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登基
燕暮寒費儘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安撫好生氣的心上人,免了被抱著參加封後大典的窘態。
不過他也因此答應了很多事,為洞房花燭夜添了些許新奇的玩法。
我是皇後,皇後是我。
燕暮寒眉開眼笑,隻不過這份欣喜隻持續到換好喜服,又化作了憂慮:“冊立男子為後,真的可以嗎?”
放眼四國,並無先例。
燕暮寒曾經幻想過成為祝珩的皇後,但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他會誤會祝珩要娶其他女子也有這個原因。
娶個男人當皇後,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任誰聽了都會驚詫,等明日過後,祝珩就會淪為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何不可,我是一國之主,我要娶你,還用得著征求彆人的意見嗎?”祝珩輕嗤,“隻要你願意嫁就行了。”
燕暮寒心裡一咯噔,討好地蹭進他懷裡:“我願意的,我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還想跑?”
此事確實是他理虧,但他可沒想過要跑。
燕暮寒輕輕哼了聲,嘟噥道:“我不會跑的,我都打算好了,明日就帶兵進城,攪黃你的封後大典。”
這讓祝珩的火氣消下去不少,玩笑道:“順帶攪黃了我的登基儀式,再把我擄走?”
反正不是第一次擄了。
燕暮寒理直氣壯:“我舍不得傷你,又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你和彆人在一起,就隻能把你關起來了。”
關起來。
祝珩咂摸了一下,聽起來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那你想怎麼關我?”
燕暮寒埋在他胸膛,聲音悶悶的,講述他不久前製定的計劃:“我會把你帶回北域,關在王廷裡,把你鎖在我的寢宮,我會打造一個漂亮又豪華的金籠子,配你肯定很合適。你住在籠子裡麵,每日三餐都由我親自喂你,除了我,你沒機會再見到其他人……”
剔除所有的人事物,他會成為祝珩的整個世界。
這種想法令燕暮寒心裡的占有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以至於在聽到祝珩的解釋之後,他心花怒放的同時,又有一絲淡淡的遺憾。
沒辦法將他的長安關起來了呢。
祝珩看出了他眼裡的惋惜,並不覺得可怕,反而彎了彎眸子。
他和燕暮寒相愛,默契也高,燕暮寒的渴望恰好迎合了他心底蔓生的控製欲。
金籠子配他合適,配小狼崽也不錯。
地上要鋪一層毛絨絨的地毯,赤著腳踩在上麵也不會冷,鎖鏈也要用純金打造,拴住小狼崽的四肢,脖頸不能遺漏,要柔軟的毛皮項圈……
祝珩眯了眯眼睛,想法越來越完善,他甚至想象出了燕暮寒抓著籠子,背對著他彎下腰的畫麵。
“長安,你怎麼不說話,是在生氣嗎?”燕暮寒抿了抿唇,“是我錯了,我不該誤會你,不該有那些肮臟的想法。”
“肮臟?不不不,這是人之常情。”祝珩微笑。
人之……常情嗎?
燕暮寒眨巴著眼睛,心中動容,祝珩也太愛他了,知道他的肮臟想法後還一直在安慰他。
燕暮寒深情款款:“長安,我好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祝珩拈起他手腕上的銅錢,突然問道,“你喜歡鈴鐺嗎?”
“鈴鐺?”
“在手串上加個鈴鐺,肯定會很漂亮的,你覺得呢?”
燕暮寒不明所以,但讚同祝珩的話已經成了他下意識的舉動,他點點頭:“嗯。”
此時的燕暮寒根本不知道,這個“嗯”字會給他帶來什麼。
天一亮,宮人們就張羅起來了。
兩人分彆去準備,祝珩親自把燕暮寒送回東宮,燕暮寒在南秦居無定所,從屬於他的太子府出嫁剛剛好。
和祝子熹打了個照麵,燕暮寒昨晚是翻牆出來的,他並不知道:“不是說不能見麵,你怎麼過來了?”
祝珩瞥了燕暮寒一眼,後者無從辯解,找了借口就逃了。
“怎麼回事?”祝子熹狐疑地打量著他,“你們兩個該不會耐不住寂寞見麵了吧,那我這幾天不是白乾了?”
