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進來,老白濋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他骨子裡是和現在如出一轍的惡劣,即使是麵對自己,也不會心軟:“你知道的,你肯定猜到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大活人會憑空消失,空氣中懸浮著塵埃顆粒,被坐過的床鋪微微凹陷,證明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他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洛斯不解,“你猜到未來發生什麼了?”
白濋表情難看,對方消失前貪戀又欣喜的目光似乎還留在眼前,他看著一頭霧水的洛斯,心底湧起莫大的恐慌:“不,我猜不到。”
仿佛否認了,一切就不會發生。
洛斯狐疑地看著他:“真的?”
白濋偏開頭,放輕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真的。”
這個小插曲讓洛斯確認了猜測,他的心情很好,絮絮叨叨說了一路:“……哎呀,忘了問他殺死院長的凶手是誰了。”
之前猜測那個白濋是去找凶手了,但院長的寢室裡並沒有凶手的蹤跡,可見對方隻是在寢室裡坐著。
是在等他們找過去嗎?
洛斯皺了下眉頭,白濋說的很有道理,老白濋和他們見麵的行為實在詭異,什麼信息都沒透露,反而會增加未來的變數。
穩賠的買賣,不符合白濋的個性。
兩人出去的時間不長,其他人也坐不住,紛紛在孤兒院裡搜索線索,教室裡隻剩下維克特、燕戮和瘦子。
高個兒想和瘦子一起出去,搏一搏活下去的機會,被瘦子拒絕了。
從廁所回來後,瘦子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吧唧的,完全失去了奮鬥的精力,渾身上下彌漫著一股喪的氣息。
“小隊長,你們去哪裡了?塔西他們說要再去看看院長和陳岩的屍體,我們要不要也過去看看?”
洛斯看了眼白濋,見過另一個白濋後,白濋的狀態就不太高,他刻意忽略了前一個問題,答道:“不用去了,我們先休息一下吧。”
“休息?”
“院長跟外界聯係了,明天會有人過來調查處理屍體的事情,殺人凶手一定會提前采取行動,他隻剩下今晚的機會了。”
維克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擰眉:“這裡真的會發生火災嗎?”
“火災是出現在白濋和我記憶裡的共同點,孤兒院裡的事情發展是在複刻現實世界,那火災也一定會發生。”洛斯揉了揉眉心,夢中被灼燒的痛感還曆曆在目,如果可以,他不想再經曆一次,“不是在今晚,就是在明天,在外界的人查清這裡的事情之前。”
現實世界裡,孤兒院與研究所的聯係並沒有暴露,可見火災發生的時候,外界的調查人員還沒有到。
維克特心裡一緊:“白長官不是去查過孤兒院的消息嗎,那裡被燒成了一片廢墟,如果結局真的和現實一樣,那我們要扮演角色,豈不是要被活活燒死?”
據研究表明,被燒死的痛苦程度最高。
維克特已經沒心思去想通關永生軌了,因為可能出現的火災,緊張又恐懼。
“不,有辦法的。”這一點洛斯早就想過了,“扮演角色是個人任務,我們還有團隊任務,活下去。”
“活下去……”
“舉例來說,我要遵循我扮演的角色的人生,可以……”洛斯停頓了一下,後知後覺的想到,他這個角色本來就沒有葬身火海,“換個人,比如燕戮吧,他要扮演的角色會被燒死,他不能主動改變,但我們作為一個團隊,可以改變他的人生。”
燕戮聽得一臉懵:“慢點慢點,我聽不太明白。”
維克特也跟不上他的思維:“我們……改變他的人生?”
“他的意思是,我們無法拯救自己,但是可以拯救彆人。”白濋適時開口,“永生軌並沒有阻止我們見死不救,相反,規定團隊的意義就在於互相拯救,活下去是團隊任務,意味著團隊內有人犧牲,整個隊伍都會失敗。”
“舉個例子,我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塊糖,規則是我們吃不下自己的糖,但通關的途徑是吃糖,那要怎麼辦?”
“吃彆人的糖!”維克特一拍腦門,“我明白了,規則阻止我們改變所扮演的角色人生,但沒有規定我們不可以改變其他角色的人生。”
洛斯撇了撇嘴:“我就是這個意思,怎麼你們就聽不懂。”
維克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因為白長官舉了例子,比較好理解。”
洛斯沉默了兩秒,道:“……我也舉了例子,燕戮的例子。”
維克特:QAQ
認識到語文水平存在的巨大差距,洛斯心情複雜,悶悶地趴在桌子上:“我以前大概沒有好好學習。”
白濋安慰道:“都是他們太蠢,聽不懂你的解釋,和你沒關係。”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維克特和燕戮忙道:“沒錯沒錯,是我們太蠢了,理解能力不好,這次離開永生軌,我們一定好好補習,努力跟上小隊長的水平。”
洛斯被逗笑了:“行了,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隊裡有個隊霸,隊霸在搞辦公室愛情,他們還得幫隊霸哄媳婦兒,這叫什麼事啊?
維克特默默腹誹,為苦命的自己點了根蠟燭,也不知道這助攻得做到什麼時候,才能轉正,變身成為電燈泡。
白大長官,你可爭點氣吧。
“既然知道破局的方法了,我們要怎樣改變彆人的結局?”
“普通的方法可能無法改變永生軌的既定結局,要用魔法打敗魔法,我們每個人應該都還有沒用完的裝備吧。”
洛斯拿出紙筆,刷刷刷寫下一串字:“我有一個<最美打工人>稱號,一個<傳說中的彆人家孩子>稱號,兩個<傳說中的院長>稱號,還有一個獎勵,可以忽略不計,你們的呢?”
半天沒等到回應,洛斯納悶地抬起頭:“怎麼了?你們這是什麼眼神?”
像是在看什麼怪胎一樣。
燕戮深吸一口氣:“小隊長,你老實告訴我們,你是不是開掛了?”
維克特糾正道:“不對,你應該這麼問,小隊長,你是不是和永生軌有什麼親戚關係?”
洛斯:“嗯?”
白濋突然笑了聲,很輕:“他們是想問,你是不是給永生軌做兒媳婦了,不然怎麼得到這麼多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
大長官:舉報,我老婆走後門!
第106章 通緝犯
兒, 兒媳婦?!
洛斯表情古怪:“你怕不是瘋了吧,那我得管永生軌叫爹?”
“理論上來說,兒媳婦的話,應該是公爹。”維克特摸了摸下巴, 笑得賊兮兮的, “那小隊長豈不是得給永生軌的兒子當小媳婦兒?”
“永生軌的兒子是誰?”
“不知道, 永生軌又不是人, 上哪兒找兒子去。”
“那你們說的……”
維克特和燕戮就永生軌的兒子發展了新話題, 洛斯握緊了手裡的筆, 思緒很亂, 他們的話提醒他了, 霍倦書和永生軌關係匪淺,白濋又是他的兒子,那他豈不是成了白濋的媳婦兒?
小鳥依人的小媳婦兒畫麵浮現在腦海中, 他得挽著白濋的胳膊,洗衣做飯,照顧起居, 還要履行夫妻義務……不不不, 他才不是小媳婦兒。
洛斯搖搖頭,甩開腦海中亂七八糟的畫麵, 狐疑地打量著白濋。
現在的重點是, 白濋為什麼會說出那樣一句話。
正常人提到走後門, 都會想到潛規則什麼的, 沒聽說誰家潛規則潛出來的關係叫公公和兒媳婦。
“我知道我長得帥, 但你繼續用這種火辣辣的目光盯著我, 我就要收費了。”
“……誰盯著你了, 你能不這麼自戀嗎?”洛斯翻了個大白眼。
白濋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什麼自戀, 我這叫帥而自知。”
洛斯沉默了下,眼前這張臉吧……不得不說,白濋確實有自戀的資本:“剛剛那話什麼意思,你怎麼不說我是被永生軌潛規則了,是它的小情人?”
白濋垂眸,拖長了調子,語氣不明:“小情人哪有兒媳婦刺激,你說是不是?”
洛斯錯愕,眼睛瞪得溜圓:“什麼亂七八糟的!”
那是能隨便刺激的嗎?
那他媽的是亂/倫啊!
