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祁千離死死地盯著傳送陣旁邊的人, 熟悉的身形令他心裡升起一陣狂喜,將近月餘的尋找,總算有了結果。
今日, 他就要將人扣下, 查清楚重傷他的人是誰, 再報摘星樓之仇。
且說之前他誤會了,以為魔尊就是當時附身的人, 便去了辰天的府邸。
他與辰天向來投契,一個眼神就能看出彼此的心思,他們聯手演了一場戲, 逼迫魔尊出手, 還令魔尊受了傷。
就是在那個時候,祁千離才確認了對他出手的人不是魔尊。
那人的力量霸道又強勢,與魔尊大相徑庭, 放在魔界,一定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他卻沒有聽說過,可見其並非魔界之人。
不是魔修, 必然要離開魔界,所以他從摘星樓趕回來後, 一直在這裡守株待兔。
等了大半個月不見蹤影, 本來都要放棄了, 不料今天讓他等到了。
祁千離遙遙地看著薑白, 陰柔的麵容上閃過一絲誌在必得,越是不讓碰, 他越要碰上一碰。
至於那威脅他的人, 旁邊就是魔宮, 那人若出手,勢必會引起魔尊的注意,屆時他就可以借刀殺人了。
祁千離越想越滿意,轉眼一掃,看到了站在薑白旁邊的樓折翡,頓時怔住了。
薑白是偏俊秀一掛的,身上的氣質更為吸引人,單純乾淨,讓人忍不住想對他做點什麼。樓折翡是純粹的好看,五官精致,長相濃豔,站在薑白旁邊,被襯得像是藍顏禍水。
薑白擔心的事終究還是成了真。
祁千離看呆了,熾熱的目光毫不遮掩,落在樓折翡臉上,近乎貪婪地注視著他。
“本來是想來捉逃跑的小兔子,沒想到竟然另有收獲,小家夥,這是你給我的驚喜嗎?”
薑白臉色難看,從聽出祁千離的聲音後,整個人都處於緊繃的狀態之中。
他側了側身,將樓折翡擋在身後:“有我在,你休想碰他!”
樓折翡絲毫不慌,拍了拍薑白的肩膀:“彆緊張。”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祁千離,說曹操曹操就到,正手癢,祁千離就趕來送死了。
其他想要去人間的人都被遣散了,守衛遠遠將此處圍了起來,不讓人過來。
祁千離不以多欺少,喜歡學些風雅的作態,像是要在汙濁的魔界中做一股清流,企圖借此讓人知曉他與其他魔修的不同。
樓折翡上輩子就摸透了,這騷包的本性如此,病得厲害。
不過這樣也好,等下他收拾祁千離,就沒人來打擾了。
“小兔子,告訴我你身後的人叫什麼名字,你乖一點,摘星樓的仇,咱們就一筆勾銷了。”
樓折翡用禁術壓製了修為,在祁千離看來,他就是一個普通人,故而根本沒想過他可能是當時重傷自己的人。
“你才是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可惜人模狗樣,白白長了雙眼,竟然是個瞎子。”
薑白嘴上罵道,心裡卻在思索他說的話,摘星樓有什麼仇,難不成是靈符把他的卿卿給炸死了?
但祁千離這浪蕩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一心一意的人。
樓折翡頗為新奇地瞧著眼前人,他喜歡各種樣子的薑白,罵人的太少見。
還算這瞎眼的祁千離有一點用處。
祁千離緩緩走過來,曖昧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刮過:“牙尖嘴利,到了床上,叫出來的花樣肯定帶勁。另一個寡言少語,你們兩個一起服侍我,定然彆有一番滋味。”
經過樓折翡的勾引,薑白多少知曉了那方麵的事,聽他這番羞辱之詞,登時怒從心起,話不多說,雙手結印,握著光劍攻了過去。
一直閉門造車是不行的,適當的實戰可以積累經驗,有助於修行。
樓折翡不急著出手,好整以暇地瞧著兩人打鬥,能給他家小鳳凰做陪練,是祁千離的福分。
為防魔界影響到人間,傳送陣四周設有結界法陣,感受到靈力攻擊就會開啟。
兩人你來我往,不同顏色的靈力來回穿梭,在空中交織出一張稀疏的網,將傳送陣附近都籠罩起來。
祁千離意不在傷人,雖然心動於樓折翡,但也想把薑白拐到床上,故而出手時稍有控製。
不像是打架,更像是逗弄。
“卿卿,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帶著爪子的小野貓,征服起來最夠勁。”
“今日不將你的爪子一一折斷,我就不叫祁千離!”
“不是想護著那位美人嗎,那還不使出你的全部力量?”
“你們兩個,我都要了。”
……
樓折翡的目光漸漸沉下來,在看到祁千離伸手去摸薑白的腰時,他指尖微動,一道強勁的靈力裹挾著落在地上的樹葉,直接打了過去。
這一擊來得又快又猛,祁千離的心思都放在調戲薑白上,來不及反應,被樹葉刮了個正著,手背破開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
他心中大驚,第一時間就朝樓折翡看去:“是你!”
剛才那一擊,薑白也有所察覺,拉開與祁千離的距離後,瞥了眼他手上的傷口,也朝地麵看過去。
樓折翡縮在傳送陣旁邊,渾身顫抖,頭都不敢抬,一副受了驚的模樣。
薑白陡然清醒過來,暗道自己荒唐,竟然會懷疑阿翡,樓折翡是貨真價實的普通人,這點他比誰都清楚。
但剛剛那一擊又是真真切切的,難道有人在暗中幫他?
顧不上深思,薑白又提劍衝了過去。
樓折翡受驚的模樣一直在他腦海中盤桓不去,要儘快想出對策,離開魔界,他可舍不得讓心上人一直擔驚受怕。
祁千離心緒大亂,一邊應付著薑白的攻擊,一邊觀察著樓折翡。
剛才絕不可能是意外。
但無論他怎麼試探,得到的結果都是樓折翡沒有修為。
嘖,剛才出手太急,差點就被發現了。
樓折翡有些苦惱地揉了揉眉心,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避開小傻子,弄死祁千離呢?
他正思索著,識海中突然響起一道高亢嘹亮的叫聲:“啾!”
抬頭看去,一團鵝黃色從薑白袖子裡飛出,搖身一變,變成了五色鳥。
“肉包子!”
薑白驚奇地看著站在自己肩上的五色鳥:“你恢複完了?”
自上次五彩華光入夢以來,他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過肉包子了,這段時間裡,肉包子一直躺在他的儲物袋中休息,這次出來又變成了五色鳥,應當是損耗的靈力都恢複過來了。
肉包子“啾啾”兩聲作為回應,氣勢洶洶地盯著祁千離,大有一副馬上就要衝上去乾架的意思。
薑白感覺到它的心情,笑了下:“我沒事,你去保護阿翡吧。”
變成五色鳥的肉包子比之前修為更高,他正擔心祁千離衝樓折翡出手,肉包子的出現,可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樓折翡看著朝自己飛來的鳥,勾了勾唇,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正愁如何偷偷出手,這背鍋的鳥就來了。
肉包子本來想落到樓折翡肩上,看到他意味深長的目光,嚇得一個激靈,緊急刹車,落在他距離他不遠的傳送陣上。
樓折翡笑著伸出手:“過來。”
許是借了樓折翡的血才得以化形,肉包子對樓折翡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親近感,雖然幾次三番被威脅,還背鍋,但它依舊控製不了想靠近樓折翡的念頭。
沒怎麼糾結,它就撲騰著翅膀跳了過去,全然忘記了之前的害怕。
它這副模樣,讓樓折翡想起了生氣時的薑白,上一秒還氣呼呼地瞪著他,一副“我再也不想理你了”的樣子,下一秒就湊過來衝他撒嬌,記仇隻記三秒,自個兒就能哄好自個兒。
想不到睡了一個多月,這毛竟然繼承到了一點鳥的可愛之處。
“啾啾啾!”
“行了,彆叫了。”聽到這含義不明的鳥語,樓折翡瞬間收起了和善的笑容,“整天啾啾啾,吵死個人。”
肉包子一臉震驚:“……”
你剛才明明不是這樣的!
樓折翡抬眼看了看越打越英姿颯爽的薑白,小聲嘀咕:“啾得還沒有你娘好聽。”
肉包子:“???”
我他娘的哪來的娘?!
不管有沒有娘,被指責叫得不好聽,肉包子徹底自閉了,蔫頭耷腦地縮成一團,整隻鳥身上寫著大大的“委屈”。
樓折翡拍了拍它的腦袋,納罕道:“又不是剛破殼,還學著小崽子讓人哄?”
自從認定要和薑白結契後,肉包子就被他一並看成了自家鳥,薑白的羽毛和他的血,他倆就等同於肉包子的爹娘。
雖然肉包子不是正常破殼的鳥,雖然肉包子幾百年前就和鳳三相識了,雖然肉包子身上藏著秘密,但樓折翡並沒有太嫌棄它。
四舍五入算是自家血脈了,就哄一哄吧。
權當愛屋及烏了。
“你啾也就是一般難聽吧,其他鳥比你叫得難聽多了。”
“……”
“雖然你難聽吧,但你長得還行,現在花裡胡哨的,也不像是走地雞了。”
“……”
“最重要的是,你有一個好娘親,不對,是好爹啊,你爹長得又好看,還可愛,脾氣還好……”
樓折翡誇了一陣,皺起眉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怎麼就沒多遺傳一點你爹的好?”
“……”
肉包子被哄得一臉麻木,很想衝著他大吼一聲:怪我咯?!
它一隻漂漂亮亮還厲害的五色鳥,為什麼要受這種委屈?
許是肉包子的怨念太深,影響到了樓折翡的興致,他停下了“誇讚”,端著鳥狠狠揉搓了一下:“能變回毛團子嗎?”