他這兩天都快被燕暮寒的眼神殺死了,遭了這麼多罪,告訴他功虧一簣,祝子熹想罵人。
祝珩笑了聲,酌情背下黑鍋:“昨晚突然想起沒有安置大軍,總不能讓助我登基的大功臣待在城外。”
祝子熹一想也是,頷首:“安置好之後,趕緊想辦法把他們送回北域,總在敵國待著也不是辦法。”
話說回來,燕暮寒剛奪了北域的權勢,如今嫁到南秦做皇後,兩國又該如何平衡?
若有個兄弟還好,可惜祝珩與燕暮寒都是可憐的孩子,沒人可以托付。
祝子熹暗歎一聲,罷了,就讓小輩自己去頭疼吧。
祝珩看重燕暮寒,儀式的章程被打回去好幾版,禮官無法,最後商議著讓燕暮寒和祝珩同入太廟,走過所有登基的儀式,才勉強讓祝珩滿意。
故而燕暮寒一換好喜服就被接走了,接下來他要同祝珩一起遊街接受賀拜,入太廟,受封大寶。
消息不脛而走,大都中百姓震驚,紛紛擠在街上圍觀南秦史上第一位男皇後。
指指點點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飽讀詩書的學子忍受不了,糾集群眾想要上前阻止。
不合禮數,荒唐可笑!
眼看著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大,官員們緊張不已,何山捏了一把冷汗:“沈閣老,殿下此舉還是太過冒失了。”
原本直接在宮裡舉行封後大典就好,屆時木已成舟,百姓們無從指摘,偏偏要帶著新後巡街,將話柄遞到彆人麵前。
畢竟這世間,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男子與男子在一起。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事情鬨大了就不好了。”何山急得直抹頭上的汗。
沈問渠搖搖頭,隨意地笑了聲:“不用管,殿下可不像看上去那般無能,他敢這樣做,肯定是早有打算,不信你瞧瞧四周。”
百姓們還沒鬨到儀仗隊伍麵前,就被突然出現的黑甲軍隊嚇住,不敢發出聲音。
今日舉國歡慶,北域的將士們被準許入城,一眼望去,城中擠滿了高大威武的北域兒郎。
他們大多數穿著戎裝,卸掉一身鎧甲,身上的殺伐之氣也無法掩飾。
啟閒光壞笑著,給身邊的士兵們使眼色:“都準備好了沒有?”
士兵們蠢蠢欲動,卻又麵帶猶豫之色:“將軍不會怪罪吧?”
“不會,鬨得越大越好,將軍肯定高興還來不及。”啟閒光撞撞天堯的胳膊,“誒,堯堯,你說是不是?”
天堯嘴角抽搐:“你叫我什麼?”
“堯堯啊,昨晚我喝醉後吐了你一身,你不僅沒有嫌棄,還親自給我洗了澡,我好感動。”啟閒光捶胸頓足,“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親弟弟了!”
“……滾。”
有你這樣的人嗎,上趕著當哥,也不問彆人願不願意。
天堯極度無語,一把推開他:“車隊要來了,你不是還有計劃,趕緊去吧。”
啟閒光興致勃勃,帶著將士們衝過去。
穆爾坎挑了挑眉:“他昨晚惹著你了?”
天堯偏過頭:“嗯?”
“忽悠他過去找死,不像你的風格。”穆爾坎嘖了聲,話鋒一轉,“你昨晚真的貼心地幫他洗澡了?”
當然沒有。
天堯磨了磨後槽牙,他昨晚扶著啟閒光回營帳,結果被吐了一身,本來想自己洗個澡,誰知這廝耍酒瘋,一頭栽進了浴桶,還抱著他不撒手,把一些不該有的生理反應蹭出來了。
……然後,他們互相解決了一下。
這破事想起來就頭疼,天堯暗暗在心裡罵罵咧咧,如果他是個女子,啟閒光昨晚的舉動堪稱放蕩。
鴛鴦浴,是得對彼此負責的。
他是個男人,不需要負責,所以天堯沒告訴啟閒光,隻是把這家夥摁在水裡,企圖憋死他。
“你什麼時候變得多管閒事了?”
穆爾坎聳聳肩:“我隻是隨口一問,你太敏感了,反而顯得你們之間發生了見不得人的事。”
“話不能亂說。”天堯皮笑肉不笑,“我猜你得罪軍師,也是因為在穆離部的時候多嘴了吧?”
穆爾坎:“……”
惹誰都彆惹天堯,這種心都是窟窿眼的人不好相與。
那廂,啟閒光並不知道自己被坑了,帶著人衝到儀仗隊伍前,高聲喊道:“將軍!”
