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得如此怪異的招式,高武見所未見,他一愣神的工夫,關得卻衝他詭異地一笑,雙手依然撐在地上,雙腳卻騰空離地,飛躍而起,形似掃堂腿,雙腿齊發,奮力一踢,正踢中高武的左腿。
高武剛才一腳踢向關得時,以左腿為支點,右腿踢出。現在右腿還沒有收回,等於是說,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左腿之上。關得雙手撐地,雙腳齊踢,使出了全身的力道,一踢之下,猶如彈射的炮彈,高武感覺一股無法抵擋的大力湧來,隨後,整個人就騰空飛起,橫向飛出三米多遠。
“撲通”一聲,高武側身摔在地上,當即摔得七葷八素,眼睛一翻,暈死過去。
也是關得救人心切,又見馬壯、高武一出手就是殺招,他也就沒有手下留情,要的就是出手見效,不讓對方有喘息的機會。
一擊得手,關得以為馬壯會知難而退,不料馬壯居然一臉獰笑,一揚手,甩出了一把匕首,二話不說,惡狠狠地朝他當胸刺來。
真他娘的狠,真是活牲口!關得很少罵臟話,這一次實在忍不住了!上次牛天子的兩個保鏢,也沒有上來就痛下殺手,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賈宸默的兩個保鏢簡直就是兩個畜生,真不拿人命當一回事兒,真的是不弄死他誓不罷休?
眼睛餘光一掃,見賈宸默已經衝到了二小麵前——剛才二小被關得救下,嚇傻了,站在原地呆呆不動,也不知道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趕緊溜之大吉。賈宸默他伸手抓住了二小的衣領,揚手就要打二小耳光。
關得想要出手相救,卻無法脫身,隻能眼睜睜看著賈宸默很無賴地痛打二小,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人生中總有無可奈何的時刻,儘管近在咫尺,儘管他無比痛心,卻無能為力!
一分神,馬壯的匕首已經逼近關得胸前一尺之內。千鈞一發之際,關得急忙用儘全力向後一閃,匕首貼著胸前滑過,距離胸口隻有幾公分的距離,隻差一分就劃破了衣服。
好險!
賈宸默見關得自身難保,得意地哈哈大笑,巴掌高高揚起,準備一個耳光打得二小暈頭轉向,而二小在他的淫威下,瑟瑟發抖猶如一隻待宰的羔羊……不料,賈宸默正要落下的右手在半空之中,突然停下了。
當然不是賈宸默自己停了下來,而是他的胳膊被一隻手抓個正著。
賈宸默扭頭一看,身後站了一個年輕人,和關得年齡相仿,雖沒有關得長得精神,卻比關得多了幾分強悍之氣。
“你是誰?敢攔我,不想活了?”今天喝了不少酒的賈宸默酒壯慫人膽,再加上有兩個保鏢保護,他就膽大包天,儼然是老天第一他第二的不可一世。
“我是誰?”年輕人古怪地一笑,“我是你爺爺,孫子!”話音剛落,年輕人的右手飛速而至,狠狠地打在賈宸默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賈宸默的左臉瞬間紅腫了起來。
臉上是火辣辣地疼,心裡是烈火熊熊的怒意,賈宸默暴起了,居然敢打他,這人是不是瘋了,不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賈宸默?怒氣衝天的賈宸默“嗷”的一聲叫了起來:“狗屁東西,敢打老子,老子讓你知道什麼叫厲害……”
話未說完,年輕人冷冷一笑,左手一揚,一記耳光又扇在了賈宸默的右臉上:“沒教養的東西,張口閉口老子,就憑你要本事沒本事、要身高沒身高、要男人不男人的窩囊樣,你也就配當孫子。”
兩記耳光過後,賈宸默被打暈了,他暴跳如雷,一眼瞅見地上有一塊磚頭,俯身去抓磚頭,準備給年輕人一板磚。不料才一彎腰,屁股上又挨了一腳,他站立不穩,向前一衝,一頭就撞在了樹上。
這一下可撞得不輕,頭上立刻起了一個大包,賈宸默隻覺眼冒金星,天旋地轉,再也站立不住,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時關得和馬壯的交手也分出了勝負。在第一個回合關得險些遭了馬壯的毒手之後,一瞥之下,他見夏想出手教訓了賈宸默,而且出手比他還狠,頓時心情大好,哈哈一笑,一伸手就抓住了馬壯的胳膊,一抖一甩,就將馬壯的胳膊卸了下來。然後一腳踢出,正中馬壯的胯骨。馬壯再壯也頂不住了,當即倒在地上,失去了戰鬥力。
若是以前,關得不會再對倒在地下的失敗者下手,但他痛恨馬壯的狠毒,上前一腳踢在馬壯的腦門上,當即踢得馬壯白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哈哈。”
“哈哈。”
結束戰鬥後,關得和夏想對視一眼,二人心意相通,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
“痛快!”關得衝夏想一伸大拇指,“快意恩仇,怒發衝冠,有夏兄這樣敢作敢為的官員,是國家之幸。”
“過癮!”夏想伸手一拍關得的肩膀,“沒想到關老弟還會功夫,而且身手這麼厲害,真了不起。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全才。”
關得和夏想惺惺相惜,二人聯手對敵,讓二人的交情突飛猛進,短短時間內成為了知己。二人誰也不知道的是,剛才二人打架的一幕,被樓上站在窗前的幾個人,看得清清楚楚。
“沒想到,關得的太極拳法很有功力,這個年輕人,身上的秘密真多。”在納地素食二樓的一個雅間中,有三個人臨窗而立,居高臨下,正好將剛才的一幕儘收眼底。
說話的人,神色傲然,不過傲然之中,微有一絲驚訝之色,不是彆人,正是葉達成。
“是呀,現在的年輕人,懂國學的不多,會太極拳的就更少了。關得既懂國學又會太極拳,確實難得。”葉達成身邊的人,儒雅而從容,正是趙乘風。
“我見過關得一次,關得給我的印象是沉穩、從容,我總感覺他哪裡和夏想很相似,都是做事情認真很執著的性格,不過有一點,夏想比關得有活力,關得比夏想冷靜。”站在葉達成和趙乘風身後的年輕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英俊、灑脫、氣度非凡,當前一站,當真是極為少見的人中龍鳳……正是葉達成的獨子葉微塵。
“你見過關得?”葉達成微微一怔,想起了上次和關得初見時的情形,當即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你告訴了關得我信佛?”
