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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他的魂沒了

弟子見狀點了點頭, 然後帶著其餘幾位弟子出了藥閣。

看著幾人離開,卻塵長老再次去看眼前怒目而視的天鶴長老,道:“今日之事, 門內定然會給道友交代,至於道友的幾位弟子, 我們也會助他們重生。”

伸手間,便見一縷金絲盤旋在他的掌心,陣陣仙息不斷湧來, 驅散了四下的寒意。

正是如此, 天鶴長老等人也明白何意, 是打算用功德來助重生。

不過他也隻瞥了一眼便冷哼出聲,眉眼間也都是不屑。

人是在衝虛門出的事, 自然也是要他們來處理。

隻是僅僅如此又如何能消他心頭之恨,幾位弟子慘死竹林,要他們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

於是,他再次出聲,“既然人能救回來, 老者自然可以不追究將此事揭下, 但你門內必須將那隻妖孽交由我們處理, 它作惡殺人,老者定然不會饒它!”

豈止是不饒它, 敢傷他天機門的人,要他碎屍萬段。

卻塵長老聽著他這話哪裡不知何意,眉頭一擰, 片刻後才鬆開, 道:“道友所言甚是, 若此事當真與那妖有關, 交由你們處理也是應當。”

“不過,就同方才所言,真相還未有結論,是黑是白你我皆不知。”

“既然事情出在本門,自然會給道友一個交代,至於那白蘇,門內弟子已經將他關入鎖妖塔受五雷之刑,以此懲罰。”

不同於尋常符篆引動的天雷,這五雷之刑是真正的天雷,每劈一回都是在耗他的生機。

昨日知道折竹將人關入第九層時,他確實有些詫異,以折竹對他的心思,應該不舍得讓他去受這種苦。

連功德都為了他說抽就抽,怎麼還會讓他去受五雷之刑。

不過現在看來,折竹此行下的決定是對的,白蘇畢竟是妖,門內能護著的也隻有他。

他現在生死未卜,若放任白蘇一人在外,恐怕就不會隻是受五雷之刑那麼簡單,這天鶴長老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興許,到時候會魂飛魄散。

如此,這第九層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罰了白蘇也堵了天機門的口。

若僅僅隻是被關入鎖妖塔,天機門的人定然不會罷休。

不過他還是想岔了,天機門的人想要白蘇死,所以這第九層根本無法堵他們的口。

隻見天鶴長老猛地一掌擊在桌麵,下一刻桌子應聲碎裂,茶壺杯子落了一地,在藥閣內傳出一番動靜。

“區區五雷之刑如何交代,真人是在同我們說笑!”他說著看向無時真人,眼中怒火不斷。

無時真人瞧了出來,眉宇一擰,然後道:“那你想作何?”

“剝皮抽骨,要它永世不得超生!”天鶴長老厲喝出聲。

如此一番話,聽得在場眾人皆是眉頭一皺。

無時真人看著他的目光都染上了寒意,隨即道:“他是本真人徒兒的人,你想他永世不得超生?本真人到要看看,你天機門想要個什麼不得超生!”話音剛落,便見拂塵快速一掃。

方才還咄咄逼人的天鶴長老連退三步,下一刻更是直接吐出血來。

若不是其他幾位長老扶著,恐怕他這會兒早已倒在地上。

“真人這是何意!”與此同時,天機門另一位天陽長老出了聲,厲喝之下都是譴責。

因著折竹重傷,無時真人心情本就不佳,現在天機門更是得寸進尺。

事情真偽還未下結論,他們便要白蘇永世不得超生,當真是不把他衝虛門放在眼裡。

這般,一道氣勁擴散,使得藥閣深陷於威壓之中。

天鶴長老被傷,此時又被施壓,麵色蒼白一片。

不過他也沒再出聲,無時真人的意思已經顯露的清清楚楚,有意護白蘇。

既然人家有意護,又豈會輕易將人交出來。

藥閣內也隨之靜了下來,許久未作聲。

碧蟬仙子看著前頭的眾人,也知道這是商量出結果了。

她將手中茶杯遞給身側弟子後,起身道:“天鶴長老,此事我們定是會調查,眼下還是先為幾位弟子重生才是。”

再這麼吵來吵去,那幾位弟子的魂怕都要散了。

很顯然,幾人也是明白,同碧蟬仙子低身做輯,然後道:“那就有勞仙子。”話落便不再出聲。

碧蟬仙子點了點頭,應了。

也是在同時,方才出門的弟子回來了,手裡還抬著擔架。

幾具殘破的屍體就擺在上頭,血肉模糊,若不是還能認出那一襲弟子服,恐怕都不知道死的人是誰。

隨著幾具屍體的擺放,眾人齊齊退去。

一盞金蓮出現漂浮於幾人之上,金色流光宣泄,拂散之際籠罩在幾人的身上。

又見碧蟬仙子催動靈力,方才還是血肉模糊的身軀開始愈合,生長出皮肉。

其實比起折竹的傷來,幾人的要簡單一些,畢竟這幾人已經死了,不會出現什麼排斥。

自然的,也就能有效的將那些被咬碎的骨頭修複。

不過,這畢竟是重生,耗損的精力也是極其厲害。

她昨日才為折竹療傷,現在又助幾人重塑身體,多少有些透支。

麵色蒼白的有些厲害,在最後一個關頭下,她快速收了手。

身子搖搖欲墜下,險些摔倒。

“可還好?”絕塵仙子一見忙上前扶著,將人扶著坐在軟榻上後,又道:“你歇會兒吧,重塑身體沒這麼快。”邊說邊又從弟子手中接過湯藥給她。

碧蟬仙子搖了搖頭,將那湯藥喝下後,道:“無事,就是有些累,我已經用靈力同金蓮融合,過兩日應該就能好。”

這話說著,她又去看卻塵長老,道:“師兄,折竹的功德呢?”

“你麵色不好,等身體重塑後再取魂吧。”卻塵長老瞧著她如此憔悴很是擔憂,又道:“我先將幾人的魂喚來,用功德為他們續魂,莫擔心。”

碧蟬仙子聽聞也明白她現在去取魂確實沒什麼力氣,也就沒有多說,點頭應了。

隻是在招魂時,卻是出了異常。

就見幾縷青煙飄到各自的身軀上,但卻少了一魂,正是那位天鶴長老的弟子,許紀安。

瞧著這,他再催手中金珠,可仍然是未見那道魂。

一側的渡生長老察覺到了異樣,詢問道:“怎麼了?”

“他的魂沒了。”卻塵長老並未隱瞞,看著躺在地上的許紀安出了聲。

“何意?”渡生長老聽著這話眉頭緊皺,又道:“可是讓白蘇吃了?”

