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和之前相比, 瓷央身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蒼白病弱不再。
她周身籠罩著駁雜的氣息,乍一看是魔氣, 其實不然, 有些像邪祟和魔修妖修混雜的氣息。
最重要的是, 她不再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了。
“把鮫珠交出來。”
瓷央緊盯著樓折翡,眼底閃過一絲憎恨。
眼前這個與她有著血脈聯係, 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人,每每令她想起自己遭遇的一切不幸。
她沒辦法不遷怒,卻又控製不住自己, 因為天生的母性做出種種矛盾的維護舉動。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樓折翡完美繼承了瓷央的冷心冷情,且更加鐵石心腸。
他天生反骨,本來是想將鮫珠還給夜陵的, 現下突然改變了主意。
“鮫珠?”樓折翡惡意地勾起唇角,輕描淡寫道,“不巧,用在彆人身上, 拿不回來了。”
瓷央身形一滯,周身濃黑的霧氣驟然暴漲:“你說什麼?!”
薑白拽了拽樓折翡的衣袖:“阿翡……”
“放心。”樓折翡將他的手包在掌心中, 重複了一遍, “鮫珠沒了, 夜陵一輩子也變不回鮫王了。”
轟然倒塌的山林昭示著瓷央的憤怒, 落楓穀結界外的山穀之中,成片的梧桐林挨排著倒下。
一眼望去, 半座山都禿了。
薑白不悅地擰起眉頭, 他是鳳凰, 最喜歡梧桐樹,落楓穀外的梧桐山林有很多他幼時的回憶,瓷央一下子就毀了他的回憶。
得虧山穀上沒有住戶,不然無辜的人也要跟著遭殃。
樓折翡冷了臉:“要撒潑去其他宗門,彆來落楓穀找事。”
他家小傻子的地盤,容不得彆人放肆。
瓷央臉色難看,許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整個修真界都躲避不了,落楓穀如是,你在意這裡對嗎,那我偏要毀了這一切!”
許是生了不管養,她還是像個天真的小姑娘,言談舉止不管不顧,絲毫沒有為人母的樣子。
青鸞等人趕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對樓折翡和薑白出手。
無法琢磨的力量令眾人表情凝重,玄武大驚:“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邪祟,也太奇怪了吧!”
上古神獸之所以被區彆於妖獸,就在於他們本身帶有的“神”性,他們是最接近神明的東西。
神明代表著光明,故而玄武等神獸對邪祟的力量十分敏感。
薑白褪去妖身,化成了劍靈,感知力相應削弱了很多。
樓折翡登時皺起眉頭:“哪裡奇怪?!”
玄武一悚:“她身上的力量太雜亂了,透著一股子邪門勁兒,好像是很多種不同的邪祟拚成的。”
說著,玄武打了個哆嗦,往樓折翡身後躲了躲。
他沒薑白那麼好命,遇到了樓折翡,修為有成,能夠在這種情況下保護好自己。
“此前關敬帶人對落楓穀發難,是不是打著為民除害的名頭?”
“你的意思是……”
薑白緩緩收緊手,姣好的眼睛褪去了妖冶風情,隻留下一絲寒意:“去往京城的路上,我曾多次與邪祟交手,很清楚地記得,它們都是以吸食百姓魂魄的方式來修煉的,故而修為提升得很快。”
道侶之間心有靈犀,他的話還沒說完,樓折翡就明白了:“當時我們挖了一些妖丹喂給菜包子,它的修為也提升了很多,如果全天下的邪祟妖丹都被挖了出來,足夠將一個普通人喂成不可阻擋的存在。”
兩人目光相撞,心照不宣。
瓷央利用鮫人操縱邪祟,為禍世間,並不僅僅是為了傷害無辜百姓,她的真實目的是邪祟們的妖丹和修為。
薑白氣得咬牙切齒:“利用無辜百姓來修煉,簡直喪心病狂!”
瓷央冷笑:“利用百姓修煉的是邪祟,我隻不過是替天行道,替他們討回公道,殺了那些邪祟罷了。”
青鸞渾身一震,低聲喃喃:“原來如此,怪不得打探不到與邪祟相關的事情,一夕之間,它們就人間蒸發了一般。”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邪祟就是瓷央手中的棋子,既然是棋子,被奪走修為力量之後,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可她是怎麼辦到的,將那麼多種邪祟的力量融合在自己身上?”
