,並且已經在邊界布下天羅地網,隻要江大人出現,必定會拿住江大人。”

陸斯恩稱帝這些年,已經把教會的勢力越逼越小,現在大部分勢力都聚集在邊界。

“哼,教會要造反嗎?”

“A級雄蟲難得,況且是敵國的A級雄蟲。教會想必是準備強製將江大人的信息素提取出來,做成抑製劑使用了。”

僅僅是想到有這樣的可能,陸斯恩都忍不住心中的暴虐。

被作為提取信息素容器的,向來隻有敵國的雄蟲俘虜。但各國對自己的雄蟲保護有加,這樣的機遇極難遇到,陸斯恩執政這麼多年來,軍隊還從未俘虜過一隻雄蟲,更彆說是A級雄子。

被作為容器的雄蟲,隻能奄奄一息地被綁在深不見底的地牢裡,每日唯一的任務就是活著,催情,產出信息素,提取。

屬下感受到刺骨的寒意,眼前向來是一幅溫和模樣的帝王陰鬱著眉眼,釋放出令人心驚的威壓。這才是從王權繼承中殺出來的帝王,是讓幾千年積蓄的教會都不敢與之爭鋒的存在。

“放出去消息。我要讓聯邦每一個人知道,我是他的雌君。”

陸斯恩的指尖緊了又緊,突然想起了什麼,道:“你去查查,阿言在帝國的時候,跟什麼人走的比較近?”

……

尤裡卡猛地站起身,對著旁邊的垃圾桶開始乾嘔。

然而什麼也嘔不出來。他這幾天幾乎隻喝的下粥,肚子裡的小玩意離開了雄父之後鬨騰的實在厲害。

尤裡卡粗喘了幾口氣,又覺得心中委屈。

雖知是孕期的敏感影響了自己,但他還是止不住地掉生理性的淚水,想著江言走之前罕見的溫柔。

想來阿言已經快到帝國了吧。

他平複了許久呼吸,才拿出光腦,想對著屏幕緩解一下相思之苦。

下一刻,他卻猛地睜大眼睛,雙手不住地顫抖。

聯邦熱榜第一:陛下世紀婚禮,與帝國雄蟲的淒美愛情故事

尤裡卡幾乎是以遊魂的神態點進去,略過了一切以吸引眼球為目的的淒美故事,目光落在了一張圖片上。

那是一張截圖。

陸斯恩V:是的,我們馬上要舉辦婚禮了,謝謝大家的祝福。

在某一個瞬間,那個因為孕期而過度敏感的準孕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原原本本的尤裡卡。

心狠手辣又實力強大的惡名星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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