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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然就是為了靈獸,所以才下狠手。

猛然想到這,他們的恨意更深,抬腳再次踢中他的胸口。

白蘇這渾身都疼的厲害,躲也是躲不過,最後隻能生生挨了這一腳。

這也使得他,胸口傳來劇痛,而這抹劇痛甚至還鑽到了他的心口,疼得他渾身發顫。

天機門弟子皆是金丹以上的高階弟子,若是一個還好,他起碼還能逃,可現在這麼三四個,哪裡能打。

如此,他便覺得心口的位置更疼了,仿佛有什麼東西被踩碎了一般。

“咳——”又是一聲咳,他的麵色也蒼白了起來,薄唇染血,低喃著又道:“好疼,好疼。”

他下意識捂上心口,那碎裂的感覺越發清晰,就同碎片全數刺入他的心口般,痛得他再次吐出血來。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49天。

第76章 妖化

天機門的弟子看著他如此, 非但沒有一絲憐憫,甚至恨意更深。

師兄是讓他殺的,這個仇一定要報。

他腳下一用力, 猛然踩在他的喉間,厲聲又道:“你這個卑鄙小人, 趁著師兄重傷下狠手!”話落腳下的力道再施。

正是如此,白蘇下意識仰起頭,眉宇間染滿痛苦。

心尖的疼意還在不斷湧來, 而此時又被踩著喉嚨, 隻覺得呼吸都要停滯了。

他一把攥住此人的腳踝, 用著顫栗的嗓音出聲,“我沒殺他”

雖然他是真的想吃那條蜈蚣, 但折竹讓他不要去靠近,所以他沒有去。

但現在為什麼蜈蚣會死在這兒,就連那個弟子也一塊兒死在這兒,他真的不知道。

自己沒有殺他,沒殺!

“還敢狡辯, 我看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天機門弟子見他竟還在狡辯, 恨意猶如洪水般湧來。

下一刻抬腳直接將其踢了出去, 力道極重,就好似要將他的五臟六腑都踢碎一般。

白蘇被這麼一踹再次摔了出去, 倒地時隻覺後背一陣劇痛,竟是摔在石頭上,尖銳的石頭直接刺穿他的後背。

如此劇痛迫使他弓起身子, 同時也取代了心尖的疼。

但也隻一會兒, 心尖的劇痛再次湧了上來, 這回他清晰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咬他的心。

手腕處出現一條條血線, 自心口處延伸攀爬,最後就連喉嚨上也都出現。

血線所過之處留下無儘的劇痛,痛得他連思緒都亂了。

他隻覺得自己的手都在顫抖,下一刻死死的抓住地上的泥土,就好似要將其完全捏碎般,試圖將那劇痛壓下去。

可無論他如何壓,那不斷爬上來的疼意卻是如何都散不去,一點點蠶食他思緒。

紅線此時已經遍布他的全身,如今更是朝著他的麵上爬去。

劇痛之下使得他在地上翻滾,雙手抓著喉嚨,想要出聲可卻好似被壓在喉嚨中一般出不了聲。

如此之下,喉嚨上很快就出現了一道道血痕,觸目驚心。

也是在同時,皮肉下有什麼東西正在爬動,就像是要爬遍他全身一般,帶來無儘的折磨。

“啊!”

終於是忍不住,他嘶喊出聲,一聲聲撕心般響徹整片竹林。

竹葉泥土隨著他的翻滾全數染在他的衣裳上,銀絲上更是厲害,麵上如今也被血線占據,恐怖至極。

站在幾步之外的天機門弟子,有些被他的模樣給驚到,那爬滿全身的血線就猶如一條條血色的蟲子一樣,好似隨時都會衝出他的身體。

這也讓他們稍稍清醒了些,互相看了看,而後才往前頭走了一步,手中銀劍也隨之攥緊。

不知道白蘇這是怎麼了,但他們卻是覺察到了一絲壓迫,是那些紅線傳出來的。

啪——

不知是誰踩到枯枝,傳來一聲極淺的脆響。

下意識,他們低頭瞥了一眼,但也隻一眼就再次去看白蘇。

也正是這一眼,他們發現白蘇竟是沒了動靜,方才還在耳邊的慘叫聲消失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若不是那些血線還在蠕動,恐怕他們都要以為方才看到的隻是幻覺。

太過反常,使得他們連步子都不由得放輕了。

但也是這時,呢喃聲傳來。

“他說什麼?”幾人聽到了白蘇的呢喃,可卻並未聽清。

於是他們繼續往前行去,動作更是小心。

待行至白蘇邊上,他們也未能聽清他說了什麼,隻看到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白衣染血,同那血線融為一體。

這些血線都是他們不曾見過的,這也使得他們低下身,想要仔細瞧瞧。

可這還未瞧見什麼,便見方才還閉著眼毫無動靜的白蘇卻是猛地睜開了眼,瞳孔血色,更有血水順著他的眼眶落下來。

若是細看,會發現那根本就不是血水,而是在他體內蠕動的血線。

血線化為血水一點點溢出來,而他的體內就同被倒滿了水的水缸一般,那些血線藏不住全數從他的眼中溢出來。

“殺了你們!”

染著厲色的話音傳出,伸手間猛地就朝他們襲去。

“小心!”

幾人本就有所防備,白蘇動作時就已經起身,逃離。

隻是白蘇的速度太快,他們的身上仍然是留下了抓痕,深可見骨。

還不等幾人回神,有妖氣衝天而起,漆黑的夜色下濃霧彌漫,而後這妖氣快速擴散,直衝幾人。

一聲驚呼下,幾人紛紛被妖氣震懾飛了出去,落地時喉間一甜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白蘇此時也從地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間抬起頭,纏繞在銀絲上的紅繩已經掉了,一頭銀絲披散,襯得他整個人愈發恐怖。

一直被他藏起來的狐狸尾赫然出現,兩條狐尾在濃濃妖氣下緩慢擺動。

而隨著狐尾擺動,竟是又生出一條狐尾。

體內太陰殊此時已經完全碎裂,湧出來的仙氣夾雜著妖氣纏繞他的全身,三尾下再生一尾。

天機門的弟子此時也終於是緩過來了,捂著胸口看向白蘇。

原以為隻是靈氣暴動,可卻被周圍彌漫的妖氣所震撼,妖氣中還站著一道白衣身影,狐尾纏繞在他的周身。

“是妖,是四尾狐妖,不,六尾!”他們看著那六條狐尾詫異地出聲,下一刻又道:“快去通知師尊,是六尾!”