按說是沒有的,昨日他們看到白蘇時,隻開了殺戒但卻並未在他身上看到有吃魂的痕跡。

所以應該是沒有吃魂,畢竟其他幾位的魂都還在。

但是現在卻說少了一魂,莫不是昨日混亂中看岔了,其實白蘇是吃了魂。

他沒有出聲,隻冷眸看著躺在地上的幾人。

“不確定。”卻塵長老的想法同他一樣,同時愈發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先是白蘇體內太陰殊無故碎裂,現在天機門弟子又少了一魂,當真是奇怪。

那太陰殊豈有說裂就會裂的,必然是發生了什麼。

但到底發生了什麼,恐怕隻有天機門的幾人以及白蘇知道亦或者搜魂。

可若是搜魂,非死即傷,萬不得已定然是不能搜魂。

他先將這招來的幾魂穩下,至於其他的等調查再說。

而兩人的舉動,天機門的眾人自然也是看的清楚,尤其是許紹安的魂沒有回來。

這也愈發讓他們確定,白蘇殺了許紹安,還吃了他的魂,已經淪為妖魔。

不過經過方才的警告,他們沒有輕舉妄動,倒要看看衝虛門如何調查事情,如何給他們交代。

若是最後沒有將許紹安救回來,就算是血洗衝虛門,他們都要將白蘇碎屍萬段。

藥閣內靜的出奇。

直到片刻後,眾人才散,天機門留了幾個弟子照顧重塑身形的幾人。

無時真人並未出言,同幾位長老去了藥閣後殿。

一時間,藥閣內也隻餘下三三兩兩幾人,其他弟子都去處理山門前的妖魔屍體。

陸風淩一直都站在門外,他至始至終都沒有入門,隻在外頭聽著。

在聽到無時真人維護白蘇的話時,眼中布滿陰霾。

老糊塗,如此偏心。

他又看了一眼,然後才快步離開。

殿外靜了下來,誰也沒有再出現。

後殿隔間。

碧蟬仙子已經去歇息,無時真人等人跟隨弟子入了後殿。

宋鬱這會兒才煎藥回來,猛然見幾人過來,忙行禮,“弟子見過掌門,見過幾位長老。”

“他的藥?”無時真人看著宋鬱手中的藥出聲。

宋鬱也不敢多隱瞞,點了點頭,“是師兄的,弟子正要給師兄送去。”

“一起過去吧。”無時真人聽聞應了一聲,而後才往前頭行去。

不過是一會兒,幾人便已經浩浩蕩蕩的到了隔間外,推門入內便覺察到一絲結界。

而結界內是不斷溢出來的仙息,竟是形成了個天然的風水寶地。

幾人是知道折竹體質的厲害,但此時卻發現仍是狹隘了,竟是如此厲害。

若不是結界聚下,恐怕真是要出亂子。

宋鬱也被屋中的香味給驚到,走之前還沒這麼濃,不過就是煎藥的時間,竟然如此厲害了。

又見躺在床榻上的人,麵色蒼白氣息微弱。

也不再去在意那些仙息,忙上前去喂藥。

無時真人此時也已經到了床榻邊,看著床上毫無聲息的人皺起了眉。

衣裳雖是已經重新更換,但腹部仍是有血溢出來,而他的眉頭也是緊緊皺著,可見這傷有多少厲害。

瞧著這,他出聲道:“他什麼時候能醒?”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55天。

第82章 他的話你也信

“弟子不知。”宋鬱搖了搖頭, 眼中布滿擔憂。

從昨日開始,折竹便一直昏迷,氣息也是弱的可怕。

昨日救治時, 他一度以為折竹已經死了,實在是那氣息弱的他根本就覺察不到。

現在雖然救回來了, 但到底什麼時候能醒,真的不知道。

若隻是腹部的傷也就罷了,這傷還沒打神鞭來的厲害, 但真正傷他的是強抽功德。

以前他隻知道自己這位師兄總是獨來獨往, 極少與人接觸, 甚至於連桃園都不怎麼出。

隻除了一些較大的事情上他會出現,平時根本見不到。

所以他也一直覺得折竹是個冷清的人, 至少不喜歡同其他的人有過多的接觸。

對於白蘇,他知道折竹是極寵他,卻沒想到他會為了白蘇抽功德。

誰會為了一隻妖毀自己的仙途,整個仙門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人。

現在鬨成這幅模樣,真是駭然。

他又去看無時真人, 道:“掌門, 白蘇他”

話未落他沒再說下去, 白蘇殺了人,他怎麼看都怎麼覺得不對。

雖然平日裡這人是混了點, 也喜歡咬東西,但要他殺人,他是不相信的。

他對此也是疑惑不已, 完全猜不透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無時真人顯然並不想多說, 又看了一眼後, 他才道:“其他的事我們會處理, 你留在這兒照顧便好。”話落才出去。

其他幾位長老也一塊兒出去,隻有卻塵長老還留著。

他低身坐在床邊,掀開折竹的衣裳查看傷勢。

昨日雖然看到了傷勢,但也隻遠遠看了一眼,具體傷的如何並不知。

衣裳下裹著紗布,這會兒已經被血水染紅。

他瞧著眉宇皺的極緊,待到片刻後才收了手,看向宋鬱,道:“昨日他可有說什麼?”

折竹既然能把白蘇的事情處理好,他想應該還會交代其他的事。

“昨日?”宋鬱聽著搖了搖頭,好似並沒有說什麼。

昨日情況緊急,折竹那副模樣根本就說不出什麼來,出門後就暈了。

但也是這時,他猛地回過神,好似還真的說了。

雖然當時出聲微弱,但確實是說了。

他忙點頭,道:“師兄叫弟子護著白蘇,後頭又說去青丘。”

這話說著他卻又迷糊了,一時間分不清這話前後意思,是叫自己護著白蘇去青丘,還是讓自己去青丘。

他皺著眉,是怎麼都想不明白。

“他這樣說的?”卻塵長老疑惑地出聲,低眸思慮起這番話的意思。

不過他暫時也想不出什麼,微搖了搖頭,然後道:“你在這兒照顧,我會將此話告知掌門。”說著也起身出門。

宋鬱見狀沒再多言,點了點頭便去喂藥。

卻塵長老出門時,見無時真人站在外頭,方才一同而來的幾位長老都回去了。

他關了門走到無時真人的邊上,說起了方才的事,道:“折竹這幾日可有同你說過什麼,方才那弟子說折竹昨日提到去青丘,你可知道什麼?”