肉包子眨巴著眼:“啾?”
為什麼要變回去?
“你爹被人欺負呢,你想不想幫他?”
樓折翡掰過肉包子的腦袋,強行讓它關注打架的兩人,笑意盈盈:“咱們去弄死那個欺負你爹的人,好不好?”
肉包子被他陰沉的語氣嚇得抖了抖翅膀,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
樓折翡看了看掌心中的一小團,眼底閃過笑意。
肉包子使用力量過度會沒辦法維持五色鳥的形態,等下他出手,就可以推到肉包子身上了。
這邊樓折翡在觀望著出手時機,準備一招解決祁千離,那邊祁千離也在思索,如果不是樓折翡,那隱藏在暗處的人究竟是誰。
薑白敏銳地發現了他在走神,抓住機會,將靈力灌進劍中,朝著他劈了下去。
就是現在!
樓折翡掌心光芒大盛,帶著一絲金紅色的靈力凝成光團,在他手掌中膨脹變大。
當薑白的一劍劈在祁千離身上時,他手中的光團也擲了出去。
強大的力量帶起一陣淩厲的破空聲,四周的結界無法承受這股力量的威勢,竟出現了一寸寸裂紋,緊接著,支撐結界的法陣便被徹底震碎。
一時間飛沙走石,地麵上裂開無數道縫隙,碎石迸發,周遭一片狼藉。
祁千離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剛接下那一劍,就被這股暴虐的力量完全籠罩住,他被死死地束縛在半空中,根本來不及逃離,根本不可能逃離!
變故突生,薑白心中駭然,見那力量是衝著祁千離去的,迅速和他拉開距離。
與此同時,地麵上的響動聲也引起了他的注意,薑白低頭看去,正對上樓折翡的視線,樓折翡在第一時間就舉起手中的鵝黃色毛團子,向他示意。
是肉包子做的嗎?
薑白瞥了眼祁千離,暗自心驚,肉包子竟然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祁千離掙紮著低下頭,隔著金紅色的靈力屏障,看向傳送陣旁邊的樓折翡。
沒有錯,就是這股力量,就是他!
風刃獵獵如刀,將他的衣服割成無數碎片,在他剛養好的身體上留下數不清的傷口。
一刀疊著一刀,縱橫交錯,直剮得祁千離血肉模糊,就連臉上也遍布著傷口。
這個招式是樓折翡自創的,名為「千刀」,取自民間淩遲酷刑,千刀萬剮。
上輩子他曾用過兩次,分彆用在魔尊和第一仙宗的宗主身上,是為淩遲處死,也是為羞辱立威。
樓折翡眯了眯眼,緩緩勾起唇角。
敢碰他的人,還敢打他的主意,祁千離好大的膽子!
憑祁千離的修為,並不會被「千刀」殺死,這一招頂多會讓他傷勢慘重。
他不要祁千離死,他要祁千離受儘折磨,在眾人麵前丟儘臉麵。
祁千離渾身痛得失去了知覺,他眼裡滿是怒火,死死地盯著樓折翡,恨不得撲過去,將人生吞活撕了。
他嘴唇翕動,緩緩開合:“是誰,你究竟是誰?”
彆說魔界中沒有這一號人,放眼整個修真界,也沒有聽聞過這樣的招式。
樓折翡就像是憑空出現,祁千離相信,他就算簡簡單單揮一揮手,都能令魔界乃至整個修真界震蕩不安。
是誰,究竟是誰?
擁有這等豔麗出眾的相貌,又修為高深莫測,這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祁千離的眼底慢慢浮現出猩紅的底色,驟然之間,爆發出一陣亮光,像一團越燒越旺的火,火光熾烈,映出樓折翡的麵容。
像是要將這張絕色容顏銘刻在心。
他見識過無數美人的風情,從沒想過,自己會被這樣一個人誘惑。
身上的痛令祁千離興奮不已,他的目光貪婪地追逐著樓折翡,這般強大又穠麗的人,即使不經意間瞥來的一眼,都令他心蕩神怡。
他恨不得,他恨不得將人鎖起來,折了骨頭,廢了修為,將之變成屬於自己一個人的。
心底的渴望燒乾了所有的冷靜,祁千離眼底一片血紅,他緩慢地抬起胳膊,絲毫沒有在意骨頭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黑紅的強大力量從他身上爆發出來,和金紅色的靈力撞擊在一起。
“砰!”
隨著一聲巨響,兩股力量同時炸開,在半空中掀起一陣劇烈的氣流。
薑白連忙舉劍抵抗,卻不及那力量,被掀翻到地上,吐出一口血來。
樓折翡帶著肉包子衝過去,目光沉銳:“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不太對勁。”
薑白麵若金紙,之前對抗祁千離已經透支了靈力,又被剛才突如其來的力量震傷了,說起話來斷斷續續的,氣若遊絲。
他看著站在半空中的祁千離,瞳孔緊縮:“和剛才不一樣,祁千離,他好像發生了什麼變化。”
肉包子抖個不停,小聲叫著,往薑白懷裡蹭。
樓折翡麵沉如水,看著從空中緩緩走來的人,從祁千離身上散發出來的熟悉力量令他腦海中浮現出另一張臉。
上輩子的他,曾在魔界中有過兩場酣暢淋漓的戰鬥,一場是和前一任魔尊,一場是和魔界裡最神秘的魔修——戾阡。
除魔尊之外,魔界有十位大人,戾阡是十位大人之首,傳聞他是魔界不世出的天才,而立之年就打遍魔界無敵手。
當年魔界眾人紛紛猜測,戾阡會入主中心城魔宮,挑戰魔尊,誰知戾阡一聲不吭,直接接受了當時魔尊的封賞,一躍成為十位大人之首。
在那之後,魔尊幾代更迭,戾阡的地位卻始終沒有變化,他一直隱世不出,比魔尊的行蹤更為詭秘。
有不少人猜測,戾阡是不是死了,但樓折翡知道沒有,他所知曉的秘密中,其中就有關於戾阡的:這人掌握著大半個魔界的信息網,比如月苑,就是他在幕後操縱。
不過這些都是在樓折翡和戾阡打了一架後,才慢慢了解到的。
當時樓折翡一路殺上魔界,在斬殺魔尊之後,就搬去了摘星樓。
那時他完全不知道戾阡這號人,也懶得去了解,卻沒想到,沒過多久,近百年沒有蹤跡的戾阡就找上了門。
他們在摘星樓打了一架。
那一戰一直打了九天九夜,風雲變色,最終他以微弱的優勢,將戾阡斬殺,徹底奠定了魔界第一人的地位。
那九日九夜的廝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戾阡的力量。
一個猜測慢慢在心底成型,樓折翡舔了舔牙尖,沉冷的眼底泛起一絲涼意。
祁千離根基尚淺,如何能成為十位大人之一,如何又能掌握魔界的諸多信息?在他冬月十一將祁千離打下摘星樓後,緊接著戾阡就找上了門……如今看來,這樁樁件件,竟是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上輩子他被蒙在鼓裡,信了祁千離的糊弄,沒想到這輩子竟然會在無意之中發現這個秘密。
樓折翡當機立斷,在薑白後頸上捏了一下,將人放倒,連同肉包子一起,收進了芥子空間。
如果來人是戾阡,就不能讓小傻子參與了。
樓折翡緩緩站起身,狂風將他的衣袍卷起,明明是少年身形,卻透著說不出的矜狂意味。
他橫眉一掃,便是殺機突現,這種氣勢,非是身經血戰而不能擁有的。
“你究竟是什麼人?”
“祁千離,戾阡……魔界的人可曾想過,他們崇尚的強者,竟然和以風流著稱的浪蕩子,是同一個人?”
祁千離怔了一瞬,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你認識我。”
樓折翡目光譏諷,虛空一握,金紅的靈力凝成一條長長的鞭子:“我惡心你。”
他擅長各種兵器,沒有固定的法器,所用的兵器也是全憑自己的心意。
“我活了這麼久,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人,你……很合我的胃口,所以我來見你了。”
他貪婪又癡迷地注視著樓折翡,身上的傷口在一寸寸複原,魔氣繚繞,為他穿上一件黑色的長袍。
樓折翡尚不能完全猜透祁千離和戾阡的關係,從這番話中可以知曉一點:他們似乎並不完全是同一個人。
眼前這個人,看不見祁千離的影子,完全是戾阡。
不過沒有關係,他並不在意這兩人之間的關係,因為無論是祁千離還是戾阡,都會死在他的手上。
樓折翡勾唇輕笑:“既然是特意來見我的,總得留下點見麵禮吧。”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的命!”
作者有話要說:
該是阿翡的,他都得拿回來,比如魔界。
第 52 章
樓折翡手腕翻轉, 長鞭橫空向前。
金紅的鞭子撕裂空氣,掃起一旁的碎石,朝著祁千離脖頸削去。
一襲黑衣的人麵帶詭笑, 在長鞭觸及身體的瞬間, 驟然消失。
下一秒, 出現在樓折翡麵前。
戾阡眼瞳深紅,仿佛一叢跳動的火焰, 熾烈得要將眼前人燒成灰燼:“想要我的命,你也得留下自己的命,我很樂意與你一同赴死。”
“癡心妄想。”
比起上輩子的戾阡, 眼前的人令樓折翡更為厭惡, 這人眼神中的覬覦太明顯,令他渾身都不自在起來,手癢得厲害。
樓折翡的手緊了幾分, 壓製在丹田上的封印一經解開,狂暴的力量就噴湧而出:“管你是祁千離還是戾阡,今日都是我手下亡魂,去黃泉路上做夢去吧!”