這人太變態了,得離遠一點,洛斯拖著凳子往後挪,盯著白濋的眼神像是耗子盯貓,防備得不行。
白濋笑了聲,沒有追上去,抱著胳膊不知道在想什麼。
經過統計,全隊剩下的稱號數目如下:
<傳說中的彆人家孩子>×1
<傳說中的院長>×2
<最美打工人>×4
洛斯嘖嘖出聲:“你們這家當……”
加起來都沒有他一個人的多,怪不得懷疑他走了後門。
維克特訕訕一笑:“還好有小隊長在,我們都抱上你的大腿了。”
如果是之前的他,肯定會覺得洛斯是在嘲諷,但經曆了這麼多,維克特對他們這個迷失者隊長佩服得五體投地,連白濋都得往後稍一稍。
“簡單灑灑水啦~”洛斯隨意地擺擺手,拎起統計了稱號的紙張,“不說這個,先來討論一下如何用這些東西改變我們所有人的命運吧。”
稱號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利用好了通關永生軌不是難事。
洛斯之前就考慮過了,躲避火災的辦法已經有了雛形,接下來就是討論完善,看看能不能在保證全員安全的前提下,更多的保存實力。
畢竟後麵還有四條永生軌,東西得省著用。
燕戮提議道:“我們還不知道最美打工人的稱號有什麼作用,這個稱號還剩下四個,要不我們現在去試試?”
除了洛斯,他們三個都隻有這個稱號,在甜蜜蜜烘焙工坊得到後,還沒機會實驗。
維克特有些心疼:“浪費不太好吧。”
洛斯點點頭:“確實不好。”
燕戮看看白濋,見他沒有發表意見,繼續道:“但是我們不弄清它的作用,也沒辦法製訂計劃啊,難道你們能確保直接猜中它的作用?”
維克特不說話了,這上哪兒猜去,彆人家孩子是提示功能,院長是命令功能,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奇葩關聯。
“不用猜。”
洛斯挑了挑眉:“有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白濋笑了聲,暗戳戳地提醒道:“用這個稱號的人不止有我們,還有四個呢。”
幾人麵麵相覷,眼底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對啊,當初從甜蜜蜜烘焙工坊通關了八個人,每個人都獲得了最美打工人的稱號,除了他們,深海孤兒院裡擁有這個稱號的人還有四個。
坐在教室角落裡的瘦子精神萎靡,看著四個人笑得陰險,又想到被白濋和洛斯誆到廁所裡威脅的事。
又有人要被他們算計了吧-
孤兒院裡空空蕩蕩,二隊和高個兒都一無所獲,悻悻地回了教室。
直接問稱號的事太刻意了,洛斯等人正在頭疼怎麼從塔西他們嘴裡知曉稱號的作用,塔西就帶著桑雲雲過來了。
桑雲雲抱著胳膊:“你們下午出去有收獲嗎?”
她還記著白濋甩來的刀,刻意挑了距離白濋最遠的位置。
洛斯說謊說的臉不紅心不跳:“沒有,你們呢?”
“又去看了一眼屍體,陳岩的屍體還和之前的解剖情況一樣,院長的死倒是有一點發現。”說到關鍵信息,桑雲雲住了嘴。
洛斯連忙追問道:“什麼發現?”
桑雲雲瞟了眼白濋,欲言又止。
幾人一頭霧水,弄不清楚她這是哪一出,燕戮是個情商低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你看我們長官乾什麼,還在記仇?”
桑雲雲語塞:“不是,我……”
“你們先說著,我找白濋有點事。”塔西撞了撞白濋的胳膊,“出去說?”
白濋聳聳肩:“請。”
兩人離開後,洛斯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現在可以說你們的發現了吧。”
桑雲雲“嗯”了聲:“我們在院長的身上找到了她的手機,上麵有她和彆人聯絡的記錄,最近的聯係人顯示是上午撥打的電話,和院長提到的聯係外界來調查陳岩的死亡對得上,這個聯係人恰好和十幾年前叛逃軍區的通緝犯同名。”
洛斯指尖一顫,通緝犯的名字呼之欲出。
“十幾年前的人?那不就和我們猜的一樣,這裡和現實世界——”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燕戮連忙停下。
桑雲雲皺眉:“什麼現實世界?”
“看到照片後,我們就懷疑永生軌會不會和外界有什麼聯係,畢竟照片中的闖關者已經離開了這裡。”維克特笑得滴水不漏,“對了,你還沒說完那個通緝犯的事呢,他叫什麼名字?”-
教室外,白濋和塔西麵對麵站著。
白濋的神色淡淡的:“你叫我出來,不會就是因為桑雲雲害怕我吧?”
塔西搖搖頭:“我是有事要問你,你之前說孤兒院會發生火災,是認真的嗎?”
“你說呢?”
塔西沉吟片刻,道:“離奇失蹤和死亡,再加上火災,這座孤兒院裡發生的事情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白濋斂了斂眸:“何出此言?”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十幾年前,有一座孤兒院也發生了火災,裡麵的孩子無一生還,孤兒院也被燒成了廢墟。”
“所以呢?”白濋抬了抬下巴,嗤笑出聲,“塔西隊長覺得這裡和那座孤兒院有關係?你彆忘了,這裡是永生軌,怎麼會和現實世界有聯係,更何況牽扯到的還是十幾年前的事情。”
塔西抬眼看來,眸光沉沉:“沒什麼不可能的,不知道你是否聽過一個名字,霍倦書?”
白濋瞳孔緊縮,一時間失去了所有聲音。
“他是軍區裡負責科技研究的專家,十幾年前,因為背叛軍區,他就被通緝了,直到現在還沒有抓捕歸案。有人說他已經死了,有人說看到他進了感染區,還有人說他藏在厄利斯都——”
“夠了!”白濋閉了閉眼,語氣不耐,“能不能挑重點的說,我對軍區的通緝犯不感興趣。”
塔西打量了他兩眼,略有些驚詫,白濋不像是喜怒無常的人:“他是院長生前聯係的最後一個人,也是院長找來處理陳岩死亡事情的人,最重要的是,我看過軍區裡關於霍倦書的資料,他在叛逃出軍區之前,也去過孤兒院,正是我之前說的那個發生火災的孤兒院。”
白濋用手按著眉心,遲遲沒有說話。
塔西斟酌了一下,繼續道:“在院長的日記裡還有提到,你扮演的角色是霍倦書送過來暫住的,他們是父子關係,白濋,你認識霍倦書嗎?”
“嗬。”白濋睜開眼,唇角帶著嘲弄的笑意,“你也說了是我扮演的角色,我的資料軍區應該已經調查過幾百遍了吧,我是個孤兒,從小在厄利斯都長大,去哪裡認識你們軍區的科研專家?”
白濋停頓了一下,又笑了聲:“傳聞說霍倦書叛逃後可能藏在厄利斯都,難道你懷疑我是在厄利斯都結識了他?”
塔西沒作聲,但從表情來看,明顯是有這方麵的猜測。
白濋扶額,又笑了起來:“他叛逃的時候我才十歲不到,就算我真的見過他,也不過是陌生人,十幾年了,軍區都沒找到他,你覺得我還會記得他嗎?”
“霍倦書將深海孤兒院與十幾年前的孤兒院聯係起來,再加上你提到的火災,所以我才會有所懷疑。”塔西解釋道。
白濋放下手,朝教室裡看了眼,正好對上洛斯焦急的眼神,他勾了勾唇角,給了洛斯一個安撫的笑:“火災是用稱號預知到的,你們也有稱號,該不會從來沒用過吧。”
塔西微愣:“還有能預知未來的稱號?”
“你們該不會沒得到過吧?”白濋故作驚詫,“預知的稱號可比那什麼<最美打工人>常見多了,隨隨便便就能得到,說起來,在我們得到的稱號中,<最美打工人>的稱號作用最大,我最喜歡這個稱號,可惜隻有一個。”
塔西表情古怪,像是想笑,又極力憋住:“你真的最喜歡<最美打工人>的稱號?”
白濋心裡覺得古怪,但為了套話,隻能順著往下說:“當然,好用的東西誰不喜歡,怎麼了?”
“沒什麼,你喜歡就好。”塔西神色微妙,手抵著唇,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我隻是沒有想到,你會喜歡用美人計。”
白濋:“?”
美人計?
最美打工人?
白濋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正準備繼續跟塔西套話,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測,就見塔西變了臉色:“你怎麼了?”
塔西眉心緊蹙:“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白濋下意識嗅了兩下:“沒什麼味道,你這狗鼻子又聞見什麼味兒了,嚇成這……該不會是?”
“是火災。”塔西丟下兩個字,轉身就往教室跑,“著火了,大家注意,按計劃行事!”
白濋趴在陽台的圍欄牆上往下看,隻見絲絲縷縷的煙霧從樓下湧出來,窗口隱隱透著火光,像是剛燒起來不久。
那個著火的位置是……廚房!
火不會無緣無故的燒起來,是誰放的?
殺害院長的凶手嗎?
