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之內,不同品秩的參軍,都事,郎中等人快速的進入中堂,然後又快速離開。中文網
每個人的麵色都無比肅然,急匆匆的來去,絲毫沒有片刻停留。
白發蒼蒼的許繼就這樣的跪在中堂上,兩側每一個人走過,他的臉色就白一分。
如果說僅是何常私藏甲胄之事,那麼勉強夠得上謀逆,但一旦涉及給逆教提供軍械,那就是鐵定的謀逆了。
遠不是一個何常填進去就能了結的,整個漕幫都要受到牽累。
雖說朝廷需要漕幫協助漕運,但那也隻是協助,畢竟漕船是朝廷的,上麵的糧草也是朝廷的,護衛的兵丁也是朝廷的。
漕幫看起來很重要,但實際不過是為朝廷打工的夥計罷了。
若是平常時候,官府為了不影響漕運,自然不會輕易去動漕幫。
最多不過是和漕幫的擋頭聯手,壓榨一下底層的纖戶罷了。
可一旦漕幫的人開始威脅到整個漕運之時,朝廷絕對會乾脆利索的徹底清除掉整個漕幫。
一個靠著朝廷的漕運養活的幫派而已,朝廷隨時都有能力再建一個。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側來往人等終於少了下來。
這時候,就聽竇玄德終於再度開口:「南昌王,如今整個漕幫所有的正副堂主已經被全部拿下,等著挨個審查,府庫也被全部接管,到時候他們和逆教勾連有多深,也就能全然知曉了。」
「竇翁雷厲風行,必定萬無一失,如此,小子明日便可安心離開了。」李絢對著玄德認真拱手,滿臉感佩模樣。
光是今天他在堂上看到的這一些,哪怕將來照貓畫虎的用在婺州,也足以讓他很快掌握婺州的局勢了。
「王爺客氣了。」竇玄德畢竟是年超六旬的人,一番安排布置之下,還是有些疲憊的,但他還是接著說道:「本官連夜要到各處巡查,不過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跟王爺商量一下,就是此事如何奏報朝廷。」
竇玄德冷眼掃過跪在地上的許繼,然後才麵色柔和的看向李絢。
李絢拱手說道:「小王明日便要離開了,一應事務處理自然全由都督府處置。不過竇翁垂詢,小子就胡亂言之。」
稍作停頓,李絢這才接著說道:「此事的確不小,不管是從府庫偷取的軍械,還是私人作坊打造的軍械,都應當查個清楚,查到一個嚴辦一個,這是朝中內部之事,竇翁自然處理妥當,但在外,唯一要處理的就是漕幫。」
官府內部的事情,不管怎樣處置,都不需要向外界通報半句,但漕幫不同,作為天下第一大幫,裡裡外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
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誰也不會任由他就這麼垮掉。
雖然說今年的漕運過去了,但明年的呢?
漕幫如果無法快速恢複正常運作,那麼一年年反複勾連攀扯下來,沒有數年時間,漕運彆想恢複如初。
「在小王看來,此事,應該還是漕幫內部少數利欲熏心之人所為,大多數漕幫幫眾都是無辜的,畢竟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堂主在他們不在家時,竟然拐賣他們的妻小,謀害他們的老父,如果知情,他們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李絢一句話點到即止,竇玄德自然知道該如何做,才能最大程度的挑起漕幫民眾和他們高層之間的矛盾。
「這些年,漕幫底層纖戶生存日益艱難,實是內部壓榨過甚,還請竇翁派人嚴查漕幫各自堂主,隊主,旗主,那些公憤極大之人,直接殺了吧,然後將抄沒的家產下發被底層纖戶,也好安定眾心。」說到這裡,李絢稍微停頓,然後才繼續說道:「還有官府之中的一些惡吏,竇翁愛民如子,必定不令其有生存之地。」
在左側桌案前快筆疾書的常禦,這個時候下意識的抬頭,嘴角不由得抽動。
愛民如子,每一次李絢開口說這幾個字,總會有一批人要倒黴。
「南昌王,所言極是,本官也是如此想法,還是朝廷的漕運為重啊!」竇玄德長長的歎聲。
揚州之所以超越蘇杭成為江南唯一一個大都督府,就是因為其在漕運的關鍵之重。
從前隋到如今,揚州都是整個京杭大運河之上最重要城市。
穩定東南,組織漕運才是竇玄德的真正職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