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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方才還完好的穗子,這會兒讓它給咬的雜亂不堪。

後頭它還去咬那把劍,時不時還用爪子撓。

但也是這時,它的身子被整個人抱了起來,至於那劍自然也是離它而去。

迷糊地它抬起頭,見折竹已經坐在床上,下一刻啟口嚶叫了一聲。

軟綿綿的就同撒嬌一般,很是可愛。

折竹摸了摸它的腦袋,然後才將那劍給取了過來,就見劍鞘上印刻著竹子,到是同那玉笛上的極為相似。

他將聖音劍遞到小狐狸的跟前,笑著道:“喜歡?”

恩?

小白蘇沒聽懂,腦袋輕輕歪了歪。

折竹以為他不喜歡劍,然後將聖音短笛取了過來,又道:“那喜歡這個?”

這一來一回的,小白蘇仍然不是很明白。

不過它又看到了流蘇,方才就是穗子纏著它的爪子,讓它很是不舒服。

於是它張口就咬了上去,隻可惜沒咬到穗子到是咬到了笛身,不過也沒事,反正都是它們鬨得。

就是這笛子有些硬,它咬不動,乾脆爪子都伸了出去,抱著聖音笛一個勁啃。

折竹一見也知道它這是喜歡聖音笛,輕笑著道:“既然喜歡,那就送你了。”

小白蘇沒聽懂,抱著笛子啃咬。

*

不同於青丘的大雪,衝虛門內是連日下雨,屋中濕氣極重。

小白蘇窩在折竹的懷中呼呼大睡,但隻要沒了他的懷抱,它就會被凍醒。

它迷糊地四下瞧了瞧,然後又鑽到折竹的懷中,咕嚕著睡下。

但也隻一會兒,它便覺得心尖有一絲異樣,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在他的身子裡邊兒流淌,下一刻身形一轉便見一小團軟乎乎出現。

方才還是隻小狐狸,可現在卻是變成了個年歲約莫二三歲的小孩兒,一頭墨發散落在身側。

也是在同時,折竹猛地睜開眼,低眸時就見懷中多了個軟乎乎的小孩兒,麵上還帶著紅暈,可見是一直窩在被子裡邊兒受了熱氣影響。

而小孩兒的狐狸尾巴還在輕輕擺動,就是睡著了都不消停。

瞧著這,他皺起了眉,低聲道:“化形了?”

小狐狸吃下太陰殊到現在也不過幾日,不僅僅開了靈智能說話,現在竟是還化形了。

知道太陰殊會助小狐狸修煉,所有的仙息也都會化為它的修為,但這速度太快了,快的讓他都有些詫異。

小狐狸這身體,哪裡受得住。

他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額頭,後頭又去探他的心口。

發現他的符篆雖然還在,但卻已經失了一大半的效用。

看來,要不了多久,這符篆應該就沒用了。

他抬頭看向窗外,見外頭天色暗沉,知道還要幾個時辰才天亮。

不得已,他又用了張符篆穩下太陰殊,這才將已經化形的小狐狸抱在懷中。

等到第二日天明,他才抱著白蘇穿衣裳,穿的還是他兒時的衣裳。

就是有些大,但好在還是能穿。

小白蘇這時不時伸伸手,後頭還跺跺腳,隻覺得真是奇怪。

自己的爪子去哪裡了?

他迷糊地看著自己的手,一會兒握拳一會兒又攤開,隨後又去看折竹。

將自己的手伸出去到他的跟前,而後道:“我我的爪呢?”

爪子沒了,爪子去哪裡了?

他是愈發的迷糊,看著折竹的目光也都是忽閃忽閃的。

折竹瞧著遞到自己跟前的手,有些胖乎,摸起來也極其的軟。

門內也有年歲小的小弟子,不過他怎麼覺得都沒有眼前這隻小狐狸可愛,還問爪子去哪裡了。

他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而後才攥著他的手,道:“吃掉了。”

“吃掉了?”小白蘇輕歪了歪腦袋,又道:“誰吃的,好吃嗎?”

爪子也能吃嗎?

折竹一聽真是哭笑不得,還以為得被嚇哭了,結果居然問好不好吃。

他又對著小狐狸玩鬨了一會兒,然後才抱著人去了藥閣。

這會兒天色還早,藥閣內也是清淨的很。

碧蟬仙子才醒,手中團扇輕點了點鼻尖,而後打了個哈欠,有些困。

但在看到折竹抱著的小團子時,她那些倦意卻全散了,詫異地看著入門的人。

下一刻她迎了上去,然後看著被抱在懷中的小團子,道:“他你同何人生的,這麼大了!”

小團子看著有兩歲了,也就是說,折竹兩年前就同彆的什麼人有了孩子。

隻是,為何之前從未聽過。

“生什麼?”小白蘇沒聽懂,看了看碧蟬仙子後又去看折竹,顯然是在好奇那番話。

折竹見狀眉宇一挑,道:“沒生什麼,仙子這是白蘇,昨日太陰殊有了異動,他可以化形了。”說著又去看碧蟬仙子。

“什麼!”碧蟬仙子此時也知道自己想岔了,這不是折竹的孩子而是那隻小狐狸。

但同樣的,她也被小狐狸的化形驚著,又道:“這麼快!”

很顯然,她也覺得快了,就算太陰殊是至寶,可以助其修煉,但這太快了。

要知道一些妖修煉數十年才能開口說話,百餘年才能化形。

有些甚至連化形都難,一輩子都隻是原型。

可現在這隻小狐狸,才幾天從開靈智到說話,現在直接化形,太快了。

她伸手再次去探太陰殊,正是如此,她發現太陰殊已經融入小狐狸的骨血。

之前隻是載體,隻是融為一體,現在是完全融合,相生相惜。

這樣下去,太陰殊會強行讓小狐狸吸收它的仙息,符篆估摸著應該也壓不下了。

她這念頭才出,便聽到白蘇傳來一聲疼呼,下一刻那一頭青絲在瞬間化為銀絲,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突如其來的異樣,惹得兩人詫異不已。

而耳邊的疼呼聲也是愈發的厲害,就好似整個人快要被撕裂了一般,疼得他渾身發抖。

“糟了!”她看著眼前的人,驚呼出聲。

折竹自然也被白蘇的銀發給驚著,昨日還隻是化形,現在竟是青絲化為銀絲。

他快速用自己的靈氣去穩,試圖將那太陰殊給穩下來。

隻是那太陰殊就如同瘋長了一般,竟是怎麼都穩不下來,甚至不斷地將那些仙息滲入白蘇的體內。

連一絲道行都沒有的狐妖,如何能抵得住太陰殊。

當即,便見白蘇吐出血來,鮮紅的血水染紅了他的衣襟。

看著這,他知道再不穩下這太陰殊,小狐狸是活不了了。

他慌忙將人抱去軟榻上,用了符篆進行壓製,隻可惜仍是不行。

這會兒,他隻能暫時用自己的靈氣去疏導仙息,不讓仙息胡亂竄動。

但總歸來說是不行的,他皺著眉看向碧蟬仙子,道:“仙子可有法子?”

