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等於越王的母族。
眼下,這起案子還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越王謀逆,越王長史蕭德琮自然牽連整個蕭氏,但越王本人,卻是聯係燕家,還有和燕家有關聯的楊家。”
李絢轉身看向東南,輕聲說道:“從江南到洛陽,一路上不知道多少關卡,越王入京,少不了要帶兵,這路上啊。”
宋璟微微頷首,如今的大唐,可不是什麼災禍四起的末世,而是真正的盛世之相。
一路上的能臣乾吏不知道有多少,隨便一個看出貓膩,上奏中樞,立刻就有無數人頭落地。
故而在此之前,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需要買通,甚至一直延伸到了洛陽。
“這些人,這一次全部都要清查出來,免得再有人謀反。”李絢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
有人下,便有人上。
李絢手下的人,也就有了機會。
宋璟能夠看到未來的血雨腥風,他轉頭看向李絢,問道:“王爺,這中間的事情,很多下官都能看得出來,唯一看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為什麼越王要謀逆,要在這個時候謀逆,五月份的時候,曹王可還沒死?”
李絢詫異的看了宋璟一眼,果然不愧是未來名留青史的良相,目光果然敏銳。
李絢點點頭,道:“要說事情的源頭,那麼一切還是得從廢太子賢的事情說起,當年廢太子賢謀逆,事情牽連無數,其中宗室有兩人,蔣王李煒和曹王李明,一者被廢為庶人,一者被降為零陵郡王,雖然事情到此為止,但並不意味著真的就到此為止了。”
“所以,越王李貞,其實也是在廢太子賢的謀逆團夥之中?”宋璟已經明白了李絢的意思。
“當年,他沒有被陛下追究,便說明沒有什麼把柄被抓住。”李絢輕歎一聲,說道:“陛下當年其實也是有意不追究的,廣平賢弟當然也在,很多人都被陛下完全放過,雖然短時間內無法再為官,但終究自己安然,家人安然。”
宋璟認真的點點頭,皇帝的寬宏大量,讓整個天下都為之驚歎,為之感恩。
“但心裡有鬼的人依舊心裡有鬼。”李絢目光望向兩側懸崖峭壁,輕聲說道:“陛下有風疾,天下皆知,但具體情況如何,沒人知道,即便是本王也是一樣,若是有人在私底下胡亂猜測什麼,或者有什麼人從宮中透露風聲,人心便開始蠢動了。”
宋璟頓時沉默了下來,說到底,一切都是源自於皇帝的身體問題。
若是皇帝身體安寧,那麼自然不會有什麼人胡亂猜疑什麼,但若是皇帝身體不安,有心人自然會千方百計的去打探皇帝的身體情況,如此一來,或真或假的消息傳到了時候,便迅速的動作了起來。
遠處的秘密山穀已經快要出現,李絢看向宋璟,最後說道:“有一句話,僅存在你我之間。”
宋璟看了一眼四周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的右衛騎兵,點點頭,說道:“王爺請講。”
“曹王,或許是被越王所利用,但越王未嘗就不可能是在被彆人利用。”李絢點破了最後一層的猜想。
“彆人,誰?”
“誰知道呢,或許是其他的世家,或許是其他的宗室親王,就比如許王,蕭淑妃的兒子。”李絢輕聲說道:“蕭家在背後唆使越王動作,若是越王成了,那麼他們或許會成為越王的忠臣,同時也可以勾連許王反對越王。”
宋璟的眼角不受控製的跳了起來,他沒有想到,在無數陰謀的背後,竟然還有陰謀。
李絢淡淡笑笑,說道:“若是越王失敗了,那麼一切自然由越王背鍋,但對於蕭家來講,最好的機會,便是越王將一切障礙都清除掉,然後朝廷忠臣再清理掉越王,最後再迎回許王。”
宋璟有些苦笑的拱手,說道:“王爺勿要再捉弄廣平了,不管什麼事情,終究還是要以證據為主,個人猜測不管數的;若是日如此,那麼下官是不是可以猜測,在越王長史蕭德琮的背後,是不是也有人在挑唆,或者利用他做下什麼,這個人或許才是整件事情最大的陰謀者。”
李絢無比詫異的看向,隨後點點頭,說道:“你完全可以這樣猜測,因為的確存在這樣的可能,隻是若是存在這樣的可能,那麼這個人利用越王,利用曹王,利用永嘉郡王,甚至勾連杞王和越王,最後的目的,又會是什麼呢?”
“自己稱王,或者清除宗……”宋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絢直接打斷了:“我們到了。”
宋璟抬頭,赫然就見前麵百米之處,便是山穀入口。
李絢瞬間抬頭,冰冷的下令:“衝!”
“轟”的一聲,無數的右衛騎兵,已經如同黑潮一樣的向前衝了進去。
然而剛剛衝到山穀入口,下一刻,就聽“轟”的一聲,一道壕溝已經出現在了山穀狹道的兩側。
數十名右衛騎兵已經瞬間跌了進去,無比淒慘的馬鳴聲從壕溝中傳出。
但這個時候,更多的騎兵已經直接越過壕溝,從受傷的騎兵頭頂直接越了過去。
頓時,數十支箭已經從前方射了出來,然後精準的釘在了黑甲騎兵的胸口,但卻沒有穿透兵甲。
不等他們再度開弓,黑色的騎兵已經從他們身邊掠過。
血花炸起,黑潮侵染。
……
李絢騎在馬上,平靜的看著眼前的殺戮,然後淡淡的說道:“我們今日,或許就能看到,有能力在楊家和蕭家,在越王和許王背後,操縱陰謀的,究竟是些什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