“青丘?”無時真人應著回過身,眉宇微擰思慮了片刻,又道:“他之前提過想尋第二顆太陰殊,白蘇吃下那顆是在青丘尋到的,若他昨日提起,莫不是覺得青丘還有第二顆?”

“如果依著這話,折竹應該是猜測青丘還有一顆太陰殊。”卻塵長老其實也不知道折竹心中到底作何想法,不過聽著無時真人的話,到覺得應該就是如此。

隻是,這與白蘇那顆有什麼關係?

但他想,折竹不會無緣無故提到青丘,定是有他的思量。

猛地,他想到了什麼,眉宇緊擰,道:“莫不是折竹想用白蘇吃第二顆太陰殊,從而代替那顆碎掉的?”

這個念想他也是突然想出,白蘇與太陰殊相生相惜他們都知道,沒了太陰殊白蘇會死。

現在太陰殊碎了,也就是說太陰殊內彙聚的力量會強迫白蘇吸收,道行若是高也就算了,不過就是如虎添翼。

但像他道行才幾十年,太陰殊的力量隻會讓白蘇迷失心智,從而淪落為妖魔。

用新的太陰殊來替換那顆碎掉的,不失是個法子,但兩顆太陰殊怕是得直接撐炸了白蘇。

無時真人看出了他的意思,並未多言,隻道:“派人去青丘一探,後頭的事等他醒了在議。”

“恩。”卻塵長老沒再多想,點頭應了。

很快,兩人便離開此處。

又過了一會兒,下起了雨。

瓢潑大雨衝刷,使得本就陰沉的氣氛愈發的暗沉。

鎖妖塔內更是如此,滿地屍身無人處理,血流成河。

就見一隻小妖正趴在一具屍身上啃食,血肉撕碎著都入了它的口。

但下一刻卻傳來慘叫,又見另一隻體型大它幾分的妖出現,攥住它就放入口中,咀嚼聲下的慘叫在塔內顯得格外恐怖。

而它在吃完小妖後就去吃地上的屍身,將上頭的血肉骨頭全數啃食殆儘。

相較於底下幾層的厲害,第九層卻是靜的出奇,竟是連半分聲響都沒有。

但也是在這時,黑暗中傳來一道鐵鏈被拖動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第九層內顯得格外清晰。

白蘇蜷縮著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整個人縮成一團,雙目無神的看著地上。

他不敢動也不敢出聲,因為隻要他一動就會有天雷,疼得他就好似全身的骨頭都要被劈碎了一般。

好疼,真的好疼。

“折竹,你怎麼還不來接我”他低聲念著,嗓音中染滿了顫栗。

而這聲話下,耳邊卻是又傳來一道聲響。

‘他騙你的,他不會來接你。’

極淺的一番話,將白蘇才尋回來的思緒又給拖了下去,他隻覺得頭好疼。

“他說會來接我的,會來接我的。”他不斷地說著,同時還一個勁搖頭。

可耳邊的聲音卻是怎麼都沒有停下,一直在告訴他折竹不會來接他,是騙他的,一聲聲好似要將他拖入深淵。

於是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好似這樣自己就不會再聽到這些話。

但無論他如何捂,耳邊的聲音卻是一直傳來。

“折竹說會來接我的,他答應我的,他答應我的,他說他一定會來接我的。”

不會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這兒,這兒好黑,好可怕。

他害怕的又縮了起來,不敢去看四周也不敢挪動步子。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一道淺淺的笑聲,後頭又傳來說話聲,“他是仙,你隻是妖,仙妖有殊,他的話你也信。”

“你忘了,是他親手把你關入鎖妖塔,如果不是他,你早將那些臭道士都殺光了。”

“你想下山,可那些臭道士都攔著你不讓你下山,他是仙他也攔著你。”

“他連桃園都不讓你出,好不容易把你重新關入鎖妖塔,他會來接你,你怎麼這麼蠢。”

“你已經殺了人,你以為那些臭道士會放過你,彆想了,他們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

耳邊的聲音不斷傳來。

白蘇聽著隻覺得頭疼不已,雙手捂著耳朵,清淚也隨即溢了出來。

“你騙我,他會來接我的,他說過會帶我下山,會下山!”他哭著喊叫出聲,就像是要駁回他的話一般。

耳邊的聲音再次傳來,笑聲更為肆意,“你不過就是隻妖,他憑什麼來接你,你真以為他會對你動心,你可是妖,他能成仙,何必為了隻妖放棄仙途。”

“臭道士們巴不得你死,他們還冤枉你,你是不是忘了。”

“他來隻會殺你,白蘇你染殺戒了,你殺人了,他隻會來殺你不會來接你,白蘇!”

“白蘇你染殺戒了,你染殺戒了,你已經淪為妖魔,他會殺你,他會親手殺你!”

“他不要你了,他會親手殺你,他已經不要你了,哈哈哈!!!”

淒厲的笑聲穿過縫隙全數擠入他的腦海中,就像是要把他逼瘋一般。

白蘇被逼的頭痛欲裂,思緒也是一點點模糊,好似快要被吞噬。

真的好難受,為什麼還不來接我,為什麼還不來。

他哭著用手揮舞,想要將耳邊的聲音都揮去,後頭還哭喊出聲,“你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說話間身子也往後退去。

也是同時,他猛地摔在地上,接著就往門邊爬。

可才探出半個身子,就見一道天雷轟然落下,徑自劈在他的身上。

劇痛使得他慘叫出聲,哭喊聲也愈發厲害,一聲聲喚著他的名,“折竹!折竹!折竹!”

而他的慘叫聲下,昏迷中的折竹也覺察到了,眉宇緊擰輕聲念著。

正在邊上守著的宋鬱聽到了,隻以為他這是醒了,欣喜地道:“師兄你怎麼樣,師兄!”

隻是他這連著喚了幾聲,床榻上的人卻是一絲動靜都沒有,隻低聲念著什麼。

注意到這,他趕忙低下身,也正是如此,他終於是聽清了,竟是在念著白蘇。

同時,他還發現折竹身上滾燙的厲害。

他慌忙伸手去探,額間燙的可怕,知曉這是發熱了。

後頭又去查探傷勢,發現腹部的血已經滲透衣裳,連同被子也都被浸染。

慌亂下,他忙出門去喚人。

隔間內隻剩下折竹一人,也是這時,他緩緩睜開眼,雙眸間暗淡的可怕。

他看著四周,輕喚了一聲,“白蘇?”話音才落,他又閉眼昏睡過去。

而他的思緒也被卷入了一片雪域之中,雪花飛舞,冰冷刺骨,望眼看去天地相融,竟是連路都看不清。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56天。

第83章 撿來的小狐狸

雲鳳雀從不遠處飛來, 嘴裡還銜著一節竹枝,雪色的竹葉在寒風中緩緩飄動。

不一會兒,雲鳳雀就飛到了折竹的肩頭, 順著鬥笠一側飛舞的輕紗,它將竹枝遞了過去。

“尋到了?”折竹也在它遞過來時側眸看去, 見遞來的竹枝接過,又道:“在哪兒尋到的?”