碧蟬仙子自然是看出了問題,最好的辦法其實就是取了太陰殊。

不過她知道折竹應該不會取,畢竟取了人就死了,但現在也壓不下。

猛地她想到了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道:“既然壓不下,你就將其封起來,能封多久是多久,至少封印的時候他不會出事。”

“封起來?”折竹聽聞回頭又看了一眼,見她點頭也明白意思,這是要把太陰殊封印起來。

雖然法子笨拙,但不得不說確實可用。

他收了手中靈氣,下一刻再施術法直取太陰殊,一道結印陣法下直接將那太陰殊給封印了起來。

流竄在外的仙息也隨之收攏,但這太陰殊為仙家之物,豈有說封就能封的,所以仍然是有仙息溢出來。

但比起先前那樣自然是要好上許多,至少這溢出來的仙息較為稀薄。

看著這,他眼底露出了一絲無奈,低身時坐在了邊上,同時還伸手摸了摸他的發絲。

小白蘇也在此時睜開眼,想來是方才疼的厲害,他這會兒渾渾噩噩的,沒能看清眼前人,可卻是聞到他身上的香味。

很好聞,他很喜歡。

下意識,他輕蹭了蹭他的掌心,很是乖順。

又坐了一會兒,確定白蘇穩下後,他才抱著離開藥閣。

在入桃園時,他看到無時真人站在那兒,輕聲道:“師尊。”

隨著他的輕喚,無時真人回過了頭,同時目光落在了白蘇的身上。

實在是那一頭銀絲太過顯眼,他道:“化形了?”

“恩。”折竹點頭應了一聲,又道:“太陰殊讓弟子封印了。”

無時真人又哪裡看不出,同樣的他也看得出那太陰殊的仙息還在不斷溢出來,也就是說白蘇的修煉會比其他妖快上數倍。

興許其他妖修煉一百年對於白蘇來說就是兩百年,三百年,甚至更多。

如此異常,留著定然會出事。

折竹並未應聲,隻低眸看著懷中的人,想來是還沒緩過來仍是暈乎乎的。

小小的身子就這麼蜷縮在他的懷中,竟是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他下意識輕撫了撫他的背,而後才去看無時真人,道:“弟子會送他去鎖妖塔。”說話間,眼中神色也暗了下來。

興許,現在隻能把他送去鎖妖塔,正好還能讓鎖妖塔來壓製他的妖氣,能讓他的修煉速度不至於太快。

等那時,也許就有其他的法子了。

“既然你想好了,就送去吧。”無時真人說了一番後便離開。

折竹入了桃園,沒什麼需要帶的,隻將那聖音短笛掛在白蘇的腰間,這才去了鎖妖塔。

塔外一片杏林,濃霧彌漫。

不一會兒,他就到了鎖妖塔外,濃鬱的妖氣彌漫在塔外結界內。

小白蘇感受到妖氣,身子裡邊兒的不適也漸漸的散了。

他仰頭去看折竹,瞧著他俊美的麵龐輕笑了笑,乖順地道:“不疼了。”說著笑得也愈發高興。

“不疼便好。”折竹瞧著他笑也跟著笑了,後頭又道:“那住在這兒,過些時候我再來接你,好嗎?”

白蘇懵懵懂懂,但見他笑隻以為是什麼好事,也就乖乖地點頭。

折竹知道他沒有聽懂,也就沒再出聲,抱著人入了塔內。

將人放在了地上,他道:“好了,等過些時候我再來接你,你要乖乖聽話。”話落低身在他的額間落了一吻。

小白蘇很喜歡他的吻,笑嘻嘻的點了點頭,又道:“那你要來接我,我會很乖,很乖。”

“好。”折竹應了一聲,又伸手在他的額間輕點了一點,瞧著他化為小狐狸後,才起身離開。

塔內也隨之靜了下來。

懵懂的小白蘇看著空無一人的塔樓,看著被關上的塔門,就是再不懂他此時也明白了。

折竹走了。

他不敢動,因為折竹要他乖,說會來接他。

可那個接他到底是什麼時候,他卻是不知道了。

你什麼時候來接我,什麼時候來接我

哭聲隨同而來,就如同穿透雲霄般,惹得人心尖極疼。

昏迷中的折竹也隨著那些哭聲以及詢問聲睜開了眼,入眼時四下昏暗的可怕,隻模糊能看到有兩道身影在邊上。

他下意識抬起手,用著虛弱的嗓音出聲,“白蘇”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60天。

第87章 我來接你了

宋鬱這端著藥碗才入門沒一會兒, 他就聽到折竹的聲音。

抬頭時,見折竹半闔著眼,儼然是醒了。

這可驚得他差點沒將手中藥碗給丟了, 眼中的震驚如何都散不去。

下一刻,他忙迎了上去, 也不顧這藥碗會不會打翻,到了邊上後驚呼出聲,“師兄, 師兄你怎麼樣, 快去喚仙子來!”說著又去看一同跟進來的景子耀。

很顯然, 景子耀也被折竹突然醒來給驚著,呆滯地看著床上那個毫無聲息的人。

直到宋鬱的聲音再次傳來, 他才猛然醒轉,忙點頭然後跑出屋去尋碧蟬仙子。

但跑的太急,到門邊就摔了。

不過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師兄醒了,哪裡在意有沒有摔疼,起來就跑走。

宋鬱也沒有去理會, 隻看向昏昏沉沉的折竹, 道:“師兄你等等, 仙子很快就來,身子可還好, 傷口疼不疼,要不要弟子去尋止疼的丹藥來。”

他這就像是要將多日來沒說的話都說全一般,在折竹的耳邊一個勁的說個沒完, 擾的人有些頭疼。

好在, 折竹此時有些昏沉, 對於他的話也是斷斷續續的聽著, 但更多的還是什麼都沒聽到。

思緒是時好時壞,鳳眸半闔著好一會兒都沒有回神。

待到碧蟬仙子趕來時,宋鬱才不再出聲,而是起身將位置給讓了出來。

碧蟬仙子到了床榻邊,看著折竹沒有什麼氣色的麵龐,雙眸更是空洞的可怕。

但好在,氣息已經穩住,這會兒也隻是因為身子損傷的太厲害,還未調節回來罷了。

她又取了顆仙息丹,將他體內的仙息都穩下,然後道:“如何,可還好?”