“不是。”葉微塵並不知道關得和葉達成有過一次不期而遇的會麵,他如實說道,“關得是從我的名字中猜到了爸爸信佛,世界微塵裡,人生大夢中,他知道這句話。”
葉達成不置可否地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又望向了窗外,忽然笑了:“關得和夏想也有意思,這兩個人一見如故,幾句話沒說,還結伴和人打了架,這麼說,關得和夏想對了脾氣?乘風,夏想去安縣,是好事,他更適合當官。不過我在想,如果關得走進了官場,會不會比夏想更有作為?”
“我倒覺得關得不適合官場,他更適合商界,或者說,他更適合躲在幕後,當一個幕後操縱者。”趙乘風緊盯著關得的臉龐不放,儘管二樓,距離關得並不近,而且又是晚上,在昏黃的路燈下,關得的臉龐迷糊不清,但直覺告訴他,關得過於沉穩的性格背後,必定經曆過不為人所知的重大人生變故。
初步的人脈
“你是說,隱形富翁一類的幕後人物?”葉達成微微思忖片刻,“我現在對關得越來越感興趣了,微塵,有機會你和關得多走動走動,看什麼時候合適了,安排一次我和他的對話。上次和他匆匆見了一麵,他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最後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萬法皆空因果不空,深得我心呀。現在想起來,還是意猶未儘……”
趙乘風含蓄而笑,心想一向自傲的葉達成也有被人吊起胃口的時候?葉達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他沒有深思關得和他整個對話的過程,其實就是關得步步深入徐徐誘導的心理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關得和葉達成的第一戰,以關得獲勝而告終。
不過,儘管很清楚關得有意誘導葉達成,要的就是在葉達成心目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趙乘風卻不會點明。葉達成一向自傲,雖然信佛多年,卻一直沒有改掉自高自大的毛病。趙乘風也信佛,並且深知信佛者應該謙遜低調,不能貢高我慢,如果和關得的交往可以讓葉達成改掉自傲的缺點,也算是善莫大焉的一件好事。
“這個賈宸默怎麼跟一條瘋狗一樣?”葉達成微微皺眉,麵露不耐之色,剛才賈宸默的所作所為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心中無比鄙夷賈宸默的下三爛,“微塵,停止所有和賈氏集團的合作,從此以後,葉氏集團的所有業務都對賈氏集團關上大門。和這樣的人合作,辱沒了葉氏集團的名聲。”
“知道了。”葉微塵一板一眼地答道,雖然他現在已經過了而立之年,雖然爸爸正在逐步將葉氏集團的大權移交到他的手中,但是一來他在集團內部,威望和資曆都不夠,不足以服眾,二是爸爸並沒有真正放手葉氏集團,基本上集團的大事小事,還是由爸爸一言而定。
趙乘風在一旁,錯後葉達成半個身子,正好在葉達成的視線之外。他並不說話,卻笑得更意味深長了,如果讓關得知道,因為他和賈宸默打架的緣故,讓賈氏集團至少損失了幾個億的利潤,不知關得會不會樂開了花?
不過彆說關得現在不知道因他多管閒事讓賈宸默的醜態完全暴露在了葉達成眼前,更讓葉達成從此關上了和賈氏集團合作的大門,讓賈氏集團損失慘重,並由此埋下了破產倒閉的伏筆,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樂開了花。因為根據他的理論,賈氏集團傳到賈宸默這樣的雜碎手中,不倒閉才沒天理了。任何集團的破產倒閉,都是咎由自取,都是自取滅亡,怪不得彆人。
關得現在隻知道,他越來越覺得他和夏想的相似之處很多,年紀差不多,都是疾惡如仇的性格,在沉穩中,又有衝冠一怒快意恩仇的激情。他更加認定,在初來石門不久,如果說結識了全有,是為他尋找到了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那麼認識了夏想,等於是他在石門的政界,初步有了人脈。
儘管說來,現在夏想才是副縣長,還十分弱小,但他現在也是剛剛起步,更是弱不禁風的小草。但誰能知道,有朝一日他和夏想不能同時成長為參天大樹呢?