落楓穀內一大半的妖修,青鸞也不例外,她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吸收千百種不同的力量。
樓折翡眯了眯眼:“因為她找了一個替死鬼。”
薑白猛然一驚:“是祁千離!”
這樣說也沒錯,但樓折翡更習慣稱呼他為“戾阡”,祁千離是依附於戾阡之外的神魂,力量稍差,能夠促使瓷央達成所願的,隻有戾阡。
戾阡是一體雙魂,體質特殊,能夠凝聚最純粹的魔氣,甚至不畏懼萬古道的煞氣,區區邪祟,根本影響不了他。
最重要的是,戾阡之前吸收過瓷央的力量,很容易就可以被瓷央反過來利用。
“之前在萬古道,清月曾提到過,瓷央要留下戾阡的命,是為了自己的複仇大計。”薑白恍然大悟。
樓折翡已經將一切都聯係起來了:“沒錯,她是想用戾阡的身體來轉化邪祟的力量,為自己所用,看結果,應當是成功了。”
瓷央一揮手,如墨色傾覆,混雜的魔氣湧向落楓穀外的眾人,像是要將他們都吞噬掉,融骨化皮,不留一絲痕跡。
樓折翡立刻出手,但效果不佳,堪堪阻攔了魔氣的再進一步,無法將它們完全解決掉。
薑白看得心急,擔憂的目光緊緊地追隨著樓折翡,生怕他出點什麼事。
玄武瞪大了眼睛,突然喊道:“死鳥你為什麼還不出手,懶死你吧,你放火一燒,不就將問題解決了!”
不僅是薑白,連樓折翡都抽空瞥來一眼。
玄武縮了縮脖子,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似乎又叫了薑白“死鳥”,尊上該不會要拆了他的殼吧?!
玄武越想越害怕,抱緊了剛拿回來的殼。
薑白躍躍欲試:“阿翡,我也來!”
樓折翡在心裡感慨了一下,關心則亂,他都忘了鳳凰火還有驅除邪祟的作用:“彆急,看看你能不能噴出火來。”
金發在空中蕩起柔和的波紋,薑白興奮的臉上透露出一絲茫然:“噴火?”
“他不是說了嗎,要用火來燒。”樓折翡帶著他躲過瓷央的攻擊,“你現在依附於劍上,算不得真正的鳳凰,得先試試能不能噴出火來。”
薑白張了張嘴,肉眼可見地頹廢下來:“我不會噴火。”
樓折翡從背後擁住他,食指和拇指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轉向瓷央:“試試看,能噴出火來,咱們就省了工夫,噴不出來,就交由我來解決,彆怕,我給你兜底。”
薑白望著黑潮湧動的不遠處,眼神慢慢變得堅定起來。
樓折翡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將一切交給他。
青鸞等人想要阻攔,看到樓折翡一切儘在掌握的表情後,沉默下來。
玄武怔忡,還和以前一樣,樓折翡會縱容薑白去鬨,上天下海,做什麼都行。
他永遠都會無條件支持他,給他兜底。
邪祟的力量令瓷央的精神狀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神色癲狂,活似一個瘋子:“該死!你們全都該死!世間人儘負我,我要你們都付出代價!”
薑白凝神聚氣,雙手結印,調動起所有靈力。
他現在雖然是劍身,但不同於其他的劍靈,他有屬於自己的神魂,也就是鳳凰的妖魂,加之承襲了樓折翡注入劍中的力量,完全可以化成鳳凰。
樓折翡的力量完全恢複了,神識鋪開的範圍更廣,在薑白準備變身的時候,他也不動聲色地關注著四周。
遠處有人趕過來,力量不弱,再過不久就能到達。
來人身份不明,為防有人渾水摸魚,打落楓穀的主意,樓折翡給大長老和青鸞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將結界加固了一番。
那群人來的很快,到達的時候,薑白還沒變身成功。
衝天的濃鬱魔氣遮蔽了天日,周遭一片沉鬱的昏暗之色,山雨欲來,處處透露著詭異。
來的人很多,其中不乏熟麵孔,正是修真界中各大宗門的修士。
“找到了!果然是落楓穀搞的鬼!”
“好像不太對勁,那人不是薑白嗎,誒,頭發怎麼變色了?”