許是仙息丹起了效用,折竹混沌的思緒也終於是聚了回來。

抬眸時就見碧蟬仙子站在邊上,此時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就連宋鬱景子耀兩人也是如此。

知道是自己的事惹他們擔心了,他搖了搖頭,輕聲道:“無事。”嗓音有些沙啞。

話落,他準備起身。

“你身子還未好,再歇會兒。”碧蟬仙子見狀,忙伸手就給按了回去。

折竹聽聞又搖了搖頭,而後才在宋鬱的攙扶下坐起身,青絲順著他的動作落在被褥間,麵色蒼白,身形纖瘦,竟是連坐都坐不穩。

但他仍是執意下床,待雙足落地,他看向宋鬱,道:“衣裳呢?”

“你現在連多走一步都不行,有什麼事,讓宋鬱去。”碧蟬仙子見他如此,哪裡不知這人是要去鎖妖塔。

之前還想著這人動心會是什麼樣,是不是也同那些山盟海誓的道侶一樣,亦或者就是清清冷冷的什麼也不理會。

現在一看,他這是連命都不在意。

人才醒,就要跑去鎖妖塔,可不就是不要命了。

偏偏,這人是一點兒也不聽。

折竹知道自己的身子,事實是他連起身都不行,彆說走路了,站著都費勁。

以至於才起身時,身子一軟直接就往前頭撲去。

好在幾人就在邊上,忙給扶著又躺了回去。

也正是如此,折竹這才好轉的傷口一下崩開,血很快就染紅了衣裳。

碧蟬仙子一見氣的不行,想要出聲嗬斥,可看著他虛弱到連呼吸都是疲憊時,她卻又不忍心了。

怎麼說,都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如何忍心。

她歎了一聲氣,道:“他沒事,天機門的事你師尊已經壓下,白蘇不會有事,倒是你,再這麼下去彆他沒出事你倒是先出事了。”說著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哪裡還能指望其他人,怎麼可能。

折竹沒有出聲,低垂著眸坐在床榻上。

碧蟬仙子見狀也知道他這是根本沒聽進去,又同宋鬱囑咐了一番,才離開隔間。

屋中隻餘下他們三人。

宋鬱看著坐在床榻上的人,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瞧了瞧,然後才將手中藥碗遞了過去,“師兄,藥該涼了。”

隨著他的話落,屋中仍是靜的出奇,折竹連半分動作都沒有。

這讓他很是無奈,連碧蟬仙子的話都聽不進去,又哪裡聽得進其他人。

他忍不住歎了一聲氣,端著藥碗的手也不由得收了回去。

但也是這時,方才還沒有動作的人卻是突然伸手,將藥碗給接了過去。

注意到這,他猛地抬頭,就見折竹已經將那藥給喝了。

他有些愣著,但很快就回神,“師兄,你已經睡了四日,仙子說不確定你何時能醒來,還好還好。”

這話說著,他還拍了拍胸脯。

當時聽到碧蟬仙子的話,他真的覺得折竹可能醒不過來了。

後頭每日照顧,這人的生息也是越來越弱,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還好,還好,終於是醒了。

折竹喝了藥後就將碗遞了過去,下一刻起身往外行去。

步子虛浮,就好似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嚇得宋鬱趕忙迎上去,然後道:“師兄你才醒,實在不宜走動,你有什麼事,弟子去辦。”

看著折竹這幅模樣,他可真怕這人是不是得死在外頭。

好不容易醒了,彆沒養好又出事。

不過折竹卻是一點也沒理他,徑自出門離開。

沒辦法,他也隻能跟上。

景子耀也一塊兒跟著,但目光卻是一直瞧著折竹,薄唇緊抿有些欲言又止。

折竹並未理會跟在身側的兩人,徑自去了鎖妖塔。

因著他身上的仙息被結界聚在藥閣,沒有再繼續擴散出去。

而鎖妖塔裡殘留的仙息經過這幾日也早已經散了,塔內的混亂自然也就消失。

就是他這入塔時,塔內還是有些暴動。

畢竟他身子耗損厲害,即使自己壓製了仙息,但還是有溢出來的。

眾多妖魔不敢出去,隻躲在暗處盯著。

看著他一副憔悴的模樣,就像是一群禿鷲盯著垂死之人一般,隻要他倒下便會蜂擁而至,將他剝皮拆骨,全數吃儘。

很快,他們就到了第九層。

同其他幾層一樣,第九層安靜的nánfēng可怕,甚至連呼吸聲都未有。

而地上的屍體已經被吃乾淨,隻剩下數不儘的白骨留著,鋪滿整個樓道間。

才入內,便有陣陣死氣襲來,竟是比妖氣還濃。

也不知那一日此處死了多少妖,才能彙聚如此多的死氣。

骨頭被踩碎的聲音傳來,在這樓道間顯得格外清晰。

樹妖正縮在門邊上,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時睜開了眼,下一刻躲了起來。

這幾日它都躲在角落中,就怕被那些發了瘋的妖魔給吃了。

此時聽到聲響也隻以為是又有妖魔來了,躲起來後才探出頭去張望,卻見有三人走了過來。

其中一人正是前幾日看到的折竹,但他也沒敢出去,因為他可是記得白蘇就是他親手關入第九層的。

折竹走到門前,看著被妖氣籠罩的金色殿門,五條金龍盤旋於上,鎮壓塔內妖魔。

瞧著這,他伸手抵在門上,稍稍一施力道,便聞一聲脆響,五龍盤旋,下一刻門開了。

門後仍然是漆黑一片,但不同於幾日前那般沒有一絲聲息,裡頭有低喃聲傳來。

“你們在外頭等我。”折竹對著身後兩人出聲,而後才渡步入了裡邊兒。

隨著他的入內,聲息也漸漸清晰了起來,黑暗中就見一道身影蜷縮在裡頭,數條鐵鏈纏繞在他的身上,手腳都被死死鎖著。

“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不要”

低喃聲緩緩而來,嗓音有些沙啞。

看著蜷縮在那兒的人,他出了聲,“白蘇?”