“哎呀,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關老弟,收拾殘局以及善後的小事情,就交給你了,我還得去陪客人。”夏想看了看時間,心中一跳,他可是主角,不能離場太久了,否則就是失禮了。
“行,你先忙,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關得點點頭,理解夏想人在官場的身不由己,衝夏想揮手告彆。回身一看,見賈宸默還暈暈乎乎地坐在樹下,站不起來,他就徑直來到了二小麵前。
二小此時恢複了幾分平靜,不再瑟瑟發抖了,不過由於衣著單薄的原因,他還是凍得雙腿打戰,說話也有幾分結巴:“關,關,關哥哥……”
一段時間沒見,二小不但沒有長高多少,反倒更瘦小了幾分。穿了一件寬大的不合體的成人舊衣服,上衣都快到膝蓋了,腳上是一雙四十幾碼的大頭皮鞋,鞋上還有幾個洞,隻差一點就露出了腳指頭。褲子也是臟得不成樣子,雖然沒破,卻明顯太舊了,似乎一碰就會破一個洞一樣。現在雖不是數九隆冬,卻差不多是滴水成冰的季節了,二小該有多冷。
關得一陣心酸,他童年雖然不幸,卻還不至於流落街頭,不至於落魄如斯。如果二小現在在孤兒院的話,至少可以衣食無憂,而且還可以上學。他沒說話,隻是心情沉重地拍了拍二小的肩膀,朝二小身後的大個望去。
大個還是老樣子,個子比二小高了不少,體格也比二小壯了一圈。他穿得比二小稍好一些,衣服不太舊,而且也不破,最主要的是,十分合體。關得暗暗搖頭,大個非拉二小一起流浪,卻又不能好好地照顧二小,年紀不大,卻已經養成了自私自利的壞習慣。
“大個,記住,以後不管多冷多餓,也不許去偷彆人的東西,聽到沒有?”關得伸手從身上拿出錢包,毫不猶豫拿出了全部的現金,遞給了大個,“這些錢,你拿著,給你和二小買一身保暖的衣服。不要隻顧自己,你比二小大,要照顧好二小。要永遠記住一點,兄弟之間要想好,大讓小!”
大個剛才嚇傻了,現在見關得解了圍,才恢複了幾分鎮靜,他遲疑著接過錢,想了想,似乎又想還回去。最終還是溫飽戰勝了所謂的骨氣,他將錢裝進了口袋:“謝謝你,關大善人。單城的孤兒院快要建好了,現在我知道了,你是一個真的好人。”
見大個眼中對他還有濃濃的不信任,關得也懶得再和大個多說什麼,大個也許見多了世態炎涼,又也許受人唆使才對他大有成見。不管是哪一種,他對大個不再有什麼不滿,隻希望大個和二小相依為命,並且照顧好二小,就算不能讓二小快樂地成長,最少也要平平安安地長大。
“關大善人,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大個愣了愣,壯著膽子問道。
“不要叫我關大善人,叫我關得就行。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吧。”關得的語氣很平靜。
“有人說,你建孤兒院是為了豢養孤兒,是為了以後抽他們的血賣他們的器官,是不是?”大個咬著牙,瞪著眼睛,眼睛中流露出恐懼和憤怒。
原來有人向大個灌輸他是惡魔的思想,關得雲淡風輕地笑了:“孤兒院建成後,我隻負責提供資金,孤兒院的管理由民政局負責。你說如果我想抽孤兒的血賣孤兒的器官,能辦到嗎?如果我真想抽孤兒的血賣孤兒的器官,其實不用花那麼多錢建孤兒院,直接騙十幾個孤兒跟我走就行了,反正孤兒無父無母,就算死了也沒人知道,是不是?再說我現在不是已經不在單城了,如果你說的話是真的,我現在應該繼續留在單城抽血賣器官才對,是不是?”
大個不說話了,眼神中的懷疑明顯動搖了,他低頭用心想了想,堅定地說道:“我相信你,關哥哥。”
關得欣慰地笑了,解開了大個的心結,在流浪兒童事件上,他總算是功德圓滿了。杜清泫為他設置的一關,到現在為止,才算完全過關。如釋重負的感覺真的不錯,一瞬間,他感覺心胸開闊了許多。
大個也笑了。曾經的大個固執而多疑,臉上的不信任和自以為是,讓他還沒有脫離稚氣的臉龐充滿了戾氣。現在他開心地一笑,才流露出一個少年應有的朝氣和純真。
“關得,關得……”關得正想再繼續加大攻勢,勸大個和二小回單城的孤兒院,不要再在外麵流浪了,突然,秋曲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怎麼了?”關得回身一看,見秋曲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心中一緊,糟了,難道是崔民強出什麼事情了?
還真是崔民強的事情,秋曲風一樣衝到關得麵前,一把抓住了關得的胳膊:“崔民強,崔民強走了……”
走了?關得可是嚇了一跳,秋曲的話表述不清,大有歧義,難道說這麼快崔民強就遭遇不測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剛才崔民強接到一個電話,說是工地上出了安全事故,他放下電話就走了,也沒來得及和你說一聲。我看你剛才和他說話時,臉色不對,所以特意告訴你一聲,彆出什麼差錯才好。”秋曲不知道關得從崔民強的麵相上看出了什麼,但剛才她注意到了關得和崔民強私下的對話,雖然聽不清說了些什麼,但從關得和崔民強的表情中,也能大概推測出什麼。
要論對關得的了解和觀察細致,不管是碧悠還是月清影,都遠不如秋曲細心。就連秋曲也很納悶,也是怪了,她並不是一個細心的女孩,為什麼在關得的身上,就能做到心細如發?
