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絢自己卻需要留在李顯身邊,這樣他們才會忽略他額外的動作。
還有竇玄德和崔知悌,也一樣少不了要被皇帝清理。
走到了石亭中,李絢拿過軟墊放在下麵,歐陽氏這才坐下。
剛才那一瞬間,他一直有些提心吊膽,害怕說出什麼毒奶的話來。
“兒子知道。”李絢微微躬身,神色真摯。
歐陽氏頓時就明白了李絢話裡的意思,東宮要和世家妥協。
直到許久之後,李絢才轉身離開。
來到後院門口,歐陽氏擺擺手,讓李絢停步。
“是!”李絢躬身,起身的時候,歐陽氏已經進入了後院。
雖然說兩人幾乎沒有見過麵,但這裡麵的事情,歐陽氏可是聽過李元則說過不止一次。
因為他知道,李治的身體現在雖然未必像人們想的那麼差,但也必然熬不過這一次。
她知道的,可比李絢知道的,要多得多。
如今在洛陽,皇帝卻是一次大朝都沒有參加過。
如果武後覺得李絢礙眼,蠻不講理的殺了他,那麼就算天下人為他喊冤也都遲了。
李絢輕輕點頭,如果不是出了越王謀逆和西突厥謀反之事,恐怕劉仁軌,李敬玄,還有劉審禮三名宰相都要退。
歐陽氏笑笑,相比於李絢,歐陽氏更明白其中的凶險。
甚至在秋冬,朝臣求見的時候,也多是隔著厚厚的帷帳說話。
李治死了,死前會留下什麼,死後又會有多少變化。
稍微停頓,歐陽氏神色冷峻起來,看著李絢,她認真的說道:“大郎,你要小心,這種時候,你最需要小心的,是身邊的人……若是真的出事,那麼什麼邊州督撫,什麼右衛大將軍,都不管用,隻看彆人需不需要你死。”
李絢需要保證的,是他自己身邊的這些人,在這一次的大變之中,能夠有所進取,起碼不要被人排擠出去。
在雙方達成一致之前,對李絢,他們可是什麼手段都會用出來的。
李絢沉沉拱手道:“阿母放心,兒子這裡有準備,早年間的一些人脈關係也開始用了……這些,這幾年都沒人注意。
李絢手稍微停頓,這個天下,有李治在和李治不在,完全是兩回事。
這個時候,在武後的眼界之外,李絢就能夠做更多的事情。
甚至很可能是異常驚險的地方。
書房的燭火被點亮,李絢坐在桌案之後,將一本本的卷宗拿出來看。
“其三,新君繼位,必然會有新的氣象,什麼人會進,什麼人會退。”歐陽氏一聲輕歎,說道:“世家當中,願意冒險支持相王的不多,但必定有,剩下的,便是在天後和太子之中去選,最後,老一輩的人物都要退,這就是機會。”
走到了書房之前,李絢的眼神淡漠下來。
更何況,說到底,隱太子妃鄭觀音,是歐陽氏的長嫂。
還有世家,他們可不管什麼邊州西域之事。
可能是在封禪之前,也有可能是在封禪之後。
“是!”李絢認真點頭。
不說現在皇帝病重,便是李顯繼位,也需要地方刺史執行旨令,才能夠將自己的意誌通行天下。
這種情況下,相互妥協才是正常。
歐陽氏笑笑,目光看向遠處黑暗高空中的火光倒影,低聲說道:“今夜長安恐怕不會消停了。”
打一家,拉一家,中立一家,大方向如此。
便是武後,在李治死後繼續垂簾聽政,她對天下的掌控也會迅速下降。
好在他一直謹慎。
“喏!”李筆立刻拱手,然後快步轉身離開。
“不過一個賭字。”歐陽氏收回看向洛陽的目光,神色肅然起來,抬頭看向李絢,道:“他們在賭,賭陛下這一次熬不過去,隻要陛下熬不過去,他們的機會就來了。”
這個時候,李絢忍不住的放下了手裡所有的紙筆。
“這些事情,那些老家夥未必看不透,但他們依舊來了。”
李絢輕歎一聲,點點頭,說道:“阿母說的不錯,這種時候,越是往後,也的確越會讓人多想,但若是兒子設身處地,其實更會擔心,這次會不會是陛下的陷阱?”
歐陽氏的眼神瞬間清亮了起來,目光越過李絢,看向亭外,認真說道:“若是陛下身體難為,那麼便有三件事情需要注意,他人也很有可能在這三方麵插手。”
往年在長安的時候,皇帝雖然也多有避忌,但終究每月會參加一次大朝。
“看樣子你已經有所謀劃。”歐陽氏鬆了口氣,點點頭說道:“不管其他,年後平安歸來就好。”
看他臉上的神情,就仿佛他們最近一段時間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今日這些。
李絢抬起頭,看向頭頂虛空中的某處,最後輕輕笑笑:“雞鳴狗盜,雞鳴狗盜之徒,這些人,在長安還是少些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