也正是他的一聲喚,方才還低聲念叨的白蘇抬起頭來,那雙總是染著亮光的鳳眸此時卻是暗淡不已,銀絲布滿鮮血,整個人就像是失了魂魄的軀殼一般。

他看了一眼折竹,隨後便再次低下頭,身子也抱緊了些。

低喃聲再次傳來,他輕聲念著折竹的名。

折竹聽到了,眼中的不忍溢了出來,將人送來鎖妖塔是下下策。

但當時他隻能將人送來這兒,不若天機門定是不會善罷甘休,他受傷無法護著,隻能用這下下策。

此時看著他猶如失了魂的模樣,心尖的不忍刺的他生疼,這幾日小狐狸一定受儘了委屈。

他低下身,將人摟著抱入懷中,輕聲道:“我來接你了。”

白蘇就同毫無知覺一般,被他抱在懷中後也隻抬頭看了一眼,而後便低下頭念著。

“他會來接我的,他答應我的,會來接我的。”

“不要丟下我,這裡好黑,好疼,真的好疼”

呢喃的聲音還帶著顫意,可見當時的模樣有多厲害。

折竹聽著眼底的疼意也愈發深,將他又抱緊了些,才哄著道:“是我不好,不會疼了,我們回家,好嗎?”

回家?

正在低聲念著的白蘇,終於是聽到了一絲外界的聲音。

隻是家是什麼,什麼是家。

他不知道,他的腦海裡一片空白,有的也隻是折竹離去時的身影。

無論是百年前的還是幾天前的,離開的身影都在告訴他,折竹不要他了,將他丟在鎖妖塔,不要他了。

哭聲緩緩而來,他縮著想去咬自己的手,想要自己的思緒能清醒些。

因為他知道,隻要自己的思緒消失時就會有天雷劈他,好疼,真的好疼。

折竹察覺到他的異常,瞧著他渾身發抖,儼然是在害怕。

第九層最可怕的不是天雷,而是無儘的孤寂,那連一絲聲音都沒有的孤寂,就算是正常人恐怕都會被逼瘋。

再加上天雷,如何能讓人清醒過來。

他安撫著在白蘇的額間落了一吻,輕聲道:“我們回家了。”話落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61天。

第88章 死相不同

隨著他的起身, 纏繞在白蘇身上的鐵鏈也在此時化為冰晶,晶瑩剔透的亮光在黑暗中閃爍,最後全數消散。

束縛他的力量消失了, 可他的神智卻仍是沒有恢複,渾渾噩噩的隻自顧自念著折竹的名, 像極了被欺負的小孩兒。

蒼白的麵上還帶著淚痕,很是可憐。

折竹知道他是因為太陰殊控製才沒了神智,要想完全恢複, 恐怕也就隻有將那顆太陰殊重新聚回來或者將太陰珠溢出來的仙息封起來。

但現在太陰殊碎了, 封起來定然是不可能的, 也就隻能聚回來。

離開鎖妖塔時,他又重新取了心頭血。

身子本就不濟, 這會兒是更厲害。

麵色慘白,遠遠看去甚至沒有一絲血色。

宋鬱想幫忙,但不是誰的心頭血都可以避開鎖妖塔結界,所以他就是想也沒用。

回了桃園,先將人放在床榻上, 他才回頭去看宋鬱, 道:“去打盆水來。”話落回身去取衣裳。

白蘇身上的衣裳被天雷劈的早已不成樣子, 渾身上下也都是雷痕,觸目驚心。

方才在黑暗中時隻隱約瞧見, 現在出了塔才發現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

雖然已是意料之中,但此時瞧見,仍然是極其不舍。

小狐狸平時鬨騰的多厲害, 但也都不曾受過如此重的傷, 更彆提是被天雷劈了。

看著他因為害怕而瑟瑟發抖, 折竹眼底的暗色愈發的深, 將衣裳擺在邊上才低身坐下。

同時還將白蘇給抱在懷中,輕聲哄著,“彆怕,沒有天雷了,沒了。”邊說還邊拍撫著他的背,動作格外輕柔。

正是如此,白蘇驚恐的思緒終於是被哄回來了一些,但神智仍然是混沌,誰也記不得可卻隻會傻傻的念著折竹的名。

可見此行鎖妖塔第九層對他的影響有多大,不由得歎了一聲氣,很是心疼。

也在這時,宋鬱端著水盆入了裡邊兒。

白蘇也被他突然傳來的聲響驚得一個哆嗦,隻以為天雷又要來了,慌亂的攥住折竹的衣裳,試圖躲起來。

可他知道,無論他躲去哪裡,天雷都能落在他的身上。

害怕與恐懼之下,使得他的思緒又開始混亂,甚至快要被黑暗所籠罩,又快瘋了。

但也隻片刻,他卻又強行將自己的思緒給攥了回來,不敢瘋也不敢動。

因為隻要他的思緒一散,天雷會瞬間落下,蝕骨般的疼讓他根本不敢。

雙手緊緊地攥著折竹的衣裳,整個人也跟著陷了進去,連抬頭都不敢。

“是宋鬱,彆怕。”折竹察覺到他的恐懼,低聲哄著。

宋鬱?

白蘇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縮著脖子又躲了起來。

也是這時,他聞到一陣淺淡的香味,有些熟悉,使得他空洞的瞳孔有了片刻清明。

但也隻一會兒,他就又記不得哪裡熟悉,但卻很喜歡,讓他很是安心。

如此,他低著頭往折竹的頸窩處挨,閉眸間竟是沉沉睡去。

折竹聽到了耳邊極淺的呼吸聲,知道這是睡著了。

輕聲又哄了一番,他才看向前頭的宋鬱,見他僵硬著站在原地,道:“沒事,他睡著了,拿過來吧。”

“好。”宋鬱現在也不敢再有大動作,就怕吵醒了白蘇。

從鎖妖塔出來他就知道白蘇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剛剛更是如此,以至於僵硬在原地不敢動作。

此時聽著說睡著了,他倒也是鬆了一口氣,但同樣的也是小心翼翼了起來。

折竹取了錦帕開始擦拭白蘇身上的血,滿身的血都快將身上的雷痕給遮掩,著實厲害。

錦帕很快成了一塊血帕子,就連水盆中的水也都成了一片血色。

待宋鬱重新換了盆水來,他才出聲,“這兩日發生了什麼事?”