誤入歧途
“這個崔民強。”關得嘟囔了一句,二話不說,轉身就走。若是平常,崔民強一心撲在工作上,是好事,他表揚還來不及,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崔民強還不管不顧,也不先和他說一聲就自作主張,就讓他大為惱火。
關得走了幾步,才想起還有殘局沒有收拾,回頭一看,怪事,不但倒在地上的賈宸默和馬壯、高武不知道什麼時候溜走了,就連二小和大個也不見了蹤影。沒想到,再一次和二小、大個重逢,卻沒說幾句話,又就此離散,也許今後再也沒有了相見的可能。
帶著一絲遺憾和惆悵,關得來到停車場,發動了汽車,對秋曲說道:“你主持一下聚會,我去找崔民強。”
秋曲卻不聽話,一路小跑來到車前,拉開車門坐了進來:“打個電話讓碧悠善後就行了,我陪你去。”
“你跟著乾什麼?搗亂。”關得不想秋曲跟著,“趕緊下車,我有大事要辦。”
“就不下車。”秋曲耍賴,噘了噘嘴,“你剛才推了我一下,都沒有向我道歉,現在還衝我凶,關得,你太不男人了。你就會欺負我,就不能讓讓我?”
如果是秋曲強勢,關得也許心急之下,非得一把推秋曲下車不可。卻不承想,秋曲也會軟磨硬泡,時間緊急,來不及和秋曲糾纏了,關得索性開動了汽車:“你跟著也可以,不過彆搗亂,老實點,讓你乾什麼你就得乾什麼,聽到沒有?”
“聽到了。”秋曲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又狡黠地一笑,“如果你讓我侍寢,難道我也不能說半個不字?”
對於秋曲明是挑逗實則耍賴的話,關得無奈地笑了,搖了搖頭,一腳油門踩下,飛速朝濱盛的省電視台家屬院項目工地駛去。
其實,納地素食距離省電視台家屬院項目工地不遠,如果不堵車的話,十幾分鐘就可以趕到。不過也不知是關得的幻覺,還是他又眼花了,才走出不遠,眼睛的餘光一閃,發現有兩個小孩被兩個壯漢拖進了路邊的一個小巷之中。
而兩個拚命掙紮的小孩,分明是二小和大個,而兩個壯漢,酷似馬壯和高武。不過夜晚燈光昏暗,關得看不分明,依稀可見的是,其中一個壯漢得意而張狂的獰笑。
關得心中一緊,未及細想,向右一打方向,汽車迅速右轉,駛進了小巷之中。
“走錯路了。”秋曲嚷道,“直行就對了,你怎麼右轉了?哎呀,這個烏有巷是死胡同,你誤入歧途了。”
誤入歧途?秋曲的話如一道閃電瞬間點亮了關得的判斷力,不對,剛才的人影分明不是二小和大個,壯漢更不是馬壯和高武。馬壯和高武分明都被他打昏了,賈宸默有本事拖走他們,也沒本事讓他們馬上生龍活虎再次行凶,那麼剛才的人影又會是誰?難道是有人故意引他來烏有巷?
這麼一想,關得急忙刹住了汽車,抬頭一看,心中暗叫不好,果然有詐!
烏有巷很窄,僅可容納一輛汽車通行,而且也很短,在汽車燈光的照耀下,一眼就看到了巷子儘頭的磚牆。和上次秋曲帶關得參加高月聚會不同,當時的磚牆是以假亂真的帷幕,現在的磚牆,卻是實打實的磚牆。
汽車燈光的照射距離近光一般是五六十米遠,遠光可達一百多米,關得開的是遠光,就說明烏有巷是一條寬不過三米長不過百十米的斷頭巷。如此小的一條小巷,確實如果不加以注意的話,還真發現不了,說是子虛烏有的一條小巷倒也說得過去。
“你可真行,這條烏有巷一般的老石門人都發現不了,你這個外來者,又是大晚上的,一下就拐了進去,服了你了。”秋曲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以為關得隻是走錯路了,她喋喋不休地說道,“其實以前烏有巷也沒這麼小,城中村改造的時候,推倒了許多民居,然後又在兩側修建了不少新樓,也不知道怎麼就成了現在的樣子……傳說烏有巷下麵是一條龍脈,誰也不敢動,一動就出事。現在烏有巷隻是一個死胡同,兩邊沒人住了,就留下了一個長長的過道,一到晚上就黑燈瞎火的,好像黃泉路一樣。”
“彆說話。”關得眼睛一掃,見前方一目了然,沒有一個人影,但不知何故,他心中卻突兀地感覺到了緊張和不安,仿佛在烏有巷兩側的磚牆之外,隱藏著深不可測的危險。
“怎麼了?”秋曲感受到了從關得身上傳來的緊張和警惕,她一下豎起了耳朵聆聽,聽了一會兒,沒聽到什麼聲音,“沒聲音呀,你是不是除了幻覺之外,又幻聽了?”
關得沒接秋曲的話,神色愈加凝重了,他推門下車:“秋曲,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彆下車,聽到沒有?”