除了瘦子和高個兒,其他人早有知道了火災的事情,有了心理準備,聽到塔西的話後沒有慌亂,有序的往外撤離。
洛斯已經想好了帶隊友們逃過火災的辦法,他第一時間跑出教室,來到白濋身邊:“白濋,你先離開孤兒院,我會帶維克特和燕戮出去,我們在外麵會和。”
這一場大火會把孤兒院都燒毀,必須撤出去才算安全。
白濋的身份不受孤兒院的限製,為防出其他岔子,還是先離開比較好。
白濋扶著圍欄牆,偏過頭,神色有些恍惚:“不行,我要留下。”
洛斯沒想到他會反對:“這不是開玩笑,白濋,你必須離——”
“洛斯,我要留在這裡等人。”白濋閉了閉眼,輕聲道,“我要等我父親,他失蹤前來了這裡。”
第107章 火災
白濋肯定是從塔西口中知曉了二隊的發現, 洛斯眉心緊蹙:“你確定能見到他嗎?”
畢竟霍倦書現在和永生軌關係密切,作為場景信息敏感詞,他不一定會像現實一樣出現。
“不確定,但有1%的希望, 我也要試。”
洛斯沉默了兩秒, 突然有些心虛, 他一直沒有將自己見到霍倦書的事情告訴白濋, 如果白濋知道了……
“小隊長, 不用管我, 如果等不到人, 我會撤離的。”白濋停頓了一下, 捏了捏他的肩膀,“放心,我很惜命的, 所以不舍得讓你陪我一起死。”
洛斯和維克特等人一起跑下樓,還在思索白濋說過的話,惜命和不舍得讓他死似乎並不能構成因果關係, 以白濋的語文水平, 不至於犯這種錯。
除非……
洛斯慢慢停下腳步,他站在門口, 回頭望著從樓梯上慢慢悠悠往下走的人, 心底漫開大片的恐慌。
白濋惜命, 惜的到底是誰的命?
“小隊長, 我們真的不管白長官了嗎?”維克特抹了把頭上的汗, 火勢蔓延的很快, 從樓上跑下樓的工夫, 他覺得自己像是要被烤熟了。
他倒是想管, 可惜管不了。
白濋進入永生軌就是為了找霍倦書,讓他放棄眼前的機會,可不可能暫且不提,那太殘忍了。
如果是恢複記憶的機會擺在眼前,他能放棄嗎?
洛斯不敢保證,隻能選擇相信白濋:“他一定會平安出來的。”
燕戮一步三回頭,又急又氣,如果不是慫,早就上去給白濋一套組合拳了:“長官是不是也中了詛咒,等這火燒起來了,他怎麼往外跑?不行不行,我還是去跟著長官吧,萬一情況不妙,我就悄悄把他打暈帶走。”
維克特語氣幽幽:“你確定你能悄悄把白長官打暈,不是自己被打斷腿?”
燕戮語塞。
大火將一樓完全覆蓋,洛斯皺著眉頭,看到白濋衝他揮了揮手,手上是通訊器。
在孤兒院裡總是一起行動,通訊器都沒有派上用場。
“你先帶人出去,我去……”兩人心知肚明,白濋刻意略過了霍倦書,又道,“順便抓那個殺人放火的凶手。”
洛斯“嗯”了聲,幾乎要把通訊器捏碎,努力維持著平靜的聲線:“注意安全。”
“收到。”
掛掉通訊器後,洛斯立馬帶著維克特和燕戮往孤兒院大門走去。
“殺人放火?”維克特邊走邊問,“是殺害陳岩和院長,又放火想燒死我們的人嗎?那豈不是研……”
餘光瞥到塔西等人,維克特連忙收住話頭。
二隊和陌生小隊剩下的兩個人也來到了孤兒院門口,比起遵從角色的命運,大家顯然都不願意被活活燒死。
洛斯掃了一眼二隊,見他們頗為警惕,笑了聲:“想到逃出去的辦法了?”
“拒絕抄襲!”希澤驕矜地哼了聲,“不過你們若是想不到辦法,可以求求我們,我們大發慈悲,救你們出去也不是不行。”
希澤這張嘴就是不討人喜歡,好話也能讓他說的惹人上火。
燕戮翻了個白眼:“不用了,就你們的水平,到時候彆求我們就好了。”
希澤:“……”
洛斯心裡惦記著白濋,沒心思鬥嘴:“走吧,我先送你們兩個離開。”
快點送走維克特和燕戮,他還可以回去幫白濋。
“能,能救救我們嗎?”高個兒滿臉恐懼,“我還不想死,求你帶我們離開孤兒院吧,我不想死……”
團隊都散了,離開孤兒院也無法通關。
塔西看了他一眼,帶著隊員們離開了,救不了的人,就不要再給希望了。
高個兒又看向洛斯,眼神希冀,但因為二隊的拒絕,臉上已經流露出了絕望。
他們是競爭的關係,洛斯又怎麼會伸出援手。
“好。”
高個兒愣住,不敢置信地抬起頭。
洛斯看了眼緊緊鎖住的孤兒院大門,剛才燕戮試著拉過,用了全部力氣也無法撼動分毫:“我隻能帶你們離開孤兒院,至於離開之後的事,我幫不了。”
他的能耐還沒有大到改變永生軌的通關規定。
高個兒驚喜不已:“謝謝,謝謝你……”
維克特皺了下眉頭,跟著洛斯來到旁邊:“小隊長,你真的考慮好了?”
救人不救到底,送佛不送到西,還不如乾脆彆幫忙。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他們向我求救,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他們被火燒死。”洛斯打量了一下大門,自己上手拉了拉,果然不像燕戮說的一樣拉不開,“如果出去之後,他們又怪我沒有救到底,那我不會對他們手軟的。”
“小隊長……”
“我不會因為沒救下他們而愧疚。”
維克特不理解:“那為什麼要帶他們離開孤兒院?”
洛斯神色淡淡的:“因為他們求救了,而我不排斥帶他們出去,這無關於道德,我隻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許久沒有聽到回應,洛斯回頭看了一眼:“怎麼了?”
維克特歎了口氣,笑笑:“沒什麼,就是覺得你越來越像白長官了,聽說他剛來到軍區的時候也是這樣,會守著安全區,會阻止異變生物的入侵,卻不願意做更多的事,比如見一見他救下來的人。”
“有人想見他?”
“畢竟是救命恩人,怎麼會沒有人想見,但白長官都拒絕了,他不貪慕虛名,甚至不願意承認自己救了人,每回都把功勞往彆人身上推。”
維克特望向火勢最大的高樓:“這也是明明白長官救了那麼多人,卻還被那麼多人罵的原因之一,他的功勞都被軍區冒領了。”
也許不是不貪慕虛名。
洛斯想起桑雲雲說的話,霍倦書是叛逃出軍區的通緝犯,身為他的兒子,白濋又怎麼願意承認自己在為軍區賣命。
白濋會加入軍區,隻是為了查清當年的真相。
大火將整座孤兒院都燒毀了,並不僅僅局限於一棟樓,火舌隨風助長,很快就燒到了孤兒院的所有角落,連大門都沒有放過。
在大火的燒灼下,牆體坍塌出一個洞,塔西等人立馬上前,相互推搡,一塊摔出了孤兒院。
越出圍牆的一瞬間,灼燒的痛感就停止了,火焰依舊近在眼前,但他們身上卻像是蒙了一層能夠隔絕燃燒的物體。
洛斯挑了挑眉,二隊的辦法和他們的原理相同,就是團隊協作,但沒有用到稱號。
是他考慮的太多了,不可能走到這裡的每支隊伍都有稱號,普通的辦法也可以離開孤兒院。
洛斯收回思緒,握住柵欄門猛地一拉,“轟隆”一聲,無法撼動的鐵門被拉開了。
塔西等人錯愕不已,他們試著拉過這道門,四個S級異變者的力量加起來都無法拉開,洛斯竟然一個人就拉開了。
洛斯在心中默念,使用傳聞中的院長稱號:“我命令你們通過這道門,離開孤兒院。”
維克特、燕戮、瘦子和高個兒被無形的力量控製住,如同提線木偶一般,排著隊離開孤兒院。
在外人眼裡,就像是他們自發的離開。
怎麼沒有互相幫助?
塔西等人迅速跑過去:“你們是怎麼出來的?洛斯你為什麼能拉動這道門?是用了稱號嗎?”
洛斯沒有回答,看著他們離開孤兒院後,立馬掉頭,轉身往火海中跑去。
灼燒的痛感很真實,他幾乎能聞見皮肉被烤焦的味道,腳下一絆,洛斯摔在地上,他抬起頭,對麵就是白雲綠樹的塗鴉畫,周遭的一切都被火海淹沒了,和夢裡的場景一模一樣。
“小隊長!”
“洛斯!”