他昏睡了四日,其中發生了什麼,他並不知。

宋鬱也是明白,將這幾日發生的事都告知了一番,就連無時真人派人去了青丘一事也都告知。

但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青丘,而是天機門許紹安的魂不見了。

若是現在讓他們知道折竹將白蘇從鎖妖塔接出來,恐怕事情會難處理。

於是,他道:“這兩日幾位師兄都在調查許紹安的事,隻可惜還未查到什麼,至於許紹安的魂用了許多的法子也還未尋到。”說著眉頭都緊皺了起來。

“地府那兒可尋過?”折竹將自己抽出來的功德給卻塵長老時,便是要他招魂讓幾人重生。

依著現在宋鬱所言,應該已經找過魂了。

隻是許紹安的魂卻是不見了,莫不是已經入了地府。

但很快,他的猜想便被打散,隻見宋鬱搖了搖頭,道:“師叔問過,許紹安的魂並未入地府。”

這話說著,他也有些驚著,之前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驚得一聲冷汗。

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猜想,雙眼瞪著去看白蘇,道:“不會魂已經散了吧!”

人如果是白蘇殺的,許紹安的魂又找不到,那也就隻有一個可能,魂讓白蘇吃了所以才找不到。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難辦了。

折竹見他看著白蘇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懷疑是白蘇吃了許紹安的魂。

他搖了搖頭,道:“不是,他身上沒有殺孽。”

確實,如今最有嫌疑的隻有白蘇。

不過他的身上染的是殺戒而非殺孽,也就是說白蘇並未吞吃任何人的魂魄。

而現在許紹安的魂也確實是沒了,誰的都在偏偏隻有他的沒了,是為何,是怕魂魄說出什麼來嗎?

想著這般,他又道:“你可見過許紹安的傷,他是怎麼死的?”

出事時,白蘇一直說他沒有殺人,莫不是他說的那人指的是許紹安,畢竟隻有他的魂不在。

“好似是讓野獸咬死的。”宋鬱說著又去看白蘇,這越說他便越覺得是白蘇殺的。

但也是這時,他猛地想到一事,道:“說起來,許紹安的身體比起其他幾名弟子的要完整許多,隻是身上有撕咬,死因是喉嚨被咬斷,至於其他的幾名弟子卻不一樣,他們的身體幾乎都被咬碎,四肢不全。”

“剛出事時,我去看了,但因為死相太厲害所以我隻遠遠看了一眼便沒再看。”

“現在提起來還真是奇怪,許紹安的身體太完整了。”

白蘇妖化發瘋他也是親眼所見,連折竹他都咬,許紹安卻隻是身上有撕咬,手腳都沒出問題,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僅僅如此,依照碧蟬仙子的話,許紹安要比其他幾人死的還早一些,中間有了一段間隔。

對啊,為何?

他想到這又去看折竹,道:“仙子說,許紹安比他們先死半刻鐘,其他幾人死的時間差不多,會不會白蘇到的時候人就已經死了,然後正巧讓白蘇碰到。”

這越想他便越覺得如此,不然如果是白蘇突然妖化,這幾人的死相也該差不多。

其他幾人的魂也在,那許紹安的魂也該在,就算許紹安比幾人先死,但此處是衝虛門,人死在這兒魂魄不會立馬入地府。

“先死?”折竹應著這番話出了聲,眉頭也隨之緊皺了起來。

若宋鬱的話當真,那這許紹安應該不是死在白蘇的手上。

畢竟這許紹安還是有些實力,至少比起他天機門其他弟子來還是要強。

許紹安要死在白蘇手下除非同其他幾人時間相差無幾,亦或者死在幾人之後,而非宋鬱所言的比他們先死半刻鐘。

白蘇有太陰殊,妖化六尾幾乎是在頃刻間發生,許紹安到是能擋下幾招,但其他弟子就不可能了。

所以,那許紹安不是死在白蘇手下而是彆的人。

天機門殺的?

想著這,他再次去看宋鬱,道:“這幾日,天機門的弟子可有異常,其他靈獸可還在?”

興許是天機門的弟子借靈獸殺了許紹安,門內不敢動也就隻能在外頭動。

正巧白蘇去了,又正巧讓他看到了,便順勢推到他的頭上。

但同樣的他還是有個疑惑,白蘇的太陰殊是如何碎的。

那珠子豈有說碎就碎,而且還碎的如此巧。

正巧看到許紹安又正巧碎了太陰殊,怎麼都說不過去。

“天機門的弟子,好似沒什麼異常,那些靈獸也都在。”宋鬱不知他為何問道天機門,倒也沒多想便說了。

但下一刻他卻又回過神,才說許紹安先死自家師兄就問天機門的事,莫不是

他猛地看向四周,見沒其他什麼人就一個景子耀在邊上站著,然後他才小聲道:“師兄的意思是,那許紹安是天機門自己人殺的,然後自導自演後又將禍推在白蘇的身上。”

“碧蟬仙子為他們重塑身形已有幾日,他們應該已經活了,你去瞧瞧。”折竹並沒有應聲,隻說了天機門其他幾個弟子。

宋鬱見狀還想再說一番,但見他提到那幾個天機門弟子,多少也明白他的意思。

幾人活了定是又有一番說辭,興許會有什麼線索。

他點了點頭,出門去。

景子耀原是想跟著一塊兒走,但想到白蘇,他又沒走隻一直盯著。

怎麼說,兩人也在一起混了幾月。

知道他是妖時,他真的驚到了,難怪白蘇與他們不太一樣,把那些毒物當成零食吃。

那會兒他確實有些不高興,白蘇竟然一點也沒打算要告訴自己。

不過看著白蘇現在的模樣,他卻又覺得告訴不告訴好似也無所謂,甚至有些擔心。

身上的天雷痕跡著實厲害,他看著都覺得心驚肉跳,可白蘇卻挨了這麼多回。

折竹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見他眼含擔憂地看著白蘇,道:“他沒事。”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62天。

第89章 換神格

“真的沒事嗎?”景子耀顯然是不相信, 眼眶有些紅。

下一刻,眼淚順著落了下來,倒像是有誰欺負了他一般。

他趕忙去抹眼淚, 然後道:“師兄我不是故意要生他的氣,其實他是妖也挺好, 我不在意的,師兄都是我不好。”說著眼淚那是落個不停。

折竹見他哭了,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 哪曾想竟是說的這些。

這小孩他記得, 白蘇總在他這兒說景子耀愛哭, 也算是難得與他關係不錯的小孩。

現在這番話,恐怕也是因為白蘇妖的身份嚇到了他。

他笑著搖了搖頭, 道:“彆擔心,他隻是困了,不會有事。”

“真的嗎?”景子耀仍然是有些不信,但看著折竹點頭了,他就算是不信也信了。

後頭他又去張望著瞧白蘇, 見他睡得極沉, 也知道應該是真的沒事。

於是他抬頭去看折竹, 道:“那日我要是同他一塊兒去,也許就不會出事。”

這話說著他到是有些懊悔, 低頭時,眼中也都是無措。

“何意?”折竹收了手中擦拭的動作,疑惑地看向景子耀。

景子耀見他詢問也沒多想, 道:“那一日我其實遇到白蘇了, 他說要去禦靈閣後頭的竹林挖蜈蚣, 我那時若是跟著去了那一定不會出事。”

就算出事, 至少也有他看著。

可現在人都死了,除了白蘇留下的痕跡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並且白蘇現在還是一副神誌不清的模樣,真是後悔沒有跟著去。

唉——

他無措的歎了一聲氣。

“你說他是去挖蜈蚣的?”折竹並未在意他的無措,隻應著他的一番話出聲,又道:“他當時是這麼同你說的?”