“可是……”秋曲揮舞拳頭,“我學過跆拳道,很厲害的。”
“砰!”關得沒理秋曲的自吹自擂,直接關了車門。一下車,他更加感覺到在四周的黑暗之中,有不可預期的危險潛伏,而且還不是一處,四麵八方都有。也就是說,他現在身陷包圍之中。
雖然周圍一片漆黑,關得看不清黑暗之中到底有沒有隱藏著人,但強烈的第六感讓他清楚地知道,黑暗之中不但有人,而且還不止一個人,至少有四個人。
現在的他,四麵楚歌。
每個人天生都擁有第六感,隻不過有人敏感可以發覺,有人遲鈍注意不到罷了。第六感就是除了聽覺、視覺、嗅覺、觸覺、味覺之外的第六種神秘感覺,有時會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有時又是一種不安的情緒或是喜悅的預知。總之,第六感是對外界環境超出五種感覺器官之外的感知,具有超出人類所知的科學知識的神奇和不可思議。
相對來說,動物的第六感往往比人類靈敏,比如大地震來臨之前的老鼠會亂跑,雞會亂跳,狗會亂叫。再比如當年希特勒對倫敦進行大規模轟炸,在德國飛機襲擊前數小時,有一些貓就在家中來回走動,頻頻發出尖叫聲,有些咬著主人的衣裙拚命往外拉,催促他們迅速逃離。
關得幼年時有過一次第六感的親身經曆,當時他正在家中寫作業,不知為什麼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很久沒有聯係過的同學的名字,念頭剛起,就接到了消息,原來這位同學不幸出了車禍,死了。這件事情在關得的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讓他疑惑不解,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直到遇到何爺之後,何爺告訴了他一些關於第六感的知識,他才恍然大悟。
“既然辛辛苦苦把我引到了這裡,就彆躲貓貓了,出來吧。”關得氣定神閒地背靠汽車站好,衝黑暗中不慌不忙地說道。之所以心中底氣十足,倒不是關得技高人膽大,自恃一身太極拳法已經爐火純青,尋常四五個宵小,遠不是他的對手,而是他想先在氣勢上占據上風。人和人交往也好,交手也罷,氣勢很關鍵。誰氣勢上先聲奪人,誰就掌握了先機。
“什麼呀?關得,你喝醉了吧,這黑燈瞎火的,哪裡有人?誰大晚上會在烏有巷躲貓貓,除非是傻子。你彆逗了,趕緊上車走人。”秋曲雖然很聽話沒有下車,不過在車內東張西望,壓根不相信關得的話。不過,當她看向車後的時候,忽然黑暗中人影一閃,似乎憑空冒出了一個鬼影一樣,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鬼呀,原來烏有巷真的鬨鬼呀!”
烏有巷鬨鬼的傳說,和許多城市都有鬨鬼地點的傳說一樣,也是民間津津樂道的飯後消遣。比較著名的鬨鬼地點包括京城的朝陽門內大街81號院的兩幢西洋小樓,下江的林家宅37號,等等。不過和各地鬨鬼傳說又有所不同的是,彆地的鬨鬼多半是凶鬼或是惡鬼,而烏有巷的鬨鬼,則是喜歡捉弄人的調皮鬼。
傳說曾經有一個老太太一次和老頭子吵架,一怒之下半夜三更離家出走。老頭子也是倔強,也不出去找老太太回來。老太太出門後,一個人無處可走,想起幾十年來每次和老頭子吵架,老頭子都不肯讓她,越想越生氣,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烏有巷。
當時的烏有巷還不是現在的死胡同,老太太剛拐進烏有巷,道路兩旁的路燈忽然就全滅了,她嚇了一跳,就想原路返回,不料卻驚恐地發現,她找不到來時的路了——來時的路,變成了磚牆。老太太到底年紀大了,經曆多,見識廣,她立刻就想到了小時候老人們對她講過的鬼打牆。現在,她遇到的怪事多半也是鬼打牆。
所謂鬼打牆,按照科學解釋就是在黑暗中失去了方向感,並且由於人的兩條腿邁出的長度不知不覺中會有微小的差異,所以在沒有周圍環境作為參照物時,以為自己走的是直線,其實是一個半徑大約為三公裡的圓圈。然後就會不停地走啊走,永遠也走不出去,就以為是被鬼捉弄了。
第一高手
老太太不知道鬼打牆的科學解釋,她隻知道根據老人們的經驗,遇到鬼打牆時,不要慌張,更不要不停地走,最好的辦法就是看天上的北鬥星,還有,如果會念佛最好,一念佛鬼打牆就會消失了。
幸好老太太會念佛,她就沒再向前走,心中默默念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才念了幾句,忽然熄滅的路燈一瞬間又都亮了,照得四下亮如白晝,比平常的時候亮了許多倍,她一下明白了什麼,忙雙手合掌說道:“我可不是嚇唬你,是你先嚇唬我。你也不要生氣,我沒有要惹你的意思。”
據說人一念佛,身上就會放光,人看不見,鬼卻可以看見。對於鬼來說,念佛人身上的光非常明亮非常刺眼,讓鬼很是驚恐。
老太太的話一說完,燈光馬上就黯淡了幾分,恢複了和平常一樣的亮度。老太太現在也不害怕了,就想回家,不料剛一邁步,路燈忽然又全滅了。