他這一聲下便聞一道慘叫,不知何時白蘇已經出現在他們的眼前,更甚至出現的不再是人形而是化為原形的狐妖。

原先的棕紅色毛發此時已漸漸化為銀色,血口一張直接將其中一人的胳膊咬了下來,巨大的爪子踩在他的身上。

慘叫聲不斷傳來,血腥味彌漫四周,到之後慘叫聲漸漸消失隻餘下咀嚼聲。

白蘇此時已經完全喪失理智,太陰殊的碎裂加速了他的修煉,迫使他承受不屬於他的修為,徹底占據他的思緒。

如今的他現在隻想殺人,好似隻有殺人才能止下太陰殊帶來的痛苦,隻有讓太陰殊染血他才不會那麼痛苦。

將林間幾人全數撕碎後,他抬頭看向衝虛門,那兒彌漫著濃鬱的仙氣,是他極厭惡的。

他縱身一躍,快速入了衝虛門內,巨大的身軀落地時直接撞在宮樓上。

宮樓倒塌,傳來巨響。

可他卻是一點也不在意,通紅的眸子四下撇著,就好似是在尋著什麼。

“六尾狐妖!”

此時門內弟子也覺察到了異樣,在看到屹立在廢墟中的白狐時,眼中布滿震驚。

隻聞千年狐妖為白狐,卻沒想到六尾竟然也可以化為白狐。

而他的身上纏繞著滔天的戾氣,雪色的毛發染血,觸目驚心。

白蘇聽到了他們聲音,低頭看去,就見數名弟子站在前頭。

看著那些人,他的腦海中再次湧現殺戮,那一句句喊著殺了他們,就像是要逼瘋了他般一直喊著。

這也使得他猛地起身,張口就要去咬他們。

但也在這時,一道金光襲來,下一刻直接纏繞在他的脖頸上,而後更有數道金光湧現,將他牢牢禁錮。

幾名高階弟子出現,手中攥著捆仙索,另一端便在白蘇的身上。

“快去請長老!”

隨著高階弟子的話落,還在原地發愣的幾名弟子紛紛回神,趕忙去尋人。

這會兒已經天黑,門內隻守衛弟子在,其他的則都回去歇息修煉。

雖然不知道為何六尾狐妖會闖過衝虛門結界入門內,但也知道僅憑他們幾人根本無法將其製服,且這隻狐妖身上還有什麼奇怪的東西,竟是在溶解捆仙索。

就好似,那捆仙索不敢碰他般,全數化為金光消失。

白蘇也得以掙脫,下一刻張口咬住方才說話的人,猛地一甩將其甩出數米之外。

“雷來!”又聞一道厲喝,烏雲遮月,雷聲作響。

一道金光自天落下,猛地朝白蘇劈去。

金光四散照亮四周,宛若白晝。

可白蘇卻是紋絲未傷,甚至連一絲被雷劈過的跡象都沒有。

這也讓幾位高級弟子有了些許詫異,愈發確定他的身上有什麼至寶。

也正是這個分神之間,狐尾掃在他們的身上,利爪一同襲來。

一聲慘叫,幾人全數摔了出去,白衣上出現一道爪痕,同時掉落的石頭砸在其中一人的身上,一瞬間便沒了思緒。

其他幾人見狀不敢再分神,手中符篆化火,就見一條火龍衝天而去。

“既然雷符不行,那就用火符!”

厲喝一聲,幾人拔劍迎去,火龍前仆後繼的出現,仿佛要將周圍燒成火海。

如此厲害的動蕩,即使隔的再遠的弟子也都有所察覺。

折竹這會兒也才入桃園,可這連寢室都還未入便覺察到了異樣,那衝天的妖氣怕是道行再淺的弟子都能注意到。

他下意識算了一卦,也正是這一卦他眼中露出一絲詫異,太陰殊碎了。

太陰殊竟然碎了,躲過了封印竟是直接碎了!

他想過無數種太陰殊破封時的異動,可卻沒有想到太陰殊會碎。

回眸時,他眼中的詫異漸漸化為震驚,下一刻飛身離開去了白蘇所在的位置。

等他到時,門內長老執事都已在場,而他的小狐狸此時被圍困在祭天陣中,淒厲的慘叫聲不斷傳來,響徹天際。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50天。

花生好似發芽後又給我弄死了,啊,就當一個記錄吧,我覺得我可以轉移目標玉米。

我媽的玉米已經出苗了,我每天都去盯。

第77章 我沒殺他

再看白蘇的六尾, 他眼中的震驚更深了。

從太陰殊碎裂到現在不過才片刻,他竟已經生出六尾,要不了多久恐怕就是九尾。

若真是如此, 到那時他真的就入妖道,淪為同鎖妖塔裡一樣的妖。

看著那渾身染血的雪色狐妖, 他落在身側的手都在顫抖,第一次失了神。

太陰殊碎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碎了。

失了魂的白蘇就同野獸一般, 即使被困在祭天陣中, 即使陣法帶給他蝕骨般的痛, 他都未曾停歇。

瘋了般不斷撞擊陣法,試圖從陣法中逃出去。

正是如此, 鮮血從他的利齒中不斷落下,本就被染紅的毛發此時被染的愈發血紅。

嘶喊聲傳來,他在一陣撞擊下倒在地上,通紅的瞳孔布滿殺戮。

腦海中有無數的聲音在喊他,喊他殺了眼前所有的人。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他再次站起身, 齜牙間血水再次溢了出來。

可他就好似根本未察覺一般, 猛地撞上陣法,便聞一道雷響, 金光從天而降。

這回並沒有任何結界替他擋下,而是生生劈在他的身上。

如此,劇痛襲來, 痛得他吐出血來。

也是在同時, 一道道銀光襲去, 萬劍穿透祭天陣全數刺在他的身上。

慘叫聲不斷, 雪色的毛發全數被染紅,而那六條狐尾上也同樣染上血。

白蘇疼的渾身發顫,撞擊祭天陣的力道也是愈發厲害,看著他們的目光更是布滿恨意。

而隨著他的撞擊,整座仙門都傳來了動蕩,竟是要將那祭天陣撞碎。

祭天陣一旦開啟,唯有將其祭天才可收回,可若被強行破開,必將反噬。

這般,渡生長老厲喝出聲,“攻他雙目,斬斷他的狐尾!”

