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這些事,難道就一點風都沒跟你透?”
這話一出,宇文曄立刻聽到大殿內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低著頭,目光看向站在身後的呂千峰,整個大殿上唯有他跟這件事無關,但因為來得湊巧,隻能被迫聽著,這個時候卻是更深的埋頭下去,不僅不動聲色,更是連喘息的聲音都放輕了,好像生怕有人注意到他。
宇文曄收回目光,沉聲道:“沒有。”
“……”
“不過兒臣想問,三弟難道隻是被洛陽城的守軍擊敗的?之前有消息傳回,洛陽城的守軍不足三萬,三弟既然是率領五萬人出征,又怎麼會遭遇如此慘敗?”
聽到這句話,宇文淵的臉色更難看了一些,但他也明白,自己這個兒子通曉兵法,行軍布陣的本事更在朝中所有將帥之上,這些旁枝末節和因果自然瞞不了他,於是道:“他是被大穀關和伊闕關的援軍阻擊,再加上洛陽守軍合圍擊敗的。”
“原來如此。”
宇文曄點點頭,又想了一想,然後說道:“兵法有雲,無邀正正之旗,勿擊堂堂之陣。”
“……”
“從洛陽八關的守軍布陣來看,這就是擺了一個請君入局的堂堂之陣,在這種情況下——兒臣猜想,申屠泰他們之所以會固守慈澗,就是為了留存實力,畢竟東都城池堅固,非一時一刻能攻克下的。”
“……”
“若不能克,留守慈澗就很有必要,尚有可退之地,以保再起之兵。”
他這話,說得極為委婉,中間頓的那一下,也正好頓在了宇文淵的心裡。
雖然登基為帝之後已經不會再領兵出征,但過去戰場上的崢嶸歲月和積累下來的將兵經驗並不會輕易的消退忘卻,宇文淵一看這個局麵也明白,不論申屠泰和沈無崢怎麼做,宇文呈這一次直接攻打洛陽都是輕敵冒進,哪怕此戰被他幸運的攻破了城池,拿下洛陽城,周圍那麼多關隘,十數萬的守軍若立刻回防,他就算守也守不住幾天。
但——
軍事是一回事,若有人懷有私心,或者暗通敵人,又是另一回事。
申屠泰的來曆和此回慈澗兵敗,已經深深刺激了宇文淵自從湯泉宮事件之後就愈發敏感的心,尤其現在薑洐和梁又楹已經劫走裴行遠逃離大盛王朝,他對王崗寨的人的猜疑也就更深了一步。
思及此處,宇文淵冷笑了一聲:“這麼說,朕不僅不該罰申屠泰和沈無崢,還該重重的賞賜他們了?”
宇文曄立刻低頭道:“兒臣不敢。”
宇文淵冷冷道:“你最好是真的不敢。”
“……”
“那朕也問你,這件事,這兩個人,依你,該如何處置?”
宇文曄抬起頭來,鄭重的道:“兒臣認為,父皇不論如何,都不能處置申屠泰和沈無崢。”
宇文淵臉色微沉:“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