原來遇到調皮鬼了,非要捉弄她,老太太就說:“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對,讓你生氣了?你可以告訴我,我一定改正。”過了一會兒沒有動靜,她忽然想起她因為什麼事情出來,就又說道,“是不是我和老頭子生氣不對?我剛才也想通了,一把年紀了,過了一輩子了,還有什麼事情看不開?我是不該和他吵架,他讓了我一輩子,我脾氣不好,總愛亂發火,他偶爾頂我兩句,也應該。他心臟不好,我還總是控製不住脾氣氣他,扔下他一個人在家裡,太不對了。我現在就回家向他道歉……”
話一說完,路燈又亮了起來,老太太一看,不但來時的道路看得明白,就連巷子儘頭的道路,也看得清清楚楚。
老太太忙離開了烏有巷,急匆匆回到家中,推門一看,卻赫然發現老頭子已經心臟病發作,因無人照看死在了地上……老太太既悲痛又內疚,一急之下,也突發腦溢血當場身亡。
這件事情也不知道是誰傳了出來,後來,隻要吵架的男女晚上去烏有巷,總會被鬼打牆困住,不管怎麼大喊大叫都不會脫困,除非真心認識到了錯誤,保證以後不再生氣不再吵架,才能離開。久而久之,烏有巷鬨鬼的傳說就流傳開來,而且都說,烏有巷的鬼是一對吵了一輩子架的老夫老妻。
關得不是石門人,不知道烏有巷鬨鬼的傳說,也對秋曲驚惶失措大呼鬨鬼不以為然。他信不信鬼暫且不論,在他看來,鬼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
人比鬼可怕多了,鬼害人,隻能作祟,人害人,除了可以和鬼一樣作祟之外,還可以明槍暗箭,可以兩麵三刀,可以無所不用其極。說起來,人的陰謀和手段,連鬼都自歎不如。
關得話一說完,先從車後冒出一人,隨後,又從前方和後方分彆冒出一人,一共三人,呈掎角之勢,將關得圍在了中間。
三個人中,車後和前方的兩人現身的時候,關得還沒有什麼感覺,二人關得也認識,正是牛天子的保鏢大堅和二強。但後方的一人一出現,儘管他隱藏在汽車的燈光之外,隱身在黑暗之中,讓關得看不清他的長相,但在他的身影距離關得還有十幾米遠之時,關得就感覺一股幾乎無法抵擋的壓迫之勢撲麵而來,就如平地突起十二級狂風,險些讓關得站立不穩後退數步!
好厲害好驚人的氣勢,關得心中大驚,此人絕對是一個頂級高手!
不過剛才他感覺黑暗中一共潛藏了四個人,現在隻出來三個,還有一人沒有露麵,是不敢和他照麵,還是躲在背後準備在關鍵時刻給他致命一擊?關得顧不上多想幕後一人並不現身的真正用意,現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正一步步朝他走來的頂級高手身上。
大堅和二強一露麵,就分彆站立在一旁,既不上前,也不出手,顯然二人隻是頂級高手的陪襯。不過和大堅看關得時憤恨的眼神不同,二強對關得還是敬佩加心服口服的仰望。
隨著頂級高手一步步逼近,關得感覺麵臨的壓力越來越大,就如麵對排山倒海一般的巨浪一般,他身形開始左右搖擺,仿佛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
秋曲坐在車內,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儘管她感受不到關得身上承受的壓力,卻可以看到剛才從黑暗中依次出現的三個人影。現在她才相信關得驚人的判斷力,難道關得和狗一樣有夜眼?不對,怎麼能將關得和狗類比,真是笨。不過據說狗的夜眼在晚上看東西隻有灰白兩種顏色,狗的夜視能力是人的五倍,但比不上貓,貓是六倍。所以,晚上看東西,狗比人清楚,貓又比狗清楚。
好吧,秋曲又將關得比成了貓。難道關得有一雙貓眼?不可能,人怎麼會有貓眼,貓的瞳孔可以調節,關得又不能。她胡思亂想一通,忽然又覺得哪裡不對,是不對,現在關得身處危險之中,她卻還在糾結阿貓阿狗的問題,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關得以一對三,應該能過關吧?管他能不能,先叫支援再說,秋曲悄悄摸出手機,將手機放在外麵的人看不到的地方,暗中發出了一條短信。她很聰明地沒有打電話,怕一打電話就會被外麵的人發覺,說不定反而會激怒對方。
也就是秋曲,換了月清影和碧悠,也許都沒有秋曲的鎮靜和機智。
“關得……”一步步向關得逼近的頂級高手,在距離關得三米遠的地方站住了,此時,他整個人都進入了關得的視線之內,很明顯,他並沒有隱藏真實身份的意圖,而是大大方方地開口了,“我是天南,上次和你見過一麵,可惜的是,當時想和你比比高下卻被全有攪局了。現在時機正好,你有多少本事,儘管使出來。隻要你能打敗我,我保證大堅和二強不會出手,也保證你車裡女人的安全。如果你不認真和我打,想跑,你也許可以跑得掉,但你車裡的女人,肯定跑不掉。”
言外之意就是警告關得,彆想耍花招,要打,就認認真真地打一架。
原來是天南,關得反倒鎮靜了下來,儘管來自天南的壓力依然不小,他還是緩緩向前邁了一步:“天叔……你想和我過招,沒問題,不過沒必要故弄玄虛,弄得這麼神秘,好像鬨鬼一樣。還有,你們一共來了四個人,現在隻現身了三個,還有一個,難道是想背後放冷箭?”