“恩。”景子耀點了點頭。

折竹一見也知白蘇真的是去找蜈蚣,好好的怎麼會去找蜈蚣。

才同他說過不要去接近天機門的靈獸,他不覺得白蘇無緣無故會去找蜈蚣,並且還是在禦靈閣後。

而許紹安同他的幾位師弟是死在禦靈閣後,白蘇又正巧出現,兩者未免太過巧合。

他不由得皺起眉,眼底也都是暗色。

景子耀又待了一會兒,他就走了。

雖然還是擔心白蘇,但也知道他根本做不了什麼,也就沒有多待。

在他走後不久,宋鬱回來了,匆匆忙忙的。

他入了門後就到了床邊,下意識就要出聲。

但一看白蘇這會兒躺在床上,麵色到是恢複了一些,但卻仍是厲害。

深怕吵醒了他,忙又閉上嘴。

折竹見狀知道這是有了結果,替白蘇撚了被褥後,他道:“如何?”

“師兄你算的可真準,我去時那幾人正好魂歸身體。”宋鬱說著點了點頭,又道:“許紹安確實比他們先死,據他們幾人的說法,當時許紹安是去禦靈閣看靈獸,後來突然不見了,等他們尋到時就是在後頭竹林。”

“隻是那時候,許紹安已經死了,而白蘇就在那兒,那條百足蜈蚣也在白蘇的身邊。”

“那一日白蘇想吃蜈蚣的話大家都聽到了,所以他們認定是白蘇偷摸入禦靈閣抓百足蜈蚣,許紹安發現了去追才死在白蘇手上。”

此時他到是愈發確定先前兩人的猜想,那許紹安興許真不是白蘇殺的,至於殺他的人應該就是潛入禦靈閣的人。

有人能避開守在禦靈閣外的天機門弟子,那也就隻能是從禦靈閣的暗門入內,或者是一直守在禦靈閣。

不過很顯然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天機門的人說他們一直都在百足蜈蚣身邊,若是有人潛藏他們定是知道。

那也就是說,入禦靈閣的人知道閣內有暗門。

殺許紹安的不是天機門的,而是他們衝虛門的弟子!

猛地想到這,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顯然無法相信自己的猜測。

“應該還與白蘇有仇。”折竹知道他是猜出來了,眸色一沉,又道:“興許不是同白蘇有仇,而是同我。”

現在可以確定白蘇是被什麼人引去禦靈閣,殺了許紹安就是為了嫁禍到他的頭上。

費儘心思做這些,他可不覺得是誰無聊做的出來,定然是同自己亦或者白蘇有仇。

而那個人嘛,恐怕也就他了。

此事看著縝密,實則漏洞百出,隻能說太急了。

“什麼?”宋鬱這猜出事情時還有些詫異,此時又聽到他說這話,頓時又陷入了不解。

不過折竹顯然是不打算告訴他,隻同他說了其他的話,道:“你去同仙子說,就說我準備去青丘。”

宋鬱現在是越來越不明白了,方才不是還在說天機門的事,為何突然又提到青丘。

他還想再問,但見折竹去照顧白蘇了,也就沒說什麼,忙出門去了藥閣。

屋中也很快靜了下來。

折竹看著安靜睡在被褥間的人,後頭還幫他撚了被子。

但也在這時,熟睡的人卻是突然抽搐了起來,後頭還傳來極淺的疼呼聲。

“怎麼了?”聽著他的疼呼聲,折竹微皺起眉。

同時還攥住了他胡亂掙紮的手,將人攥著往懷中抱。

“疼。”疼呼聲再次傳來,這回裡邊兒還帶著些許哭音。

而被他攥著的手湧來一番異樣,有什麼東西在他的手腕上蠕動。

那一瞬間速度極快,不一會兒那一抹蠕動卻又消失了。

白蘇也跟著靜了下來,就如同從未發生過一般。

可折竹卻是瞧見了,他快速探上他的手腕,一道靈氣順勢注入其中,試圖將方才出現的東西尋出來。

白蘇的身體他是最清楚,體內除了那顆太陰殊外並沒有其他的東西,而現在卻是突然冒出來。

可惜他的靈氣在白蘇體內探查了一番,卻是什麼都沒有尋到,隻摸到一絲不屬於白蘇的氣息。

而那抹氣息現在也沒了,好似徹底消失了一般。

毀屍滅跡了?

看來還不是太笨。

他又將人往懷中抱了些,輕哄著直到他再次睡去,才放回被褥間。

與此同時,碧蟬仙子也來了。

在看到躺在被褥間的白蘇時她有些愣著,顯然是沒想到,她這前腳剛走後腳折竹就將人接回來了。

不過她也知道,就算是勸估摸著也是勸不回來,好在天機門的幾人還不知道此事。

她也就沒有多去詢問,隻應著宋鬱送來的話,道:“你要去青丘?”

“恩。”折竹應著點頭,又道:“他體內的太陰殊碎了,我需要第二顆去修複。”

碧蟬仙子先前就已經猜到折竹的打算,但這親耳聽到他說還是有些詫異,畢竟那可是太陰殊。

白蘇吃了一顆就夠折騰他,再吃一顆去修複,雖然明麵上隻有一顆,但仙息卻是兩顆,吃了定然撐不住直接爆體而亡。

她有些想不明白折竹,微擰著眉,道:“你該知道,他撐不了第二顆。”

“如果我拿我的神格同他換呢。”折竹自然是知道白蘇撐不了第二顆,但若是自己的神格同他互換,那太陰殊自然就會被自己的神格所牽引。

碧蟬仙子一聽當即便知他的意思,但同樣的也是讓她詫異不已。

先前用功德救天機門的幾人,她已經覺得這是折竹為白蘇做的最極限的事,可現在竟然還要同他互換神格。

這不僅僅是不想要仙道路,這是要斷了仙道路。

她有些回不過神,好半天後才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是妖,你難道不怕自己淪為妖!”