重生之後, 樓折翡原本的力量就深不可測,在縱雲林中又融合了那股霸道的力量, 更是將境界又拔高了一層。
在魔界的這些時日, 他為了讓自己更舒服些, 沒少花工夫煉化那股力量, 而今已經初見成效。
“不試試,怎麼知道是不是做夢呢?”
戾阡揮出一掌, 黑沉的魔氣從四周湧來, 遮天蔽日, 令四周陷入一片昏暗的氛圍之中。
巨大的漩渦停滯在半空中,帶起的狂風絞碎了周遭的屋舍,儼然有向外波及的趨勢。
戾阡絲毫不顧,忽而笑起來,閃身躲開樓折翡的攻擊,朝地麵上的傳送陣撞去。
樓折翡反手就是一鞭,抽開濃厚的魔氣,在他脊背上留下一道泛著金紅火焰的傷口,火焰不滅,不停的吞噬著魔氣。
那股力量果然與鳳凰有關,戾阡身上的傷口就是最好的證明。
樓折翡眯了眯眼,為這個意外發現感到驚奇。
傳送陣旁,戾阡悶哼出聲,灼燒的痛感令他皺了皺眉,片刻後,他揚起頭,衝著樓折翡一笑:“想離開魔界嗎?做夢,無論是生還是死,你都得留在這裡陪著我。”
他一掌拍下去,傳送陣所在的地方被砸出了一個深坑。
這裡是魔界和人間連通的地方,受到衝擊,靈力亂流四散,地麵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風口,呼嘯著吸收四周的一切。
樓折翡沉下臉:“你瘋了嗎?!”
傳送陣依托兩界通道而存在,魔界這方受損,勢必會影響人間,如果他沒有記錯,位於人間的傳送陣出口,正是第一仙宗所屬的轄地。
便是魔尊也不敢對傳送陣出手,一個弄不好,就會引起魔界與正道的大戰。
戾阡仰天大笑,目光中充滿了癡迷:“我要你留在這裡陪我,便是死,你也得死在這裡!”
那等強悍的力量,他沒有把握能壓製,若是不能將人鎖在自己床上,那便拉著人一起下地獄吧。
“瘋子。”
樓折翡一甩手,長鞭消失,空中浮現出兩把金紅的長劍,劍身細長樸素,沒有任何裝飾物。
他兩手握住劍,飛身衝向祁千離。
昏暗的天地之間,唯有他手中的一點光亮。
熾烈的劍光映亮了樓折翡的眉眼,為他濃豔的眉目增添了一絲銳利,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傳送陣就在魔宮附近,鬨出這麼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魔尊。
現任魔尊名為風重,在位已經百逾年,性格強勢,頗有些剛愎自用,一瞧出了事,便操著武器趕來了。
風聲簌簌,魔氣與靈力碰撞交織,兩股強大的力量令風重皺緊了眉頭,不過令他麵色大變的,還是被破壞的傳送陣。
每一任魔尊上任時,作為十位大人之首的戾阡總共出現,率先表示臣服。
雖然隔了百年,但風重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戾阡的力量,他眉心狂跳,表情變得越來越扭曲。
不用說,傳送陣會變成這樣,定然與戾阡脫不了乾係。
“都給本尊住手!”
他聲嘶力竭,卻並沒有人理他。
早在風重到來的時候,樓折翡就有所察覺,一個兩個都是他的手下敗將和刀下亡魂,相比於陌生人,還是令他印象深刻的。
“魔尊大人來了,你說我要是當著他的麵殺了你,他會不會被氣死?”樓折翡左手一勾,長劍殘影如電,從腹部一側刺入戾阡的身體,“如果他被氣死了,正好能陪你在黃泉路上做個伴。”
戾阡徒手握住他的劍,眼底閃過一絲不悅:“比起他,我還是更喜歡你陪我。”
洶湧的魔氣將樓折翡包裹起來,像密不透風的牆,隔絕了外麵所有人的視線。
他滿意地笑了笑:“你是屬於我的,這樣子,就沒人能看到你了。”
樓折翡目光冰寒,嗤道:“給本尊滾!”
戾阡眯了眯眼:“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何如此自稱。”
樓折翡懶散一笑:“因為魔界眾人都是我的手下敗將,本尊曾是這魔界之主!”
他的話令戾阡愣了一下,戾阡活了幾百年,前幾任魔尊他都認識,可以確定並沒有眼前這位。
這個“曾”從何而來?難不成眼前人比他活的還要久?
樓折翡沒管他在想什麼,雙手合十,兩柄長劍纏繞在一起,凝成一柄彎刀,他整個人都化成一片虛影,包裹著那彎刀,朝著戾阡刺去。
人刀合一!
戾阡無疑是魔界數一數二的高手,高手之間的對決,更多的是實力的對抗。
金紅的彎刀插入魔氣組成的漩渦之中,兩股力量針鋒相對,過了足足一刻鐘,才向兩邊撤開。
樓折翡站在半空之中,抹了把嘴邊的血,丹田裡湧起一股滾燙的力量,令他驚喜地挑了挑眉。
就在他與戾阡比拚靈力的時候,那股霸道的力量被壓迫著,竟然誤打誤撞和他自身的力量完全融合了。
如今樓折翡的丹田之中,隻剩下融合之後的力量,這份力量乖順又聽話,再感受不到一絲一毫想要掙脫束縛的意思。
也就是說,剛才的一擊,不僅沒有傷到他,反而將困擾他的問題給徹底解決了。
垂落身前的長發閃著金紅光暈,仔細看去,竟是隱隱變成了金色,樓折翡心中微動,想起肉包子剛和薑白見麵的時候。
那時候的薑白,也是這樣一頭金發。
本來麵對樓折翡,戾阡還有一擊之力,如今樓折翡融合了那股力量,他已經徹底沒有了勝算。
樓折翡抬手一點,金紅色的火焰便從空中落下,像一顆天外來火,在暗無天日的魔障中燒出一個明亮的窟窿。
“戾阡,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樓折翡縱身欺近,成簇的火光擁躉著他,瘋狂吞噬著魔氣。
他以火光為衣,熾烈若太陽,成為這破敗廢墟中唯一一股亮色。
魔界的各種傳說中,將戾阡妖魔化了很多,關於他的具體描述太少,他就像是一個憑空出現的人,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後,就消失得乾乾淨淨。
往後隔一段時間,再出來露個麵,秀一秀存在感。
樓折翡回憶起上輩子與戾阡的一戰,那時候的戾阡要正常許多,用的武器是正常的,與其他魔修無異,力量也很精純。
如今,他看著周遭的濃黑魔氣,控製不住去思索,戾阡原來是以魔氣為攻擊武器的嗎?
不必對比,百年後的戾阡,比如今的戾阡要厲害許多。
樓折翡沒所謂惺惺相惜的念頭,他隻是單純覺得有個練手的人不錯,而如今這個練手的人變差了許多,他有些不滿。
說白了,他沒打過癮。
不消多時,最後一絲都被吞噬乾淨,四周恢複了明亮。
祁千離躺在地上,怔怔地看著朝自己衝過來的人。
這一戰,已經分出了勝負。
風重看著一身火色的人,邁不動步子,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他也能感受到從樓折翡身上傳來的強大力量。
令他肝膽生懼。
樓折翡一把揪起祁千離,敏銳如他,瞬間便發現了不同的地方:“祁千離?”
實話實說,他有些興致缺缺,這種感覺就好像剛剛打了一架,結果對方逃跑了一樣。
祁千離張了張嘴,吐出一口血來:“你,你是……”
樓折翡嫌棄地甩開他,一腳踩在他的胸口:“既然戾阡跑了,那就來算算我們的賬。”
修煉得久了,什麼心魔,分神,不同的人格都會冒出來,樓折翡估摸了一下,戾阡和祁千離的關係,八成就是其中一種。
祁千離受到刺激之後,戾阡會出來擺平一切,也就是說,祁千離是戾阡創造出來的一個“人”。
麵對他,本該是戾阡出來,但眼前的是祁千離,那就代表戾阡重傷或者死了。
樓折翡偏向於前者,他對自己的力量有信心,但戾阡也不是普通人,不應該死的那麼快。
這樣來看,上輩子斬殺戾阡應該也是假的。
樓折翡清楚地記得,在斬殺戾阡之後,祁千離並沒有死,還在魔界裡做他的大人,可見這兩人之間應當有一種特殊的隱藏方式。
算賬嘛,樓折翡喜歡一對一,算的清清楚楚。
戾阡的事另算,至於祁千離,他可是早早就想好了如何處置。
樓折翡橫空一握,一把鋒利的匕首出現在他手中,匕首的刀刃閃著寒光,映出祁千離驚恐的眼神。
“還記得嗎,你碰了我的人。”
身後有人靠近,樓折翡全然不在意,勾起的嘴角蘊著十成的嘲諷:“我當時應當是警告過你的,再敢碰他一下,本尊就要了你的命!”
祁千離遍體鱗傷,聞言瞪大了眼睛:“是,是你。”
樓折翡懶得多費口舌,匕首斬下,當即斷了他右手:“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我瞧你這雙手,合該留下才是。”
在驟然響起的痛呼聲中,樓折翡麵不改色,又斬了他左手。
身後一道強勁的力量襲來,樓折翡迅速轉身,將祁千離當做擋箭牌,拎著他擋下攻擊。
風重麵色沉重:“你究竟是什麼人?”
方才在魔氣之外,他聽到了裡麵傳來的聲音。眼前這個人,說他曾是這魔界之主,這番話,加上強勢的力量,令風重十分在意。
但風重並未像戾阡那樣立馬相信,並且去深思樓折翡究竟是哪一任魔尊,他的第一反應是:樓折翡在說謊。
身上沒有一丁點魔氣,怎麼可能會是魔修?