萬籟俱寂,士兵們齊刷刷的聲音洪亮高亢:“恭賀將軍嫁為人妻,祝將軍與軍師百年好合!”
燕暮寒:“……”
祝珩:“……”
眾人:“……”
燕暮寒鼻子都氣歪了,啟閒光絕對是活膩了!!
祝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多謝,今日朕以一城設宴,凡恭賀朕與皇後百年好合,皆可來喝喜酒。”
眾人歡呼,儀仗隊伍緩緩行進,一場衝突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揭了過去。
敵軍氣勢洶洶,誰還敢去反對,是嫌命太長了嗎?
太廟被燒毀,還沒修建完,登基儀式改在宮中進行。
“受天之召,大典冊……新皇祝珩,改國號為祝。”
燕暮寒凝視著祝珩,心潮澎湃,他看到祝珩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人應該站在最尊貴的位置上,受人跪拜。
像是遺落人世間的璞玉,隻被他一個人發現了。
祝珩一直想做的事情有兩件:第一件是光明正大的迎娶燕暮寒,第二件就是讓秦氏皇朝改姓祝。
如今,兩件事都做到了。
舉國同慶,晚上在王宮中宴請各國使臣,祝珩提前給燕暮寒打了預防針,東昭派來的人正是金折穆。
“他來就來,我還怕他不成?”燕暮寒不屑一顧,金折穆的出現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
“沒說你怕他,不過他帶了個侍妾來。”祝珩神色古怪,“那名侍妾與你有淵源,我怕他會借此做文章。”
第85章 籠雀
金折穆和燕暮寒之間,能扯上關係的隻有一個人——佑安。
這個名字的提起,讓燕暮寒的好心情打了折扣,他抿著唇,若不是今日是他夢寐以求的大喜之日,他早就變臉了。
“他帶著這人來,是故意惡心我嗎?”燕暮寒冷嘲出聲。
算計失身一事,佑安承擔了金折穆大部分怒火,作為下藥之人的燕暮寒反而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金折穆睚眥必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今日將佑安帶來南秦,啊不,現在已經是南祝了,八成是打著鬼主意。
侍妾,著實挺侮辱人的。
祝珩多少猜到了金折穆對付佑安的手段,擰眉:“你是我的皇後,我絕不會讓他欺辱你的。”
這裡不是東昭,由不得金折穆胡來。
燕暮寒的眼神變得柔和,貼著他的額頭:“我知道,彆擔心,他翻不出什麼風浪。”
晚宴開始,賓客陸陸續續入座,來的都是各國的使臣,除了已經被祝珩和燕暮寒討論過的東昭來客,值得一提的是,迦蘭派了尊貴的王女圖麗,作為她的王夫,桑虞也陪同前來。
圖麗身為迦蘭的王女殿下,馬上就要繼承王位了,此次能千裡迢迢地趕過來,出乎祝珩的意料。
“王女殿下是來看你的吧。”祝珩偏了偏頭,目光描摹過燕暮寒的眉眼,調侃道,“還好儘快把你娶回家了,我們明霽可真招人喜歡,情敵都追到家門口了。”
圖麗對燕暮寒一往情深,幾年的喜歡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放下的。
燕暮寒聽出了些許危險的意味,破天荒地撇撇嘴:“喜歡我的人可沒有喜歡你的多,你都不知道我為了處理他們,費了多大的勁。”
論起招人喜歡,還是祝珩更勝一籌。
慶幸的是祝珩的追求者沒有像圖麗這樣尊貴的身份,燕暮寒想解決就能直接解決,不會留到今日。
祝珩笑而不語,牽著燕暮寒的手,對上前恭賀的圖麗微微一笑:“王女殿下,許久不見了。”
圖麗有些失神,目光在燕暮寒臉上掠過,扯出一絲笑:“沒想到你就是南秦的六皇子。”
怪不得,生得那副好樣貌,連她都自愧不如。
“現在已經是新皇了。”燕暮寒不無驕傲地糾正,“南秦也是過去的事情了,以後隻有南祝。”
圖麗沉默了一瞬,笑容勉強:“恭喜。”
圖麗敢愛敢恨,自從燕暮寒表明心意後就沒有再追求,祝珩對她的觀感不錯,微微頷首:“多謝,也祝王女殿下和王夫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桑虞道謝,目光和燕暮寒對上,笑容淡了幾分。
燕暮寒不爽地哼了聲,嘀嘀咕咕:“這麼多年過去了,桑虞還總是板著那張死人臉,好像我欠了他一樣。”
祝珩聞言勾了勾唇角:“你沒欠他的,你隻不過是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東西。”
——王女的愛慕。
直到此時祝珩才明白,當初桑虞會放棄前程前往迦蘭,當圖麗的王夫,所求不是權勢,隻是一顆真心。
他喜歡圖麗。
試問誰見了情敵會有好臉色?