……
呼喊聲一聲接著一聲,充滿了焦急。
洛斯眨了下眼,鼻子有些酸,他好像被六歲的自己占據了身體,恐懼、害怕等負麵情緒湧上心頭,眼淚不自覺流下來。
突然,麵前伸過來一隻手。
洛斯抬起頭,看到一張陌生的臉,男人戴著眼鏡,一身白衣,溫柔地笑著:“彆哭,我帶你離開這裡,好嗎?”
“離開這裡?不,不行的,孤兒院是我的家,離開這裡我就沒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你可以跟我回家。”
“你是要收養我嗎?”
“可以這麼說。”
“那我是不是要叫你爸爸?”
“不,你可以叫我博士,或者沈叔叔。”
沈叔叔,沈叔叔……洛斯將頭埋在膝蓋裡,碎花裙子沾上了火焰,被燎出幾個漆黑的破洞。
這個稱呼好熟悉,洛斯試著叫出這三個字,突然有一種曾經念過無數次的感覺。
這個沈叔叔究竟是誰,和他失去的記憶有什麼關係?
“要跟我走嗎?”
洛斯怔怔地看著他,被蠱惑了一般,抬起手:“好,我跟你z——”
“洛斯!”
是白濋在叫他!
洛斯猛地回過神,看到從火海儘頭向他奔跑過來的人。
他向他伸出手,他拉著他離開火海,從過去到現在,從虛幻到現實。
灼燒的痛感消失後,眼前的一切都不複存在。
【親愛的洛斯,編號C251306,恭喜您成功通過第八條永生軌,現在為您發放獎勵:限定願望×1,身份勳章×1。】
這就……結束了嗎?
【成功扮演角色,體會角色人生,並存活下來,您的個人挑戰及團隊挑戰三已完成。】
【檢測到團隊內同伴找到走丟的孩子,團隊挑戰二完成。】
【三項挑戰均已完成,您的第八條永生軌評級為完美。】
火焰已經消失了,但皮肉被燒焦的感覺還殘留在神經末梢,洛斯緩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我們找到了走丟的孩子?”
【您的同伴,編號為C000000的白濋找到了走丟的孩子。】
洛斯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驚詫。
白濋和他寸步不離,隻在火災發生時分開了一段時間,如果是白濋找到的孩子,那走丟的孩子就是……殺人放火的凶手!
殺人放火的凶手是歐森!
歐森不是被抓去當實驗品了嗎,怎麼會突然變成殺人放火的凶手?
在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洛斯心中驚駭,腦海中冒出無數猜測:“我能許願了嗎?”
【很抱歉,因您的團隊完美通關第八條永生軌,觸發隱藏機製,本條永生軌中的幸存者將直接進入第九條永生軌,獎勵開始累加。】
洛斯張了張嘴,半天都沒發出聲音。
【親愛的洛斯,請問你是否已做好準備,進入第九條永生軌?】
洛斯無奈地歎了口氣:“是的。”
【歡迎來到第九條永生軌,這裡是黎明小鎮,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一切罪惡都將被洗刷乾淨。】
第108章 共享棺材
洛斯按了按眉心, 環視著四周。
結算結束後,他就被傳送到了第九條永生軌的場景中——黎明小鎮。
四周是一片荒蕪的土地,看不見房屋村落,天也快黑了, 黎明小鎮有四個字, 這裡一個字都不沾邊。
野草及膝高, 隔三差五有一個小土包, 洛斯挑了個土包坐下, 拿著通訊器聯絡隊友。
這一次依舊是團隊組隊, 也有個人和團隊的挑戰。
【你需要和同伴完成兩項挑戰, 全隊通關方可離開。】
【挑戰一[個人]:找尋遺失的自己。】
【挑戰二[團隊]:清除罪惡, 重現黎明小鎮昔日的輝煌。】
和深海孤兒院相比,這一次隻有兩個挑戰,但這兩個挑戰都沒有明確的指向性, 十分意識流。
洛斯聽得直皺眉頭,什麼叫找尋遺失的自己,什麼叫重現輝煌, 難不成是要他在這荒郊野嶺重建一個小鎮?
通訊器的信號似乎也受到了影響, 洛斯試了半天才聯絡上維克特,急忙問道:“你在哪裡?”
維克特那邊很空曠, 還能聽到回音:“小隊長, 我和燕戮在一起, 我們……哎你彆擠我, 你往那邊點, 我們也不知道這是那裡, 這裡黑漆漆的, 臥槽了, 燕戮你離我遠點,彆碰我咯吱窩哈哈哈哈……”
什麼亂七八糟的?
洛斯把通訊器拿遠了些,看了看天色,現在還是傍晚,陽光雖然不如中午燦爛,但也不至於黑漆漆的,這倆人跑到哪裡去了。
“你們那邊很擁擠嗎?”
“對,這裡……嘶!”
洛斯緊張地攥緊了拳頭:“出什麼事了?”
等了一會兒,維克特可憐兮兮的聲音傳過來:“剛剛碰到頭了,好疼,我和燕戮現在躺在一起,我想坐起來,結果就碰到頭了,這裡似乎是個封閉的空間。”
“這算什麼空間,這分明是個盒子!”燕戮氣急敗壞道,“你彆擠我,腿彆亂蹬啊,艸,你他媽的是想把我的……踢爆嗎?!”
……
……
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兩人好像提到了“蛋”,洛斯尷尬地撓了撓臉:“咳,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勾搭上的?尺度是不是有點大?”
維克特、燕戮:“……”
對麵安靜下來,隻有磕磕碰碰的聲音,隔著通訊器都能感覺到兩人的無語。
“小隊長,你能彆胡思亂想嗎?”維克特本來就糟心,被他一句話噎得煩躁不已,“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我倆也不可能看對眼。”
燕戮嗤了聲:“要死你去死去,彆拉著我。”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你語文誰教的?你從哪裡聽出來我要和你一起死了?”
洛斯被他的一連三問逗笑了:“行了行了,你倆看看趕緊來會和,我還要去找白濋,一直沒有聯絡上他。”
他隨手薅了把草,眼前閃過白濋在火海中衝向他的畫麵,心尖微動。
燕戮憂心忡忡:“長官還沒有消息嗎?”
維克特安慰道:“放心吧,永生軌都說白長官找到了丟失的孩子,他一定會沒事的。”
洛斯吐出一口氣,丟下手裡的草:“嗯,應該是山裡信號不好,才一直沒有聯係上。”
維克特突然開口:“山裡?”
洛斯“嗯”了聲:“我在一片荒山裡,沒看到小鎮的影子,四周隻有一些小土包。”
“小土包?”維克特語氣焦灼,“你那邊天黑了嗎?”
洛斯答道:“沒有,剛到傍晚,天還是亮的,怎麼了嗎?”
維克特深吸一口氣,語氣艱難晦澀:“小隊長,我好像知道我們在哪裡了。”
“哪裡?”
“棺材裡。”
洛斯僵住,默默低下頭,看著屁股底下的小土包,吞了吞口水:“罪過罪過。”
維克特:“怎麼了?”
“我剛剛坐了人家的墳,還拔了人家的墳頭草,功德-1-1-1。”
“……”
剛結束和維克特的通訊,白濋那邊的信號就傳過來了,出乎意料,白濋並沒有在黑漆漆的棺材裡,兩人確定位置後很快會和了。
洛斯好奇不已:“最後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永生軌說我們完成了團隊挑戰二?”
他本來想許願看白濋的視角,但願望開始累加了,隻能作罷。
“是歐森,他就是放火的人。”白濋簡單解釋了一下,“火是從廚房燒起來的,當時我過去後……”
時間倒回到深海孤兒院,火災現場。
“注意安全。”
白濋勾了勾唇角,抬起頭,隔著燃燒的火焰,看到站在門口的洛斯:“收到。”
他掛掉通訊,走向廚房。
廚房是火燒起來的源頭,雪白的牆麵已經被火燎得烏漆嘛黑,白濋一步步往裡走,或許是他當年沒有經曆過這場火災的緣故,火焰落在他身上隻留下燒灼的感覺,並沒有造成傷口。
廚房裡空空蕩蕩,並沒有人。
難道他來晚了,凶手已經跑了?
白濋皺了下眉頭,剛準備轉身,忽然目光一凜,他側了側身子,迅速往後一抓,夾在指間的刀片割開火苗,穩穩地停在身後人的喉嚨前。
他的手腕被握住,無法更進一步。
白濋眯了眯眼睛,語氣微訝:“竟然是你,歐森。”
眼前的人雖然樣貌略有變化,但明顯能看出來就是失蹤了的歐森。
“你竟然還沒死,當初你把洛斯帶到永生軌,是想騙他賣身,達成你的目的,對嗎?”