來青丘已有一月,他都沒能尋到太陰竹。

如今雪下得越來越大, 他也隻打算先回仙門, 等入了春再來。

誰曾想, 他這才打算回門,雲鳳雀就尋到太陰竹了。

雲鳳雀點了點頭, 然後還嘰嘰喳喳的說道,直說的口乾舌燥都沒有停。

“知道你累了,給你的獎勵。”折竹聽著它一個勁抱怨找尋有多累,輕笑了一聲,從儲物袋中取了顆雲夢果遞了過去。

雲鳳雀一見哪裡還抱怨, 抱著雲夢果就站在他的肩頭, 吃了起來。

方才還疲憊的身子, 在吃了雲夢果後恢複了一些,但仍然是累。

折竹沒再去看它, 收回目光後又理了理鬥笠,而後才循著雲鳳雀來時的方向行去。

冬日裡日頭縮短,他隻走上了片刻, 天就已經暗下。

青丘所在的雪季有狼出沒, 白日裡還算好些, 但入了夜這狼便猶如大了膽子般, 成群結隊圍上來。

黑夜中,喘、息聲極重,數不清的亮光在四周忽閃。

一直待在肩頭的雲鳳雀被圍在四周的狼嚇得一陣哆嗦,下一刻才嘰嘰喳喳的縮到他的邊上,甚至恨不得躲到他的衣裳裡頭去。

不過它不敢,彆到時候沒被狼吃了,反而讓折竹給弄死。

隻是要它暴露在狼群下,它也是怕的,嘰嘰喳喳的隻想折竹把它們都趕走。

折竹也是被它吵得不行,眉頭一皺,冷聲道:“若再吵,我現在就把你丟過去喂它們。”

“啾——”雲鳳雀方才還激動個不行,此時一聽這話哪裡敢再叫。

就是它還是怕的不行,扯著飄過來的輕紗就往自己身上蓋。

輕紗被風刮著往後頭飄去,而它也跟著一同飄了過去。

下意識間,它想要抓緊輕紗,但一隻鳥哪裡有手,直接就掉了下去,一下滾到了雪地中。

一陣翻滾下,它才從雪地中爬起身,抬眸就見折竹往前頭走並沒有理會它。

又注意到狼群虎視眈眈的目光,哪裡敢留著,撒丫子就竄了出去,直接又給躲回了他的肩頭上。

同時,它還想去責備折竹,怎得也不等等它。

隻是在看過去時,它卻是不敢了,誰敢罵折竹,它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長。

於是也隻縮縮腦袋躲著,不敢再造次。

至於邊上的狼群一直跟著他們,但也不知是在害怕還是怎麼回事,它們是一直沒有動作,隻一直跟著。

但也能從它們身上察覺出是想吃他們,可卻是遲遲不敢靠近。

折竹並沒有理會,繼續走著。

入夜後雪下得太大,難以行路。

不得已,他也隻能尋了一處山洞歇下,待到第二日天明再走。

狼群並未散去,一直在外頭蹲守,就好似是在耗儘他的氣力般,隻等著他自己倒下。

直到第二日天明時分,狼群才消失。

下了一夜的大雪,到了晨起竟也是半分要停歇的模樣都沒有,反而還越演越烈,冰天雪地,萬籟俱靜。

雲鳳雀銜著一串紅色果實飛了進來,它落在折竹的跟前,見他還在打坐修煉也就沒吵,隻乖乖地將果實放在地上。

後頭它又在地上跳了一會兒,這才將其中一顆果實給吃了。

等折竹醒來時,那一串果子隻餘下了一顆,至於雲鳳雀卻是吃的整個身子鼓鼓囊囊的。

他瞥了一眼看向山洞外,然後才道:“走吧。”話落取了鬥笠戴上,這才出門。

才吃飽的雲鳳雀見他要走,一副沒看到自己留下的果子模樣,急急忙忙的在原地嘰嘰喳喳著。

“就那一顆,你自己吃吧。”折竹應了一聲,出了山洞。

雲鳳雀見狀也不敢留,將那顆果子吃掉後就飛了出去。

太陰竹所在的地方距離他們有些距離,且較為隱蔽,雖然已經讓雲鳳雀探過路,但這麼一路過去仍然是極其困難。

走上了片刻,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陣笑聲,還有一絲極淺的血腥味迎風而來。

他循著聲音看去,就見一側不遠處站著一人,身上穿著毛皮大衣,身形魁梧,方才的笑聲正是他傳來的。

而他的手上還提著一隻狐狸,半褪的毛皮下染著血水。

“今日運氣還真好,大清早就捉到一隻狐狸。”他說著,動作嫻熟的就將那狐狸毛給剝下。

血水撒了一地,他也沒在意,將那被剝了皮的狐狸丟在一側,而後仔細檢查手中毛皮。

方才剝皮的時候雖然動作小心,但還是擔心會有地方被劃破,破了可就賣不了好價錢了。

好在,並沒有劃破的地方,他才滿意的收起,接著還將那沒了皮的狐狸給提起,隻打算再去尋尋有沒有其他的獵物。

隨著他的離開,四下再次靜了下來,隻有那一地的血彰顯著方才發生的事。

雲鳳雀這會兒已經躲起來了,看到那隻被活剝了皮的狐狸,它可是嚇得不清,就怕自己也會被剝皮。

雖然它就是隻鳥,應該也不會有誰無聊到來剝皮,但萬一就遇上這麼個有病的呢。

又躲了一會兒,它才敢探出腦袋去看。

折竹瞧了一眼,隨後才迎著風雪繼續往前頭行去。

但也不知是不是同那獵戶有緣,才走出半個時辰,竟是又遇上了。

這回他身上已經多了許多獵物,那隻被剝皮的狐狸赫然就在他的身前,不過這會兒已經死了。

他本不想去理會,打算從另一條路繞過去。

但才側身,他就聽到一聲驚呼,下一刻咒罵聲也一同而來。

“該死的畜生,敢咬你爺爺!”獵戶說著腳下一踢,猛地就將咬在他腳上的一團影子給踢了出去。

小小的身子滾到雪地中,想是摔疼了,許久沒有動靜。

到是獵戶已經走了過去,他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狐狸,瞧著小小一團還沒有他手掌大。