隨著他的話落,眾弟子齊齊應聲,手中銀劍齊發,猶如落天劍雨般直從祭天陣。

折竹自然是明白渡生長老的意思,太陰殊裂開後氣息如今都聚集在白蘇的體內,但白蘇終究不過就是隻道行隻有數十年的小妖。

哪裡能聚的下如此多的氣息,自然都彙聚在他的狐尾以及雙目上。

之前是受太陰殊影響,無法傷他,可現在祭天陣牽引了太陰殊,白蘇也就隻是一隻狐妖罷了。

要想處決掉白蘇,唯有在祭天陣下將其殺死。

意識到這,他在萬劍下縱身一躍,伸手直接攥住即將刺入白蘇眼中的銀劍,同時將周圍劍雨全數拂散。

隻聞劍響,原本該落在白蘇身上的劍隨著一陣劍氣衝散四周,齊齊刺入地麵。

掌心被劍刃劃破,有血水溢了出來。

他也隨之落在地麵,將手中銀劍丟在了地上,沉眸看著周圍。

正是如此,眾弟子紛紛止下動作,不敢再出招。

渡生長老一見自然是知道他想做什麼,竟是想護著這隻狐妖。

其他長老自然也看出來了,若是以往他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可現在白蘇身上染了殺戒,他已經殺了人便已淪為妖魔。

如此妖魔若是不除,一旦脫離衝虛門,恐怕死的人會更多。

折竹又哪裡不知道,但好在白蘇隻是殺了他們並沒有吃,也算是還留下一線生機。

他抬手,雙指並攏下一刻猛地從自己的額間抽出一道金絲來。

金絲盤旋在他的指尖,陣陣仙氣隨同而來,擴散下竟是將周圍的妖氣都給壓了下去。

周圍弟子看著他抽出來的金絲詫異不已,簡直不敢相信。

渡生長老緊皺的眉頭也愈發緊,瞧著折竹因為抽了金絲而蒼白的麵色,厲喝道:“我看你是被這妖衝昏了頭,連自己的功德都不要了!”

“弟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太陰殊會碎是弟子的疏忽,後果也會由弟子一人承擔。”折竹說著麵色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那是強抽功德導致的。

不同於分於彆人的功德,他現在是打算用自己的功德去為白蘇贖罪,助被他殺了的人重生。

而這不僅僅隻是抽了功德如此簡單,甚至還是在與天鬥,逆天而行終將受到懲罰,而這個懲罰便是白蘇帶給他的劫。

他將金絲功德交給卻塵長老,道:“師叔,請你幫弟子。”話音沙啞,神色更是憔悴。

“你,真的值得嗎?”卻塵長老看著他如此多少有些不忍,這是真的為了那隻狐妖連修仙的路都要斷了呀。

折竹並未應聲,回身看向白蘇,身上已經刺滿利劍,鮮血順著劍刃不斷地溢出來。

祭天陣正在一點點抽取白蘇的魂魄,若是再不收了祭天陣,恐怕迎接他的便是魂飛魄散。

這回可真是要逆天而行,強行斷了這祭天陣。

他又看了一眼,然後才一步步朝著白蘇行去。

“師兄!”

“師兄!”

眾弟子見狀驚呼出聲。

折竹此時已經到了白蘇的跟前,看著他因為劇痛而痛苦的模樣,輕聲道:“聽話,好嗎?”

話音極淺,裡邊兒更是帶著一抹虛弱。

周圍的弟子誰也沒聽到,可白蘇聽到了,竟是靜了下來。

他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看著眼前的人,不知怎得覺得他有些熟悉,就好似才見過一般。

隻是他的腦海中卻是怎麼都尋不到他的身影,空空蕩蕩的,甚至連他自己是什麼都不知道。

也正是如此,他隻覺得心口的疼再次湧了上來,耳邊出現的也不再是折竹的聲音,有的隻有那想要殺了他們的話。

殺了他們就不痛了,對啊,殺了他們就不痛了。

他起身瘋了般撞在祭天陣上,不顧那不斷溢出來的血水,不顧自己是不是會死,隻想把眼前的人都殺了。

隻有殺了他們,他才不會那麼痛。

在一聲淒厲的嘶喊聲中,祭天陣出現了裂縫,直衝天際。

與此同時,天雷再次落下,漆黑的夜晚瞬間被照亮。

隻是本該落下的劇痛卻是並未傳來,白蘇強撐著身子抬起頭,就見一道銀光落在他的身上。

天雷仍在落下,但卻都被銀光接下,直到片刻後天雷才散去。

散去時的餘威朝著四周拂去,折竹終究是撐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喉間一甜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抽取了功德,現在又強接天雷,使得他本就開始消散的修為被全數擊碎。

“師兄!”

驚呼聲再次傳來,眾弟子隻想上前去。

可都被攔下,這讓他們不解,既然折竹已經擔下了白蘇的錯,為什麼還不允許他們插手。

卻塵長老看出了他們的疑惑,原是不打算解釋,但見他們如此擔心也隻得出聲解釋,道:“他要強破祭天陣,你們若是上前,祭天陣的反噬也會加注在你們身上,能為白蘇承擔的隻有他自己。”

話雖如此說,但他同樣是擔憂不已。

白蘇沒有再撞祭天陣,在看到折竹吐血時他就不敢了。

雖然心口還是疼的難受,但他發現看到折竹吐血,好似比心口的還要疼。

所以他不敢動,隻乖乖地看著他。

正是如此,天雷沒有再落下,使得折竹終於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不知道白蘇什麼時候又會發瘋,所以他不敢停歇,抬眸間低念咒語,雙手結印。

下一刻又見金光四現,陰陽八卦之印彙聚而成,在金光下直衝天際。

靈氣也隨之注入其中,準備將這祭天陣破了。

周圍湧來陣陣寒風,濃霧彌漫,將四散的妖氣全數聚攏起來。

方才還是黑夜,可現在卻是突然化為白晝,最後在一陣巨響下再次退去光亮,陷入黑暗。

與此同時,金光再現,厲喝聲一同而來,“破!”