樓折翡隨手將重傷的祁千離丟過去,不屑道:“一個兩個,第一句話都是問彆人是誰,這是你們魔界的傳統嗎?”
風重身為魔界至尊,近百年沒人敢和他這樣說話了,聞言冷下了臉:“閣下身上沒有魔氣,當是正道修士,既然來我魔界,不該遵守魔界的規矩嗎?”
融合了那股力量之後,樓折翡身上透著濃鬱純粹的靈力氣息,任誰來看,都會將他認成修為圓滿的正道之光。
樓折翡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這回事。
做個正道修士,似乎也不錯?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樓折翡撫了撫衣袖:“規矩?顛覆魔界何其容易,還用得著守這裡的破規矩?”
都是做過魔尊的人,風重那點小心思,樓折翡一眼就看出來了。
眼下魔界和人間的通道被毀壞,勢必會引起正道注意,風重想要將責任推出去,需要一個應對的借口。
而他就是被選中的借口。
樓折翡瞥了眼被破壞的傳送陣,眼神微動,他雖不願意被利用,但若是能從中獲利,被利用一次似乎也沒什麼關係。
魔界和正道都不是什麼好鳥,如果打起來,應當會很有趣吧?
他手癢得厲害,原本想著再和風重打一架,如今有了個新的想法。
能成為敵人的敵人,就是他的朋友,風重不配做他的朋友,但勉強算個好棋子。
最關鍵的是,風重不像祁千離一樣該死。
這位魔尊大人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沒有得罪過他,當時的一戰,也是為了魔尊之位,如今他對魔尊的位置失去了興趣,自然也沒必要鬨得兩敗俱傷。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與其他動手,不如將風重的命留下來,讓風重代為出手,製衡正道那群道貌岸然的東西。
尤其是守著傳送陣的第一仙宗。
風重臉色難看得厲害,雖然樓折翡的回答令他很滿意,但架不住那話實在難聽,他握緊了拳頭,勉強壓下心中的怒氣:“閣下師從何處?”
樓折翡打定了坐山觀虎鬥的主意,瞥了眼圍過來的魔界眾人:“我的師門乃是修真界中最強的第一仙宗,魔界不過螻蟻之輩,再過不久,你們整個魔界,連同所有魔修,都會被我師門剿滅!”
一眾魔修群情激奮,嚷嚷起來。
風重將重傷昏迷的祁千離遞給彆人,祭出武器:“毀我魔界通道,又多番挑釁,實在欺人太甚!”
樓折翡正嫌身子骨困乏,當即迎上去,手一抓,將不遠處一個魔修的劍搶了過來。
他到底是在第一仙宗修習過幾年的,一招一式刻在了骨子裡,行雲流水般使了出來。
裝成第一仙宗的人,對他而言易如反掌。
風重本來就在懷疑他那句話的真假,見他果真使出了第一仙宗的招式,還如此純熟,當即認定他的第一仙宗的人。
“第一仙宗欺人太甚!”
“欺的就是你這等無能之輩!”
兩人話不投機,當即一言不發地打起來,你來我往,毫不相讓。
如今的樓折翡修為比風重高出不少,一邊打著,還能一邊分心觀察著被毀壞的傳送陣,並且絲毫不落下風。
隱隱能夠感覺到,通道那邊有力量在衝擊,應當是第一仙宗的人發現異樣,采取了措施,想來不久就能重新打通魔界與人間的通道。
要引起魔界與第一仙宗的矛盾,必定不能被第一仙宗的人發現,如果等到第一仙宗的人進入魔界,那一切就來不及了。
他隻有一個機會。
樓折翡暗自感覺了一下身體裡的力量,足夠了,當初的他都能成功,如今定然也可以!
魔修將兩人團團圍住,握著兵器虎視眈眈,像是風重一發話,就要立馬衝上去,他們可沒什麼以多欺少的概念。
樓折翡假意被擊退,悄悄往傳送陣所在的地方挪去:“待到我師門集結正道之力,管你是魔尊還是什麼東西,都要成為仙尊們的手下亡魂!”
風重摸不清樓折翡的實力,以為自己真的傷到了他,嗤道:“好大的口氣,本尊放你們一條生路,還真當自己無敵了嗎?”
身後有疾風卷來,樓折翡眼睛一亮,就是現在,機會來了!
在兩界通道打開的一瞬間,樓折翡縱身一躍,化作一道流光,直接跳了進去。
兩界通道中遍布著亂流,隻有通過法陣才能平安穿越,風重並一眾魔修根本沒想到他會跳進去,怔了兩秒才回過神來。
樓折翡此舉,在他們看來,無異於自殺。
死了正好!
他巴不得樓折翡趕緊死,最好連屍體都被亂流絞碎。
風重心裡惴惴不安,雖然交手的時候一直是他在壓製樓折翡,但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自己才是那個處於下風的人。
如今見人被他逼得跳入了兩界通道,風重稍稍安了心,這人不過如此,至於其他的,應當是他的錯覺吧。
風重抬起手,冷聲道:“架起傳送陣,集結魔界眾人,第一仙宗欺人太甚,本尊要親自帶人討個公道!”
響亮的呼聲久久不息:“魔尊英明!魔尊英明!”
遠處,穿著紗裙蒙著麵紗的人盯著被抬走的祁千離,緩緩跟上去香香證裡。
他身量很高,腰肢纖細,舉手投足自帶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意味。
行走間,衣袍被撩起,露出的手臂和頸項上麵滿是青紫的曖昧痕跡,引得路上眾人頻頻側目。
他全然不在乎,大大方方地走過去,麵紗底下的唇角緩緩勾起。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祝寶們情人節快樂~
看到評論有在問,說一下,咱們掉馬是一層一層掉的,接下來主要是白白發現不對勁,阿翡花式忽悠小傻子。
第 53 章
第一仙宗逍遙峰, 風和日麗,山清水秀。
樓折翡靠在樹上,捂著胸口咳了一會兒, 吐出一口血來。
兩界通道的亂流力量太強, 世人皆知憑借人身無法抵抗, 上輩子他也是誤打誤撞才得知,這通道是可以穿過的。
在跳進通道之前, 樓折翡調動所有靈力護住了身體,雖然有些勉強,但還是平安回到了人間。
逍遙峰是第一仙宗的偏峰, 魔界和人間的入口就在逍遙峰上。
兩界通道會扭曲空間, 他們運氣不錯,被彈到了山後,正好避開了第一仙宗的人。
遠處隱隱傳來議論聲, 想來是第一仙宗的人就兩界通道的事進行討論,此地不宜久留,樓折翡捏了個訣,化作流光衝向山下的村落。
穿梭通道消耗靈力太過, 即使是樓折翡這樣修為圓滿的人,也沒辦法支撐太久, 落地就暈了過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 他沒忘記把薑白和肉包子從芥子空間裡放出來, 封住自己的修為。
薑白還處於昏睡狀態中, 之前被祁千離掙脫「千刀」時爆發的力量波及到,受了些皮肉傷, 看起來很嚴重。
肉包子看見他們身上的傷嚇了一跳, 又見他倆一動不動, 整隻鳥急得大叫起來。
所幸此處不是人煙荒涼的地方,它叫了沒一會兒,附近的人就注意到了,將昏迷不醒的樓折翡和薑白帶回了家。
薑白沒有樓折翡傷的重,傍晚就醒過來了。
肉包子一直在看著他們,見他睜開眼,當即啾啾啾叫了起來。
薑白皺著眉頭坐起來,待看到身旁昏迷的樓折翡時,眉頭擰起:“阿翡,阿翡你怎麼了,你醒醒……”
青年端著碗,從門口進來:“他傷得很重,你叫不醒的。”
“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
薑白警惕地盯著眼前的人,暗自調動起丹田裡的靈力。
他還記得,他們在離開魔界的時候遇到了祁千離,肉包子困住了祁千離,卻被祁千離逃了出來,然後他就昏了過去。
“這裡是我家,你們暈倒在我家門口,是我救了你們。”青年將碗遞過去,“喝點水吧。”
肉包子叫了兩聲,一人一鳥在識海中溝通了一下,薑白臉色緩和下來,接過水:“謝謝你救了我們。”
青年好奇地看了眼肉包子:“你能聽懂它說話嗎?”
薑白動作一滯,抬眼看著他。
青年連忙擺擺手:“你彆誤會,我沒有惡意,不遠處就是第一仙宗,經常有修士在附近出沒,你們傷得這麼重,這麼快就能醒過來,我猜你們八成也是修行之人。”
“第一仙宗?!”薑白驚呼出聲,“所以這裡是人間?”
青年被他弄懵了,乾巴巴道:“不,不然呢?”
薑白放出靈力試探了一下,眼前的青年並沒有修為,是凡人無疑,附近也沒有魔氣,看來他們真的已經離開了魔界,回到了人間。
他捧著碗喝完水,平複下心情。
“很感謝您救了我們,我叫薑白,請問您貴姓?”青年看上去有二十多歲,薑白思索二三,用了敬稱。
青年拍了拍衣服,語氣有些彆扭:“我叫喬海,你不用這麼客氣的。”
兩人簡單聊了兩句,在知道薑白確實是修士後,喬海好奇地打量了他很長時間。
在人間,凡人對於修士總有一種崇拜的感覺,薑白在落楓穀長大,並不覺得自己是修行之人有什麼特殊的,被他看得有些尷尬:“喬大哥,能幫我找個郎中嗎?”
樓折翡的傷很嚴重,必須得趕緊治療,第一仙宗距離落楓穀太遠,等回去恐怕會來不及。
“我可以付給你報酬,還有找郎中的費用,我自己出就可以了。”
“這裡沒有郎中,但村子裡有個赤腳醫師,看病救人很有一套,之前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去請了,他說晚上忙完就過來。”
薑白道了謝,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拉起樓折翡的手,目光裡滿是擔憂。
喬海看了一會兒,默默離開了,給他們留出了獨處的空間。
薑白盯著樓折翡看了半天,給落楓穀傳了信,告知他們現在的位置。
等處理好一切後,他才捧起鵝黃色的毛團子:“肉包子,是你帶我們回來的嗎?”