燕戮查到歐森與研究所有關,歐森明顯是研究所弄來監視他的,玫瑰之城的日子太苦,什麼時候會異變也說不準,所以歐森才會對洛斯下手,想用他換自己的未來。
洛斯剛被撿回安全區,人生地不熟,一問三不知,還長了一張有價值的臉,是最好的人選。
唯一使歐森有所顧慮的,就是洛斯和白濋的關係不一般,路上的多番詢問與旁敲側擊也是這個原因。
賣人這事,歐森不是第一次做了,白濋想起燕戮查到的資料,心裡戾氣橫生,要不是洛斯不像普通的迷失者,恐怕也要著了歐森的道了。
他冷笑了聲,猛地抬腿踹過去:“你不是喜歡做那種醃臢的事,那我就成全你,你這輩子就被人捅去吧。”
白濋頭一回用這樣陰損的招式,他的力氣還大,一腳踢過去,歐森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弓著腰臉色發白,疼得差點抽過去。
歐森鬆開他的手,承受了致命打雞後,他的表情越發扭曲,顯出幾分不同於人的猙獰:“不乖,不乖的孩子是要受到懲罰的。”
乖?
陳岩死亡的廁所裡,鏡子上也寫著類似的話。
白濋甩了甩手:“陳岩是你殺的,你瘋了嗎,他可是你的隊友。”
團隊通關才算通關,歐森對陳岩下手,無疑是斷了自己的後路,沒個十年的腦血栓乾不出來這事。
“你也不乖,你不乖……”歐森機械地重複著同樣的話,死死地盯著白濋,仿佛打雞的疼並不存在,“要進行改造,改造過後就是好孩子了。”
改造?
是實驗的意思嗎?
白濋閃身,躲開他的攻擊。
歐森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歐森了,白濋看著他空洞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怪異的感覺,如果非要形容歐森現在的狀態,就好像是設定好了程序的機器人,沒有自我的意識……自我意識?!
異變者失去人類意識後,會變成見人就撕咬的怪物,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這和歐森的狀態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他是不是可以認為,歐森進行了感染相關的實驗,隻不過因為永生軌刻意模糊了與現實的區彆,將異變後的狀態換了一種表達形式。
看來要弄清歐森,乃至孤兒院失蹤的孩子們身上發生了什麼,還需要去查明沈禾昀主導的深海實驗。
火勢越來越大,沒時間再耗下去了,白濋乾脆利落的解決歐森,一個手刀將人砍暈,丟進了廚房裡,然後轉身往外跑。
歐森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背後肯定還有人,陳岩和院長的死,孤兒院的火災,都是幕後之人的手筆。
“孤兒院的事情隻揭開了冰山一角,關於研究所的那部分還沒有查清楚,我本來想著通關之後去調查一下深海實驗,沒想到會觸發隱藏機製,直接進入了第九條永生軌。”
白濋麵色沉重,他身後是逐漸下落的太陽,光線逐漸黯淡,襯得他的表情更加冷峻。
洛斯沉吟片刻,欲言又止。
“想問什麼直接問。”
“所以你真的踢了歐森的……”
白濋被噎住,沒好氣道:“所以你的關注點是這個?”
“是,但是除了這個還有彆的。”洛斯偷偷打量著他的神色,斟酌著問道,“你見到伯父了嗎?”
白濋收斂笑意:“沒有。”
果然,洛斯拍拍他的肩膀:“彆難過,一定還有機會的。”
“沒難過,都已經習慣了。”白濋小聲嘀咕,清了清嗓子,“我從樓裡出來後,就看到一個穿著碎花裙子的小公主蹲在地上哭鼻子,可憐兮兮的,我過去的時候,他的臉都哭花了,你說他是怎麼了?”
洛斯:“……”
不是很想說,謝謝。
“小公主不停的念叨著叔叔叔叔,哭得稀裡嘩啦的。”白濋撞了撞洛斯的肩膀,“小隊長你說,他是不是想當我的侄兒?”
洛斯氣急敗壞:“誰想當你侄兒了,我那是在叫沈叔叔!”
白濋挑了挑眉,戲謔道:“哦?我說小公主呢,你是小公主嗎?”
“……白濋你是真的煩。”洛·小公主·斯磨了磨後槽牙,恨不能把他給嚼吧嚼吧咽了,“我當時根本就沒有哭,我隻不過是想起一些事情來。”
“沈叔叔?”
洛斯“嗯”了聲,眯著眼,看著慢慢下落的太陽:“他說我可以叫他博士,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白濋撚了撚指尖,想起洛斯獨自一人坐在火海中的畫麵,當年那場大火裡,他是不是也是這樣無助?
隻差一點,他就見不到那個讓他第一眼就心動的小初戀了。
“你答應了嗎?”
伸出去的手不會騙人,洛斯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出剛在實驗塔裡醒過來時的記憶:“答應了。”
如果沒有答應,也不會有現在的他。
時間是不會回頭的河流,河水衝刷過後,留下的記憶證明了人類在世界上存在過的痕跡。
他本以為這份記憶會帶給他一個溫暖的歸宿,卻沒想到,那些被遺忘的歲月回攏之後,將他拉入了更大的謎團與陰謀之中。
洛斯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好像一直以來的堅持變得麵目全非:“沈叔叔,沈博士,和孤兒院有關,和我有關……白濋,你覺得他會是沈禾昀嗎?”
如果是的話,我是不是也成為了深海實驗的一部分?
洛斯輕輕地笑了聲,語氣晦澀:“原來,我真的是另一個可可安。”
白濋皺眉:“不想笑就不要笑,你和可可安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他是天使計劃的實驗品,我是深海實驗的研究成果。”洛斯抬手擋住眼睛,躺倒在背後的土包上,“人是趨利避害的生物,或許我會忘記過去的十幾年,隻是因為過的太痛苦了。”
會是多麼痛苦,才會屏蔽掉那段記憶?
洛斯突然有些害怕,不想找回過去的記憶了。
“不會的。”白濋按住他的頭,壓在自己肩上,“不會的,一定不是因為痛苦而選擇遺忘。”
洛斯嗅到他身上的熟悉味道,聲音發啞:“為什麼?”
“因為上天會眷顧善良的孩子。”
太陽落山,當最後一絲光消失時,四周都靜了下來,連風聲都沒有了,萬籟俱寂。
耳邊是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洛斯呼吸發緊,臉上燒得慌,著急忙慌地推開白濋:“我知道了,剛剛謝謝你了,我已經沒事——啊!”
地麵突然凹陷下去,仿佛又回到了沉眠精神療養院的院史館,小土包變成了深坑,洛斯和白濋還沒反應過來,就掉進了憑空出現的密室。
洛斯撐著地麵站起來,剛起到一半就撞到了頭:“嘶,好痛。”
白濋的聲音距離他很近:“摔到了?”
“不,是撞到了,這裡……”洛斯停頓了一下,摸了摸頭頂的石板,“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感覺這天花板越來越低了?”
“不是錯覺,不止是天花板,牆壁也在縮水。”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的時候,兩人肩膀靠著肩膀,膝蓋頂著膝蓋,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四周和頭頂的石板還在逼近,洛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白濋拉進了懷裡。
“你……”
“彆亂動,這他媽是機關嗎,怎麼還在縮小,該不會要把我們碾碎吧?”
洛斯吞了吞口水,他的臉正好埋在白濋的頸窩裡,頭底下是白濋的胳膊:“應該不會。”
“是嗎?”白濋蜷著腿,摸了摸停止縮小的空間,“好像不縮小了,你猜的還挺準。”
空間狹小,呼吸間都是白濋身上的味道,洛斯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不是猜的。”
白濋聽明白了,托在他後腦勺的手輕輕動了動:“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知道,這裡是棺材。”
“……”
白濋懷疑自己聽錯了:“想和哥哥死同穴也不用詛咒自己,彆鬨,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誰鬨了。”洛斯想捶人,但棺材裡的空間太小,他手都抬不起來,“維克特和燕戮也在棺材裡,我之前和他們通過話,他們……”
維克特對燕戮造成的傷害曆曆在目,有時候越想不在意,越沒辦法忽視,洛斯的注意力溜到了腿上,是錯覺嗎,怎麼感覺腿上杵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該不會是白濋的……
洛斯瞪圓了眼睛,連呼吸都停了。
草草草,誰來救救他?!
“原來如此。”白濋手上用力,按了按洛斯的頭,話音裡帶著笑,“委屈小公主了,今晚和我……共享棺材。”
洛斯整個人都燒成了開水壺,結結巴巴:“不,不,不委,不委屈。”
“你結巴什麼?”白濋擼了把自家小隊長的後腦勺,聲音放的很輕,“是緊張了還是害怕了?”