不過這點沒必要告訴燕暮寒,小狼崽不必知道彆人對他的深情,隻要心裡裝著他一個人就行了。
圖麗和桑虞回到座位,金折穆立馬領著人過來道賀。
圖麗渾身一震,臉上失了血色:“那人是……”
佑安今日的穿著很符合侍妾的身份,薄紗裙擺,描眉畫目,完全是一副女子裝束。
可他的男子特征過於明顯,這一身裝束不僅不漂亮,反而顯得不倫不類。
尤其是露出的皮膚上遍布著青紫的傷痕,層層疊疊新舊不一,一看就是被狠狠折磨過,不像是侍妾,更像是奴隸。
“祝小郎君回歸故裡,還娶了燕將軍,能看到你們兩個男子成婚,真叫本皇子驚訝。”金折穆勾著笑,目光輕佻,“隻是燕將軍未免太放不開,都以男子之身嫁與他人了,怎地連嫁衣都不換。”
他強硬地攬著佑安的肩膀,大掌捏得肩骨發出“哢吧”的聲音:“學一學你的弟弟,如此這般才能勾得住男人的心。”
燕暮寒眼神冷漠,眼底浮現出厭惡。
長久以來的鞭打折磨令佑安失去了往日的氣焰,他嘴唇囁嚅,最終也沒有反駁,隻是看向燕暮寒的目光中含著期待。
救救我,救救我……
“皇後乃是獨生子,受延塔雪山的神明養育,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攀親戚的。”祝珩上前一步,擋住金折穆放肆打量的目光,“更何況皇後風華絕代,單單站在這裡就能讓朕傾心,此種情意深濃,沒有體會過兩心相許的人是理解不了的。”
金折穆皮笑肉不笑,故意捏住佑安的下巴:“怎麼辦,你的哥哥嫂嫂不認你了呢。”
“不,不!”這句話好似打開了佑安的情緒,他突然掙紮起來,抓著燕暮寒的衣袖,“救救我,阿罕哥哥你救救我,你不能丟下我,我們是親兄——”
燕暮寒一把甩開他的手:“滾!”
鬨出的動靜太大,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大殿內一片寂靜。
竊竊私語的聲音不停。
“東昭皇子帶來的侍妾是不是和皇後有關係?”
“什麼侍妾,那不也是個男人。”
“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一個個都開始喜歡男子。”
……
祝珩往身側橫了一眼,宮人會意,立馬命人奏樂,絲竹管弦的悠揚樂聲飄揚而起,遮住了嘈雜的議論聲。
祝珩垂著眼簾,拉過燕暮寒的衣袖,輕輕拂了兩下:“金折穆,無論你是東昭皇子還是誰,都好好記得,朕不喜歡彆人碰朕的人,一片衣角都不行。”
他抬起頭,目光涼涼的,掠過佑安的時候殺意畢露:“你若是管不好自己的侍妾,朕不介意越俎代庖。”
語罷,祝珩牽著燕暮寒轉身就走。
金折穆咬緊了牙,錯過了最佳的報複時機,如今燕暮寒和祝珩羽翼漸豐,北域和南祝兩國相親,不是輕易能得罪的。
金鱗豈非池中物,一遇風雨便化龍。
誠如裴折所言,這二人不可小覷,往後的時日裡,四國的局勢恐怕還會發生改變。
金折穆滿心不甘,強行拽著佑安回到了座位,佑安涕泗橫流,掙開他的手就想逃跑,結果剛跑一步就被掐住了脖子。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佑安的武功被廢了,手筋和腳筋也被挑斷了,他使不上力氣,沒辦法逃過金折穆的控製,被一下子摁在桌案上。
酒樽的尖銳邊緣刺破了額角,血液蜿蜒向下,順著沒了嬰兒肥的臉頰滴落。
在歌舞聲的掩映下,哀聲痛呼聽不真切。
金折穆矮下身,眼神陰毒:“願賭服輸,你心心念念的阿罕哥哥不要你了,從今往後,你該認命了,我的賤奴隸。”
佑安瞳孔緊縮,眼底的掙紮一點點平息,有如枯木燃儘了最後一絲,寂滅成灰。
居高臨下看去,佑安好似徹底認命了,順從地跪伏在金折穆腳邊。
祝珩擔憂地偏過頭:“明霽,你——”
“我沒事。”燕暮寒收回目光,語氣嘲弄,“他是死是活都和我沒關係。”
金折穆下手狠,正好省了他的麻煩。
祝珩鬆了口氣:“你能這樣想最好不過。”
燕暮寒似是驚奇地挑了下眉,勾住他的手心:“難道在長安的心目當中,我是心慈手軟之人?”