隨著話落,祭天陣上的裂縫迅速擴大,下一刻猛然碎裂化為片片冰晶,全數落在地麵。

緊接而來的便是反噬,他竟是站不穩直接跪在了地上,鮮血湧出吐在地麵。

麵上早已沒了血色,就連唇也同樣如此。

他甚至有些跪不穩,身子輕顫著快速捂唇,血水再次湧了出來,順著指縫一點點滴落在地。

青絲染著血水散落在地,卷著祭天陣下的冰晶,再這黑夜下觸目驚心。

白蘇看著吐在地上的血,那血竟是帶著奇異的香甜。

明明方才還沒有聞到,可現在卻是聞到了,下意識伸出爪子去撓了撓折竹的頭,想要他多流點血。

那血他喜歡,好喜歡,好喜歡。

巨大的狐狸腦袋輕輕歪了歪,下一刻張開血口咬了上去,竟是直接將他半個人都咬到了口中。

尖銳的獠牙徑自刺入折竹的體內,就像是要將他咬碎一般。

而這一幕驚得眾人紛紛上前,想要將折竹從他的口中奪回來。

但他們才上前,白蘇卻是自己鬆開了,他嘗到了折竹的血,是甜的。

想要吃了他,可卻是聽到了他的喚,竟是不舍得吃了,好似養著也不錯,想把他藏起來,隻給自己吃。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身子,奇異的,心尖的疼居然散了。

而折竹的腹部被貫穿了一個血口,那是白蘇的牙齒咬穿的,血水此時已經染紅了他的衣裳。

整個人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倒下。

但他沒有,抬眸時看向白蘇,輕聲道:“白蘇,你聽話,好嗎?”

恩?

白蘇迷糊地輕歪了歪腦袋,自己很聽話,沒有吃他,很聽話。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乖乖地又去舔他。

折竹見狀知道他暫時不會瘋了,伸手撫上了他的下頜,指尖下湧現一陣亮光。

白蘇也在這陣亮光下化為人形,狐尾同狐狸耳沒有變回去,此時仍是留在他的身上。

就是那一身衣裳上布滿血水,身上刺滿了劍。

他摟上折竹的頸項,輕聲喚著,“疼。”

“乖。”折竹應著他的話撫了撫他的後背,但卻並未將這些劍拔了。

白蘇現在沒瘋不代表一會兒也不會瘋,這些劍可以用來壓製。

隻是他現在快撐不住了,低眸靠在他的額間,輕聲又道:“白蘇,不要讓太陰殊控製你,好嗎?”

“太太陰殊?”白蘇應著他的話出了聲,嗓音帶著令人心疼的嘶啞。

混沌的思緒終於有了片刻的清明,竟是憶起了竹林中的一幕,清淚落下,他委屈地道:“我沒殺他。”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51天。

第78章 鎖妖塔第九層

“好疼, 折竹我好疼。”他說著連嗓音都輕顫了起來,就如同喉嚨被掐住了般,呼吸都快要停滯。

真的沒有殺他, 真的沒有。

他委屈地縮在折竹的懷中,好似隻有這樣才能讓他不那麼的難受, 好似隻有這樣才能壓下心中的疼。

可無論他如何壓製,心尖的疼卻是再次湧了上來,就連思緒都快要被衝散。

儘管如此, 他還是記著折竹那句不要被太陰殊控製, 太陰殊是什麼, 他不知道,隻知道要聽折竹的話。

但真的好難受, 真的難受。

死死的攥著折竹的衣裳,下一刻直接咬上他的肩頭,就像是要把他的皮肉都咬下來,死死的咬著。

折竹被他這麼咬著皺起了眉,疼意使得他有些抱不穩懷中人。

但也知道, 他現在若是倒下, 白蘇恐怕會被門內處決, 哪怕他已經用了功德去抵白蘇的罪孽。

這般,他強忍著渾身的疼意, 將人從地上抱了起來。

目光緩緩看向不遠處,然後才朝著前頭行去。

“師兄”

眾弟子見狀忙迎了上去。

很快,他們就跟隨著到了鎖妖塔外。

折竹看著被金光結界籠罩的鎖妖塔, 不知想著什麼, 蒼白的唇微仰竟是帶上了一抹苦澀。

終究還是他親手將白蘇送入鎖妖塔。

也是在同時, 喉間再次湧上來一抹腥甜, 下一刻全數吐在地上。

鮮血落地,染紅了地麵的草木,有些刺眼。

他知道自己這具身子已經快撐不住了,不再停留,入了鎖妖塔內。

塔中妖氣縱橫,若是尋常到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但現在受了重傷又損了功德,入內時妖氣猶如冬日冰霜,刺的他渾身上下冰冷不已。

每走一步都同踩在冰麵上,腳下竟是結出朵朵冰霜,就連他抱著白蘇的手指上也同樣如此。

塔內的眾妖對於外頭的異樣有所察覺,但卻不知發生了什麼。

此時見高階弟子到來,隻以為是又抓了什麼大妖來,躲在暗處張望。

樹妖自上回被白蘇打傷後,休養了好多天才恢複。

知道白蘇出塔了還有些失落,但想著他從未出過塔,也就沒那麼失落了。

現在他也同眾妖一樣躲在暗處瞧著,可卻見白蘇被折竹抱著走進來。

這讓他有些疑惑,不是出塔了嘛,怎麼又回來了。

他從暗處跑了出去,小心翼翼地跑到折竹的邊上,“小狐狸?”

隨著他的一聲喚,白蘇抬起了頭,隻是雙目卻是一片黯淡,失神的厲害。

從未看到過白蘇如此神色,就如同在看著死物一般,令人駭然。

他下意識站定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直到瞧見折竹往塔樓上頭幾層走去,他才跟了上去。

小狐狸怎麼了?

他不知道,隻敢偷偷跟著。

折竹知道樹妖跟著,他並未去理會而是繼續往前頭去,越是往上寒氣便越重。

到最後,他連多走一步都困難。

穿過第八層他入了第九層,空蕩的第九層隻有一扇門,金符漂浮在門上,而四周卻是一片漆黑。

也在同時,門開了。

裡邊兒仍然是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空蕩的有些可怕。

折竹踩著虛浮的步子走了進去,在黑暗中走了片刻才止步。

將人抱著放在地上,他才跟隨著一同低身,指尖緩緩撫上他的麵龐。

這會兒他才有力氣去看白蘇,看著他麵上的血跡,將其一一抹去,露出他略微蒼白的麵容來。

而那雙眼仍然是通紅一片,不過比起先前來少了些殺戮。

但他知道,這隻是暫時,隻是因為自己在,所以這人才有了片刻清明。

一旦自己走了,這人會再次入魔。

他無奈地輕笑了一聲,而後才在他的鳳眸上落了一吻,“白蘇,你會聽話嗎?”

“恩。”白蘇乖乖地點了點頭。

折竹見狀唇角的笑也愈發的深,但也不過片刻,笑意止住喉間湧上一陣、瘙、癢,下一刻猛地咳出聲。

他快速轉頭,一直被他壓下的血再次湧了上來。

不想讓白蘇看到,他用手捂住,可血水仍然是從指縫間溢了出來。

這也使得他的麵色愈發蒼白,好似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白蘇看著他吐血,伸手小心翼翼地去觸碰。

“沒事。”折竹搖了搖頭,而後將他抱在了懷中,閉眸間隻覺得渾身的氣力都快要被抽乾。

他微微緩了一口氣,然後道:“你乖乖留在這兒,好嗎?”