洛斯悄默默地往後挪,想抽出自己的腿:“沒,沒有。”
單人棺材空間擁擠,兩個成年男人並排躺不開,幾乎是交疊的擁抱著,洛斯有什麼小動作,都逃不出白濋的眼睛。
“你亂動什麼,身上長虱子了?”
“……大長官,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姿勢稍微有一點點尷尬嗎?”
不知道要在棺材裡待多久,洛斯不想把話說的太透,以白濋的悟性,肯定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不覺得,哪裡尷尬?”
哦,當他沒說。
洛斯咳了聲:“我好像碰到你的……咳,那什麼了。”
白濋不解:“我的什麼?”
“你還要不要臉了,非要我說出來嗎?”洛斯又氣又尷尬,整個人都被白濋的味道包裹著,氣得牙癢癢,“你肯定是故意的,流氓!變態!”
太不要臉了!
洛斯被氣昏了頭,惡向膽邊生,張嘴“嗷嗚”一口,衝著麵前的鎖骨就咬了下去。
白濋“嘶”了聲,推又推不開,哭笑不得地搓了把洛斯的腦袋:“你屬狗的吧,一言不合就咬人。”
咬上去後就清醒了,洛斯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你活該!”
白濋沒脾氣似的,不氣也不惱:“行,我活該被你咬死,不過死之前能不能解釋一下我犯了什麼罪,讓我死個明白?”
洛斯跟蚊子似的,含糊道:“我的腿上,你那什麼——”
“滋滋”的電流聲響起,通訊器裡傳出聲音。
“長官,你在哪裡?”
“小隊長,我們從棺材裡出來了,你和白長官在一起嗎?”
洛斯整個人都僵住了,他突然發現,杵在他腿上的東西在震動,還有燕戮的聲音傳出來。
那種部位,應該還沒有進化出如此神奇的功能。
“你還沒說清楚,我哪什麼?”
洛斯:“……”
救命,他薅人家墳頭草遭報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固定場景的永生軌背景相同,環環相扣,可以看成一整個大副本。
第109章 最美打工人
“哪什麼啊, 就是,就是那什麼通訊器!你的通訊器在響。”洛斯討好地笑笑,“聽起來燕戮找你好像有急事,你快接吧。”
白濋靜默片刻, 攬著洛斯肩膀的手往下, 在他懷裡摸索了兩下, 拿出另一個通訊器:“你的也在響。”
燕戮和維克特是分開聯絡他們的, 信號時好時壞, 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內回蕩, 此起彼伏, 跟吵鬨的菜市場有的一拚。
白濋按開通訊器, 放在洛斯耳邊:“先和他們說一聲,讓他們安靜點。”
關也關不上,吵得他頭疼。
洛斯想自己拿著通訊器, 剛抬起手,就被白濋按下了,他沒有辦法, 隻好就著白濋的手回話:“我在, 我和白濋在一起,彆擔心。”
報完平安, 吵鬨的聲音才停下。
“那就好, 你們現在在哪裡, 我和燕戮過去找你們吧。”維克特鬆了一口氣, “我們兩個剛從棺材裡出來, 那棺材擠死了, 活動不開, 我骨頭都僵了。”
燕戮在一旁, 沒好氣道:“你還活動不開,要不是你亂動,我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白濋很快就從他們的話中拚湊出了所有事情,隨口問道:“你現在哪樣?”
燕戮的脾氣雖然算不上好,但態度這麼差的時候也少見,不知道維克特又哪裡惹到他了。
“我……”迫於自家長官的淫威,燕戮忍著羞恥,小聲哼哼,“就那什麼,咳咳,那什麼被爆了。”
白濋懵了:“哪什麼?”
怎麼今天一個兩個話都說不明白,這什麼那什麼的。
通訊器安靜了一瞬,傳來燕戮悲憤的哭訴聲:“都是男人,長官你就彆裝純了,那什麼就是我的男性尊嚴!差點就不複存在了!”
白濋:“……哦。”
燕戮那邊還在吵,白濋將通訊器拿遠,壓低聲音:“小公主,你之前說的那什麼,該不會是那什麼吧?”
洛斯心道不妙:“那哪能啊,我說的就是通訊器。”
“果然是。”白濋一雙眼看透了太多,“要不我說怎麼罵我是流氓,變態,還咬我,原來……你才是小流氓啊。”
“彆胡說,小心我告你誹謗!”洛斯埋著頭,小聲咕噥,死鴨子嘴硬。
白濋輕嗤了聲:“得了吧,你指定犯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要不也不會這麼乖,叫你小公主你都不生氣。”
洛斯:“……”
誰說他不生氣,他那是沒顧得上。
白濋越想越好笑,屈膝頂了頂洛斯的腿:“你的想象力還挺豐富的,這破道都能耍流氓,一定要記住這個大小,下次記得理論結合實踐,我的尊嚴怎麼著也不能這麼大點吧。”
他拿著通訊器,示意性地往洛斯臉上碰了下,讓他感受通訊器的尺寸。
洛斯臊得要命,聲音跟蚊子哼哼似的:“知道了。”
快放過他吧,他下次一定不拔墳頭草了。
通過和維克特燕戮的聯絡,幾人對他們所處的環境及狀態有了了解,洛斯和白濋掉進了墳墓裡,現在在共享棺材,維克特和燕戮離開了狹窄的爆蛋空間,現在正在荒郊野外遊蕩,做實孤魂野鬼的身份。
“咱們四個的處境完全是顛倒了啊。”
顛倒?
洛斯突然想起什麼:“我們掉進棺材的時候,剛好天黑。”
“難道天黑是倒換開關?”
“長官和隊長晝出夜伏,我們晝伏夜出。”燕戮咂摸了一下,看著身旁的維克特,略有些牙疼,“咱們兩個怎麼跟吸血鬼似的,白天住棺材,晚上出來活動。”
傳說中的吸血鬼,晝伏夜出,懼怕陽光,在夜裡出來獵食,也住在棺材裡。
當然,不會窘迫到兩人住一副棺材。
維克特無言反駁:“我們兩個是吸血鬼,白長官和小隊長呢,該不會是吸血鬼獵人吧?”
“說什麼呢,彆忘了他們兩個也住棺材。”燕戮悄默默湊近,言辭鑿鑿,“我猜他們兩個是變異的吸血鬼,不,更像是有時差的吸血鬼。”
棺材裡,洛斯和近在咫尺的白濋都陷入了沉默。
洛斯乾笑兩聲:“燕戮還挺有想象力的哈。”
白濋沉默了一會兒,姑且認同了他的話:“隨你。”
洛斯:“……”
他忽然有一種孩子考不好,家長互相在對方身上找原因的既視感。
“客氣了,我覺得他還是更隨你——”
“啊啊啊!”
尖叫聲打破了安寧祥和的氛圍,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洛斯第一反應就是去拿通訊器,黑燈瞎火看不清,他一巴掌拍在白濋的胳膊上:“抱歉抱歉,我沒把你打骨折吧?”
白濋笑笑:“就你那點勁兒,想把我打骨折還得再練練。”
行行行,就你厲害。
洛斯忙著了解情況,沒有爭口舌之利:“維克特,燕戮,發生什麼事了,快點回話,喂喂喂?”
白濋眯了眯眼:“好像沒信號了。”
通訊器斷了信號,徹底和維克特燕戮失去了聯係。
洛斯憂心忡忡:“他們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應該不會,地底下信號不好,很快就能重新聯係到他們的。”白濋將兩個通訊器放在一起,為了引開洛斯的注意力,換了個話題,“你知道最美打工人的作用是什麼嗎?”
“嗯?你知道了?”
白濋輕輕捏了捏他的肩膀:“從塔西嘴裡套了點話,這是個很有意思的稱號,你要不要猜一猜具體的作用?”
能讓白濋說有意思,那肯定不會是正常的有意思。
洛斯開始頭腦風暴:“反向稱號,用了會給彆人打工?”
“注意前綴形容詞。”
“……”
洛斯撇了撇嘴,合理懷疑白濋在借機嘲笑他的語文水平:“最美?難不成是無痛整容?”
話音剛落下,臉就被掐住了,白濋有些納悶:“長的這麼好看,想什麼整容,不應該整天嚷嚷著老子天下第一美嗎?”
“我沒有你那樣的自信,打擾了。”洛斯偏了偏頭,從虎爪中解救出自己的半邊臉,“所以稱號的作用到底是什麼?”
白濋拖長了調子:“是……我不告訴你。”
洛斯無語:“你幼不幼稚,幾歲了?”
“八歲,比你大兩歲。”白濋懶洋洋地笑了聲,語氣裡滿是得意,“不才,正好能做你的哥哥。”
洛斯:“我呸!”
