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大帳之中,李絢,李謹行,史暕,蕭嗣業幾人同時拱手告退。
“其他諸位請,南昌王留步。”劉審禮突然開口,李絢微微一愣,停步轉身。
“王爺隨本帥來。”劉審禮站了起來,帶著李絢朝後帳走去。
李絢眉頭一挑,神色詫異,但還是跟著劉審禮進入了後帳。
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後帳之中,李絢頓時失聲:“薛大將軍。”
平陽郡公,代州都督,前右威衛大將軍薛禮,薛仁貴。
李絢猛地轉身,看向劉審禮,難以置信的說道:“剛才那是一場戲?”
“也不完全是。”劉審禮擺擺手,請李絢和薛仁貴一起坐下,然後才開口說道:“自從三月之前一戰之後,王孝傑部穩守烏海,再沒有任何輕舉妄動。
之後雖有糧草運輸,但卻沒有更進一步的趨向,這種情況,換做王爺,會多想嗎?”
“會!”李絢深吸一口氣,說道:“末將會想,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在暗中策劃。”
“王爺請繼續。”薛仁貴開口,平靜的看向李絢。
看到薛仁貴這幅模樣,李絢有些明白了過來,這兩個家夥,怕是已經達成了默契。
略做沉思李絢說道:“若本王是論欽陵,必然會懷疑我軍的真實目的,派人刺探大軍虛實,還有便是壓迫烏海。”
論欽陵的計劃,是誘敵深入。
即便是劉審禮生性謹慎,但論欽陵留出那麼大的作戰空間,但劉審禮依舊不為所動,就有些奇怪了。
甚至就連大軍數月以來,增援烏海的軍力也沒有太多變化,始終保持在五千之數,這就詭異了。
“以五千人,在夏天守衛烏海可以,但到了冬天,恐怕根本就守不住。”
李絢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此刻,若是再聯想之前大軍從來沒想過要在高原上建立更多穩守之地,哪怕論欽陵恐怕忍不住的去想,我等是不是從來沒想過,要守烏海。”
“即便是我朝軍糧不濟,也騙不了他嗎?”薛仁貴抬頭,好奇的看向李絢。
李絢直接搖頭:“我朝若是軍糧不濟,何必要安排這麼多的大軍在大非川不動,哪怕是稍微撤一些,也好過什麼都不做。”
“所以,我們就需要讓自己的陰謀,提前暴露在論欽陵的眼裡,若是能將其擊敗,那麼便可以更進一步,若是不能,那便趁機後退,這個時候,論欽陵不跟也得跟上來。”劉審禮緩緩的開口,神色平穩。
李絢轉身看向劉審禮,低聲問道:“若是論欽陵也佯敗呢?”
“他有時間佯敗嗎?”劉審禮一句話反問。
李絢一愣,隨即點點頭,然後看向薛仁貴,問道:“大將軍如何這麼早便到了大非川?”
“因為要調兵。”薛仁貴笑笑,說道:“右威衛大軍,也不是說來就能來的,而本督若是在其他地方集結大軍難免會惹人注意,所以便先來大非川了……畢竟若是隻有本督一人,也是消耗不了多少糧草的。”
“那麼右威衛大軍什麼時候到?”
“七月以後。”劉審禮接口,沉聲說道:“七月之後,曲溝以西,黃河以西,沒有軍令,任何人不許通行,若有妄動者,直接抓捕,反抗者,格殺勿論。”
李絢輕輕的點頭,目光在劉審禮和薛仁貴之間,輕輕掃過。
劉審禮再度開口,問道:“王爺覺得本帥的計劃,還有漏洞嗎?”
李絢看了薛仁貴一眼,薛仁貴無所謂的聳聳肩,李絢隻好開口道:“有一處。”
“何處?”
“吐穀渾。”李絢有些無奈的苦笑,說道:“若是小王是論欽陵,那在出擊的同時,恐怕要會讓光軍一部,從青西昆山東側山嶺而下,直襲德令哈,然後驅趕吐穀渾殺向茶卡,最後衝向曲溝,或者大非川,截斷糧道。”
劉審禮直接擺手,說道:“這還是當年之策,但如今我朝的糧道在興海。”
“曲溝距離興海也沒有多遠。”李絢平靜的抬頭
劉審禮的麵色莊重起來,但還是開口說道:“茶卡有六千突厥人,西北新城有左武衛三千人。”
“光軍不需要正麵攻城,他們隻需要繞過就好,以光軍的速度,左武衛和突厥人,未必能夠追上。”
李絢轉身看向薛仁貴,道:“到時候,很有可能是光軍驅趕一萬吐穀渾大軍,殺到大非川,那個時候,論欽陵也該從山上下來了。”
“到時,本督正好可以一舉殺出。”薛仁貴神色之中帶著一絲狠辣。
李絢想要開口說些什麼,這個時候,他卻心中輕歎一聲,閉上了嘴。
沉寂片刻,劉審禮率先開口:“王爺說的沒錯,德令哈的確是個風險之地,需要加強守衛力量,將左衛將軍契苾明調來如何?”
左衛大將軍契苾何力在天暖之後,身體好了許多,有權善才輔佐,大軍無礙。
這個時候,左衛將軍契苾明是可以調動的。
“可!”薛仁貴點點頭。
李絢同樣讚同的說道:“可以,但守住城池便好,沒有吐穀渾人作為仆從軍,六千突厥兵,還是能夠阻擋他們的。”
“六千突厥兵。”劉審禮看向李絢,問道:“王爺為何如此忌憚光軍,六千突厥騎兵,還不夠圍殺他們嗎?”
“不夠。”李絢直接搖頭,說道:“小王曾經和一千光軍預備交手。
陷阱,突襲,諸般手段之下,以兩百軍卒傷亡,換一千光軍預備全滅;若是正麵交手,怕是不損失四成,彆想拿下這一千光軍預備。
所以若是正麵交手光軍主力,本王麾下的右衛鐵騎,恐怕和他們是一一對比。”
李絢麾下的黑甲鐵騎,在整個唐軍序列當中,有足夠把握勝過他們的沒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