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靖安坊。
一麵朱紅大門突然打開,一名緋色官袍的中年肅冷男子,騎在馬上,在身邊家仆的引領下,朝著皇宮而去。
警惕的目光掃過四周,四周角落陰影之處潛藏的人影,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微微的鬆了口氣,中年男子收斂心思,騎馬朝著皇宮而去。
等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坊門之下,李絢和狄仁傑同時轉出身來。
“那人便是門下省給事中周峙。”狄仁傑皺了皺眉頭,側身看向李絢,拱手道:“王爺,此人警惕過甚,的確非是良善之輩。”
李絢微微點頭,狄仁傑不愧是狄仁傑。
常人或許還在因為沒有證據而為難,狄仁傑便已經敏銳的判斷此人不善。
大理寺狄仁傑,每月判案千起,而無一冤案,其中能力豈是一般。
“若是常人,夜裡察覺被人監視,晨起之後,起碼應當要派人去金吾衛報備知會一聲,但他卻什麼都沒做。”李絢輕輕冷笑一聲,說道:“有鬼就是有鬼。”
“王爺,我們怎麼查?”狄仁傑鄭重的看著李絢。
這種賊僚,哪怕多待一日,都是對整個朝堂的巨大威脅。
但想要定他的罪,並非易事,關鍵要有實據。
“盯著就是。”李絢輕輕一笑,看向皇宮方向,低聲說道:“我朝大軍已經加速調往西線,這消息若是無法及時到傳到吐蕃,那麼大戰一起,這消息就過時沒用了……本王倒是真的希望他能念及百姓安危,什麼都不做。”
如果什麼都不做,自然就無法定其前罪,也無法定其後罪,總不能以宮法殺人。
狄仁傑沒有想往此處,而是幽幽的說道:“但吐蕃人的消息已經傳了進來。”
“所以他沒有多少時間了,而且在千牛衛的懷疑之下,他也沒有多少機會,自然也就不會有多少耐心。”稍微一頓,李絢輕聲說道:“狄兄,今日三月初二了。”
狄仁傑猛地一愣,頓時恍然了過來:“今日是放榜之日。”
“不錯。”李絢點點頭,目光冷森的說道:“三日之後,便是殿試之時,殿試之後,狀元誇街,賜宴曲江。科舉事了,朝中重心立刻就會全麵轉為臨戰,內外嚴禁,又有千牛衛和密衛在緊盯著,他的機會就更少了。”
“所以,他要有動作也必在這幾日之間。”狄仁傑頓時神色肅然起來。
此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被捉。
“我們走吧,狄兄。”李絢邁步朝外麵走去,同時說道:“內有密衛盯著,外有千牛衛盯著,此人想有作為必定是在晚上,說不得,就是在殿試之後曲江宴上。”
狄仁傑快步跟上,同時忍不住的問道:“王爺,若下官所記不錯,南昌王府也有幾人參加今科……”
……
李顯拖著疲憊的身軀,進了內堂,旁邊的侍女立刻過來幫他擦臉,同時將熱茶送上。
李顯哆嗦著手,將熱茶送進嘴裡,整個人才稍微算好了一些。
雙臂自然的垂落,忍不住的微微有些顫抖,但更多的,是發麻。
弓箭之術,不下力氣,怎麼練的成。
“喝了參茶,就繼續吧。”李絢從李顯身後的大門外走進,然後朝著一旁擺了擺手。
緊跟著,英王府的幾名下人,已經將一隻香爐帶了進來,小心放在矮幾上。
香爐內豎著一根和李顯眼睛平齊的細香,香已經點燃,冒起杳杳青煙。
“盯著看,看半刻鐘,然後休息半刻鐘,然後再繼續。”李絢聲音平靜,但李顯卻不由得眉頭一挑。
李顯要練弓馬,馬術現在勉強有成,但弓術想要有成並不容易。
除了天賦和常年累月的搭弓拉弓練習之外,關鍵還是要練準頭,練眼力。
利用細香最上的一點暗火,在明光之下收束精神,不停的盯著看,便是李絢的特殊法門。
李顯雖然很疲憊,但還是強撐著繼續,因為這幾天下來,這種方法實在有效。
關鍵是他和李絢打賭,如果他最後五十步內,十箭全部進入六環,那麼李絢就輸他一千貫。
錢不多,但這對現在無所事事的李顯來說,絕對是極大的誘惑。
就在李顯看香之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李絢抬手,直接阻止了來人。
現在不管是什麼事情,都不能耽誤李顯的修行。
李顯的事,才是如今整個英王府的頭等大事。
半刻鐘到,李絢立刻一擺手,李顯麵前的細香立刻熄滅。
“這種法子能用,但不能無節製的用,如果不配上我給你準備的藥水洗眼,長久下去,你的眼睛必然要出問題。”李絢一把直接將李顯拉了起來。
李顯使勁的眨了幾下眼睛,感覺又麻又澀,他立刻明白,李絢說的沒錯。
李顯趕緊對著李絢拱手道:“多謝王叔指點。”
李絢微微搖頭,說道:“眼睛盯物,不過是箭法第一層罷了,想要精進,還要看第二層心眼,心眼之後,還有第三層神眼,到那時,神念一到,便能無所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