“怎麼跟哥哥說話呢,快點道個歉,哥哥就告訴你稱號的作用。”
洛斯冷笑一聲,悄悄在心裡默念,使用最美打工人稱號。
團隊內還有三個最美打工人稱號,手握其他稱號的洛隊長決定拿出這個稱號,來告訴他的白姓隊員,誰才是弟弟。
稱號生效,白濋捧住他的臉,深情款款道:“你真美。”
洛斯嘴角抽搐:“你發什麼瘋?”
稱號的作用浮現在腦海中。
【最美打工人】:展現出超凡魅力,讓身邊的人為你神魂顛倒,限時三分鐘。
洛斯心情複雜。
好嘛,合著這就是美人計,還是能讓人盲目的超級美人計。
“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我願意為你赴湯蹈火,上刀山下火海,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超級美人計已經不足以形容它的效力了,這簡直就是威力巨大的情人蠱,白濋都快變成癡漢了。
洛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彆扭的同時又忍不住期待,稱號效力消失後,白濋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機會太好,不趁機坑一下大長官都對不起這稱號。
洛斯眼睛一轉,循循善誘:“你真的願意為我做任何事?”
“沒錯!”昏了頭的白濋熱情高漲,急於表現自己的心意,抓著洛斯的手就往胸口放,“你這麼美,是世界上最美的人,你深深吸引了我,感受到我為你而劇烈跳動的心臟了嗎?”
洛斯渾身僵住,不知所措,掌心下是強健有力的心跳,他能感覺到從白濋胸口傳來的溫度,燙得他指尖發顫,心口怦然。
“白濋,你——”
“我忍不住了,你實在是太美了!”
洛斯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托起下巴,黑暗之中,一個柔軟的東西貼到了他唇上,帶著呼吸間的滾燙氣息。
這是……
白濋舔了下唇,稱號放大了他對洛斯的癡迷程度,他像是終於伸出爪子的野獸,迫不及待想將獵物吞吃入腹。
被叼住唇肉的瞬間,洛斯瞳孔緊縮,腦海中轟的一聲,炸開了花。
他怎麼就忘記了,癡漢比正常人危險多了。
他嘗到了屬於白濋的味道。
和鼻尖嗅到的不同,這一次更加濃烈,洛斯下意識想往後躲,卻被白濋掐住下巴,吻得更深。
這是洛斯經曆過的,最漫長的三分鐘。
當稱號失去效力時,緊緊攥著他下巴的手也鬆開了,白濋呼吸一窒,聲音帶著顫:“知道是什麼作用了?”
這次屬實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洛斯做夢都想不到癡漢化的白濋這麼凶,跟個禽獸似的,他一直被按著親,好不容易能呼吸,喘個不停,不想搭理白濋。
稱號不會讓人失去記憶,甚至於那些事的發生,都是基於本人的渴望。
白濋輕輕碰了碰洛斯的下巴,吞了吞口水:“我捏疼你了嗎?”
洛斯又尷尬又羞恥,悶著頭不說話。
理虧,罵人都沒底氣。
“看樣子是沒有。”白濋抿了抿唇,輕聲道,“那是不是該輪到你對我負責了?”
洛斯懷疑自己被親得缺氧,聽錯了:“我對你負責?!”
“我守身如玉這麼多年,是個清清白白的黃花大男人,讓你使計策親了,你不該對我負責嗎?”
“……我就薅了幾把墳頭草,竟然遭這麼大的報應。”洛斯驚歎於他的不要臉程度,“什麼叫我使計策,你彆倒打一耙,是你親的我,我還沒讓你負責呢。”
“好。”
“好什麼?”
白濋低下頭,正好蹭到洛斯的鼻尖,他的聲音很輕,像一陣溫柔的風:“我對你負責。”
根據研究表明,封閉的環境更容易產生曖昧氛圍,讓人心跳加速,作出不理智的選擇。
洛斯猛地低下頭,聲音悶在白濋頸窩:“有時間想兒女情長的事,不如想想我們現在怎麼辦,想想這條永生軌的挑戰。”
“遵命。”白濋笑笑,從善如流地開始分析,“這次的挑戰一共有兩個,先從個人挑戰來看,找尋遺失的自己,遺失一般是用來形容具體的物體,或者抽象的感情,要和每個人聯係起來,也有兩種思路。”
洛斯本來是隨口一說,聽他分析得頭頭是道,忍不住追問:“哪兩種?”
“第一種是具體的物體,比如信、書包等,當加上“自己”這個限定條件後,我首先想到的是肢體,我們住的都是棺材,很可能是找尋每個人丟失的一部分肢體。”
在棺材裡講肢體,你是真的不害怕。
洛斯深吸一口氣:“我的身體好像沒有缺零件,是個全乎人。”
白濋笑了聲:“還有第二種,精神感情類,最常見的是勇氣、初心,換言之,也就是找回曾經的自己。”
更抽象了。
洛斯幽幽地歎了口氣:“我們究竟是在闖關,還是在考試,這是語文的閱讀理解題嗎?”
要他說,永生軌的挑戰就該像以前隨機場景的任務一樣,一是一,二是二,跟數學題一樣,答案是固定的,不用費腦子去揣摩題目意思。
“這樣其實也有好處,解釋的空間更大了。”白濋平靜道,“比如上一條永生軌的團隊挑戰二,尋找走丟的孩子,並沒有指名道姓,你可以理解為歐森,也可以理解成照片上出現的其他闖關者,這對我們而言是好事。”
因為沒有固定的答案,隻要解釋得通,就能得分。
洛斯聽明白了:“傳說中的人情分唄,這麼說,永生軌在刻意給我們放水?”
白濋笑笑,意味不明道:“誰知道呢。”
這樣分析一遍後,思路開闊了很多,洛斯正準備讓白濋繼續分析分析團隊挑戰,一直沒有信號的通訊器就響了起來。
“小隊長,長官,你們在嗎?”
洛斯這次沒有動,乖乖趴在白濋懷裡,等他將通訊器按開:“在,你們怎麼樣,剛剛發生了什麼?”
維克特沒好氣道:“嗐,彆提了,就是裝神弄鬼的煩人精。”
希澤皺眉:“你說誰煩人精呢?”
“除了你們還能有誰,黑漆漆的夜裡,躲在草叢裡裝鬼,幼不幼稚?”維克特罵罵咧咧,“對了,白長官,小隊長,我們遇到二隊和瘦子高個兒了,除了你們兩個,上一條永生軌的人都在。”
在深海孤兒院裡是特殊扮演,來到了新的永生軌,又拿到了特殊的牌麵。
洛斯已經習慣了:“你們都是從棺材裡出來的?”
維克特:“沒錯,我們的遭遇相同,和你倆完全相反。”
通訊器裡傳來塔西的詢問:“你們兩個在哪裡?”
陌生的環境裡,抱團是提高生存率的最佳選擇,更何況白濋和洛斯都是強有力的合作夥伴。
“棺材裡。”
塔西被噎住,無奈道:“你們白天的時候不是在外麵嗎,記不記得是哪個位置的棺材?”
“你想來挖我們的墳?”洛斯為難道,“這荒山野嶺的,墳頭又沒個碑,我白天隻是掃了一眼,哪裡記得是哪個小土包。”
要不是維克特提醒,他甚至沒有認出這些土包是墳墓。
塔西不死心地追問:“你們兩個心思縝密,就沒做個記號?”
提起這個,洛斯也很委屈:“墳突然就炸了,毫無征兆,還留記號呢,我都不知道會進棺材。”
“傻人有傻福,誰說你沒留記號。”白濋笑意狡黠,“還記得你薅過的墳頭草嗎?”
作者有話要說:
墳頭草:讓讓,該我出場了。
第110章 見鬼
希澤撥開草叢, 罵罵咧咧:“這麼多墳,要找被拔過草的,得找到什麼時候?”
“挨個看唄,隊長都發話了, 洛斯和白濋的境遇特殊, 肯定有秘密身份, 和他們合作是合適的選擇。”林恩拍拍他的肩膀, “彆抱怨了, 趕緊找吧, 仔細點看著, 彆漏過了光禿禿的墳。”
為了聯絡起來更方便, 維克特的通訊器暫時給了塔西,他和燕戮共用一個,兩人走了同一條路, 燕戮負責檢查身邊的墳墓,維克特注意四周的警戒。
剛剛塔西等人突然從草叢裡冒出來,給維克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導致他現在一聽到風吹草動就心裡發慌。
“還害怕呢?”燕戮掃了眼長滿雜草的墳頭, 踹開腳下的石頭,突然道, “喂, 用不用找幾個人隨身保護你?”
維克特警惕地張望著四周的情況:“現在去哪裡找人?”
“不是吧, 你的膽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小了, 我就是隨口說說, 你還當真了?”