“你要走嗎?”白蘇聽著這話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眸中湧現一抹慌亂。

害怕他走了,雙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裳,啞著聲又道:“不要走好不好,我沒殺他,我真的沒殺他。”

憶起竹林中天機門弟子說的話,說他殺了那位師兄。

可是自己真的沒殺,自己真的沒殺。

他一個勁搖著頭,同時還死死抱住他的身子,不顧會不會弄疼了他,就這麼緊緊地抱著。

真的沒有殺,真的沒有。

“我真的沒有殺,我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那兒,我真的沒有殺他。”話音中染滿了恐懼,到後頭說的話是喊出來的。

明明他根本就沒有殺人,為什麼他們都要說自己殺了,沒有殺。

“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以後會聽話,不要走好不好。”他哭著出聲,嗓音沙啞裡頭帶著令人心疼的哽咽。

胡亂的動作,使得折竹的腹部再次溢出血來,後背的衣裳早已被血水染紅。

他下意識皺了眉,薄唇緊抿著卻是未出半分聲音,甚至連一絲疼呼都沒有。

知道白蘇在怕什麼,他稍稍又緩了一口氣,然後才輕拍著他的後背,哄著道:“我知道,我很快就會來接你,聽話好嗎?”

“不好!”白蘇幾乎是驚叫出聲,漂亮的鳳眸中染滿了驚恐。

不想他走,不想。

這兒好黑,好可怕,一點聲音都沒有。

就好像那些黑暗會將他吞噬般,讓他連呼吸都是驚恐,不想一個人留在這兒,不想。

真的好黑。

他哭著搖頭,“我不要,我真的沒有殺他,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這兒好黑,我好怕,我不要一個人在這兒!”

“聽話。”折竹輕聲安撫著他,而後才將那些刺在他身上的劍全數拔出,丟在地上。

血腥味彌漫四周,黑暗中襲來寒風,更顯寂靜。

待到最後一把劍拔出時,他才起身,同時將他緊攥著自己衣裳的手給拂開。

“不要走,不要走!”白蘇哭喊著再次去攥他的衣裳,可卻是什麼都沒有攥住。

眼見身前的人真的要走了,他爬著扯住他的衣擺,哭著又道:“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要好不好,我不要在這兒,我不要!”邊哭邊往他身側爬去。

不想一個人留在這兒,真的不想。

隻是下一刻卻見被他攥著的衣擺被一道銀光拂過,下一刻竟是直接落在地上,割斷了。

而身前的人也在他的目光下朝著前頭唯一的亮光行去,當真是要丟下他走了。

看著這,他驚恐的跟了上去,嘴裡還喊著他的名。

與此同時,涼意襲來,更有鐵索晃動的聲音傳來。

就見黑暗中浮現數道鐵鏈,金色符篆纏繞其中,纏上他的手腳。

正是如此,直接將他的步子都給止住,猛地摔在了地上。

而這一摔,疼得他猶如蝕骨一般。

可他一點也沒去在意,隻看著眼前不斷離去的人,哭喊著道:“我沒殺他,我真的沒殺他,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兒,我真的沒有殺他!”

“折竹,我以後一定聽話,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真的沒殺他,真的!”

他說著哭聲愈發厲害,嗓音已經完全啞了,在這寂靜的第九層顯得格外清晰。

可無論他如何喊,眼前的人卻是不曾停下步子,就好似真的不要他了一般。

為什麼要把自己留在這兒,真的沒有殺他,自己真的沒有殺。

“啊啊啊!!!”他瘋了般想要掙脫鐵鏈,不顧鐵欄纏在喉嚨上傳來的刺痛,隻想從這兒逃出去。

不想留在這兒,不想一個人留在這兒。

一道道嘶喊聲不斷地在第九層回蕩,每一聲都是那麼的不甘,那麼絕望。

通紅的眼眶中很快就滲出血來,清淚化為血淚落在地麵,最後又在他的掙紮間被衣裳抹去。

也是這時,思緒再次模糊了起來,腦海中隻剩下折竹毅然離去的身影。

不要自己了,折竹他不要自己了!

啪嗒——

一道脆響傳來,有什麼東西從他的懷中掉了下來,一支玉簪就掉在他的麵前。

血淚落下,正巧落在玉簪上。

白蘇聽到了,隻是他的思緒現在模糊的厲害,已經快要分不清自己是誰。

頭疼欲裂,讓他渾身都在發顫。

一邊喊著要他殺了周圍的人,一邊卻是叫他不要被太陰殊控製。

那些扭曲的話讓他完全不知道是誰在同他說話,隻知道頭好疼,疼得他快要死了。

他捂著自己的頭,強迫自己清醒,但越是如此他便越是痛苦,慘叫聲不斷傳出。

而他眼前模糊的身影成了他最後的執念,伸著手朝著那道身影一點點爬去。

可很快,他就被疼痛折磨的分不清真實,哭喊著在地上翻滾,腦海中的思緒一點點被吞噬。

他不要你了,殺了他你就不疼了。

也在這時,耳中再次傳來扭曲的聲音,一遍遍說著讓他崩潰的話。

“啊啊啊啊!!!”他蜷縮在地上一下下敲著自己的頭,撕心般的慘叫聲不斷傳出,想要自己清醒可卻被那些話刺的連連崩潰。

才到第九層的眾弟子聽到了門內的喊叫聲,那種痛到心扉的喊叫聲竟是讓他們心下一沉。

尤其是宋鬱,他從未聽過白蘇這般哭喊,下意識看向門內。

可卻隻看到折竹從門內走出來,至於白蘇卻是並未出來,而那些慘叫聲還在不斷傳出。

不等他出聲詢問,就見折竹身子一顫猛地跪在地上,一直被他壓在喉間的血水也隨即吐了出來。

下一刻他倒在了地上,一襲白衣染血刺眼。

宋鬱一見忙上前,驚呼出聲,“師兄!”然後將人扶了起來。

折竹聽到了,用著極淺的話音,道:“關門”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52天。

第79章 仙道之體

“什麼?”宋鬱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 這扇門若是關上,白蘇就真的出不來了。

耳邊的慘叫聲還在傳來,聽得人心驚膽戰。

折竹也在此時抬起頭, 鳳眸染著寒意,又道:“關門!”

