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是胡亂而為,反而是聰明的退身之道?
難道有什麼他們不明白的東西?
……
一個人漫步在皇城大街上,李絢也在思索這個問題。
李絢也是剛剛才從李賢那裡得到,太子中舍人胡載被貶為播州長史,秘書少監鄭範被貶為幽州長史之事。
皇帝和武後下手奇快,幾乎是在昨夜之後,他們就查出來後麵手腳之人,連夜就做了決定。
李絢有些不明白的是,為何在皇帝下令之後,鄭範和胡載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收拾行李就走。
甚至在早朝開始之前,兩個人就帶著家眷離開了長安。
就像是他們早就在等著這一結果一樣。
如今在他名單上的四個人裡,隻剩下周峙和崔繁。
李絢忍不住的有些懷疑,是不是他手上的這份名單內容泄露了,讓人警覺了起來。
故而才會如此迅速的斷臂求生。
這種利落無比的手段,實在太令人熟悉了。
不過鄭範和胡載的事倒在其次,李絢真正在意的,是周峙。
如今周峙四周所有的千牛衛和金吾衛雖都已經消失不見,但他時刻都在李絢的監視當中。
李絢當然不會出現在他麵前去監視他,他隻不過是將千牛衛和金吾衛,安排到了周峙視線之外。
周峙平日裡所去的地方無非三個,門下省,平康坊,還有家。
那麼隻要在這條路線之外布人,平日裡,周峙在這條路上自然不會看到什麼,可是他一旦偏離日常線路,立刻就會被人盯死,而且他自己還未必能夠發現。
其他人,想要接近周峙,所有人在很遠處就會被清查一遍。
周峙是甕中之鱉,內外上下李絢都有人在盯著,他現在懷疑的,是在彆的地方。
如今,接觸的人都官位越高,似乎這些人就越謹慎,稍有風吹草動,立刻便果斷斷尾求生。
就像盧氏和鄭氏,李絢都不知道自己哪裡露出了馬腳,讓他們嗅到了風聲。
如果說他們繼續待著長安,那麼整個家族即便是不被抄滅,但一旦被查出和吐蕃有關,那麼整個家族必然將會遭受重創。
但現在一切不一樣了,隻要他們能將之前的痕跡全部抹消,那麼自然不會有人去追查他們,而且有極大的可能是什麼都追查不出來。
李絢現在真的很懷疑,是他現在的一些暗中動作,被盧氏和鄭氏的讓人覺察到了。
可是這又怎麼可能,李絢這一次做事小心的可怕,裡裡外外真正動用的人手,甚至就連明崇儼都不清楚,更彆說是其他人了。
難道說,真的僅僅隻是因為懷疑情況不對,便立刻斬斷和其他人的一切聯係。
李絢雖然極度的不願意相信,但這也是最有可能的可能。
除此之外,便是最不可能的可能,那就是他秘密策劃的這些行動,和他現在做的這些事情,真的已經被少數人知道了。
內部核心泄密不可能,因為他核心的這些人,真正防的從來都是宮裡。
如果這些人出了問題,那麼首先知道的一定是宮裡。
既然這一次有異常舉動的是盧氏和鄭式,不是宮裡,這就說明,是他暗中在外圍動用的那些人生當中,有人泄密了。
無數年來,世家大族彼此聯姻,門生故吏,更是遍布四方。
誰也不知道,他現在所動用的人,究竟在和哪方麵有關?
該吸取教訓啊。
“真有意思,竟然能關注到那方麵的人,這些世家大族啊,一個個真是可怕。”李絢雖做的極度隱晦,甚至就連那些人都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但旁觀者清,有心人隻要知道他動的是什麼人,立刻就能將所有一切全部串聯起來。
已經打草驚蛇了。
不過還好,驚的這條蛇,就是他所捕獵的那條蛇。
那條蛇現在還藏在一切背後,目光警惕地看著一切。
如果給他足夠時間,他或許真的能看透這背後的隱秘也說不定,隻可惜,他的時間不多了。
李絢站在戶部大門門前,朝裡麵深深看了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
曲江池,曲江亭,曲江宴。
李絢坐在高頭大馬上,身側跟著李竹,四周有數名千牛衛在緊密護衛。
大街上,穿的乾淨豔麗的男男女女,背著各色小吃的大商小販,開始逐漸的朝曲江彙集。
多年以來,朝廷款待落第學子和新科進士的曲江遊宴,已逐漸成為長安傾城出動的大型遊樂活動。
李絢騎馬前行的速度並不快,笑嗬嗬的看著一名名落第學子和新科進士抵達。
比他們更早的,是這一刻錄取他們的吏部考功郎中以及其麾下的諸多吏部官員。
從名義上講,他們是這些新科進士的坐師,有資格接受門生的拜謝。
當然,李絢也有資格,雖然偏頗了些,但強說,也是有的,不過人少而已。
除了新科進士外,其他來往這裡的,還有其他公卿及新科進土的親友們前來祝賀。
甚至有些達官貴人還攜帶夫人、小姐前來在年輕的新士中物色佳婿。
現在雖不流行榜下捉婿,但新科進士當中未成婚的進士,卻是今日整個大唐,最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
整個曲江園林,處處是鈿車珠鞍,金鞭玉鐙,紅男綠女,紛至遝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