肉包子看了眼昏迷的樓折翡,埋頭在薑白手心裡蹭了蹭,沒說話。
它怕自己說漏嘴,被樓折翡報複。
薑白以為它默認了,目光微沉:“祁千離也是你出手解決的?他修為高深,我不是他的對手,你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救走我們,你身上究竟還藏著什麼秘密?”
肉包子的強大出乎他的意料,和夢境中鳳三的小跟班有著天壤之彆。
“啾。”
鵝黃色的毛團子抖了抖,將自己團成球,借此來逃避問題。
見問不出來,薑白也沒有勉強,隻是暗自在心中記下了,準備以後好好調查一下。
沒過多久,喬海說的赤腳醫師就來了。
醫師年歲已高,原本是個醫修,因為靈力低微,沒辦法繼續修煉,才在村子裡定居。
薑白的恢複能力很強,已經能下地走動了,跟著問前問後:“先生,他怎麼樣了?”
醫師把完脈,表情有些嚴肅:“從脈象上來看,內傷很嚴重。”
他頓了頓,語氣疑惑:“受了這麼重的內傷,按理說早就該堅持不住了,可他偏偏……真是奇哉怪也。”
薑白被他那句“堅持不住”給嚇到了,臉唰一下就白了。
肉包子站在薑白肩頭,也擔憂地叫起來,它被勒令保持毛團子的形象,怕變成五色鳥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醫師自個兒嘀咕完,轉頭看見薑白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嚇了一跳:“你哪裡不舒服嗎?”
喬海去請他的時候,說兩個人都受了傷,難不成是傷勢太重,疼哭了?
“我沒事。”薑白抿緊了唇,伏在床邊,拉著樓折翡的手,泫然欲泣,“阿翡,你一定不能有事,我們還要結契呢,我答應過要給你剝一輩子的橘子,你出了事我怎麼辦……”
醫師一頭霧水:“你哭什麼呢?他沒事,脈象看著嚴重,但並沒有大礙,過兩天就能醒過來。”
薑白:“……?”
—
樓折翡是半夜醒來的,比他自己預計的時間要早。
看來融合了那股力量之後,他的修為又增加了,同時自身的修複能力也得到很大的提升。
沒看到薑白,樓折翡有些擔憂,放開神識後,漸漸鬆開了眉頭。
他沒急著去找人,先將神識鋪到百裡之外,觀察了一番,此處靠近第一仙宗,他不想那些人發現他們的蹤跡。
薑白在院子裡熬藥,樓折翡慢悠悠出來的時候,他正和喬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內容挺有意思,樓折翡抱著胳膊倚著門,饒有興致地聽著。
“所以你們是夫妻,不對,夫夫嗎?”
“應該叫道侶,不過現在還不是,再過幾個月,我們就會結契,結契之後就是了。”
“他和你一樣,也是修士嗎?”
“不,他是凡人,和喬大哥你一樣。”
樓折翡挑了挑眉,喬大哥?
借著火光,他打量了一番坐在薑白旁邊的男人,相貌周正,身材結實,看衣著,應該是獵戶。
是這人救了他們嗎?
“不,和我不一樣,他好看的。”喬海絞儘腦汁,也沒想出合適的形容詞,“他特彆好看,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看。”
許是怕薑白生氣,他又補充了一句:“你也好看。”
薑白哭笑不得:“我也覺得他好看,阿翡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喬海性格比較憨,摸了摸鼻子,點點頭:“嗯。”
薑白撥了一下火,語氣裡的驕傲幾乎要滲出來:“阿翡是我的人,我馬上就成年了,然後就可以娶他了。”
喬海愣了一下:“你娶他?”
把兩人帶回家的時候,他特意觀察了一下,眼前的少年比較矮,也比較輕,像個白白軟軟的小公子,兩個人站在一塊,十個人裡估計有八個會覺得薑白才是新娘。
“沒錯,我要做阿翡的夫君,保護他一輩子。”不知想到什麼,薑白笑眯了眼,“喬大哥,我告訴你,其實阿翡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會做。”
樓折翡揉了揉眉心,心情有些複雜。
被小傻子當成傻子,那是不是證明他演的還不錯?
喬海不敢置信地眨眨眼:“他什麼都不會,那你還喜歡他?”
薑白一臉理直氣壯:“喜歡啊,我就喜歡他什麼都不會,我希望他一輩子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用懂,我來保護他就好了。”
樓折翡搓了搓指節,心口發燙。
他早就知道薑白和他截然不同,是個精力充沛的小太陽,身上有著他向往的光和溫暖,令他無比心動。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樓折翡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可到現在才發現,無論再來幾次,聽到薑白的表白,他都會動容不已。
他的小鳳凰啊……
肉包子窩在薑白腳邊打瞌睡,一不小心被火燒到了羽毛,瞬間驚醒,撲騰著翅膀在地上滾了兩圈,把火滾滅。
它抖抖身上的土,抬起腦袋,正好對上一臉和暖笑意的樓折翡,嚇得呆在原地。
它是瞎了嗎?
“讓你往火堆旁邊湊,等下毛都被燒沒了,看你——”
話音戛然而止,薑白呆呆地看著朝他走來的人。
坐在火堆旁邊,薑白的臉被烤得紅撲撲的,樓折翡在他麵前站定,聲音溫柔:“聽到有人說要娶我,你知道是誰嗎?”
被當場抓包,薑白一臉窘迫:“你,你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了一下。
樓折翡心道不好,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對上薑白狐疑的目光:“醫師說你內傷嚴重,最遲也要兩三天後才能醒過來,你為什麼現在就醒了,看起來還像沒事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來晚了,有點卡,發66個紅包哈~
【關於情人節過的怎麼樣】
阿翡:上一秒溫柔調戲小傻子,下一秒就被抓住小辮子,刺激。
白白:上一秒悲傷逆流成河,下一秒告訴我我白哭了,假笑jpg.
ps:如果看到修改,忽略就好,那是我在捉蟲。【鹹魚癱倒jpg.】
第 54 章
“我受傷了嗎?”
樓折翡麵上笑意不改, 心裡慌得一匹,小傻子突然精明起來,他有些不適應。
薑白眼睛瞪得溜圓, 比撲了一翅膀灰的肉包子還要圓:“你身上不疼嗎?感受不出來嗎?”
樓折翡緩慢地眨了眨眼, “哎呦”一聲, 捂住自己的肚子:“是有點疼。”
“哪裡疼?”薑白登時慌了,扶住他, “快過來坐下,醫師說了你不能下地,要好好休養。”
樓折翡順勢在火堆旁坐下, 看了眼旁邊呆住的喬海:“這位是?”
薑白蹲在他旁邊, 手貼著他腹部,一邊揉一邊介紹:“這是喬大哥,是他救了我們。”
樓折翡衝喬海笑了下:“多謝喬大哥, 阿白,我們離開魔界了嗎?”
喬海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回屋休息了,留他們兩個在院子裡。
“對, 這裡是第一仙宗附近。”
“我們是怎麼離開的?”
薑白動作一頓,抬眼看著他:“我也不知道, 當時祁千離突然變得不太對勁, 我還沒做什麼, 就失去了意識。”
樓折翡扯出個笑, 暗自在心裡合計著。
“對了,當時好像有人襲擊了我。”薑白摸了摸脖子, “我記得後頸一痛, 就失去了意識, 阿翡,你有看到是誰嗎?”
樓折翡滿臉無辜:“我沒看到,聽你這麼說,我也想起來了,當時我好像也被弄暈了。”
“是嗎?”
“對,現在脖子還有點疼。”
薑白皺眉,伸手去搭他肩膀:“你低下頭,我幫你看看有沒有受傷。”
樓折翡一把握住他的手,含情脈脈:“我沒事,能見到阿白,能和你一起活著離開魔界,我已經很高興了。”
薑白被這番突然表白弄得一愣,有些回不過神來,怎麼回事,總覺得阿翡有些怪怪的。
樓折翡摩挲著他的手背:“還好能平安回來,如果死在魔界的話,就沒辦法和阿白結契了。”
薑白瞬間被帶偏了思維,滿腦子都是結契:“胡說胡說,怎麼會死,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等回到落楓穀後,我就著手準備結契的事,我好好修煉,保護你不受欺負。”
“好。”樓折翡低下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畫押了,阿白可不能騙我。”
小傻子紅著臉,眼裡滿是激動:“不騙你不騙你。”
肉包子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揮著毛茸茸的翅膀,將火焰扇得欹斜晃動。
對待它的時候威逼利誘,對待薑白的時候甜言蜜語,還裝不知道,明明都是你做的,虛偽,滿口謊話的人類!
樓折翡眯了眯眼,上挑的眉目間帶著一絲鋒利,平靜地看著滿臉怨念的肉包子,輕輕勾了勾唇。
肉包子一個激靈,將腦袋埋進翅膀裡裝啞巴。
夜半風大,樓折翡沒說幾句話,就被薑白趕著回屋,他一把抄起裝死的肉包子,笑著囑咐:“你彆坐太久,凍著了,我會心疼的。”
薑白臊著一張臉,胡亂點頭:“我知道了,你快進去休息吧,我熬完藥就進屋。”
坐著吹了半天的風,薑白才冷靜下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起剛才樓折翡說的話,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雖然有些彆扭,但他很喜歡今天的阿翡,這種甜甜蜜蜜的氛圍,讓他想起了薑竺和白杳之間的相處。
“這是不是代表,阿翡也特彆特彆喜歡我了,我們會像父親和爹爹那樣相愛?”