“管他頭發乾嘛,落楓穀和那邪祟是在交手吧。”
……
樓折翡嫌棄地掃了眼眾人,暗自在心裡罵了幾句“沒腦子”。
能找到這裡來,想必他們一直跟著瓷央,本來還以為這群人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沒想到還有人將瓷央和落楓穀聯係在一起。
瓷央的力量過於強大,眾人不敢上前,都謹慎地觀望著。
樓折翡正糟心著,忽然麵前爆發出一陣金藍交加的光暈,一道金紅色的身影從幽藍的光團中衝向天際。
成功了!
鳳鳴聲響徹雲霄,明豔的鳳凰火在黑漆漆的天空中留下一道明亮的赤光,撕破了濃稠的陰霾,將灰暗燃燒殆儘。
傳說鳳凰一族是上古神明的坐騎,是為神鳥,能夠驅除黑暗與邪惡,帶來光明。
在這一天,無數人都看到了黑雲籠罩天地,天空中陡然飛出的神鳥為世間帶來了光明與希望。
樓折翡仰頭注視著在半空盤旋的鳳鳥,腦海中浮現出當年的小鳳凰。
他的小家夥,長大了。
大長老及落楓穀的眾人是完全不同的心情,薑白的身影和星壇的壁畫重合起來,仿佛重現了當年他拯救落楓穀的英勇事跡。
薑白就是鳳三,即使名字不同,性格有差異,但他們都是一樣的熱愛著落楓穀,心甘情願守護這裡。
最震驚的莫過於正道眾人,來得太巧,正好看到薑白化形,個個都驚掉了下巴。
此前有傳聞,稱落楓穀內都是妖修,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所謂的妖修,會是上古神獸鳳凰。
“原來這就是鳳凰啊。”
玄武的一聲感歎,說出了無數人的心聲。
鳳凰翅翼巨大,從天空俯衝下來,鋪開的金色流光足足有近十米。
樓折翡看著飛向自己的鳳凰,揚了揚眉。
鳳凰在他麵前停下,俯下身,低下頭,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胸膛:“要騎鳳凰嗎?”
——“我是鳳凰,比他們更漂亮,更厲害,你喜歡我就行了。”
——“等我長大了,就帶你飛遍世間各地,讓你見識一下這人間的大好河山。”
——“你養我不虧的,我讓你騎。”
——“你可以成為世界上第一個騎鳳凰的人,榮幸嗎?”
小鳳凰情感熱烈,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比表白還要大膽。
上古神明無情無愛,愣是被一隻嬌憨的小鳳凰給揉軟了心肝,將他安置在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過往種種,儘皆曆曆在目。
明明已經時逾滄海桑田,卻依舊銘刻在兩個人心間。
薑白催促道:“阿翡,快上來,我帶你飛。”
當初他就曾承諾過,變成鳳凰後要帶著樓折翡飛遍五湖四海三山外,自然不能食言。
在眾人震驚又豔羨的目光中,樓折翡來到鳳凰背上,他摟住鳳凰的脖頸,在細軟的頸毛上蹭了蹭:“我的小家夥長大了,知道兌現承諾了,沒白養你。”
回答他的是長長的鳳鳴聲,帶著一絲驕傲和得意,還有掩飾不住的偏愛與歡喜。
從地麵起飛,遠離陰翳,來到光輝燦爛的天際。
在那一瞬間,樓折翡突然冒出一個十分抽象的念頭:他抱著薑白,就好像抓住了一捧光,從此山長水闊,不必再與屍骨為伴。
薑白有心在樓折翡麵前炫耀一番,馱著他四處轉圈圈,孔雀開屏一般,展示著自己漂亮的羽毛。
被忽略的瓷央麵色猙獰,隔空抓向旁邊看呆了的正道修士,洶湧的魔氣凝成手腕粗的繩索,刺入修士們的身體,吸收著他們的力量。
“魔氣不行,那就試試靈力吧!”
爐鼎的體質使得她可以融合任何一種力量,且不受排斥,瓷央吸收了邪祟們的妖丹,力量大幅提升,修士們不是她的對手,靈力都被吸走了。
大長老麵色沉凝,提醒道:“白白,小心!”