他以為他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祝珩對他的印象該是狠絕冷酷。
祝珩搖搖頭。
不是覺得你心慈手軟,而是我喜歡你,你在我心目中就是世間最好的人。
果酒不醉人,燕暮寒多喝了兩杯,微醺狀態下打開了話匣子:“還不夠,我要看著佑安死無葬身之地,我因他所受的每一份傷害都要討回來。”
“長安,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殘忍?”他並沒有醉,意識清醒,隻是借著酒意探求最關心的答案,“對佑安見死不救,還對你的兄弟們出手,我,我……”
祝珩抬起手,將他的腦袋按進懷裡:“你做得很好,沒有錯。”
得到祝珩的肯定,燕暮寒如釋重負,再也沒有顧忌,笑著喝下了賓客們敬的酒。
皇後酒量驚人,護夫心切,在宴席上代皇上喝光了所有人的敬酒,皇上體貼周到,對皇後嗬護備至,還特地提前結束宴會,帶著醉倒的皇後回寢宮休息。
帝後琴瑟和鳴,感情甚篤,消息第二天就傳遍了整個南祝,引得百姓們交口稱讚。
然而沒有人知道,當天晚上的王宮裡悄悄運進來一座一人高的鳥籠,籠子是用純金打造的,細長的鎖鏈繞過欄杆,攏共有四條,上麵掛著無數鈴鐺,搖一搖就叮叮鈴鈴的響。
醉眼朦朧的燕暮寒褪去喜服,躺倒在床榻上,祝珩拿出特地為他準備的嫁衣,自顧自地喃喃道:“這次才是名正言順地娶你,嫁衣也該穿我們國家的。”
他親自幫燕暮寒穿好嫁衣,然後抱起被酒泡軟了身子骨的小狼崽,走進籠子。
冰涼的鎖鏈扣在腳腕上,燕暮寒條件反射地掙了掙,祝珩摁住他的大腿,掐著腰將人抱到懷裡:“彆亂動。”
“長安?”
“是我。”祝珩漫不經心地應著,將剩下的兩條鎖鏈分彆扣在燕暮寒的兩隻手腕上。
動作間帶起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燕暮寒眨巴著眼睛,思維有些遲鈍:“鎖,你鎖我,乾嘛?我做錯事了嗎?”
異族青年一身精美華麗的嫁衣,裸露的四肢上纏著金鏈,從眉眼到脖頸,再到敞開的胸膛,透出一種勾人的性感。
在深宮的金絲籠中,成為一隻無法逃離的雀鳥。
祝珩呼吸一緊,目光寸寸往下移,劃著燕暮寒的身體,眼神越來越沉:“對,你做錯了事情,你要逃婚,被我抓回來了。”
南祝的酒雖然不容易醉人,但燕暮寒喝的太多,意識渙散。
他順著祝珩的話思索,緩慢地點了下頭,眼角被酒氣激得濕紅:“我逃婚,不對,要懲罰,要懲罰……”
他咕噥個不停,呆呆傻傻的,可愛得叫人心都要化了。
祝珩想起第一次窺探到燕暮寒心思的事情,那時燕暮寒也是喝醉了酒,對他做平日裡不敢做的事情,又親又抱,什麼話都敢說。
如今喝醉,變得矜持了些,不黏上來親親抱抱,但還是會說出很多讓人激動的話。
祝珩托著他的臉,感受到醉酒後變得更燙的溫度:“對,夫君要懲罰你。”
“夫君,要罰我。”他重複了一遍,反應遲鈍地伸手,卻被鎖鏈扯住無法抱住祝珩,頓時委屈起來,“不能抱,夫君,夫君,要抱著,再罰。”
祝珩怔了一瞬,笑罵著抱住他:“喝醉後怎麼變成傻子了?”