宋鬱見狀知道自己這是沒有聽錯, 真的要關門。

可他不明白折竹為什麼一定要將人鎖入第九層,就如同他不明白為何要將他帶回鎖妖塔。

已經為白蘇贖了罪,隻要把他的妖性除掉, 應該就沒事了。

但看著折竹眼中的寒意時, 他知道真的要關門, 至於緣由怕隻有他一人知道。

他回頭看向跟來的幾位弟子,然後道:“關門。”

“是。”幾位弟子聽著點頭應了一聲, 接著便到了門邊,抬手一收。

方才還敞開的門,緩緩合上。

白蘇此時已經頭痛欲裂,但還是注意到了合上的門。

他看著漸漸消散的亮光,腦海中的那道身影就在門外, 爬著想要過去。

可鐵鏈將他牢牢禁錮, 卻是怎麼都過不去, 這也讓他的頭更痛了。

腦海中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厲害,漸漸地竟是將他那不要被控製的話都給擠了出去。

“啊啊啊!!!不要再說了, 折竹你在哪兒,不要丟我一個人在這兒,啊啊啊!”

隨著他的哭喊聲, 黑暗中襲來一陣陣涼風, 就好似有數不儘的人在他身邊走動般。

而他們每個人都說著不一樣的話, 但每一句都是在告訴他, 隻要殺了那些人,他就不難受了,他就不疼了。

隻是每當他的思緒就要被吞噬時,耳邊又會傳來要他不被控製的話,就像是溺水者尋到了最後一絲生機般,將他攥出來。

可也隻一會兒,他就會被再次吞噬。

這種絕望折磨的他痛苦不堪,翻滾著試圖壓下去。

手邊不知碰到了什麼,他攥著直接將其丟出去。

玉簪落地傳來一聲清音,玉珠穗子斷裂,珠子滾了一地。

正是如此,他混沌的思緒也在此時被喚醒,抬眸就見玉簪掉在不遠處。

此時玉簪已經碎成兩段,至於那些珠子早已滾入黑暗中,隻有那支玉簪他還能瞧見。

看著那支玉簪他委屈地哭了起來,伸手想要將它撿回來。

鐵鏈也隨著他的動作傳來細碎的聲響,在他即將觸碰到玉簪上卻是止住了,竟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觸碰到。

這也使得他的思緒在瞬間被侵蝕,神識全斷,再度淪為妖魔。

也是在同時,黑暗中銀光一閃,便聞一道雷聲,天雷頓然出現徑自劈在他的身上。

同那雷聲一同而來的便是慘叫聲,頃刻間,門內傳出駭然的喊聲。

六尾再生一尾,而他現在也同野獸一般,在鐵鏈下掙紮。

但無論他如何掙紮都無法掙脫,反而是天雷越來越厲害,劈在他的身上痛得他開始在地上翻滾。

慘叫連連,刺耳驚人。

門外站著的眾人聽得清清楚楚,第九層千百年間還未關押過任何妖魔,如今唯一入第九層的,竟是與他們朝夕相處了幾月的白蘇。

宋鬱甚至有些不敢去聽裡邊兒的聲音,隻覺得心就同針紮一樣。

即使是妖,但怎麼說也認識了幾月,又如何做得到無動於衷。

他下意識低頭去看折竹,卻隻看到他低垂著眸,沒有一絲動靜。

“師兄!”他驚呼出聲,同時將人又扶正了些。

折竹也隨著他的驚呼緩緩抬起頭來,那雙鳳眸沒了往日裡的神色,空洞的仿佛失了魂一般。

蒼白的唇上染了血色,隻覺得刺眼。

極淺的話音緩緩而來,但卻被那些慘叫聲所掩蓋。

宋鬱有些聽不清,忙低頭迎上去,“師兄你說什麼?”

“護著他。”折竹用著沙啞的嗓音出聲,後頭又道:“去青丘。”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如同耗儘了他所有的氣力般,出聲時都是虛弱。

也是這時,他終於是撐不住的閉上了眼,下一刻身子一軟,猛地倒了下去。

“師兄!”宋鬱一見慌忙將其扶住,這才沒有讓他直接摔在地上。

隻是無論他怎麼喚,折竹都沒有再作回應,才發現人已經昏厥。

而他身上的傷勢也是越來越厲害,地上已經被血染紅,氣息也開始消散。

知曉再不將人送去藥閣,恐怕真的要出事了。

至於折竹口中的青丘,他不知道其中何意,但現在他也不敢去細想,背起人就想離開。

與此同時,一陣奇香飄散而來,混合著濃鬱仙氣,竟是在頃刻間拂散了第九層的妖氣。

“好香。”有弟子聞到了,疑惑地出聲,同時還看向身側的幾人。

他們也聞到了,相繼點了點頭。

從未聞過這種香,並且還是有仙氣夾雜其中的香。

明明方才還沒有,此時怎麼突然有了,這是什麼?

正當幾人疑惑之下,鎖妖塔內發生異動,所有妖魔都開始暴躁了起來。

尤其是那些一直躲在暗處不敢出來的小妖,在聞到香味時,它們的眼中露出了貪婪,下一刻竟是齊齊往第九層衝去。

不過是片刻,有眾多妖魔圍到了眾人的身邊,眼露貪婪地看著折竹。

眾弟子見如此多的妖魔湧來,有些被驚到。

他們也是常來鎖妖塔,哪裡見過這麼多妖魔一同出現,且不要命的衝到第九層。

但也隻片他們就醒轉,拔劍圍在宋鬱周圍。

眾妖魔見此有些不敢上,但目光卻是緊楠緊地盯著折竹,好似隨時都會衝上去將他撕碎活吞了。

“是仙道之體,竟然是仙道之體!”

“吃了他,隻要吃了他我也能修道成仙,隻要吃了他!”

“吃了他,我要成仙,成仙!”

“成仙!成仙!”

細碎的聲音不斷傳來,一開始還隻是幾隻妖魔在念叨,可隨著香味的擴散,越來越多的妖魔湧入第九層。

而此時,它們已經被成仙給迷了眼,隻想吃了折竹。

妖想要成仙那是絕無可能,除非得到契機亦或者吃了擁有仙道之體的人。

吃了他,就能同那些修士們一樣從妖化為仙,可以飛升成仙。

成仙呐,這可是成仙!

