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從來沒有打算過要死守苦海,這一點從眼下固守苦海的兩萬士卒中,僅有一萬是吐蕃人就能看的出來。
更甚至於,在這一萬吐蕃軍卒之中,有五千是論欽陵從邏些返回之後,帶過來的。
不然的話,在論欽陵返回之前,這裡隻有五千吐蕃士卒,和一萬吐穀渾士卒,戰力雖然不少,但卻有些不夠。
論欽陵之所以迅速增援,就是因為唐軍主帥換了。
不是劉仁軌,也不是薛仁貴,而是論欽陵接觸不多的大唐工部尚書,前將作大匠,彭城郡公劉審禮。
論欽陵有些看不起劉審禮,畢竟一個文官。
之前在祁連山脈中,如果不是李絢趕去支援,唐人的沙肅道和甘涼道大軍根本殺不到青西。
所以論欽陵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李絢身上。
“不,你錯了,我們沒有任何一戰之力。”論欽陵忍不住搖搖頭,說道:“伱忘了,今夜北風。”
尚結讚瞬間渾身冰冷。
北風呼嘯,熱風南吹。
唐人根本不必擔心火勢倒卷,他們隻要跟在大火之後,驅趕吐蕃士卒便已經足夠了。
而且尚結讚根本就不知道,高溫能夠極大的減輕唐人的高原瘴。
但他知道,一旦被唐人驅趕,那麼眼前的這些戰士,很有可能會成為唐人的利刃。
到時候整個苦海大營都可能守不住。
“前營設卡,僅容三人通過,後營留三千精銳,唐人攻上之後,射完箭矢而退。”論欽陵抬起頭,看著遠處的山道,輕聲說道:“大軍後撤至烏海,三路分走,然後清掃道路,讓這一路上的沼澤,替我們收拾唐人吧。”
尚結讚眼睛一亮。
苦海烏海都不是小湖,中間多是山上留下的雪水積攢而成的小河小湖。
夏天時,雪水融合,就連成一片。
到了冬天,就各自分開,往烏海方向又有草地遮掩。
一腳下去,誰也不知道踩的的究竟是草地,還是湖泊或者沼澤。
即便是吐蕃人,沒有那些老人引路,根本就彆想安然通過。
更彆說,有的時候,水流,湖泊,沼澤,還會變化,
當然薛仁貴就狠狠的吃過這裡麵虧。
花費了大力氣,才殺到了烏海。
“如果是薛仁貴在這裡,本相說不得立刻撤走,但是劉審禮在這裡,本相倒要稱量稱量他的分量。”
論欽陵眼神抬起,望向遠處的山下,輕聲說道:“還有南昌王,本相也要稱一稱他的斤兩,究竟隻是計策無敵,還是殺伐同樣淩厲。”
“大相,南昌王不是被誘往興海了嗎?”尚結讚小心點詢問。
“如果這一切都是他的局,那麼本相的局,就破了。”論欽陵一轉身,率領眾將士快速的撤往了後營。
原本論欽陵計劃和劉審禮在這裡好好較量較量的,但可惜,他的計策被李絢給破了。
……
“一切都是彭城郡公的功勞,本王不過是略微提議,沒想到竟然成了。”李絢淡淡笑笑,目光看向眼前。
黑漆漆的山道兩側,全部都是燒焦的痕跡。
鬼知道他們在枯葉之下,又埋了多少的樹枝。
李絢騎在馬上,轉頭問道:“對了,這一戰,究竟有多少戰果?”
劉審禮在李絢身側,身邊站著一身戎裝的婁師德,輕聲說道:“斬首七千餘,損傷兩千。”
“兩千?”李絢忍不住側身看向劉審禮,眼神早已是難看的可怕。
斬首吐蕃人七千餘的戰果,還不如損傷兩千唐軍來的更嚴重。
“不是那五千眾,是其他沒有在疏勒南山支撐下來的士卒。”劉審禮笑笑,說道:“總要讓他們有立功的機會。”
“大帥早說。”李絢頓時就放鬆了下來,從疏勒南山挑選出的能夠耐受高原瘴的士卒還沒有五千,可不能輕易折損。
“日後這苦海,就由他們來守了。”劉審禮輕輕催馬,道:“走吧,我們上苦海看看吧。”
“喏!”李絢,婁師德,王孝傑,蕭嗣業等人,騎馬跟隨。
苦海北部營寨之外,李謹行,黑齒常之,李多祚等人拱手迎接。
劉審禮帶著李絢,蕭嗣業和手下主將,騎馬緩行而行,李謹行等人同時拱手道:“見過大帥!”
“論欽陵到哪裡了?”劉審禮擺擺手,低聲問道:“已經撤至烏海,斥候已經追了上去,不過……”
“什麼?”
“有小半斥候被引入了草沼地。”黑齒常之的眼中,帶著一絲凝重。
草沼,表麵是草,下麵是深不見底的水坑的凶險之地。
苦海烏海之間,草沼遍布皆是。
劉審禮麵無表情的點點頭,說道:“用抓住的吐蕃俘虜探路吧。”
“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