又傻又軟,簡直要人命。
第86章 洞房
平日裡的燕暮寒就很聽祝珩的話,喝醉了的燕暮寒連拒絕都不會,讓乾什麼就乾什麼,乖的不得了。
金絲籠能容納兩個人,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毛毯,跪在地上也不會弄傷膝蓋。
祝珩挑著嫁衣的衣帶,指尖微微顫抖,按捺住心中的激動,來拆這份上天賜予他的最珍貴的禮物。
嫁衣是有紅蓋頭的,不知是忘了還是怎樣,那層祝珩親手穿上去的嫁衣又被他親手脫下來後,他才將蓋頭蓋在燕暮寒頭上。
蓋頭垂到了下頜,流蘇搖曳。
驟然失去光亮,看不見心心念念的人了,燕暮寒頓時急躁起來:“長安,夫君,夫君拿開,長安,唔……”
祝珩挑起一點蓋頭,湊上去吻住了他,將那些飽含著愛意的呼喚全都吞進唇齒之間。
燕暮寒很喜歡親吻,一被親就會變得格外聽話。
這是祝珩偶然發現的,每次他親過來,燕暮寒都會乖乖地仰起頭,像隻傲嬌的大貓一樣,明明心裡歡喜,卻還是要裝出一副鎮定的模樣。
喝醉後的燕暮寒偽裝不好,激動地手舞足蹈,如果他有尾巴,此時定然會搖得飛快。
整個寢宮裡回蕩著鈴鐺的聲音,比絲竹樂曲聲更加悅耳。
為了懲罰逃婚的小狼崽,祝珩很早之前就把宮人都調走了,此時絲毫不擔心燕暮寒的聲音被彆人聽去。
比起占有欲,他不遑多讓。
“乖一點,等下再親。”祝珩安撫地揉揉燕暮寒的後頸,將蓋頭拉好。
他喜歡燕暮寒這種衣衫半褪的裝扮,能看到每一寸皮膚都因為他浮現出動人的顏色。
祝珩起身出了籠子,腳步越來越遠。
原本安靜的燕暮寒突然動起來,掙得鎖鏈響動不停,急切的鈴鐺聲透露出他焦躁不安的心情。
“長安,不要走,不要走!”
祝珩加快腳步,拿了東西立馬回來,剛踏進籠子,燕暮寒就停止了動作:“長安,你剛走,我就想你了。”
祝珩頓時沒了脾氣:“你哪裡是傻子,分明跟小狐狸一樣狡猾,知道怎麼拿捏我。”
“拿捏,拿捏!”記憶被觸動,燕暮寒笑得燦爛,“長安,吃軟不吃硬!”
祝珩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話是他之前說過的,是他親口說出自己的弱點,手把手教燕暮寒如何拿捏自己。
“學的不錯。”祝珩不吝惜誇獎,捏了捏他的耳垂,在耳洞四周流連。
封後是喜事,身上不能佩戴白色飾物,耳墜早上就摘掉了。
祝珩揉遍了那塊軟肉,將剛剛打造好的耳墜扣上,輕聲道:“今以一國為聘,來娶你了。”
這耳墜從南祝的國璽上取材,雕刻成小小的飾物,精細程度並不算太高,但值得一提的是,這耳墜與虎符的形狀相同。
喝醉了的燕暮寒並不知道,祝珩送他的新耳墜不僅虎符相像,還擁有相同的效力——能調動南祝的所有兵馬。
“夫君娶我,洞房花燭夜,要補上!”他還記得上一次在睢陽城成親,欠了祝珩洞房花燭夜。
燕暮寒拱在祝珩頸窩,黏黏糊糊地嚷嚷:“我欠你的,要補!”
欠人的跟討債一樣氣勢洶洶,祝珩彎了眼眸,掀開蓋頭,將燕暮寒按在金絲籠上親:“好,補,都補上。”
金鈴響徹寢宮,祝珩掐住燕暮寒的腰,挺身進入。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燕暮寒給了他一切,他就還之愛意與信任,將命脈拱手送上。
醉酒的小狼崽乖的沒邊,惦記著要補上洞房花燭夜,任祝珩怎麼折騰都配合,連一直覺得羞恥的鈴鐺都讓往裡麵放了。
祝珩心滿意足,破天荒的生出點疼惜之情,畢竟是洞房夜,燕暮寒還這麼乖,就不折騰了吧。
他下床命人打水,準備抱著聽話的皇後好好溫存一番。
鈴鐺的聲音終於停止,宮人戰戰兢兢地送上湯藥:“陛下,這是皇後娘娘特地給您準備的補藥。”
他等了許久,終於等到寢宮內的活動結束。
拔除蠱毒對身體的傷害很大,燕暮寒對此很上心,怕祝珩受不住,每天都盯著他補身體。
祝珩想告訴他自己沒那麼虛弱,但又喜歡看燕暮寒為自己費心,便默認了他的好意。
接過湯藥,祝珩一飲而儘,皺了下眉頭。
嗯?今日的補藥味道怎麼和以前的不太一樣?