應該是才出生不久,連毛都沒長全。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竟然咬他。

雖然他穿的厚實並沒有被咬傷,但大清早就被這麼觸黴頭,著實令他不悅。

小狐狸的毛沒法賣錢,而且被他這麼一踢恐怕也是活不了多久,正好拿來吃。

於是他放下手中獵物,取了匕首就打算把這隻狐狸的皮也給剝了,打算帶回去吃了。

小狐狸察覺到他伸過來的手,害怕的身子直打顫,見他要抓自己當即張口就咬在他的虎口處。

獵戶疼的猛甩手,試圖將它給甩出去。

正是如此,小狐狸直接被甩飛再次掉在雪地中。

隻是它沒有同方才一樣趴在那兒不起,反而是小跑著到了那隻被剝了皮的狐狸麵前,小小一團凶狠的對著獵戶,就同在保護那隻狐狸一樣。

獵戶此時也知道為何這隻小狐狸會突然出現,敢情自己抓的這隻母狐狸是它的娘啊。

不過他也沒有生出多少同情心,世道之下,他們連自己都吃不飽哪裡會在乎這些。

看著小狐狸又害怕又倔強的目光,他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道:“要怪就怪你娘自己跑來,正好我就把你們母子一塊兒送了。”說著又要去抓。

小狐狸雖然害怕的厲害,但卻也是倔強的不肯讓開,凶狠地不肯他靠近。

但它這麼小小一隻,如何擋的下獵戶的手,被抓在手心中緊緊一捏,就如同要被捏死般,五臟六腑都快要碎了。

獵戶一點兒也沒感覺小狐狸的難受,手上力道一施,當真是要把它給捏死。

正在這時,他隻覺身前一暗,下意識抬頭看去,就見一道身影出現在他眼前,白衣皓雪。

看著眼前的人,他有些愣著,這冰天雪地的誰會來這兒,而且渾身上下還染著仙氣。

一時間他也沒出聲,隻愣愣地看著。

折竹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小狐狸,瞧著小狐狸已經奄奄一息,他道:“這隻狐狸,可否賣給我?”說著取了一錠銀子。

“什麼?”獵戶此時還愣著,竟也是沒聽明白他的話,買狐狸?

但在看到遞來的銀錠子時,他終於是回過了神。

這錢彆說是買隻小狐狸了,就是買一群小狐狸都夠。

他忙點頭,道:“賣,賣。”

“那隻母狐狸我也要了,它的毛我也要。”折竹又取了個銀錠子。

獵戶一見歡喜的不行,狐狸毛雖然貴,但他們這些獵戶賣根本賣不到百兩。

結果在這兒白賺了,他自然是賣的,後頭他還問自己打的其他獵物。

眼前人一看就是官家的人,若是都要,那可真是一大筆錢。

隻可惜折竹隻要這兩隻狐狸,其他的並沒有要,有些失落。

將兩隻狐狸放下後,他便帶著銀子跑了,速度還極快,一副深怕折竹會反悔的模樣。

折竹也不理會,隻低眸看著雪地中的那一團小狐狸。

瞧著它瘦瘦弱弱的,還一個勁哆嗦,但目光仍是同方才一樣凶狠。

明明被傷的都無法動彈了,結果還如此,不知怎得竟是有些想笑。

又怕又凶。

他下意識低笑了一聲,寒風拂過,吹散了鬥笠上輕紗,露出他的麵容來。

那雙鳳眸中的笑意極深,不似獵戶貪婪的笑,讓人很是眷戀。

小狐狸察覺出他好似並沒有危險,稍稍收了凶狠,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瞧著他。

清澈的瞳孔間都是對他的審視,在好奇這人是誰。

“不怕我?”折竹見他收了凶狠,輕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57天。

第84章 吃了不該吃的

小狐狸顯然是沒有聽懂他的話, 坐在那兒沒有動。

直到片刻後,它才挪著身子爬到了母狐狸的邊上。

一開始還輕蹭著母狐狸的肚子,似是在尋著什麼。

折竹瞧見了, 低喃出聲,“是餓了嗎?”

這狐狸看著也才出生不久, 恐怕還沒斷、奶。

從儲物袋中取了一塊兔肉乾來,遞到小狐狸的跟前。

小狐狸這會兒是真的餓,在聞到兔肉乾的香味時下意識仰頭輕嗅了嗅, 是它從未聞過的。

好香, 肚子好餓, 想吃。

於是它張口咬了過來,不過它沒有吃而是拖著往母狐狸的位置爬去。

這肉乾有些大, 它這小小一隻拖起來真是有些費勁,不過想到給娘親吃,它又不覺得費勁了。

娘親一定也餓了,要給娘親吃。

很快,它就將兔肉乾放到了母狐狸的嘴邊, 後頭還用腦袋輕輕蹭著。

娘親, 娘親。

它邊蹭還邊輕聲喚, 很是眷戀。

隻是無論它如何蹭,母狐狸都沒有回應, 就這麼躺在地上沒有動靜。

身上的血已經凍結,身子也已經僵硬。

但小狐狸卻是一點兒也不在意,見母狐狸不動, 它自己將兔肉乾往它跟前推。

想著一定是娘親太餓了沒有力氣, 所以吃不到, 自己推過去後就能吃了。

不過它這推過去後, 母狐狸仍是沒有動靜,讓它很是不解。

娘親這是怎麼了,怎麼不吃東西。

它輕歪了歪腦袋,又將兔肉乾往前頭推。

娘親?

“它已經死了。”折竹將那兔肉乾拾了起來,撕了一小塊遞到小狐狸的麵前,又道:“吃吧。”

小狐狸在他取走兔肉乾時抬起頭,見他撕了一小塊過來,不知道是何意。

但看著遞到跟前的兔肉乾,它還是咬了過來,隨後又放到母狐狸的麵前。

推了推後,它才去看折竹。

折竹見狀也知道這是說不明白,他沒有再說,而是又撕了一塊遞過去。

小狐狸瞧著遞到跟前的兔肉乾,時不時還聞聞,後頭還左右張望,隻尋著合適的位置下口。

隻是這兔肉乾有些硬,它咬上去後是一點沒咬動,反而像是在磨牙。

這也使得它下意識就用爪子去扒,後頭乾脆抱著兔肉乾窩在地上。

瞧著小狐狸終於開始吃東西,折竹也就沒有再多留,又取了塊兔肉乾放在邊上後,他才準備離開。

出來也有多日,自然是不能再繼續拖下去。

不過他這才起身便注意到衣裳輕輕一沉,後頭還傳來小獸的‘嗚嗚’聲,至於方才還在邊上啃兔肉乾的小狐狸不見了。

他疑惑地看向腳邊,就見衣裳下有一小小毛團,此時正咬著他的衣裳,也不知是要做什麼。

於是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裳,試圖將其從小狐狸的嘴中扯出來。

可這狐狸像是吃飽有了力氣,竟是咬著不肯鬆口。

瞧著這,他攥住小狐狸的後頸直接給提了起來,見它還咬著自己的衣裳,道:“怎麼,賴上我了?”