鳳凰仰天長嘯,片刻後,金紅色的光暈閃過,威武霸氣的鳳凰變成了薑白。
樓折翡本來騎在鳳凰背上,鳳凰變成人之後,他直接被薑白抱在懷裡。
樓折翡語氣篤定:“你是故意的。”
貌美妖冶的青年笑彎了眼:“沒錯,現在大家都知道我才是夫君了。”
樓折翡輕輕笑了聲,勾著他的脖子:“你想當夫君便當吧,隻要讓我繼續‘騎’就好。”
薑白:“……”
被魔氣鎖鏈纏住的正道修士發出一陣又一陣哀嚎聲,其他人滿麵駭色,紛紛躲避。
聲音過於慘烈,終於吸引了樓折翡和薑白的注意力。
瓷央身上的力量混作一團,亂七八糟的,遮住了她的麵容:“鮫珠毀了,那你們就都陪葬吧。”
她聚集起龐大的力量,引得風雲變色,天空中有雷柱顯現,劈裡啪啦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劈下來。
“天生雷劫,這是要降下災罰的跡象!”大長老指尖微動,快速推算著,“快阻止她!”
天道自有法則,瓷央逆天而行,自然得受到懲罰,暫且不提她用邪門歪道的法子增長修為會不會遭到反噬,殘害眾多生靈,定然會受天道懲處。
看這劫雷,竟比修士渡劫時還要強大百倍。
樓折翡眼神複雜,還是第一次遇到比劈他的時候更強大的劫雷,可見瓷央這件事做的有多過分。
大長老話音剛落,落楓穀和正道的修士們紛紛行動起來,合力攻向瓷央。
就在此時,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又有兩股力量加入了戰場,一股攻向瓷央,一股擋在瓷央麵前。
作者有話要說:
阿翡:騎鳳凰。
第 102 章
兩股力量碰撞在一起, 激起一陣劇烈的氣流,掀飛了周遭的修士。
樓折翡一隻手護在薑白身後,幫他穩住身體:“沒事吧?”
薑白搖頭, 看向處於氣流中心的瓷央。
瓷央身前浮起一層墨藍色的水紋, 波動的水流像一個巨大的半透明的蛋殼, 將她包裹起來。
攻擊打在水紋上,立馬就被吸收了, 外麵的攻擊無法傷害到她。
薑白的注意力不在瓷央身上,他怔怔地看著周遭未曾消散的靈力痕跡,轉頭朝落楓穀的方向找去:“父親!”
是薑竺, 是屬於薑竺的力量!
樓折翡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高大挺拔的男人手握重劍,擋在大長老和白杳等人身前。
薑竺麵色紅潤,和睡著的時候一模一樣, 反倒是他身後的白杳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激動難掩。
薑白怔忡後便激動起來,拽著樓折翡的胳膊:“阿翡,父親好了, 父親好了!”
樓折翡輕輕“嗯”了聲,將他攬進懷裡:“是喜事, 彆哭。”
薑白心裡酸得厲害, 他打小被薑竺和白杳嬌慣長大, 而今又恢複了身為小鳳凰時的記憶, 在樓折翡麵前特彆容易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阿翡,我……”
“乖, 我都知道。
樓折翡感覺到圈著自己腰身的胳膊緊了緊, 心裡一動, 和以前一樣,他的小鳳凰偶爾還是會不善言辭。
薑竺的到來令落楓穀的人激動不已,由於他隕落的消息沒有傳出去,故而其他修士並沒有太驚詫。
知曉一切的瓷央愣住了:“你為什麼還活著?”
她的身上縈繞著濃黑的霧氣,看不清表情,聲音中充滿了震驚錯愕。
薑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敢傷害我的兩個兒子,接下來就讓我這個做父親的來討個公道!”
樓折翡:“……”
名義上來說是沒錯,但怎麼這麼不舒服呢?
薑竺一“死”就是幾個月,對發生的事不甚清楚,來的路上,白杳著重給他講了些重要的事,諸如薑白和樓折翡的身份。
至於瓷央和修真界的亂子,還沒來得及說。
薑白跳著高,朝他招了招手:“父親,爹爹,我能變成鳳凰了!”
他的容貌還保持著化形後的模樣,妖冶出眾,較以前頗有不同。
活潑的薑白令樓折翡想起他小的時候,搭著肩,就把人撈懷裡了,按著腦袋不讓他抬頭:“怎麼還是這般招搖?”
