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在京城也是有府邸的。
此時,景王府,大殿之中,景王、嚴嵩和嚴世蕃三人,分主次入座。
“嚴閣老,本王這次能從德安回京,嚴閣老父子,功不可沒!”景王對著嚴嵩父子抱拳。
“殿下言重了,這些不過是老臣的本分,”嚴嵩抬了抬眼皮,慢吞吞道:“此前,皇上為二位殿下,都找好了師父……”
“老臣負責教授殿下,徐階等人負責教授裕王殿下。”
“雖未曾言明,但陛下也曾讓老臣,多多教授殿下,因此支持殿下,都是老臣的本分。”
一旁的嚴世蕃也是連連點頭。
“嗬,”景王輕笑一聲,道:“不管怎麼說,本王還是要感謝嚴閣老才是。”
說著,景王語氣一肅,看向嚴嵩道:“不知嚴閣老如何看待父皇招我回京一事?”
“老臣猜測有兩個可能,”嚴嵩抬起兩根手指,道:“要麼皇上在大限將至之前,在兩位殿下之中,挑選一個最終的勝利者做後繼之君。”
“要麼,就是要用景王殿下給裕王殿下當磨刀石,不過……”說著,嚴嵩拿起桌上那副嘉靖給景王的畫卷,道:
“如今看來第二種是不可能了。”
“兩幅一模一樣的畫卷,說明陛下對兩位殿下的父子情,是一樣的。”
“同時,也是在變相的告訴殿下,”說話間,嚴嵩抬起昏昏老眼,語氣嚴肅道:“他不會因為喜愛殿下,就將皇位給殿下。”
隨著嚴嵩話音落下,景王目光一沉。
“嚴閣老所言,與我不謀而合,拿到畫卷的時候,我就已經有所猜測了!”說話間,景王的拳頭微微攥緊。
他又想到了今日在玉熙宮外跟裕王之間發生的一幕。
看似他在嘲諷裕王,看似他在言語上占據了些上風,可心裡的不忿隻有他知道。
因為他看到的比裕王要多!
裕王或許會局限於父皇此舉有一瞬的失意,但他不一樣!
他看到的是,父皇在無言的告訴他,不會因為偏愛,就將皇位給自己。
一直以來父皇的偏愛,嚴黨的支持,都讓他對那個位子很是渴望。但是父皇卻是在挑選儲君之事上,選擇了最保守的方式。
失望嗎?當然失望!
從來他都是被偏愛的那一個,可是這一次,不是了!
“殿下,”嚴嵩看出景王神色間的陰鬱之色,用眼神製止準備開口的嚴世蕃,語氣緩緩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其實皇上對殿下,已經是偏愛了,”說責護,嚴嵩緩了緩,用委婉的語氣道:“自古儲君之位,都是立長不立賢。”
“因為立長,可以杜絕很多隱患,斷絕其他皇子的念想,但若是立賢的話,那麼所有皇子都會證明自己才是最賢的那一個。”
“最終的結果就是王朝分崩離析。如今,皇上在他最後的時間裡,采用這種大膽的方法冊立儲君,難道不是對殿下的一種偏愛嗎?”
說到這裡的時候,嚴嵩的語氣漸漸加重。
嚴嵩不論什麼時候,都能拎得清。當然,說的是他永遠牢記,自己是皇帝手裡的惡犬。
即便此刻在景王府,他跟景王綁定在了一起,但他的言辭間依舊是在維護嘉靖,始終視嘉靖為唯一的主人,護主是本分!
說這番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在告誡景王,不要過分的恃寵而驕,皇上對你已經很偏愛了。
“而且,不立長而立賢,這說明陛下已經完全不在乎史書對他看法了。”
“他要做的就是為大明挑選一個合適的繼承人,一旦挑選出合格儲君,陛下他會用最極端的方式,為後繼之君掃清障礙!”
“難道,這還不算是一份沉重的父愛嗎!”說到最後,嚴嵩壓低著聲發出低嗬。
“呼,”聽到嚴嵩的話,景王輕呼一口氣,沉聲道:“嚴閣老所言,本王受教了。”
“本王自然明白,不過是心裡有落差和不甘罷了,他隻不過是比本王早出生那麼幾天。”
“明明父皇最疼愛的人是我……”說著,景王擺擺手,道:“罷了,不說這個了。”
“嚴閣老,說說北境的情況和接下來的部署吧。”
景王到底還是明白了過來。
眼下說這些根本沒有意義,重要的是既然已經確定了,父皇是要在離開前挑選儲君,那就彆想有彆的方法勝利,唯有一戰!
景王府,眾人在談論的時候,裕王府這邊,同樣也沒閒著。
裕王回來後,就將那幅被他掛在大殿上的畫卷摘了下來。
他原以為這是一份獨屬於自己的,父皇隱藏極深的一份父愛,哪知道這份愛如此之輕,還帶均攤的。
徐階、高拱、張居正、趙貞吉,還有此刻的裕王府詹士王用汲都看著上方心情不佳的裕王。
“殿下,恭喜了!”這時,徐階卻是放下手裡的畫卷,對著裕王露出笑臉。
一旁的張居正等人,聽完裕王的講述後,也都不過是稍一思索,便看到了潛在含義。
“哦?”裕王抬眼看向徐階。
“殿下是當局者迷了,”徐階嘴角含笑,道:“這份圖畫,還有另外一個含義,不過卻是對景王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