小狐狸沒聽懂,但又將衣裳咬緊了些,不知為何它覺得自己若是不咬緊,這個人就要走了。

給自己吃好吃的,還給娘親好吃的,這個人真好。

它忍不住輕輕叫喚了一聲,也正是如此,方才還被它咬著的衣裳瞬間掉了下去。

不過它也沒注意,隻乖乖地又叫了一聲。

折竹見狀好似有些看明白了,這是真的要賴上自己了。

如今母狐狸死了,這隻小狐狸都還未斷、奶,若是讓它獨自留在這兒,應該也活不了多久。

不是凍死,恐怕也會被其他的野獸吃掉。

他將小狐狸抱入懷中,後頭才去看雪地中的母狐狸以及被剝下的狐狸毛。

既然準備將小狐狸帶走,那這母狐狸自然也是要處理掉。

他尋了一處地方將母狐狸以及狐狸毛給埋了,隨後才去看懷中的小狐狸。

見它睜著迷茫的眼看著自己,輕聲道:“你娘親去了很遠的地方,以後你就跟著我,叫你白蘇可好。”

埋母狐狸的地方有幾株白蘇子,就叫白蘇吧,也算是它娘親給它最後的念想。

又瞧了片刻,他才將小狐狸塞到衣襟裡邊兒,然後才離開。

小白蘇顯然是知道自己要走了,探著腦袋想去看自己的娘親。

可它小小一隻哪裡瞧得見,到是瞧見雲鳳雀站在折竹的肩頭正看著它。

瞧著雲鳳雀,它伸出爪子去抓,後頭還往它那兒爬。

惹得雲鳳雀忙飛著到了另一邊,然後同折竹告狀,這小狐狸才來就開始鬨,一點也不聽話。

不過折竹沒有理它,它也就不告狀,反而是同白蘇玩了起來。

一狐一鳥,鬨個不停。

後頭許是鬨累了,小白蘇輕輕的打了個哈切,同時還往折竹的衣裳間鑽。

在嗅到衣裳間的淡香時,它隻覺得很是舒心,忍不住輕輕蹭了蹭,而後才蜷縮著睡著了。

到是雲鳳雀苦兮兮的,它也想到主人的懷裡睡覺啊。

可它不敢,最後也隻能縮在折竹的肩頭,嘰嘰喳喳的幫著領路。

又走了幾個時辰,終於是在入夜前尋到了太陰竹。

整個青丘境內風雪交加,可這太陰竹四周卻是不聞一絲風聲,猶如置身風水寶地。

傳聞太陰竹所在之地自成一體,乃仙人之境。

太陰竹可開花,千餘年開一次,盛開時可得太陰殊。

隻是無人見過太陰殊,隻在書上有記載,至於真假卻是不得而知。

而他如今鑄劍還缺一物,這太陰殊便是極好的,若實在尋不得也隻能由其他珍寶代替。

也算是他走了運,竟是真的尋到了太陰竹,隻可惜沒開花。

且看現在的模樣,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開,難不成此行要敗興而歸?

他有些無奈,眉頭緊皺,許久才輕歎一聲,“看來真是無緣。”

傳聞中的異寶,果真難得。

又在原地站了片刻,他才往前頭行去,打算四下瞧瞧。

也許書上記載有誤,太陰殊並不是太陰竹開花才得,興許是藏在太陰竹的位置亦或者其他什麼的。

青丘地勢險峻,這太陰竹所在之處又如此隱蔽,下回還真不一定能找到,碰碰運氣也好。

不過很可惜,他在林間走了好一會兒,那是什麼都未尋到。

看來,太陰殊是真的同他無緣。

這般想著,他轉身準備離開。

既然尋不得,留在此處也無用。

一直窩在他懷中睡覺的小白蘇睜開眼,它打著哈欠從衣裳間鑽出腦袋,迷迷糊糊地看著四周。

也是這時,方才還毫無異常的林間卻是突然湧來一陣濃鬱仙氣,更有淡香拂來。

下一刻,竹枝上開出朵朵冰晶,猶如雪花般盛開在竹枝上。

折竹察覺到了,側眸看向四周,就見方才還沒有動靜的太陰竹,此時竟是開花了。

他下意識輕挑了挑眉,而後才去看懷中正一臉好奇看著四周的小白蘇。

不知想著什麼,他道:“到是與你有緣了。”話落還輕笑了一聲。

方才他來時,太陰竹一絲要開花的跡象都沒有,小狐狸來了卻是開花了,可不就是同它有緣。

與此同時,又見一道清風襲來,青煙卷著清風緩緩到了他的跟前。

青煙下是一道白衣身影,麵容冷豔,此時正漂浮於半空之中。

她看著眼前的人,而後緩緩伸出手去,一顆通體雪色的珠子出現在眼前。

折竹瞧著眼前的人頓時有些明了,難怪這珠子叫太陰殊,竟是太陰真君的珍寶。

他行了禮,道:“見過真君。”

太陰真君淡淡瞥了他一眼,並未出聲而後漸漸消失,太陰殊也隨之掉了下去。

折竹見狀伸手給接下,同時也知曉方才的人隻是太陰真君的一縷真氣。

得了太陰殊後,他準備收起來。

不過卻見小白蘇一直盯著那顆珠子,儼然是好奇。

托了小白蘇的福,他才尋得太陰殊,不然他就是等上千百年恐怕也尋不得。

於是他將太陰殊遞到了小白蘇的跟前,笑著道:“好看嗎?”

小白蘇看著遞到眼前的太陰殊下意識湊上前聞了聞,發現這珠子好香,就同兔肉乾一樣。

兔肉乾好吃,不知道這珠子好不好吃。

它這般想著,下一刻直接就咬了上去,竟是將太陰殊給吞了。

速度太快,折竹根本沒反應過來,然後就瞧見他尋了百年的太陰殊,才剛拿到手還沒片刻,竟就被自己撿來的小狐狸給吃了。

看著這,他真是愣了神,下一刻詫異出聲,“你!”