薑白太激動了,能化形的喜悅,薑竺複活的興奮,兩種感情交織在一起,若不是瓷央的事情還沒解決,他都想繞著落楓穀飛幾圈了。
倆人鬨得歡,一眼就能看出他們關係有多好,薑竺沒打擾他們親熱,看向被霧氣籠罩的瓷央。
水紋凝成的屏障一點點散開,手持權杖的夜陵現身在瓷央麵前,他較上次在萬古道見麵時衰弱了不少,看來剖出鮫珠對他造成的影響不容小覷。
鮫人依次現身,圍在瓷央身邊,將她保護得滴水不漏。
夜陵抬起頭,凝視著不遠處的薑竺,愣了下神:“人類,你的身上有我的力量。”
屬於他的、熟悉的力量,是他的內丹!
瓷央身旁的黑霧翻湧起來,邪祟的力量放大了她心中的惡念,也放大了她的殺戮之意。
凝實的霧氣一擁而上,朝著薑竺撲去:“是你毀了鮫珠!”
“央央!”
夜陵沒來得及阻止,拉著她胳膊的手被陰森森的氣息灼傷,泛起一陣刺痛感。
鮫人一族亦是親近光明的妖獸,排斥邪祟的氣息力量,強行接觸隻會受傷。
瓷央已經迷失了心智,根本顧不上夜陵,滿心滿眼都是殺了薑竺,殺了樓折翡,殺了麵前的人。
頂著劈裡啪啦的劫雷,她一步步走向薑竺和修士們。
薑竺執掌落楓穀多年,當即擔起指揮的責任,讓趕來的正道修士聚集在一起。
被魔氣化出的繩索困住的幾個修士,身上的靈力不一會兒就被吸乾淨了。神魂俱滅,身死道消,沒了血肉的屍骨接二連三倒在地上。
樓折翡皺了皺眉頭,猝不及防被抓住了手。
薑白大睜著眼睛,有些失神:“阿翡,你看……”
不遠處,被魔氣籠罩住的瓷央隻走了幾步,就被攔腰抱住了。
權杖懸在半空,夜陵從後麵擁住了瓷央,他身材高大,將瓷央整個人圈在懷裡。
魔氣猙獰,化作無數藤蔓,將兩人捆縛在一起,刺骨的疼痛令夜陵變了臉色,忍不住悶哼出聲,但他一直沒有鬆開手。
他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囚籠,困住了瓷央。
許是夜陵的氣息太過熟悉,瓷央現在處於一種無法辨認事物的狀態,卻還能控製住自己不傷害他:“放開,放開我!”
夜陵低頭在她發頂蹭了蹭,直直地看向樓折翡,鮫人的感知力敏銳,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樓折翡和之前不一樣了。
僅僅是沉默地站在一旁,都令人無法忽視,毫無疑問,樓折翡在這些人中的地位最高。
強大的上古神明具有獨特的力量,天生能夠令萬物臣服,即使是驕傲的鮫族,也不例外。
夜陵沉默了一會兒,緩緩低下頭:“我不要鮫珠了,你救救她。”
樓折翡是瓷央與戾阡生下的孩子,對他低頭,夜陵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
他的開口,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樓折翡和薑白身上。
正道的修士隻看見了薑白化成鳳凰,還沒見過樓折翡出手,下意識以為這話是對著薑白說的。
樓折翡挑了挑眉:“你求錯人了。”
“我能感覺到,鮫珠在你身上,你答應過要還給我,但你食言了。”夜陵頓了頓,輕聲道,“鮫珠給你,你救救她就好。”
他這樣說,樓折翡反而沒了興趣,直接將鮫珠拋了過去:“答應你的事,我自然不會食言,鮫珠還你。”
其他修士,包括大長老等人都震驚不已:“不行!不能還給他!”
夜陵和瓷央是一夥的,一個瓷央就夠他們對付的了,再來一個鮫人王,事情會變得越來越棘手。
樓折翡沒理他們,低下頭,正好撞上薑白溫柔的目光。
不必說話,隻是相視一笑,兩人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
樓折翡瞥了眼目露不悅的修士們:“我拿到的鮫珠,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有你們置喙的餘地嗎?”
世人傳聞,落楓穀亦正亦邪,但和樓折翡比起來,還是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