“一定會的,我們馬上就要結契了,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我們是道侶。”
薑白自言自語,過了會兒突然一愣,有點不對勁,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
另一邊,樓折翡已經開始審問肉包子了:“我醒過來之前,都發生了什麼?”
肉包子兢兢業業地啾了半天,樓折翡一句沒聽懂,歎了口氣:“被小傻子弄得昏頭了,忘了你不會說人話了,他是不是產生懷疑了,是就啾一聲。”
“啾。”
“懷疑我了嗎?”
肉包子遲疑了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樓折翡思索了一番,這確實不太能看出來,又問道:“他有懷疑你嗎,有沒有問過你什麼?”
“啾。”
“原來如此。”樓折翡倚著床頭,輕輕笑了聲,“小傻子還挺聰明的,沒被忽悠過去。”
肉包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樓折翡曲指彈了彈它的小腦殼:“我其實不太在意會不會被發現,總之他都會是我的人,不過看他挺想保護我的,讓他這樣以為也無妨。”
肉包子:“……”
分明是你想被保護被照顧好吧!
許是它的表情太過生動,樓折翡猜出是什麼意思了,挑著眉輕笑:“吃軟飯的感覺挺不錯的,你沒吃過,不了解也正常。”
肉包子:“……啾。”
哦。
它沒有羨慕。
絕對沒有!
—
樓折風翡稀裡糊塗就好了,赤腳醫師大為震驚,揪著人檢查了個遍,發現確實好利索了。
薑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將醫師送走後,抱著樓折翡感慨萬千:“甭管是因為什麼,好了就好,你要是出點事,我得嚇死。”
樓折翡失笑,揉了揉他的頭:“我沒事,今天不是要出去嗎?”
“對,要去幫喬大哥打獵。”薑白眼睛一亮,“聽說山上有月老廟,阿翡要不要一起去玩?”
他們在這裡住了幾天,吃喝都是喬海準備的,喬海是個老實人,除了交給赤腳醫師的銀兩,再不肯收他們的錢。
薑白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以幫忙打獵做事來回報他。
喬海打獵的山距離逍遙峰很近,樓折翡思索了下,同意了:“好。”
在第一仙宗的勢力範圍之內,他不放心,當然最重要的是,他要陪薑白去月老廟。
三人一同上了山。
山路崎嶇,為了照顧樓折翡,薑白刻意放慢腳步,沒一會兒兩人就被喬海落下了一段距離。
喬海背著弓箭,轉過身,指了指旁邊的路:“那邊是去月老廟的路,你們先去吧,等逛完了再來找我就行。”
他倆這行進速度,屬實有點累贅,薑白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喬大哥你注意安全,有什麼事就發信號,我們馬上趕過去。”
上山之前,他特彆製作了一些簡單的信號符,撕碎就能發出巨大的聲響,不需要靈力,普通人也可以用。
這座山上有不少猛獸,以往喬海不敢走得太深,薑白聽說後,才特地要跟著幫忙。
當然月老廟也是吸引他的一點。
喬海笑著揮揮手:“好嘞。”
他走慣了山路,動作很快,幾下就看不見人影了。
薑白盯著他離開的方向,有些出神。
樓折翡捏捏他的耳朵:“不開心?”
“沒,就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喬大哥,明明說了要幫他打獵,但還想去月老廟。”
“你是不是傻?”
薑白懵了:“嗯?”
樓折翡靠在他身上:“逛逛月老廟又用不了多長時間,然後去幫他打獵就好了,有什麼對不起的?”
見他不說話,樓折翡又道:“他常年住在鄉野山村,用錢的地方少,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咱們離開之前去趟城裡,幫他添置些需要的東西,也算是道謝了。”
薑白眼睛亮起來:“阿翡好聰明!”
樓折翡輕哂:“聰明什麼,不過是經曆得多了。”
薑白以為他想起了小時候發生的事,心疼不已,換了個話題:“上山很累,你剛養好身體,我抱你上去吧。”
說著他就彎下腰,完全沒給樓折翡拒絕的機會。
樓折翡故作推拒:“我一個大男人被抱來抱去的,被人看見了,不太好吧?”
薑白足尖點地,踏葉而行:“有什麼不好的,我抱我的準道侶,誰能管得著。”
“阿白是落楓穀的小公子,和我一個普通人結為道侶,恐怕會招人口舌。”
“我和我喜歡的人結為道侶,他們有什麼可說道的?”
樓折翡來了興致,慢條斯理地數落起來:“能說的可多了,肯定會有人覺得我是個廢物,配不上你;你與我結為道侶,是受我勾引;我跟你在一起,是貪圖你們落楓穀的錢財權勢……”
薑白越聽眉頭越緊:“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從小在落楓穀裡長大,很少接觸人情世故,穀裡的人都和睦友善,從不會出現嚼舌根的事。
樓折翡知道他不會被閒言碎語影響,可就是控製不住想到這些事:“到時候啊,還會有很多人說我虛偽做作,陰險狡詐,心狠手辣,滿口謊話,不要臉——”
“彆說了!”薑白停下腳步,“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樓折翡笑了笑:“如果我就是這樣的人呢?”
“我知道你不是。”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萬一我一直在騙你呢?”
薑白沉默了一會兒,穩穩地抱著他往前走:“那也是我願意讓你騙。”
走到月老廟前,他才將人放下:“就算你有千般不好,我也甘之如飴。”
樓折翡目光沉沉:“薑白,如果你了解我是什麼樣的人,可能就不會這樣想了。”
在一瞬間,他突然有種和盤托出的衝動,他想告訴這個純潔善良的小鳳凰,他手上曾沾了數不儘的人命和鮮血,罪孽深重。
然而薑白隻回了他一句話,輕描淡寫,又溫柔至極:“你該叫我‘阿白’的。”
樓折翡心尖軟得一塌糊塗,仿若凍雪初融,他輕輕應了聲:“是我錯了,阿白。”
月老廟年久失修,門口的樹上掛著數不清的木牌和絲帶,風吹雨淋,已經模糊了原本的顏色和痕跡。
雖然和想象中有很大差彆,但也沒影響薑白的興致,他拿出準備好的絲帶和木牌,興衝衝地拋到樹上:“喬大哥說這樣就能得到月老的保佑,讓我們長長久久。”
樓折翡不信神佛,靜靜地看著他:“沒有月老保佑,我也會與你長長久久。”
“求個念想罷了。”薑白往廟裡看了看,有些遺憾,“我以為這裡有香燭,來的時候就沒準備,可惜上不了香了。”
樓折翡從後麵抱著他,下巴搭在他肩上:“下次有機會再來上,月老不會生氣的。”
薑白“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你怎麼知道他不會生氣?”
“我們阿白這麼可愛,誰忍心生你的氣?”樓折翡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時辰不早了,咱們去找喬大哥吧。”
薑白順勢蹲下身,背起他:“去打獵,看看能不能打到兔子,給你烤兔子吃。”
兩人離開月老廟,往喬海離開的方向掠去。
正走著,山林裡突然傳出一道長哨聲,虎嘯聲隨之而起,鳥雀四散。
“出什麼事了?”
“前麵有靈力波動,好像是……靈寵?”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巨大響聲從鳥雀飛起的方向傳來。
兩人對視一眼,薑白臉色一沉:“是信號符,喬大哥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啟虐渣。
第 55 章
距離喬海所在的位置還有一段距離, 薑白加快速度,在趕路的過程中,又聽到了好幾道虎嘯聲, 屬於獸類獨有的靈力波動令他心頭一緊。
樓折翡放開神識, 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遠處, 喬海被逼到樹下,手裡的弓箭從中間折斷, 隻剩下半截,斷口整齊平滑,是被靈力直接切開的。
喬海麵前有一隻大半個人高的金色老虎, 老虎脖子上帶著靈寵專用的馴獸環。
旁邊圍著三四個衣著相同的修士, 除了一個元嬰期修為,剩下的都是金丹期修為。
樓折翡目光沉下來,不僅僅因為喬海被威迫, 還因為那幾個修士穿的都是第一仙宗的弟子服。
最重要的是,為首的元嬰期修士有一張他熟悉的臉,一看見那張誌滿意得的臉,他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上輩子受過的屈辱。
這人名叫陳元青, 本是世家之子,拜入了第一仙宗, 如果說無量是導致他被迫害的源頭, 那陳元青, 則是令他陷入兩難局麵的幕後黑手。
當年他半月築基, 成為第一仙宗的風雲人物,搶了陳元青的風頭, 這人不知從何處得知了他是爐鼎體質, 便開始大肆宣揚, 之後還三番五次帶著人來羞辱他。
樓折翡攥緊了拳頭,眼底泛起一絲冷意。
上輩子他倉皇出逃魔界,修煉禁術大成後便與正道眾人在蒼雪峰大戰,根本沒工夫去找陳元青報仇。
他向來睚眥必報,陳元青欺他辱他,便是重活一世,他也得一一討回來。
薑白動作很快,在老虎衝著喬海揮下一爪子前趕到了。
他手中靈力爆開,強勁的氣流直接將老虎擊飛,靈寵被強大的威勢震懾,不敢反抗,趴在地上哀哀叫喚。
“喬大哥,你沒事吧?”
薑白把樓折翡放下,兩人扶起嚇愣了的喬海。
“你們是什麼人,竟然在第一仙宗撒野,還欺負我師兄的靈寵,不要命了嗎?!”