很顯然,他是真的被愣到了,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小白蘇吃了太陰殊後並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事,甚至還覺得這珠子不好吃,聞著香但是吃起來不好吃。

甚至隱隱還有些不舒服,肚子疼。

下意識它用爪子捂住自己的肚子,而後在折竹的懷中打滾,疼的難受。

折竹一見當即知道怎麼了,太陰殊是仙家之物,用來鑄劍就是神兵利器,用來修煉自然也是至寶。

現在白蘇直接就給吞了,相當於吃下上千顆修煉靈丹,這不得把它給撐死。

於是,他趕忙伸手去幫它疏通,同時還用了張符篆將那太陰殊給暫時穩定下來。

小白蘇這才稍稍好受些,但仍是疼,它委屈地看向折竹,乖乖地喚了一聲,“疼。”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58天。

第85章 太陰殊的載體

軟綿綿的一聲疼呼傳來, 在他的衣裳間回蕩。

“恩?”折竹聽著耳邊的聲音疑惑地應了一聲,低眸時見小狐狸趴在自己的懷中。

想來是真的疼,身子還一個勁顫抖著。

不過這不是讓他詫異的, 詫異的是小狐狸的一聲‘疼’。

這是開靈智了?

他低喃了一聲,然後伸手點在他的額間, 一絲暖光入了裡邊兒。

仔細查探一番,他發現小狐狸真的開了靈智,而且太陰殊還改變了它的體質, 竟是可以修煉。

果然是仙家之物, 修煉至寶。

就是可惜, 非仙道而是妖道。

他皺起了眉,看著懷中因為疼而顫抖的小狐狸許久未作聲。

小白蘇不知他心中所想, 隻被身體內的疼意給擾的很是難受,它哼哼唧唧的往折竹的身上爬。

就好似,爬上去了就不疼了一般。

但無論它怎麼爬,還是疼的難受。

最後它也隻能窩在折竹的頸窩邊,可憐兮兮地喊著疼。

這也惹得折竹有些無奈, 尋了多年的太陰殊讓它吃了不說, 現在竟是還陰差陽錯化為妖。

一時間, 他竟也是不知該如何處置了。

雖說現在小狐狸還小,但妖總歸是妖, 妖性難除。

將其留在身邊定是不妥,可這小崽子連他的手掌大都沒有,奶都沒斷, 不留著恐怕立馬就會死。

且小狐狸會誤食太陰殊同他也脫不了乾係, 如何能放任它不管。

看著懷中小小一團, 因為疼而一個勁顫抖, 竟是有些心軟了。

總歸來說現在還小,帶回仙門後再作打算吧。

如此,他也沒再去細想,又取了張符將太陰殊徹底穩下後,他才離開此處。

而隨著他的離開,此處太陰仙境也很快消失,就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漫天風雪之下,隻餘下他離去時的腳印。

回仙門時已是第二日午後,相較於青丘境內的大雪,衝虛門內卻是下著傾盆大雨。

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凍得人瑟瑟發抖,拂過的寒風更是肆虐般從衣裳間不斷竄入,冷的厲害。

折竹這入門後並未回桃園,他徑自去了崇明殿。

無時真人這會兒正在後院蓮池邊喂魚,雨幕之下隻有他一人站在池邊,清清冷冷到是有那麼些幽靜。

看著前頭的人,他走了過去。

待行至無時真人身後,他低身行禮,“師尊,弟子回來了。”

“恩。”無時真人應了一聲可卻並未回身,他又喂了一會兒然後將手中魚食都丟了下去,這才回身看去。

也是這時,他瞥見了一絲妖氣,眉宇一擰,道:“在青丘遇上什麼了?”

“倒也沒遇上什麼。”折竹搖了搖頭,又道:“太陰殊弟子已經尋到,就是出了些岔子。”

岔子?

無時真人一時不解,疑惑地道:“何意?”

隨著他的話落,就聽到一聲淺淺地呼嚕聲,下一刻折竹的胸口出現一番動靜。

他聽到了,看去時眉宇皺的更緊,而後便見一隻小小狐狸從他的衣襟裡邊兒探出了腦袋。

許是從未見過雪地以外的東西,小狐狸探出腦袋後便四下張望著,那雙瞳孔布滿了好奇。

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圈後,它就看向了站在前頭的無時真人。

威嚴的氣息隨之而來,嚇得它當即就縮了起來,不過一雙眼卻仍是好奇地看著他。

“狐妖?”無時真人一眼就瞧出這隻狐狸的異常,竟是隻小狐妖。

不過,這隻狐妖的年歲有些小,看著好似還未過月。

如此,他眉頭皺的更緊了。

小白蘇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又往衣裳間鑽了些,隻有半個腦袋還露在外頭,然後他才用著儒軟的嗓音出聲,“我不好吃,你彆吃我。”

想是才學會說話,這麼一句話說的是磕磕碰碰的,但好在還是說明白了。

無時真人見狀愣了片刻,抬眸時眼中更是閃過一絲詫異。

不知是想著什麼,他伸手就要去抓。

隻是他這還未碰到,小白蘇就已經躲起來了,那是連一絲都沒有露出來。

他沉眸去看折竹,道:“怎麼回事?”

這隻狐妖身上的妖氣並不濃,瞧得出來應該是才剛化妖不久,怎麼就會說話了。

是得了什麼契機?

折竹知道此事瞞不了多久,且他也不打算瞞。

將躲起來的小狐狸從衣裳間攥出,接著抱在懷中,然後他才道:“弟子方才說太陰殊尋到了,但中間出了差錯,那差錯便是這隻狐狸,太陰殊讓它誤食了。”

說著他伸手在小狐狸的額間輕輕一點,便見暖光拂過,下一刻小狐狸的心口出現了一顆小小珠子。

比起它吃下時,太陰殊要小上許多,但卻是與它的心緊緊相依。

無時真人瞧見了,此時也明白為何小狐狸還不過月就能說話,原來方才想到的契機竟是太陰殊。

就是這太陰殊溢出來的仙息太強,這隻狐妖恐怕根本撐不住太陰殊的仙息,要不了幾日就會爆體而亡。

如此想著,他道:“你將它帶回來,是打算用它去鑄劍?”

“不。”折竹搖了搖頭,又道:“師尊可有法子將這太陰殊取出來。”

無時真人聽聞有些不解,這小狐狸吃了太陰殊便已成了它的載體,算是融為一體,即使不取也可以直接拿去鑄劍。

這取與不取都無關,為何還要取。

顯然他是極其不解,疑惑地道:“為何?”

