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窗戶被緊緊的關上。
外麵的風雨聲,立刻被隔絕大半。
李絢重新走回到中堂座位上坐下,然後伸手示意姚誌繼續介紹舟山海寇的情況。
姚誌伸手按在茶碗上,看著李絢,身體微微前傾,麵帶擔憂的說道:“有準確線索,舟山海寇數日前已經從舟山北側出發,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悄無聲息的消失了。眼下,沒人知道他們去哪裡了。”
北側,舟山北側。
舟山東側是大海,西側是杭州,南側是越州,北側是蘇州。
隻不過蘇州城在運河岸邊,距離海邊遙遠,海寇無法直接攻擊蘇州城,故而他們蘇州的威脅不大。
同樣的,蘇州對海寇的威脅同樣不大。
“難道說,他們去了揚州?”李絢的眉頭不由得一皺。
“海寇隻要出現在揚州外海,那麼邗江府兵就絕對不會再輕舉妄動,倒是沒有揚州的支援,你我就危險了。”姚誌看著李絢,臉上滿是擔憂。
“話不是如此說的。”李絢擺了擺手,他並不認可姚誌的判斷。
一隻手按著桌案上,李絢搖搖頭說道:“如果說海寇真的去了揚州,那麼杭州水師反而會空出手來,從杭州直搗睦州。”
“可若是海寇僅僅是在揚州虛晃一槍,然後又迅速的退回到杭州外海呢?”姚誌一句話,光是這一個猜測,就足夠讓揚州的邗江衛和杭州的水師,全部嚇的不敢動作,
“行動未必如此,但目的卻肯定是這樣的。”李絢擺擺手,看著窗戶,低聲說到:“若是本王布置,一定會將船隊兩分,少部分人在一地,多部分人在一地,主力飄忽不定,但又隨時可以抵達任何一個地方,一切都在對方首腦的一念之間,外人根本無法琢磨。”
姚誌看著李絢,神色中帶出一絲忌憚,然後又滿是擔憂的說道:“其實還有一個地方……若是對方分散布置,那麼還有一個地方同樣重要,那就是越州,如此,王爺……”
李絢頓時抬頭,死死的盯向姚誌,他的眉頭頓時緊皺了起來。
姚誌雖然在用舟山海寇做擋箭牌,但話裡話外的意思,是不僅不會派兵進入婺州幫忙,反而還會抽調一部分人手進入越州。
姚誌看向李絢,微微拱手:“情形如此,下官也是奉命段都督命令而來。”
“此事,本王還需要和王使君商量。”李絢立刻就推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擋箭牌。
“王爺放下心,下官不會抽王爺手中的府兵,抽調的人選,州城已經準備妥當,甚至已經出發前往越州。”姚誌一句話說出了事情,但是卻死死的盯著李絢的神色表情。
“如此便好!”李絢平靜的點頭,他的神色出乎意料的冷然。
如今的他,已經擊潰了章婉玉的攻擊,恐怕姚誌這一手,暫時並不需要兵力補充。
可若是在戰前,姚誌該這麼一手,就等於給他直接釜底抽薪。
所以,姚誌才要親自來這一趟。
看到李絢的神色平靜,姚誌放下心來,然後才又看著李絢問道:“王爺,此番舟山海寇異動,杭州水師和揚州府兵暫時都無法動彈,天陰教難免對集中全力進攻婺州,王爺有沒有想要先發製人?”
“先發製人?”李絢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直接開口:“司馬這是希望本王直接出兵睦州,然後好減輕杭州和越州壓力。”
“王爺……”姚誌臉色微微一變,隨後就苦笑著說道:“下官的確有這樣的想法,不過也是因為如今天陰教幾番攻勢,儘皆被王爺擊敗的原因,所以才有如此想法。”
“司馬的想法並非有錯。”李絢沒怎麼在意的擺擺手,畢竟人皆自私。
一隻手壓在桌案上,李絢看著姚誌說道:“想要北上睦州,有三條路,其一衢州,其二梅嶺關,其三便是婺江。衢州兵力不多,一旦北上,立刻就會打亂部署,讓早就布置好的陷阱失效,反而為為敵所趁。”
衢州方麵是陷阱,甚至整個龍遊也都是陷阱的一部分。
李絢之前從來沒有將注意力真正的放在龍遊,原因就在於此。
天陰教睦州起事,中樞不可能將注意力隻放在婺州,杭州,越州,歙州,而對於近在咫尺的衢州視若不見。
實際上恰好相反,衢州刺史,括州刺史,恐怕都早已經開始積極準備,一旦天陰教出現在龍遊,衢州和括州的兵力立刻就會殺來。
到時候再和婺州東西夾擊,那麼天陰教就完了。
天陰教同樣也看透了這個陷阱,所以根本沒有在龍遊多花多少心思。
畢竟有龍遊擋著,衢州和括州的一切舉動,就儘在掌握。
“其二便是梅嶺關。”李絢下意識的拍了拍身邊的桌案,然後說道:“司馬,非是李絢推脫,之前數番大戰,雖然僥幸得勝,但士卒受傷不少,再加上精神疲憊,一時難以開戰,而且對麵雖然受到重創,但反而為更加警惕,再加上數日之內,不時的有人從北麵而來,對方的人力恐怕早已在我等之上,而我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