它們哪裡忍得住成仙的機會,竟是不顧生死,蜂擁著衝了上去。

眾弟子見狀快速拔劍相對,銀光下,不斷將衝上來的妖魔斬殺。

隻是這鎖妖塔內的妖魔有成百上千,一時間竟也是難以全數斬殺,反而越來越多。

眼見那些沒有被關押的妖魔全部衝上來,眾人齊齊往後退去。

也是在同時,有老鼠精從一側鑽了進去,猛地就朝宋鬱撲去。

宋鬱一見快速躲過,下一刻動手就要將其斬殺。

不過幾位師兄卻是快他一步,將老鼠精砍成兩段後,他道:“宋師弟,我們斷後,速帶師兄離開!”話落再次麵向前方。

宋鬱此時也有些明白發生了什麼,這些妖魔會如此不要命竟是為了折竹,想要吃了他來成仙。

以前他也曾疑惑為何沒有妖魔來過衝虛門,為何折竹能夠隨心所欲出入衝虛門,出入鎖妖塔,期間不曾見過有妖魔糾纏。

現在才明白,除了折竹自身的實力外,恐怕他還將自己仙道之體的氣息都隱藏了起來。

也難怪,這讓妖魔覬覦的仙道之體,吃了他便能入仙道,哪隻妖受得住如此誘、惑。

現在受了重傷,還被抽了功德,應該就是因為這樣他才無法將那些氣息壓製,這才引來妖魔混亂。

猛然間,他竟是又生出了個不好的念頭。

那些妖魔為了成仙的一點契機,什麼都做得出來。

如今折竹的氣息沒有再隱藏,連鎖妖塔裡被鎮壓的妖魔都亂了套,那這衝虛門外的妖魔豈不是也會有所察覺。

這念想一出,他隻覺得渾身一顫,寒意染滿全身,竟是不敢想下去了。

若真是如此,恐怕會有一場浩劫。

“宋師弟,你還在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走!”

也在這時,師兄的厲喝聲再次傳來,將他混沌的思緒給喚了回來。

正是如此,他才驚覺自己竟是在這種時候分神。

看著眼前源源不斷湧來的妖魔,他不敢再多想,背起折竹就去了一側窗台。

第九層隻有一條路,不同於其他樓層,眾多石室彙聚出許多的路。

眼下正麵根本出不去,那些妖全堵在門前,也隻能從另一側走。

到了窗台邊,他縱身一躍跳了出去。

“折竹!”

也在同時,一道嘶喊聲猛然襲來,裡頭帶著絕望,聽得他心尖一顫。

知道那是白蘇喊的,但他也不敢回頭,背著人落在鎖妖塔前。

這會兒塔前守了許多的人,在看到他落地時,紛紛迎了上來。

“怎麼樣?”卻塵長老說著看向了他背上的人,也是這時,他察覺到了折竹身上湧現的仙氣。

那是常人無法擁有的,就是他們這些修煉了千年萬年的修士都難以練成,是隻有最靠近仙的人才有。

以前折竹一直壓製這些氣息,連打神鞭都沒有讓他散,可現在卻都散了,可見他現在的情況有多危險。

意識到這,他抬手隻打算將他的氣息壓製回去。

但隨著他的靈氣注入,下一刻竟是直接被推拒,靈氣全數湧出體外。

他知道,是仙道之體在排斥,不再多想,忙道:“送去藥閣!”

“是。”宋鬱自然也不敢多留,原還想讓卻塵長老穩一下,結果卻是毫無辦法,最後隻能跑去藥閣。

其餘弟子見狀也快步跟上,皆是擔憂不已。

幾人才入杏林,便聞一道鐘聲傳來,穿透空虛直衝鎖妖塔,震懾四方。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53天

第80章 給個交代

“長鳴鐘響了!”宋鬱聽著耳邊的長鳴鐘聲詫異不已, 麵色更是煞白一片。

若是尋常時候長鳴鐘響,他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大多都是外頭送信來去除妖。

一般也就道行高的妖, 才會需要敲響長鳴鐘。

但現在響了,偏偏還是門內出了如此大的事時響了。

他不由得看向背上的人, 麵色愈發的蒼白。

也是同時,長鳴鐘再次被敲響,一連被敲響三聲, 可見事態已然極其嚴峻。

卻塵長老回眸看向宋鬱, 道:“你先將人送去藥閣, 其他弟子隨我來!”話落乘風入了門內。

眾弟子跟隨其後,齊齊往門內行去。

宋鬱見狀點了點頭, 快速離開去了藥閣。

鎖妖塔內是混亂不堪,第九層如今已經遍地屍體,血流成河。

可他們卻仍是念著成仙,甚至還想要破了鎖妖塔的封印衝出塔樓去。

以前他們是沒有任何契機,有些妖修煉了千年都得不到契機, 永遠隻能是妖。

但現在卻不一樣, 現在竟是出了個仙道之體, 吃了他可比尋什麼契機要快多了。

隻可惜,鎖妖塔封印堅固, 根本無法衝不出去,以至於塔內怨氣橫生,令人無法靠近。

樹妖此時就躲在第九層角落中, 他原是跟著折竹到第九層, 卻不曾想看到他將白蘇關入第九層。

更沒想到的是, 白蘇之前說的香, 原來真的有,折竹身上那仙氣讓他都生出了想要把他吃了的念頭。

但也隻是生出,可真讓他和那些妖魔一樣衝,他卻是不敢了。

也幸好他不敢,不然他現在也同地上那些妖魔的屍體一樣,隻剩下一堆膿血。

看著滿地的屍身,他連動都不敢動。

也是這時,門內傳來瘋癲的喊叫聲,一聲聲喊著折竹的名字,喊著不要丟下他。

他不知道白蘇為什麼會被關入第九層,但看現在的模樣,恐怕白蘇的情況應該是極其厲害。

不然,他想折竹定是不會將他鎖在此處。

那些喊叫聲聽得他連心都在顫抖,百年來,他從未聽過白蘇如此絕望的聲音。

他下意識跑到門前,透過門縫往裡邊兒瞧,“小狐狸?”同時還輕聲喚著。

隻可惜,門內漆黑一片,他什麼都瞧不見,除了那些不斷傳出的叫聲。

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滿是擔憂地坐在門邊。

*

宋鬱穿過杏林直往藥閣去,但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呼喊聲。

他快速回頭,就見碧蟬仙子迎了上來。

看著來人,他心中大喜,忙道:“仙子,師兄他受了重傷。”