“我知道。”折竹怎麼可能不知道,從當初預想到太陰殊可能會出事時,他就設想過這個法子。

但好在自己是仙道之體,即使換了神格,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淪為妖,不過就是會受些折磨罷了。

隻要在仙道之體失效之前,將神格重新換回來,便可以。

“你同你師尊也說過了?”碧蟬仙子知道他這是心意已決,勸了也無用也就不再勸,說起了其他的。

折竹搖了搖頭,道:“沒有,弟子明日就會離開。”

“明日?”碧蟬仙子在聽到他說沒有時也是意料之中,但聽到他說明日就走,眉頭皺的更緊了。

她瞥了一眼白蘇,然後又道:“為何這麼急,他現在這幅模樣如何出山,還是說你打算現在就同他換神格,那樣你的身子恐怕撐不住。”

“無事,弟子此行來便是想仙子幫忙。”折竹笑著出聲,顯然根本就沒有將換神格的事放在心上,就如同換了神格後會出什麼事也都沒有在意。

碧蟬仙子一見真是氣的不行,可卻是毫無辦法,人都接出來了定是早就想好了,還能怎麼辦。

最後也隻能如此,她道:“既然如此,那明日我會讓人隨同你們一塊兒去,這件事我也會替你瞞著。”

“那就多謝仙子了。”折竹輕應著點了點頭,隨後才去看白蘇。

瞧著他蒼白的麵龐,有銀絲黏在上頭。

伸手間將那縷發絲捋到耳後,他才去抽自己的神格,便見額間有金絲不斷地流出,夾雜著仙息飄散在屋中。

隨著金絲的抽離,他的麵色也是愈發的可怕,先前才有些許血絲,這會兒卻是什麼都沒了。

這也使得他一時間有些坐不穩,身形一顫險些摔倒。

好在碧蟬仙子就在邊上,慌忙扶住。

很快,金絲便化為一顆金珠,濃鬱仙息籠罩其中,更有金光四散。

金珠不僅僅是他的神格就連功德也在其中,那一日為了讓天機門的人複活,他抽了一些功德。

而現在卻是將他體內的功德全抽了,千百年得來的功德,一招全數離開。

將金珠遞給碧蟬仙子,他才用著虛弱的話音,道:“仙子,麻煩你了。”話落低身去看白蘇。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63天。

這本差不多要完結了。

第90章 入青丘

碧蟬仙子見狀無奈的歎了一聲氣, 沒說什麼,動手直接去抽白蘇的神格。

紅色的珠子被抽離時,便見一縷妖息迎麵而來。

在妖息擴散前她將珠子封存, 隨後將其放入折竹的體內。

也是在同時,他隻覺喉間一甜, 猛地吐出血來。

身子損傷的太厲害,現在直麵妖息,哪裡撐得住。

就如同被丟入染缸中, 闖入其中的妖息竟是想要將他的仙息全數同化, 若不是他這具身子的體質, 恐怕現在就已經淪為妖物。

但儘管如此,他籠罩在周身的氣息仍是有被同化的趨向, 氣息漸漸化為黑氣。

他支撐不住的低下頭,鳳眸半闔著裡邊兒溢滿了壓抑,喘息間眉頭緊擰許久未散。

在約莫幾個呼吸間,籠罩在他身上的黑氣才緩緩散去,隻餘下了仙息。

如此, 也算是壓下來了。

但他知道, 這不過隻是暫時罷了, 一刻沒有換回來,他便一刻無法鬆懈, 時間一久他的身體也會被拖垮。

仙妖有殊,這便是報應。

若可以,他自然是不想用這法子, 但現在也隻能如此。

“你怎麼樣?”碧蟬仙子收了手中動作後看向他, 見他低垂著頭半天未起身, 有些擔憂。

折竹並未應聲而是搖了搖頭, 待到片刻後,才道:“沒事,歇息片刻就好,讓仙子擔憂了。”話落扯出一笑。

隻是那抹笑卻還帶著些許苦澀,唇瓣更是蒼白如雪。

碧蟬仙子見狀眉頭都緊皺了起來,但也隻一會兒便歎了一聲氣。

知道這人是不想多說,她也就不再問,後頭又交代了一番,這才離開。

很快,屋中便靜了下來。

折竹側眸看向了安靜睡在被褥間的人,好半天後才低身靠在他的耳畔。

方才碧蟬仙子在,他一直在強撐,這會兒終於是撐不下去,閉眸時思緒也斷了。

兩人相依,直至天明。

第二日晨起,屋外傳來敲門聲。

宋鬱同幾位師兄站在門邊,他在敲門後注意到裡頭許久沒有動靜,下意識看了看幾位師兄。

見他們也不知,當即以為裡頭出事了,慌了神。

下意識,他就要推門進去,可也是在同時,緊閉的殿門被推開,折竹走了出來,懷中還抱著一人。

看著來人,他仔細瞧了瞧,除了麵色有些差外並沒有什麼事,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到了折竹跟前,然後道:“師兄,我還以為你出事了。”話裡行間都是擔憂。

“沒事。”折竹應了一聲,目光看向前頭幾位弟子,又道:“仙子讓你們來的?”

幾人聽聞點了點頭,麵上也都是擔憂。

宋鬱見他們點頭,然後也跟著點頭,後頭又道:“師兄此行也帶上我吧。”

昨日他想了一夜,左想右想之下都覺得自己得去,實在是不放心折竹。

“你留下。”折竹側眸瞥了他一樣,又道:“交代你的事,彆忘了。”

這話落下,他才乘風離開。

幾名弟子也一同跟隨,隻餘下宋鬱一人。

但同樣的,他也是愈發擔心,可想到折竹交代的事,就是再擔心也是沒辦法。

又看了一眼,他才離開。

青丘所處之地在萬米之外的中原,禦劍行了四五個時辰,終於是在入夜前到了青丘山下。

山內雲霧彌漫,寒意極重。

明明這個天還是夏季,可此處卻是冷的可怕,鳥獸聲傳來,猶如嬰孩啼哭般刺耳。

折竹落地時收了劍,一路行來也沒個歇息,此時麵色是極差。

他側眸低低咳了一聲,而後才道:“入山吧。”說著緩步入了裡邊兒。

林間樹木茂盛,許是極難見光,裡頭陰冷潮濕。

就是尋常人在這兒多留都有些受不住,折竹便更厲害了。

邊上的弟子見狀,擔憂地道:“師兄,快入夜了,不然我們先找地方歇息吧。”

