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撒嬌(1 / 2)

長安原本是祝苑給他起的乳名,希望他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後來又成了加冠的表字,全天下知道的不過是他和祝子熹兩個人,就連他的皇帝爹都不知道。

燕暮寒無從打聽。

祝珩忽然想起四水城的初見,當時他咳得昏天黑地,迷迷糊糊間也聽到有人喚他“祝長安”,原來竟不是錯覺嗎?

“你是我的長安嗎?”

燕暮寒費力地抬起手要抓他,祝珩嗓音發啞,從喉嚨間擠出一個酸澀的“是”:“我是祝珩,是祝長安。”

得到確定答案的燕暮寒這才安心,昏睡過去。

儘管不知道燕暮寒是從哪裡得知“長安”這個名字的,儘管沒弄清他們曾經是否有淵源,祝珩卻因此確定了另一件事:燕暮寒是真的很喜歡他。

他曾震驚懷疑,而今終於能確定,這份愛意是真實的。

祝珩用袖子擦乾淨燕暮寒身上的血,將傷口包紮起來,然後開始脫燕暮寒的濕衣服,雪山上氣溫低,繼續穿著濕衣服會凍傷的。

祝珩隔著衣服感受過燕暮寒的肌肉,沒想到脫了衣服後看,身材更好。肌理分明,從肩頭到腰腹線條流暢,宛若一尊肉身菩薩,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胸膛上有凹凸不平的傷痕,不過對於男人來說,這是榮譽。

祝珩垂下眼皮,臉有些熱。

說件很沒有麵子的事,他是第一次看其他成年男性的身體,從小接受非禮勿視的禮教觀念,祝珩是偏保守的,在他的心裡,看了身子就要對人家負責。

昨晚和醉酒的燕暮寒睡在一起,他扯開衣服也是為了營造出兩人曖昧不清的關係,借此來利用燕暮寒。

他想在危機重重的敵國活下去,必須不擇手段。

當然,這已經是之前的想法了。

祝珩定定地看著燕暮寒,經過這次的事,他有了新打算。

祝珩費力地扶起燕暮寒,愣住了,燕暮寒的後背上滿是傷痕,一道一道縱橫交錯,破皮的傷口占三分之一。

是鞭傷。

之前聞到的血腥氣……

祝珩沉下眼眸,麵無表情地脫下外袍,裹在燕暮寒身上。

如若了解祝珩脾氣的祝子熹在這裡,就會知道祝珩生氣了,自家外甥平日裡都是溫溫淡淡的性子,得過且過,但骨子裡很是記仇,一旦冷了臉,就代表他生氣了。

祝子熹曾經用動物形容祝珩,說他大多時候都是懶洋洋睡覺的貓,一旦被惹到,就會變成豺狼虎豹等凶狠的大型猛禽,是以祝子熹從來沒有強硬的乾預過祝珩的決定。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明亮的光,就連山洞裡也亮堂堂的,祝珩借著月光撿起了散落的食物。

他當時用食物引誘狼群,狼群並沒有吃。

雪地裡很乾淨,餓死麵前沒有心理負擔,祝珩一口一口吃著冷透的蒸奶糕,忽然有種心安的感覺。

燕暮寒小聲嘟噥著冷,祝珩摸了摸他的額頭,燙手。

還是發熱了。

天黑後沒辦法下山,也不知道刺客有沒有離開,他們必須在山洞裡過一夜。

祝珩眉頭緊鎖,用浸透雪的短襖給燕暮寒擦額頭,他也開始覺得冷了,這樣下去不行,夜裡的溫度會越來越低,到不了明早他們就會被凍死。

得想個辦法。

過了這麼多年的平凡生活,頭一回玩這麼刺激,祝珩覺得自己的腦子都用完了,以至於在脫掉衣服抱住燕暮寒時,他都顧不上禮義廉恥了。

他靠坐著,將昏迷的燕暮寒摟得緊緊的,脫下的衣服都蓋在兩人身上,距離太近,鼻尖全都是燕暮寒身上的血腥氣。

踏雲趴在山洞門口,突然叫了聲,祝珩以為是刺客追來了,心驚膽戰地轉過身,卻對上十幾雙幽綠的獸瞳。

雪狼們回來了。

即使這群狼剛剛幫了他和燕暮寒,祝珩還是克製不住的害怕起來,他緊緊攥著那支從燕暮寒身上拔下來的鐵箭,後背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雪狼對著踏雲低吼一聲,食肉動物對食草動物天性的壓製令踏雲低下頭,十幾頭雪狼進入山洞,一點點逼近祝珩和燕暮寒。

祝珩驚懼交加,呼吸都要停止了,在雪狼們撲過來的時候,怕得閉上了眼睛。

他突然夢回燕暮寒殺掉程廣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浸透了恐懼,尖銳的狼牙會咬斷他的脖頸,鋒利的爪尖會將他開膛破肚,他的血會噴湧出來,被十幾頭狼拆分入腹。

他感覺到了熱氣,是雪狼對他張開了嘴,祝珩攥緊了鐵箭,正準備揮動手臂,臉就被舔了一下,有絨絨的毛搔在脖子上。

狼的舌頭上沒有倒刺,祝珩隻感覺到了濕熱,他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睛,看見十幾頭雪狼圍在他和燕暮寒身邊,有的在舔他,有的在舔燕暮寒,還有一頭脖子上長了一圈灰毛的狼懶洋洋地趴在燕暮寒身邊,閉著眼睛。

祝珩記得這頭帶灰毛領的狼,它就是最先咬死刺客的頭狼。

確認這群狼沒有攻擊他們的意思後,祝珩悄悄收起了鐵箭,猛獸是經不起挑釁的,萬一激怒它們就得不償失了。

十幾頭狼將他們圍得嚴嚴實實,擋住了從洞外吹來的寒風,懷裡還有個會自動發熱的大火爐,比什麼炭盆絨毯好用多了。

以前太醫就說讓他找個人來暖床,祝珩對此極度排斥,隻當是太醫故意惡心他,現在抱著燕暮寒,說實話,感覺很不錯。

群狼環伺,祝珩本以為自己睡不著,誰知迷迷糊糊睡到了天亮,期間被發熱的燕暮寒鬨醒了幾次,幫他擦額頭降溫。

天光大亮,祝珩低下頭,對上一雙清明的眼睛:“你什麼時候醒的,還發熱嗎?”

他下意識去探燕暮寒的額頭,蓋在身上的衣服滑下去,露出兩人赤/裸的上半身,掌心貼著燕暮寒的額頭,祝珩突然清醒過來,僵在原地。

“不熱了。”燕暮寒的嗓子啞得厲害,臉色也很難看,但眼睛亮晶晶的,看起來精神頭好了很多。

祝珩立馬收回手:“你彆誤會,昨晚你發熱了,山裡氣溫太低,脫衣服是怕我們兩個凍死,我沒有想占你便宜——”

燕暮寒抬手捂住他的嘴,聲音悶悶的:“我知道。”

他身上很疼,不想聽祝珩說一些會讓他心也疼的話。

身上又是箭傷又是鞭傷,不疼就怪了。

祝珩撿起衣服披在身上:“天亮了,我們要儘快下山,你的衣服沒法穿了,穿我的吧,你肩膀有傷,需要幫忙就說。”

燕暮寒糾結了兩秒,悶悶不樂:“我自己穿。”

他很想讓祝珩幫他穿,但祝珩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陪他在冰天雪地裡吃了一夜的苦,臉色憔悴,他舍不得。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