似乎更苦一些,祝珩咂咂嘴,沒多想,拈了塊蜜餞丟進嘴裡。
水已經送進了寢宮裡,祝珩屏退所有人,將累得迷迷糊糊的燕暮寒放進浴桶裡。
燕暮寒下意識撲騰起來,緊緊地扒著祝珩,等到祝珩也進了浴桶,又湊上來尋著他的嘴要親。
甜甜的蜜餞被勾走,燕暮寒砸吧著嘴,歡喜不已:“甜,長安好甜。”
本來解了一些的酒意被熱氣一烘,又湧上來,燕暮寒嘗到了甜頭,追著祝珩親親舔舔,討蜜餞吃。
“平日裡也不見你喜歡吃甜食,從我嘴裡搶東西倒這般歡快。”祝珩笑罵一聲,在他唇上咬了口,“乖乖坐著,給你把東西弄出來。”
指尖勾住石榴內部的軟肉,果肉擠出奶白色的汁液,順著熱水流出來。
燕暮寒驚呼一聲,不安地扭動起來:“熱水,熱,進去了……”
祝珩被蹭得血氣上湧,剛剛得到滿足的身體又激動起來,並且愈演愈烈,燒得他口乾舌燥。
不太對勁。
祝珩眯了眯眼,呼出一口熱氣,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占有,他的手臂上爆出青筋,忍得聲音都啞了。
難道,是補藥有問題?
燕暮寒不會害他,這症狀也有些怪異,隻是讓他燥得慌……
心頭緩緩浮現出一個猜測,祝珩眼神陰鬱,掐住燕暮寒的下巴,咬牙問道:“補藥是補什麼的?”
“補藥?”燕暮寒恍惚了一會兒,慢半拍地回答,“補,補……壯陽!洞房夜!壯陽!”
祝珩:“……”
果然。
前幾天求歡被拒絕,祝珩最近一直表現得清心寡欲,燕暮寒起初以為他對自己沒了性趣,後來確定了封後一事,就有了新的想法。
祝珩不碰他,該不會是不行吧!
於是就有了洞房花燭夜的壯陽藥。
祝珩又氣又怒,看著懷裡不知死活還在亂動的小狼崽,冷笑:“好不容易想體恤你一次,你還不滿意了。”
他的皇後都送上壯陽藥了,今夜不把人的骨頭渣子都吞了,豈不是對不起這一番苦心?
祝珩紅著眼抱起燕暮寒,就著熱水的滋潤開始吃石榴,在浴桶中吃了一次,又回到籠子裡大吃特吃,等到補藥的勁兒過去,石榴已經被吃得神誌不清,癱在毛絨絨的厚地毯上。
祝珩伸手想把他抱起來,燕暮寒條件反射瑟縮了下,小聲嗚咽:“不,不要了,好困,夫君好困。”
這次是真的欺負哭了,連嗓子都啞了。
“夫君不困。”祝珩刮下他眼角的淚,修長的指尖撫過脖頸,落到胸膛上,重重地擰了一下。
燕暮寒渾身顫抖,下意識想逃,翻身翻到一半,又骨碌碌地翻過來,抱著祝珩的腰不撒手,一個勁兒地求饒:“我錯了,錯了,夫君不罰了,錯了……”
酒勁兒隨著石榴汁的流出而蒸發,燕暮寒逐漸清醒過來,混混沌沌地知道自己惹了麻煩。
祝珩輕歎一聲,瞥了眼窗戶,天已經快亮了。
他抱起燕暮寒,來到床榻上。
金絲籠是情趣,玩玩就行了,他可舍不得鎖著燕暮寒一整夜。
“不罰了,睡吧。”祝珩將人按在懷裡,揉了揉榨石榴汁的地方,隻是有些腫,沒有受傷。
紗帳落下,祝珩抱緊了懷裡的人:“明霽?”
“唔?”燕暮寒睜開惺忪的眼,“長安,怎麼了?”