“我知道,山門外已經出現許多妖魔,不能任由他的仙息外溢,隨我來。”碧蟬仙子看了一眼折竹,然後快步往前行去。

宋鬱見狀忙跟上,約莫走了片刻到了藥閣。

不過並沒有在前殿多停留,而是徑直入了後殿一處隔間。

“將人放下。”碧蟬仙子指揮著讓他將人放在床榻上,後頭又取了顆續命丹喂到他的口中,這才在隔間內設下結界。

折竹的身體會排斥所有不屬於他的靈氣,想要強封仙息是不可能的,隻能暫時將這些仙息都聚在一處地方。

這樣不僅僅能隔絕與外界的聯係,也能控製仙息。

也正是如此,沒了仙息的外溢,衝虛門山門前到是緩了些。

雖然仍是有妖魔湧入,但比起方才那般源源不斷,至少現在已經開始在減少。

碧蟬仙子又取了金蓮放置於他的額間,將他的氣息全數穩下,這才去脫他的衣裳。

一襲白衣完全被血染紅,腹部的位置赫然有個血口,瞧的出是讓利齒咬的,此時還有血水溢出來。

她雖是沒看到當時的模樣,但聽弟子稟告,也知道當時的厲害。

沒想到白蘇會直接去咬折竹,原以為白蘇就是再瘋也該認得折竹,畢竟他這麼喜歡折竹。

結果沒有,甚至還傷了他,咬下去的時候恐怕他是想吃了他吧。

唉——

不由得,她歎了一聲氣。

“仙子,師兄是不是”宋鬱聽到她歎氣,隻以為這是不行了,出聲時嗓音都在顫抖。

碧蟬仙子知道他的意思,知曉自己失態了,忙搖了搖頭,“彆胡想,去取止血丹來,這血再這麼流下去可就真的不行了。”說著低下頭。

“是。”宋鬱也不敢多留,忙回身去藥櫃上尋止血丹。

碧蟬仙子不再看他,徑自脫下折竹的衣裳。

也正是如此,她是徹底看清了腹部上的血口,整個兒被貫穿,血肉翻湧。

這若是尋常人,恐怕早已魂歸地府。

她不再多想,伸手就去處理。

“仙子,止血丹。”宋鬱此時也到了邊上,取了顆止血丹就給喂到了折竹的口中。

不過折竹此時已經完全沒有生息,不得已他也隻能想了些法子,才讓他把藥給咽下去。

隨著止血丹的入口,方才還血流不止的血口此時終於是止住,但卻仍是極其厲害。

宋鬱有些不敢去看,誰能想到,午後時兩人還在武鬥台前說話,現在卻是被傷成了這幅模樣。

而山門前也都是一片血海,屍橫遍野。

這一夜注定無眠,無人安心。

待到天明時分,碧蟬仙子才從隔間走了出去,麵色有些蒼白,才到門邊時竟是有些站不穩。

下意識間,她往門邊靠,眼前也是一片空白。

後頭跟出來的宋鬱雖然麵色也是極差,但他不過就是幫著碧蟬仙子打打下手罷了,倒也沒有同她這麼厲害。

此時見碧蟬仙子身形搖搖欲墜,忙上前扶著,擔憂地出聲,“仙子,弟子扶你去歇息吧。”

“也好。”碧蟬仙子並沒有拒絕,點了點頭後,又道:“你去讓人煎藥,一會兒送來給他喝。”話落才往前頭行去。

宋鬱明白,扶著她準備回寢室歇息。

隻是這才走出幾步,就有弟子匆匆而來。

待行至仙子跟前,他才止步,然後道:“仙子,掌門在外頭等你。”

“知道了。”碧蟬仙子聽聞輕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去,而後才側眸去看宋鬱,道:“你先去煎藥吧。”

宋鬱點頭應了一聲,然後去抓藥煎藥。

碧蟬仙子瞧著他離開,她才去了前殿。

此時殿前站了許多人,就連天機門的幾位長老也在,著實有些熱鬨。

她輕撫了撫手中團扇,而後才走到一側桌邊,低身坐了下來。

無時真人見她麵色有異,大概也知道緣由,道:“如何了?”

“沒什麼事了。”碧蟬仙子搖了搖頭,接過弟子遞來的暖茶喝了一口,又道:“就是還得躺上幾日,至於什麼時候能醒,還不好說。”

折竹如今最傷的不是他身上那些外傷,而是抽了功德留下的內傷,她就沒見過有誰不要命了的抽功德。

分與功德到是聽過,抽功德真是聞所未聞,偏偏這人還抽了。

昨日聽到時,她真的覺得折竹是瘋了。

唉——

她忍不住又是一聲歎氣。

但也隻一會兒,她就收回思緒,然後看向眾人,道:“我昨日把他的仙息聚在結界裡,山門外如何了?”

按說他的仙息收起來後,應該是不會有妖再察覺到,有也隻是第一批發現的妖。

不過也不保證會不會出什麼其他的事,還是要問上一問才能安心。

卻塵長老知曉她的擔心,搖了搖頭,道:“已經無事了,現在正在處理那些屍身。”

好在及時壓製,不然前來的定然不會隻是一些小妖,還有道行極高的大妖,甚至是修行千年以上的妖也有可能。

到那時,可真是難以處理。

如今隻一二個弟子受了輕傷,不算太厲害。

“那便好。”碧蟬仙子點了點頭。

天機門的長老這會兒也聽出了意思,人是沒事。

隻是他們的人沒事,自己的弟子卻是讓他們的人給殺了,這筆賬可還得好好清算。

其中一位天鶴長老看向無時真人,行了一禮,然後道:“既然事情都處理完了,真人是不是該給我們天機門一個交代,人死在你們仙門,你們莫不是想閉口不談,還是說想要包庇那妖孽!”話裡行間都是對無時真人的施壓。

死的還是他的徒兒,這件事絕對不可能就此罷休。

到現在他都還記得,昨日尋去竹林時看到的,他那徒兒身上全是抓痕,都是野獸留下的。

不僅僅如此,就連他門下其他幾位弟子也都死在林中,死相更是慘狀。

這也使得他看著無時真人的目光猶如看著仇人般,裡頭壓不住的怒火不斷湧出來。

其他幾位自然也是如此,上門做客,誰曾想,弟子死在門中,誰忍得下。

無時真人自然明白他們的意思,人確實死在了門內,他們自然避不開責任。

不過,折竹既然抽了自己的功德便是再為白蘇贖罪,何來包庇一詞。

再者,白蘇體內太陰殊突然碎了,實在蹊蹺,好端端的怎麼會碎了。

真相他會命人調查,若太陰殊碎裂與天機門幾人有關,他也絕不會任由他們責罵。

不過眼下,還是先將人救回來才是,不若那魂魄恐怕就散了。

如此,他側眸瞥了一眼站在身側的卻塵長老。

正是如此,卻塵長老當即便明白,點頭應了一聲,然後道:“道友莫急,此事真相還未有定論,不過這人我們自然會救,道友且放心。”話落示意了一番身後弟子。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5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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