折竹抽功德,他們幾人也是瞧見的,還有身上那些傷。

若可以,他們到是想自己來青丘,雖然先前已經有師兄過來,但都幾日了也沒有消息傳來。

所以現在折竹自己要來,他們很是擔憂。

“也好。”折竹應了一聲,可目光卻是瞥向四周。

也不知是在瞧著什麼,片刻後才收回視線,而後跟著幾個弟子尋歇息的地方。

而在他們離開後,有一道身影快速閃過,速度極快。

幾人並未察覺,很快就尋到一處古樹下。

此處還算乾燥,幾人席地而坐。

夜色漸暗,林間襲來一陣寒風,四下也隨之靜了下來,就連鳥叫聲都沒了。

“怎麼這麼安靜?”其中一人察覺到了異樣,警惕的四下瞧著。

實在是太安靜了,靜的有些奇怪。

這青丘,他們雖是沒來過,但知道的也不少。

那些野獸就算是怕他們幾人,也不會如此安靜,方才還能聽到鳥叫聲這會兒也沒了。

也在這時,林間突然湧來一陣血腥味,下一刻便見有什麼朝著他們衝來。

“小心。”幾人嗅著這突然湧來的血腥味快速起身,手中銀劍緊攥,冷眸看向前頭。

也是在同時,翅膀揮舞的聲音傳來,數不清的鳥獸蜂擁而來,血腥味就是從它們身上湧現。

若是仔細看,會發現這些鳥獸身上早已腐爛,甚至連骨架都能瞧見。

它們快速飛過,速度極快。

“是厭啟!”

幾人一見,揮劍擋下。

隻是他們原以為這些厭啟是衝著他們來的,但厭啟卻是直接繞過他們,匆忙離開。

才發現它們並不是要尋他們,反而瞧著像是後頭有什麼東西在追它們。

正是如此,幾人定眼看向前頭,就見漆黑的林間再次出現數道身影,白頭紅腳,猶如猿猴,更有嘶吼聲傳來。

瞧著突然出現的東西,幾人皆是一驚,竟是朱厭,且數量眾多。

“是朱厭!”

幾人沒想到竟會是朱厭,這才入青丘就遇上朱厭,數量還如此多,也是有些詫異。

難怪厭啟會匆忙逃跑,原來竟是因為朱厭在追它們。

意識到這,幾人便要躲起來。

如此多的朱厭,硬碰硬定然是不行的。

隻是,他們這念想才出,卻見朱厭竟是齊齊朝著他們衝來。

不像是要去追厭啟,倒像是來追他們的。

這般,幾人自然也就不躲,飛身迎了上去。

幾人在朱厭巨大的身軀前猶如不堪一擊的小孩,尤其還是如此多,一時間也是難從其中脫離。

折竹看著幾人,起身之際就見銀鞭快速在朱厭的身體穿過,頃刻間圍在他們四周的朱厭應聲倒地。

速度極快,隻餘下滿地屍體。

他也在朱厭倒地時側過頭,喉間湧上一抹鮮血,猛地吐了出去。

現在他體內的是白蘇的妖息,貿然用靈氣,有些傷身。

幾位弟子此時也終於是脫離了纏鬥,見折竹吐出血來,忙迎上去,“師兄你可還好。”

“無事,此地不宜多留,我們離開。”折竹將唇邊的血水抹去後便抱著白蘇離開,顯然是不打算在此處多留。

入夜後的密林愈發恐怖,更有狼叫聲傳來。

約莫走上了一二個時辰,幾人才出了密林。

這回到是沒有再遇上什麼野獸,尋了一處還算安全的地方才歇下。

折竹的麵色是愈發的厲害,體內才壓下的妖息又開始作亂,使得他連站都站不穩。

坐下時,身子疲憊的靠在白蘇的身上,這才堪堪沒有倒下。

“折竹?”

也在這時,懷中傳來了輕喚聲。

他快要散去的思緒也終於是聚了回來,抬眸看去,見白蘇竟是醒了,此時正瞧著自己。

沒想到這人會醒,他下意識伸手撫上了他的麵龐,輕笑著道:“身子可有不適?”

雖然自己的神格是無限包容白蘇,但怎麼說也是仙人神格,與妖還是有排斥。

“恩?”白蘇聽著他的話迷糊地應了一聲,也是同時他憶起了先前的事,想到了天雷落在身上的痛楚。

那種蝕骨般的疼,明明現在根本就沒有天雷,但他還是怕的瑟瑟發抖。

下一刻,他摟上折竹的頸項,道:“天雷好疼,我怕。”

真的好怕,怕的甚至覺得自己現在是在做夢,折竹是夢,自己也是夢,一切都是夢。

等他醒來時,自己還是在第九層,天雷還在落下。

如此,他委屈地落下淚來。

“沒有天雷了,彆怕。”折竹聽著他的話知道他在想什麼,安撫般拍了拍他的後背,又道:“是我不好,以後不會有了。”話音極其輕柔。

“沒有天雷?”白蘇低喃著出聲,同時看向了四周。

就見一側火光極重,更有幾名弟子坐著,同自己在第九層時完全不一樣。

第九層沒有光,沒有其他人,就是連一絲聲音都沒有,靜的快把他逼瘋了。

而唯一有的光,便是落下的天雷,好可怕。

他蜷縮著往折竹的懷中依偎,好半天後才抬頭去看折竹,輕聲道:“你來接我了,是嗎?”

折竹說過會來接他,所以一定是來接自己了,一定是的。

“恩,來接你了。”折竹笑著出聲,低眸時又在他的額間落了一吻。

白蘇隻覺得額間有些暖,才知眼前的人真的是折竹,先前混沌的思緒此時也終於是清明了。

他哭著貼上他的頸項,像個被欺負的小孩兒般,低聲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我沒殺他,我真的沒殺他,我都沒看到他,還有小蟲子咬我。”他說著又憶起在百足蜈蚣身體裡看到的那條血色蟲子,蟲子咬了自己也就算了,還被天機門的人誤會。

自己根本就沒有殺那個許紹安,連見都沒見到他,為何都不信自己。

這讓他是愈發的委屈,哭個不停。

折竹瞧著他哭,知道這是真的委屈極了。

想也是,根本就沒有殺許紹安,結果還被自己關入鎖妖塔受罰。

隻是當時的景象真是難能讓他去多想,隻有這一條路能走,最後卻讓自己的小狐狸委屈了。

他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著道:“我知道你沒殺他,是我不好,我的錯。”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生第6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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