以往總覺得是他虧欠燕暮寒,唯有愛意無法償還,所以在性事上多有遷就,如今給出了一切,遷就的心思慢慢就轉成了占有欲。
祝珩的掌心抵在後腰,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指尖不經意間往下劃了劃:“想放……”
第一次提這樣的要求,祝珩也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問道:“進裡麵睡,可以嗎?”
燕暮寒反應了一會兒,耳根燒起一片紅意:“那我轉過去?”
這和同意沒有區彆。
祝珩眉眼含笑,親了親他的嘴角:“好喜歡你。”
……
天光雲影共徘徊。
沒有要拜見的長輩,新婚的帝後睡到了日暮時分。
祝珩有先見之明,提前給自己放了三天假,否則這個點醒來去上朝,肯定要被指責荒淫無度。
雖然他不介意名聲好壞,但不想讓燕暮寒背上了禍國妖妃的罵名,他的小狼崽值得最好的。
燕暮寒累慘了,這次沒有祝珩醒的早,意識剛回籠,腰部就傳來酸痛的感覺。
他整個人僵住,被抱著一夜,祝珩還和他緊密相連,不費力就能感覺到彼此的存在。
“醒了?”
細碎的吻落在脖頸和後背,祝珩的動作很溫柔,帶著安撫和誘哄的味道:“睡了好長時間,肚子是不是都餓扁了?”
他牽著燕暮寒的手摸了摸肚子。
柔韌的腹部有塊狀分明的腹肌,摸起來手感很好,祝珩按住腹部將人按進懷裡,從喉嚨裡哼出一聲笑:“好像沒有餓扁,被……撐起來了。”
“唔!”燕暮寒羞恥得臉都紅了,似乎真的感覺到了掌心下鼓出來的弧度,“彆動了,好餓,夫君,我餓了。”
剛睡醒的身體很亢奮,祝珩哄道:“馬上,等我吃完石榴,就帶你吃飯。”
又是兩刻鐘。
能吃飯的時候,燕暮寒又餓又累,趴在床榻上癱成了一張狼餅。
祝珩親自給他套上衣服,抱著他去吃飯,燕暮寒羞憤不已,但又沒力氣反抗,埋頭在他懷裡。
菜色豐富,但沒見太多肉,大部分是軟糯好消化的東西。
祝珩瞟了眼失望撇嘴的燕暮寒,狼崽子無肉不歡,這一桌子飯菜想來不會合他口味:“喝點湯吧。”
小火慢燉的魚湯,奶白奶白的,十分醇厚。
燕暮寒懨懨地捧著碗喝湯,祝珩從湯裡挑出一小碗魚肉,突然問道:“想吃肉?”
被發現了,燕暮寒也沒有隱瞞:“餓,這也太素了,沒有肉吃不飽。”
放眼望去,唯一的葷菜就是魚湯,南祝的菜口味偏淡,清湯寡水的,連點辣都不見。
“先忍忍吧,你那處經不起刺激,這段時間吃不了辣,也吃不了大魚大肉。”祝珩將燉得軟爛的魚肉放到他麵前,似笑非笑,“給我準備補藥的時候,太醫就沒有告訴你,你得戒口腹之欲?”
男子與男子交he有違天道,剛經曆過激烈房事的人要忌口。
燕暮寒一怔,恍然間反應過來,似乎每次他和祝珩圓房之後,飯菜都會變得很清淡。
原本以為是祝珩口味清淡,如今看來,真實原因似乎與他想象的不同。
祝珩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眯著眼輕笑:“連這些事都沒弄清楚,就上趕著要圓房。”
燕暮寒麵紅耳赤,他以為圓房隻需要注意床上的事情,特地學了前戲和一堆姿勢,哪裡知道事後還有門道!
“現在還覺得這一桌飯菜素嗎?”
燕暮寒支支吾吾,抱著小碗喝湯,此時再看到祝珩挑出來的魚肉,簡直要感動哭了:“不素了。”
祝珩挑了挑眉,狼崽子低眉順眼的模樣越看越好欺負,祝珩盯著奶白色的魚湯,壞心頓起:“這湯好喝嗎?”
“味道還不錯。”燕暮寒點點頭,抬頭撞進他戲謔的目光裡,登時品出了些許惡劣的滋味。
果不其然,祝珩下一秒就笑吟吟地湊過來,撥弄著他的耳墜,笑意輕佻:“昨晚累著你了,為夫還準備了其他大補的湯,明霽想嘗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