關得相信以天南堪稱宗師的身份,不會胡來,但有些話也很有必要說到明麵上,他和天南單打獨鬥可沒有必勝的把握。好吧,就算大堅和二強不出手,躲在背後的一人,也始終讓他時刻謹防背後的暗算,或者萬一乘機向秋曲出手,他又無法脫身相救,可就麻煩了。
天南聽出了關得的言外之意,淡淡一笑:“你放心,那位朋友隻是不方便現身,他也不會出手,隻是躲在幕後觀戰。”
“好。”關得話一說完,身子一錯,欺步向前,右臂一伸,一招太極拳中的“手揮琵琶”使出,直朝天南的右肩打來。
既然事已至此,對方是有備而來,今天的一戰是不可避免不了,早打比晚打好。關得也不再廢話,本著先下手為強的想法,主動出擊了。儘管他也知道,在天南這個頂級高手麵前,他獲勝的希望僅有百分之一。
“來得好。”天南一臉平靜,肩動而腰不動,閃過了關得的一擊,右手一伸,化掌為刀,直朝關得的脖頸掃去。
雖然天南是大堅的師傅,但和大堅的出手截然不同的是,天南的掌法既不是大開大合的外家功法,又不是以柔克剛的內家心法,而是剛柔相濟的大成之境。掌風如刀,氣勢驚人之中,又有大巧若拙的太極手法,猶如一張密密麻麻的鐵網,讓人既無法以大力破解,又逃無可逃。
是為關得出師以來遇到的第一高手!
關得低頭躲過天南的一擊,一回身,一招“高探馬”使出,雙手化拳為掌,向前平推,看似緩慢而悠閒,實則蘊含了全身力道,一眨眼,就逼近了天南身前。
天南也不躲閃,默然一笑,和關得一樣,也是雙手化拳為掌,向前平推,和關得的雙掌迎在了一起。四掌交接,同時發力。
既沒有武俠小說描寫的電光一閃,更沒有武打影片中驚天動地的爆炸,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隻是關得和天南二人同時後退了一步。
但實際上,關得吃了小虧。
天南的力道,剛柔並濟,比起關得的以柔克剛更高了一籌。關得和他硬碰硬交手一次,沒有及時化解來自天南源源不斷的剛強之力,而他的陰柔之力卻被天南全部化解,這樣一來,他被天南的力道反撲,震得雙手生疼,五臟一陣翻江倒海。
這也是關得出道以來,第一次在對戰中吃虧。
首敗
強壓胸中的翻騰之意,關得還沒有來得及向前一步再次出手還擊,天南就迅速逼近了他,一拳打出,似乎有風雷之威,直朝他的胸膛襲來。和剛才剛柔並濟的掌法完全不同,天南的拳法,完全是大開大合的剛強之勢。
天南的掌法,關得已經吃了暗虧,更不敢再硬接天南極為霸道的一拳,他身子錯後兩步,試圖躲開天南的進攻,然後伺機還手。不料天南的一拳竟是虛招,拳至中途,突然收回,隨後右腿飛出,直朝關得的雙腿掃來。
見換了路數的天南施展的全是外家的剛強招數,關得心裡明白,如果他被天南的橫掃掃中,他的一雙腿至少會斷上一條,當下縱身躍起,人在半空之中,右腿已然彈出,直取天南的左肩。
“漂亮。”天南見關得反擊的手法一氣嗬成,如魚躍龍門一般,不由開口叫好。他同樣退後兩步,閃開了關得的一擊,雙手一展,如白鶴亮翅一般,右手化拳為掌,朝關得的右肩勾去。
必須承認,天南時而大開大合雷霆剛強,時而剛柔並濟以柔克剛,手法變化莫測,拳法忽快忽慢,讓關得再難從容應對。幾個回合之後,關得漸漸亂了步伐。
此時躲在黑暗中的旁觀者,見關得有了落敗的跡象,冷峻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意,心想,哼哼,關得,你也有今天,等著,等一下天南打得你屁滾尿流的時候,也算報了我的一箭之仇!
又幾個回合過後,關得的招式不再從容灑脫,而是出現了遲疑,甚至有些出招不但沒有到位,還有力道用老的跡象。同時,他也氣喘籲籲,被天南密不透風的拳法逼得節節敗退,眼見是沒有了還手之力。
雖然關得的太極拳法已到大成之境,但到底他浸淫其中的時間還短,隻是形似上達到了大成之境,卻沒有在神似上達到。換言之,如果隻是登台表演,當一個沽名釣譽的所謂太極宗師,關得完全夠格。但如果是運用到實戰之中,關得距離行雲流水一動一靜皆太極的高深境界,還差了幾分火候。
而天南在武術之道上浸淫了數十年之久,從太極拳到八卦掌,再到少林拳,內家和外家的許多拳法,他都練過,而且還到了精通的地步。曾經有好事者為國內的武功高手排了一個名次,天南排名在前十之內!