陳元青身旁的修士都是他的跟班,皺眉看著三人,率先喝道。
樓折翡目光中透出一絲諷意。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宗門大了少不了藏汙納垢,這群東西倒是兩輩子都沒變,還和以前一樣喜歡仗勢欺人。
薑白瞥了他們一眼,扶著喬海到一旁樹下:“喬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他們……”喬海握著手中斷裂的弓,他一直處於驚懼狀態中,半天才慢慢緩過來,“我在這裡打獵,他們突然出現,說我射箭讓他們的老虎受驚了,然後就弄壞了我的弓箭,要讓他們的老虎報仇。”
薑白瞬間明白了一切,臉色沉下來。
剛才那老虎逼迫喬海,應當就是這群人在縱容它找喬海報仇。
因為無量的事,薑白對第一仙宗沒有好印象,眼下聽了喬海的講述,更是怒氣翻湧:“欺人太甚,喬大哥你放心,我定替你討回公道。”
他看了眼不遠處的老虎,囑咐道:“阿翡,你陪喬大哥在這裡歇息一下,我去去就回。”
樓折翡微微皺了下眉,薑白現在是金丹後期,陳元青是剛結元嬰,差了一個境界,何況還有其他修士在,他怕薑白會吃虧。
他思忖片刻,點點頭:“阿白把肉包子留下吧,那老虎太凶猛,若是突然發難,我和喬大哥恐怕無法抵抗,讓肉包子來保護我們。”
“也好。”薑白把肉包子拿出來,“那老虎並未進階,算是低等靈寵,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壓製它。”
肉包子整日被樓折翡欺壓,早就憋瘋了,瞥了眼一旁的老虎,興奮地撲騰起來:“啾!”
終於來了個它能欺負過的了!
肉包子搖身一變,變成了五色鳥。
樓折翡端著它,對薑白道:“他們人多勢眾,你小心點。”
陳元青等人滿臉不敢置信,五色鳥雖比不得鳳凰,但也是珍稀之物,他們從未見過,一時間怔怔地看著肉包子,目光中透出一絲貪婪。
“那鳥挺漂亮,是進階過嗎?”
“它的羽毛有好幾種顏色,這麼好的靈寵,跟著那小子浪費了。”
“對對對,師兄這等青年才俊才配得上擁有。”
“師兄,你知道這是什麼鳥嗎?”
……
陳元青抬手止住他們的討論,朗聲道:“小子,你那鳥挺不錯的,拿來給我們玩玩,之前的事就一筆勾銷,如何?”
薑白轉過身:“癡心妄想,縱容靈寵傷人,我知第一仙宗不要臉,竟不知爾等厚顏無恥至斯!”
幾人被忽略了半天,又被他指著鼻子罵,登時臉都拉了下來:“你是何門何派,出言辱罵我們第一仙宗,簡直膽大包天!”
這些年來,第一仙宗聯合世家各族,風頭更甚,還招收了不少世家弟子,隱隱有壓住其他宗門的氣勢。
其他宗門不願與之為敵,常常退讓,導致第一仙宗門下的弟子越來越矜狂,大多不可一世。
從無量手下救回樓折翡之後,薑白怕對方報複,特意向青鸞打聽過關於第一仙宗的消息,對此事有所了解。
薑白受薑竺教導,最痛恨仗勢欺人的人,加之喬海又是他和樓折翡的救命恩人,而今喬海在他眼皮子底下受辱,他如何能忍?
他不喜歡生事,怪隻怪眼前眾人實在礙眼。
薑白抬手一招,將一截斷掉的樹枝握在手中:“第一仙宗算什麼東西,你們又算什麼東西,修真界就是有你們這種敗類,才會變得如此烏煙瘴氣。”
他懶得多廢話,拿著樹枝就攻了過去。
之前在落楓穀裡,薑白經常跟著青鸞修煉,修為非一朝一夕之功,雖然提升緩慢,但他的攻擊招式有很大進步。
樹枝在他手中,仿佛變成了一件鋒利的兵器,破空聲淩厲,帶起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
“你們都彆出手,讓我來好好教訓教訓他!”
陳元青冷了臉,一把抽出劍,迎了上去。
其他的修士站在旁邊,將兩人圍了起來,他們都拿著兵器,警惕地看著薑白。
世家出來的子弟,在修行之路上少有踏踏實實的,不少人又是用藥又是尋求其他捷徑,修為境界裡摻的水分頗多。
可巧,陳元青就是這樣的人。
他天賦中庸,並不算上乘,但心高氣傲,從上輩子眼紅迫害樓折翡就能看出來,陳元青忍受不了彆人比他出眾。
薑白修為不如陳元青,但勝在一步步穩紮穩打,雖然差了一個境界,但真比拚起來,也絲毫不落下風。
樓折翡目光陰冷,有一搭沒一搭地撫弄著肉包子:“真不順眼啊。”
和薑白交手,陳元青也配?
上輩子的奚落和侮辱如雨後春筍,紛紛在記憶裡冒頭。
“一個爐鼎,都算不上是個人,天賦高又如何?”
“長了一副狐媚樣子,倒真應了你的體質,以後要被千人騎萬人睡,比勾欄裡的女支子還臟。”
“好端端的姑娘家喜歡他乾嘛?空有一張臉的廢物罷了。”
“爐鼎,再修煉也是爐鼎,注定要被人使用,你以為宗門為什麼會收留你?”
“聽說你爹不疼娘不愛,一片銀葉子就把你賣了,這樣看來,你比那些個牲畜都要貴啊。”
“樓折翡,你注定是要跪在彆人腳下的,彆妄想成為人上人了。”
……
“啾啾啾!”
肉包子的叫聲喚回了樓折翡的思緒,他瞥了眼被自己揪下來的毛,一臉稀鬆平常:“抱歉,剛剛走神了。”
肉包子欲哭無淚,掙紮著飛出他的手,飛到他肩膀上站著。
樓折翡再走一次神,它就要被薅禿了。
喬海不安地搓了搓手:“薑白會不會有事,那些人都是第一仙宗的修士,他能應對得了嗎?”
樓折翡拍了拍手上的鳥毛:“不會有事的。”
喬海還是不安,憂心忡忡:“都怪我,要不你們彆管我了,先離開吧,他們應當不會鬨出人命。”
“行了,彆說了。”樓折翡按住他的肩膀,“你有什麼錯,是他們欠教訓,他們活在這世上,就是錯的。”
他語氣平靜,但話裡隱藏的陰狠意思令喬海打了個哆嗦:“這,這……”
樓折翡沒解釋太多,曲指彈了彈肉包子,緩緩勾起唇:“待會兒記得好好表現。”
“……啾。”
肉包子一臉麻木,它已經習慣了,知道自己又要背鍋了。
樓折翡瞥了眼一旁蠢蠢欲動的老虎:“表現得好,這家夥就送給你做跟班。”
他說的理直氣壯,好似那老虎就是他的靈寵一樣。
肉包子興奮地撲騰了兩下翅膀:“啾!”
它絲毫不懷疑樓折翡說的話,圓溜溜的眼睛放著光,恨不得現在就飛過去認領自己的跟班。
青鸞教的招式不同於各大宗門,自成章法,薑白的動作行雲流水,不多時已經在壓著陳元青打了。
陳元青臉色難看,跟著他的修士自然也看出了端倪,幾人略一合計,就握著劍圍了上去。
薑白視線一瞥,眼底鋒芒畢露,他甩開手中的樹枝,雙手結印,握著細長的靈力光劍砍去。
他並不知曉,能將靈力凝實,不是一個金丹期修士能夠做到的事情。
陳元青和他的跟班都震驚了,呆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你究竟是什麼人?!”
薑白冷聲嗤道:“來教訓你們的人!”
陳元青本來還顧及麵子,不肯讓其他人摻和,現下看到薑白並不是金丹期修士那麼簡單,頓時改了主意:“給我把他圍起來,絕不能讓他跑了!”
喬海立馬站起來,驚呼出聲:“他們是要以多欺少!”
樓折翡冷笑:“可不是說的那麼好聽,就是自己打不過了,準備一起上唄。”
感覺到他的殺意,肉包子激動地叫起來:“啾啾啾啾啾?”
要出手了嗎?
樓折翡目光鎖定一旁的老虎,手掌虛空一握,直接將它脖子上的馴獸環給捏碎了。
馴獸環是用隕鐵和靈石鑄造的,上麵加了防止破壞的法陣,隔空就能捏碎,可見樓折翡的力量有多恐怖。
老虎愣了一下,看著地上碎裂的馴獸環,發出長長的虎嘯聲。
沒有妖獸會心甘情願成為靈寵,這馴獸環就是控製它們的唯一東西,眼下馴獸環碎了,就代表禁錮它的枷鎖被除去了。
老虎雖然沒有進階,但有基本的思維能力,樓折翡直接在識海發出命令。
他信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既然陳元青等人選擇讓老虎自己向喬海報仇,那便也由老虎來向他們討債吧。
在樓折翡的刻意引導下,老虎直接撲向了打鬥中的人。
馴獸環會禁錮妖獸的力量,解開之後,老虎身上的靈力波動強大了足足一倍之多。
樓折翡頗為驚喜地挑了挑眉,這妖獸竟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大。
看來這老虎也不是陳元青自己馴服的,憑陳元青那半吊子水的元嬰修為,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妖獸的凶悍力量第一時間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樓折翡擋在喬海身前,安撫道:“放心,它不會傷害我們的。”
他抬眼看向薑白,喊道:“阿白,肉包子好像控製了那隻老虎,你快過來,彆被它傷著。”
薑白立馬抽身,足尖點地,回到他身邊:“肉包子控製了那妖獸?”
樓折翡連連點頭:“剛才肉包子剛才一直在衝著那老虎叫,後來老虎脖子上帶的東西碎了,就朝那些人撲過去了,我猜應該是肉包子控製了它。”
薑白瞥了眼不遠處的馴獸環:“你可有看到,肉包子是怎麼把馴獸環弄碎的?”
“沒有。”樓折翡一臉無辜,“我就看到它衝老虎叫個不停,喬大哥也看到了,對吧?”