折竹沒再出聲,隻低眸看向懷中正一臉好奇摸自己心口的小狐狸。

見它好奇的東摸摸,西瞧瞧,就是在好奇自己心口為什麼會發光。

隻是它這瞧了好一會兒,那是什麼都瞧不出來,最後隻能抬頭去看折竹,乖乖地喚了一聲。

如此模樣,折竹不由得輕笑出聲,真是不忍。

小狐狸什麼都知道,傻乎乎的,吃了個不該吃的還這麼高興。

他伸手輕戳了戳它的腦袋,瞧著它東倒西歪的有趣模樣,嘴角的笑也愈發深。

無時真人見狀,也猜出了一些,這是不舍得了。

還是第一回瞧見他這個弟子有不舍的心思,而這個不舍竟是隻狐妖。

他又瞧了片刻,然後道:“那便試試取出來吧。”話落,他伸手彙聚靈氣撫上了小狐狸。

正是如此,方才還在同折竹玩鬨的小白蘇,隻覺得心口一陣抽痛,身子顫抖著蜷縮了起來。

嘴裡還一個勁念著疼,疼得它連呼吸都快要停滯。

下一刻,它的身上還溢出血來,不一會兒折竹的手上就留下了一灘的血水,觸目驚心。

瞧著這,折竹抬手就擋下了無時真人的動作,而後將小狐狸又給抱了回去。

無時真人自然也瞧出來了,收了手中靈氣後,他道:“它已經成為太陰殊的載體,若是取了應該也活不長。”

折竹沒有出聲,他看著懷中疼到全身抽搐的小狐狸眉頭緊皺,同時也明白這是真的不能取。

就算是取了,小狐狸也活不過明日。

他眼中的暗色也是極深,直到片刻後才散去。

他又將小狐狸往懷中抱了些,然後才去看無時真人,道:“那便不取了,左右不過一顆太陰殊,弟子去藥閣一趟。”話落又行了一禮,隨後才離開。

*

碧蟬仙子此時就在藥閣,正在抽查幾位弟子的課業。

聽到身後動靜時,就見折竹走了進來,懷裡還抱著一團東西。

她揮了揮手讓幾個弟子離開,然後才走了過去,道:“怎麼了?”

“仙子。”折竹將懷中那一團毛絨放在桌上,又道:“恐怕五臟受損,麻煩仙子瞧瞧。”

碧蟬仙子聽聞看向了那一團毛絨,正是這一看她才發現竟是隻小小狐妖,好像還沒斷、奶。

以往門內常有妖抓來,大多都是一些窮凶極惡的妖,這沒斷、奶的小狐妖她還是第一回見。

這麼小一團狐妖能傷什麼人,折竹殺了哪隻狐妖把人家崽給撿來了嗎?

瞧著他如此小心,她輕輕挑眉,然後道:“你這是哪裡撿來的小妖,還沒斷、奶吧。”說話間還伸手戳了戳。

小白蘇雖然受了傷,但也知道不是折竹在碰它,有些不高興。

但它身上實在是太疼了,想躲也躲不了,隻嗚嗚著往前頭挪了些許。

不過,眼前的兩人卻是一點兒都沒瞧出來,碧蟬仙子一臉好奇的戳著它的腦袋。

好在也隻一會兒,她就不戳了,而是取了盞金蓮為它療傷。

先前心口還疼的厲害,這會兒也不疼了。

它終於是有力氣,踩著搖搖晃晃的步子往折竹的跟前挪,一下就撲到他的手背上,探出舌尖輕輕地舔著。

“它到是黏你。”碧蟬仙子見它抱著折竹的手,一副黏上了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

後頭她收起了金蓮,然後道:“這隻狐妖,你也要送去鎖妖塔?我瞧著它也沒有犯錯,就是它身子裡好似藏著什麼很強大的東西,若是以後開始修煉,這東西應該能助它,也不知是什麼。”

她邊說邊想去探查,方才她就發現小狐狸的異常,不過因為它五臟受損,也就沒有立馬去查探。

此時將它的五臟修複後,她也就有心思去探了。

隻是她這還沒探出什麼,折竹到是先出了聲,“它誤食了太陰殊。”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59天。

第86章 你要來接我

“恩?”碧蟬仙子這手還沒碰到就止下, 疑惑地抬起頭。

顯然,她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

太陰殊,是太陰竹的那個太陰殊?

折竹瞧著她的目光, 無奈地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碧蟬仙子哪裡還不知自己這是沒有想岔, 竟是真的那個太陰殊。

隻是,那太陰殊折竹尋了有百年,怎麼就跑到這隻狐妖的身上。

她是疑惑地又去摸小狐狸的腦袋, 試圖確定是不是真的。

如此, 她這麼查探了片刻, 發現還真是。

這也讓她愈發的不解,好半天後道:“它怎麼會吃下太陰殊, 它”

猛地她好似回過了神,難怪折竹將這隻狐妖給帶回來,難怪她覺得這狐狸體內有什麼強大的東西,還可以助小狐狸修煉,合著他找到的太陰殊讓人家吃了。

不過這太陰殊的仙息太過強大, 現在僅僅隻是用符篆將其穩下, 也不知能穩多久, 一旦符篆失效,那些仙息應該會直接撐炸了它的身體。

這般, 她又有些擔心,道:“你不取出來,現在隻是用符篆穩著, 若是一點失效, 它恐怕就活不了了?”

雖說這隻小狐狸是妖, 但這麼小一隻, 連奶都沒斷,著實有些不忍。

但很快她就知道,不是不取,而是根本不能取,太陰殊與小狐狸已是一體,取了小狐狸也活不成。

後頭,折竹又在藥閣坐了片刻,確定小狐狸沒事,他才回桃園。

將小狐狸放在床榻上,他又去了衣櫃邊,取了身乾淨的衣裳更換。

小白蘇這身上不疼了,頓時又活絡起來,這會兒正四下瞧著。

後頭又在床榻上跳來跳去,心情格外的好。

這地方真好看。

它嘟囔著又鑽到了被褥裡頭,後頭沿著被褥一角在裡頭鑽來鑽去,被子裡邊兒的香味極好聞。

就同折竹身上的香一樣,令它很是舒適。

不由得,它竟是迷失在了裡邊兒,渾渾噩噩的趴著不動了。

好香啊。

它又嘟囔了一聲,而後才爬起來鑽到折竹的邊上,透過縫隙看著前頭正在換衣裳的人。

也是這時,它瞥見邊上擺著一支白玉短笛,而短笛邊還放著一把劍。

銀色的穗子同那短笛纏繞在一塊兒,倒像本就是短笛的。

看著那些穗子,它從被褥間鑽了出去,挨在邊上瞧著,後頭還用自己的爪子去撓。

流蘇一下就掛在它的爪子上,就同纏上來了一樣,那是怎麼都甩不掉。

這有些嚇到了它,猶如炸毛了一般身子都拱了起來,下一刻還去咬,試圖將那穗子給咬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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