燕戮一臉驚奇, 平日裡維克特分析起什麼來總是頭頭是道, 他還是頭一回見維克特露出這種表情, 像個被嚇到的孩子。
夜風瑟瑟,吹出淒厲的嗚咽調子哦,墳頭是大片大片的黑影搖曳,像是張牙舞爪的惡鬼,即將掙脫埋骨之地的束縛,撲過來吸食活人的精氣。
維克特抹了把額頭的冷汗:“這和膽子大小沒有關係,我就是生理性排斥這種環境,你不覺得墳地、鬼魂什麼的比異變生物可怕多了嗎?”
“不覺得,這些都是不存在的東西,虧你還是現代社會的人,思想竟然如此封建迷信。”
“……我和你說不清楚。”
害怕鬼,和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鬼並不是因果關係。
維克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快步離開,燕戮撇撇嘴,對著通訊器抒發心情:“長官,你們到底在哪裡啊,趕緊出來吧,要是再不出來,維克特就被嚇死了,你們是沒有看到他那個樣……”
棺材裡,通訊器放在頭頂,燕戮絮絮叨叨地說著話,構成了狹小空間裡的唯一背景音。
自從指出墳頭草之後,洛斯和白濋就沒有說過話了。
墳頭草成功讓洛斯想起了自己的報應,感覺和白濋挨著的地方都在發燙,渾身不自在,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和白濋親了。
還是真正的舌吻。
白濋多次對他表白過心意,洛斯知道他是認真的,也不否認自己對白濋有好感,如果餘生是和白濋一起度過,他似乎並不排斥。
可是他總也說不出答應的話,就好像心裡有一道坎,而他沒有勇氣,一直跨不過去。
明明上次差點把同意說出口了,但突然出現的變故,不僅打斷了一切,而且打消了他好不容易做好的決心。
洛斯舔了舔唇,失去理智的白濋親起人來很凶,還用牙咬。
眼下是個好機會,他能不能跨過這道坎?
“白濋,負責的事……”
“怎麼,想對我負責了?”白濋垂眸,在昏暗的棺材裡,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像是隔著一層紗,是鏡中花水中月,隻能看一看,想要觸碰就會消散,“可惜了,我現在一心撲在事業上,沒時間去考慮兒女情長的事。”
洛斯:“……”
他這是被拒絕了?
不對啊,表白的人又不是他!
洛斯懵了,說要讓他負責的人是白濋,現在說不考慮兒女情長的人也是他,白濋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你這是什麼意思?”洛斯眉心緊蹙,語氣罕見的沉下來。
白濋放在他身後的手悄悄攥緊,心底情緒翻湧,麵上卻分毫不顯,好似調侃一般帶著笑:“想要先立業後成家的意思唄,小隊長那麼聰明,一定能聽明白。”
確實是拒絕。
白濋在拒絕他!!
無論之前有沒有表白,無論那些旁敲側擊的曖昧有沒有發生,白濋的這句話,都是在否定那些示好。
洛斯清楚白濋的為人,白濋給他的感情真摯熱烈,斷然不可能是假的,但就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洛斯才更加生氣:“我聽不明白,也猜不出你在顧慮什麼,白濋,如果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我。”
比起感情上的出爾反爾,他更在意白濋的隱瞞,因為隱瞞的背後往往帶有付出。
他不希望白濋因為他而背負不該背負的責任。
白濋身上已經承載了無數人的希望,安全區的人期待他保護好最後的家園,軍區總部希望他能帶領行動小隊完成【殺死玫瑰】的任務,研究所希望通過他,找出永生軌亦或者是異變的秘密……更不必說還有燕戮等人。
白濋被寄予厚望。
如果和白濋這樣強大的人在一起,洛斯不希望自己也像其他人一樣受到庇護,他更希望自己能夠與白濋並肩而立。
“我現階段的能力或許還比不上你,但我並不是需要被嗬護的嬌花,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和我一起商量的。”
在沒有跨出那一步之前,洛斯並不知道自己對白濋,對他們之間的感情有這麼多的想法。
“商量?”白濋搓了搓指腹,聲音很輕,“你都有事瞞著我,卻還讓我坦誠,這樣是不是不太公平?”
“我連過去和夢到的事情都告訴你了,哪裡還有事瞞著……”
洛斯的聲音越來越小,心裡一緊,他確實還有一件事瞞著白濋:他見過霍倦書。
儲備糧無緣無故消失了,樹木變成了數據流,霍倦書為他指點迷津,又在危急關頭挺身而出。
在薔薇莊園裡,他埋下了很多個小秘密。
每個秘密都是破綻,心思縝密如白濋,哪裡會看不出這些蹊蹺之處。
“洛斯,你不適合撒謊,大概連你自己也不知道,每次你有事隱瞞的時候,都不敢看彆人的眼睛。”
白濋的手撐在棺材上,幾乎是將洛斯攏在懷裡:“在火災現場的時候,我提出要留下來,你並沒有反對,你知道的,似乎比我告訴你的事要多很多。”
桑雲雲提到的隻是通緝犯,和白濋不同姓的通緝犯,就連塔西都不敢篤定的將霍倦書和白濋聯係到一起。
“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我之前想告訴你,霍——”
“我知道。”
白濋溫聲道:“我都知道,不要急,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不用跟我解釋,在這種事情上,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
洛斯微怔:“一樣的?”
“另一個我說,你比我自己還了解我,同樣的,我也比你更了解你,所以我能猜到你做出選擇的原因。”白濋停頓了一下,“也能猜到,如果你知道一些事情後,會怎麼做。”
在這一瞬間,洛斯突然有一種感覺,明明緊緊靠在一起,但他們之間似乎隔著很遠的距離。這種遙遠無關於陌生與隔閡,是讓人無法抹除的,來自現實的無力感。
突然之間,白濋變得謹慎了很多。
“這就是你拒絕我的原因?”
白濋按了下他的後頸:“我哪裡舍得拒絕你,隻是想再追你一段時間,小隊長亂咬人就罷了,可彆亂扣帽子。”
那個更老的我,窺見了我們不知道的未來,而我在他看向你的眼神裡,發現了熟悉的絕望與悲傷。
在薔薇莊園的詛咒夢境裡,當我發現水晶棺中躺著的人是你,也曾露出過那種神情。
如果我從未來回來是為了改變你離開的事實,肯定需要付出昂貴的代價,這代價很可能是……
白濋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繁雜的情緒。
洛斯碰了個軟釘子,什麼話都沒套出來,反而多了個更疑惑的問題:是什麼讓白濋改變了?
對上S級異變者都是直接乾,還會去主動挑釁異變生物群,白大長官驕傲得要命,可不會平白無故產生這麼大的顧慮。
正當洛斯思索著他們最近經曆的事情時,頭頂的石板顫了顫,發出窸窸窣窣的細微響動:“怎麼回事?”
“棺材板被撬了吧。”白濋剛按開通訊器,塔西等人的聲音就傳過來,“來的正好,我們發現了一座草被拔過的墳,剛想告訴你們。”
白濋努努嘴:“喏,我就說是被挖墳了。”
洛斯靜默片刻,真誠地提出建議:“能不能彆總是說什麼棺材板和墳,這樣我總會有一種我們不是人的感覺。”
“不是人是什麼?”
“孤魂野鬼。”
“合棺而葬,可不算孤獨的鬼。”白濋嘖了聲,拿著斷斷續續的通訊器往石板上磕了磕,“喂,能聽到嗎?你們挖的時候動作輕點,彆把棺材連我倆一窩端了,要真的變成了鬼,我們可不會放過你們。”
塔西:“……”
通訊器被掛斷,頭頂傳來轟隆隆的聲音,白濋咂摸了一下:“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洛斯一臉冷漠:“意思就是不想搭理你。”
八個人一起努力,很快就把墳刨開了,露出裡麵的棺材。
維克特咽了咽口水,推著燕戮上前:“你去敲敲棺材,看看裡麵是不是白長官和小隊長。”
“這還能有假?”
“在很多民間的傳說裡,鬼都是偽裝成彆人來騙人的。”
希澤聽見他的話,嗤了聲:“整那些神神叨叨的,你的副業是跳大神嗎?還不趕緊想辦法把棺材打開,把你們的白長官和隊長救出來。”
維克特:“……”
燕戮嘖嘖道:“他這張破嘴可算是說了次人話,跳大神的,拿好通訊器。”
維克特:“……”
棺材是普通的石棺,沒有封棺釘,塔西帶著希澤和林恩,再加上燕戮,四個人每人抬著一個角,將棺材板抬了起來。
重見天日,洛斯連忙坐起來,活動著胳膊:“謝了,這次多虧你們了……臥槽,鬼啊!維克特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
維克特:QAQ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