喬海回憶了一下,見薑白看過來,點點頭:“好像是的,我聽到它叫了。”
薑白狐疑地打量著肉包子:“真是你做的?”
肉包子眼睛骨碌碌地轉,注意到樓折翡隱含威脅的視線後,連忙昂首挺胸:“啾啾!”
是我!
這事挺威風的,再加上老虎會成為自己的跟班,以至於肉包子對於背鍋並不是太抵觸。
樓折翡彎了彎唇:“肉包子真厲害,不愧是阿白和我養的鳥。”
被暗戳戳誇了一通的薑白也有些驕傲,把懷疑拋之腦後:“也是肉包子自己爭氣,我都沒辦法直接弄碎馴獸環。”
薑白摸了摸肉包子的頭,語氣幽深:“你身上究竟還藏著多少驚喜,等回去了,我們好好聊聊。”
他說的聊,是指在識海中溝通。
心虛的肉包子縮了縮脖子,往樓折翡身邊湊去,這倆人一個比一個不好惹,他哪個都不敢得罪。
這邊和樂融融,那邊陳元青等人已經被嚇得抖若篩糠。
“這老虎怎麼跑過來了?”
“快看,它脖子上的馴獸環沒了。”
“師,師兄,你不是說這老虎是你馴服的嗎,你能夠控製住它的,對吧?”
“我們退後一點,不要影響師兄發揮。”
老虎張開大口,比人的腦袋還大,熾熱的鼻息伴隨著噴出口的潮濕熱氣撲過來,帶著獸類身上固有的臭味,令陳元青麵色發寒,肝膽俱裂。
他哪裡能馴服這老虎,那不過是他編出來吹牛的罷了!
這老虎的力量很強大,是成年虎妖,陳元青家裡出動了十多個元嬰期修士,才控製住老虎,給它戴上馴獸環。
陳元青作為家中長子長孫,一瞧這老虎就想要來做靈寵,他前些日子剛突破元嬰,家中眾人都寵著他,便答應了。
今日是他第一次帶老虎出來,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馴獸環碎掉這種事。
樓折翡好整以暇地看著陳元青,老虎一步步逼近,高大的獸身蘊含著巨大的力量,非是陳元青一個剛突破元嬰的人能夠對付的。
罵彆人不如牲畜,一輩子都注定跪著……陳元青才應當體驗一下他說過的生活。
幾個修士跑的比誰都快,陳元青看了一眼,憤憤地罵了幾聲。
他對著麵前的老虎舉起劍,斥道:“趕緊趴下,不然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老虎對著他吼了一聲,抬起爪子。
樓折翡嗤笑出聲,眼神微暗:“阿白,你說他在第一仙宗裡是什麼身份,如果當初你沒有救下我,我會不會和他扯上聯係?”
薑白將探究的心思從肉包子身上收回,攬住了他的腰:“彆將自己和這種人相提並論。”
喬海扯扯薑白的衣袖,問道:“那老虎不是他們養的嗎,為什麼會攻擊他?”
他以打獵為生,但從未見過這麼大的老虎,且這老虎身上還帶著強大的力量,靠近的時候令他動彈不得,可見不是普通老虎。
“那老虎是妖獸,他們能夠驅使老虎,是因為給它戴上了馴獸環,現在馴獸環被弄碎了,老虎也不受他們控製了。”
“妖獸?!”
薑白解釋道:“妖獸具有天賦和強大的力量,精通人性,多加修煉,可以化作人形。”
喬海訥訥地點頭:“原來如此,那這老虎,這妖獸會殺了他嗎?”
薑白還沒回答,樓折翡搶先道:“不知道,算來也是他應得的,如果不是他抓了這老虎,也不會被它報複。再者,如果馴獸環沒有碎,那今日死在老虎爪下的,恐怕就是我們了。”
喬海張了張嘴,到嘴邊的求情又咽了回去。
他心地善良,不忍見人受死,樓折翡的話正好令他清醒過來,眼前這個人,剛剛可是想害死他的。
樓折翡垂下眸子,感覺到摟著自己的胳膊驟然收緊,幾不可查地勾了下唇:“阿白,剛剛可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自己要被老虎吃了呢。”
薑白轉過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不會的,我不會讓它傷到你。”
肉包子沉默地看著黏黏糊糊的兩人,撲騰著翅膀飛到喬海身上。
喬海也是第一次見五色鳥,驚奇不已,瞪大了眼睛,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鳥就是之前那個巴掌大的毛團子。
不遠處,陳元青勉力抵擋住落下來的虎爪,就地一滾,逃出老虎的攻擊範圍:“滾開!”
老虎緊追不舍,一雙獸瞳噴發出洶湧的怒火,它還記得自己在馴獸環的控製下,不得不聽從於陳元青的命令,妖獸誓不為奴,它一定要討回這筆賬!
一人一虎纏鬥起來,虎嘯聲驚起了附近的鳥獸,樹木被攔腰撞倒,山林裡一片狼藉。
樓折翡懶懶地靠在薑白身上:“那些人跑了,應該會叫人過來吧。”
陳元青是世家長子,第一仙宗肯定不會讓他出事,相信不久就會有人過來。
上輩子也是這樣,陳元青欺他辱他,宗門中的人卻都護著陳元青,好似他就活該受此折辱。
陳元青的衣服被虎爪勾破,在地上滾得灰頭土臉,右臂被撕扯下一塊肉來,鮮血淋漓,身上還有好幾道撕裂的傷口,整個人狼狽不已。
樓折翡心滿意足地笑彎了眼,轉身將頭埋在薑白肩上,故作擔憂:“怎麼辦,之前你因為我跟他們起了衝突,這次第一仙宗的人恐怕不會放過我們。”
薑白拍拍他的肩膀,伸手在空中一抓:“隻有他們會叫人嗎?”
在他手心當中,漂浮著一片青色的羽毛。
樓折翡好奇道:“這是什麼?”
淡青色的光在空中鋪開,薑白眼睛一亮,驚喜道:“是姑姑的傳音符,她說來接我們了,快到了,父親和爹爹也來了!”
樓折翡斂了斂笑意。
薑竺和他那位道侶嗎?
如樓折翡所料,沒多久第一仙宗的人就到了,為首的是二長老程爭鴻,他是陳元青的師父。
這位程長老,也是樓折翡的熟人。
有多熟悉?
他的爐鼎體質被曝光後,無量就讓他拜了程爭鴻為師,上輩子蒼雪峰一戰,程爭鴻被他拍碎了天靈蓋,挫骨揚灰,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一點。
熟悉到,樓折翡一看見他,就想一掌拍死他。
程爭鴻是第一仙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將近渡劫期,隻一招便製服了老虎。
陳元青見他來了,慌忙跑過去:“師尊!”
程爭鴻瞥了他一眼,皺眉:“怎麼弄成這副樣子?”
“都怪他們!”陳元青捂著傷口,臉色發白,“聽聞這山上有雪絨鬆,弟子和師弟們特地過來尋找,想獻給師尊。沒想到碰上他們故意找事,辱罵我們宗門,弟子實在氣不過,就和他們動了手。他們有一隻進階過的靈寵,不知使了什麼妖法,弄壞了我的馴獸環,致使我的靈寵來攻擊我。”
其他跟班紛紛附和:“師兄說的沒錯,師尊可要為我們做主。”
喬海氣紅了臉:“胡說,明明就是你們先找事的,要放那老虎傷人!”
程爭鴻抬眼看過去,看到他懷裡的肉包子時一愣,目光變得狂熱起來:“五色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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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樓折翡清楚程爭鴻的貪婪性子, 當即便看出來,這人盯上了肉包子。
其餘的弟子不識貨,隻知道肉包子看起來不簡單, 程爭鴻見多識廣, 一眼就看出了肉包子是五色鳥, 動了占為己有的心思。
能得到五色鳥的,顯然不是普通之輩, 程爭鴻打量著薑白:“我乃第一仙宗的長老,你是哪家的修士,五色鳥是從哪裡得來的?”
他心高氣傲, 端著風度, 沒將薑白放在眼裡,連名號都不屑於報。
薑白見眾人喊他師父,且他聽了陳元青那一番驢唇不對馬嘴的辯解後未做表示, 瞬間明白了他有意包庇陳元青等人。
“總歸不是你們第一仙宗的人,你的徒弟縱容妖獸傷害普通人,並以之為樂,你作為師尊, 不該給個說法嗎?”
“你說的事並未發生,也沒有證據能夠證明, 眼下受傷的是我的徒兒, 合該是你給我一個交代。”
喬海拿著斷掉的弓上前一步:“我能證明, 這就是你的徒弟弄壞的, 他們要讓那老虎吃了我。”
程爭鴻皺了下眉:“可有此事?”
眾修士紛紛搖頭:“沒有,是他在胡說八道, 我看他就是想趁機敲詐我們。”
喬海嘴笨, 被氣紅了臉, 不敢相信這是人人稱讚的仙宗修士能做出來的事。
樓折翡已經習慣了,第一仙宗裡或許有心懷天下之輩,但程爭鴻絕對不是,此人狹隘陰險,數道貌岸然之最。
其他得罪他的人尚能留個全屍,唯獨程爭鴻當得起挫骨揚灰。
薑白拍了拍喬海的肩:“喬大哥,你不用和他們多費口舌,像他們這種無恥之徒,黑的都能說成白的,是不會承認自己做錯了的。”
陳元青的手臂被老虎咬得鮮血淋漓,臉色煞白:“你才是無恥之徒,身為修士卻殘害他人,卑鄙齷齪的小人!”
“殘害他人?”薑白懷疑這人沒腦子,“你有什麼資格罵彆人是小人,憑你無恥,憑你不要臉嗎?”
樓折翡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