關得並不知道天南有如此非凡的來曆,如果知道的話,他也就沒有了心理負擔,敗在天南手下,也沒什麼了。勝敗乃是常事,以他的年輕,卷土重來也有的是機會。隻是他現在一是擔心秋曲的安全,二是著急崔民強的安危,再加上被天南逼得手忙腳亂,第一次遭遇到一個讓他施展全力也無法對付的絕頂高手,不免有些心浮氣躁。本來他全力以赴也不是天南的對手,現在心一亂,就更是自亂陣法。
天南瞧出了破綻,欺身向前,左拳右掌,同時攻向了關得。關得微一慌亂,想要錯開身子,卻慢了半分,就被天南的一拳重重地擊在了左肩之上。
天南是何許人也,他的功力深厚,一拳下來,足以打斷手腕粗細的小樹,關得隻感覺左肩一陣劇痛,再也站立不穩,身子向後便倒。
眼見關得就要摔倒在地,秋曲推門從車上下來,無巧不巧,向前一步接住了關得。被關得的大力帶動,秋曲也收勢不住,向後便倒。還好,就在她和關得即將雙雙倒地之時,秋曲急中生智,身子猛然一扭,然後她就和關得倒在了車頭的機蓋上。
車頭機蓋距離地麵還有一米的高度,倒在車蓋上,二人不至於被摔得灰頭土臉,而且由於機蓋的傾斜角度,正好緩衝了大部分下墜之勢,才讓秋曲沒有被關得砸得暈頭轉向。
不過饒是如此,秋曲還是被關得重重地壓了一下,她忍不住痛呼一聲:“哎喲,關得你壓死我了,你好重!”
關得其實並不重,隻不過他現在背對著秋曲,被秋曲從後麵抱住,使不上力。而且由於天南的拳法過於淩厲,力道過於凶猛,他雖然努力化解了一部分,但還是有大部分生生硬扛了下來,所以摔倒的時候,他的重量增加了數倍。
秋曲墊在了他的身下,承受了他的體重和衝擊力,肯定不會好受。關得顧不上感受秋曲身上的溫熱和宜人,一挺身站了起來,伸手一拉秋曲,將秋曲拉了起來。然後一錯身擋在了秋曲身前,努力一笑:“剛才不算,重新再來。”
“啊,關得,你流血了。”剛才雖然關得掩飾得很好,故意不讓秋曲看到他的正臉,但秋曲眼尖,還是注意到了關得嘴角溢出了鮮血,嚇得不輕,“不要再打了,你都受傷了。”
黑暗中的旁觀者此時開懷而無聲地大笑,關得不但落敗,還受了傷,總算讓他報了一箭之仇。想起上次關得縱身站在他的雙肩之上,一腳將他踢倒在地的狼狽,至今怒氣難消。現在好了,一報還一報,關得也有今天,也有這麼丟人的時候,哈哈,相信關得現在比他當時還要羞愧難當。
沒錯,黑暗中的旁觀者不是彆人,正是和關得初次見麵就大打出手的紀度。
被關得打敗之後,紀度一直想找機會還回來,奈何迫於形勢,畢爺和何子天聯手了,再加上崔民強又救過他和元元,他再是對關得恨得牙根直癢,也不好意思再當麵向關得挑戰。
正好方木插手了百廈集團的內部爭權,參與了牛天子和羅小亦的股權之爭,由於畢爺和何子天分道揚鑣之後,又和杜清泫結盟了,他也因此結識了方木和餘帥,並進一步認識了牛天子的保鏢天南。也正好牛天子和關得有矛盾,紀度就希望元元安排一次天南和關得的正麵較量,好讓天南好好收拾關得一頓,以解他心頭之恨。
本來元元不想幫他,但看到關得在石門進展神速,先是結識了全有,又讓藍國成先入為主認定關得是真正的大師,還入了葉達成之眼,照此下去,如果再不遏製關得的運勢並圍堵關得的成長,說不定不用多久,畢爺的人也好,杜清泫的人也罷,都不用再待在石門和關得過招了,直接認輸回京城算了。
正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元元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紀度的要求,她出麵和方木協商,再由方木說服牛天子。牛天子一聽之下,自然樂意,便去鼓動天南。天南是好武之人,也想和關得一較高下,上次關得的出手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於是,最終促成了此事。
事情背後的真相,關得自然不得而知,因為他還不知道元元、紀度和方木、餘帥此時都在石門,而且還有聯手對付他的跡象,甚至他連方木和餘帥的存在都不知道。不過他大概也能猜到,天南向他出手的背後,除了牛天子的授意之外,還有更大的黑手躲在幕後。
天南和他交手,固然有想狠狠打擊他氣勢的出發點,也許還有借機削減他運勢的考慮。一個人運勢的高低,有時和心情的好壞也有莫大的關係,心情好,神采飛揚,運勢就會上揚,反之亦然。如果天南重創了他,讓他受傷——哪怕隻是輕傷,導致他心情低迷、沮喪的話,他的運勢也會相應地衰減。
問題是,天南隻是一個拳師,不是運師,如果他真想借機削減自己的運勢,那麼是否可以說,天南的背後,還有畢問天或是杜清泫的影子?
關得一時想了許多,也做好了天南再次向他出手的準備,不料天南卻雙手抱拳,後退了一步:“不打了,關得,你今天不在狀態,我勝之不武,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們再切磋。剛才如果有得罪之處,請多包涵。”
話一說完,天南一揮手,帶領大堅和二強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其實彆看關得對天南的功夫之高十分震驚,天南對關得的悟性之高,也是無比震撼。上次他和關得在高月間接交手一次,讓他對關得的太極拳法有了初步印象,雖然當時對關得的評價很高,不過他還是不認為關得真在太極拳法上有什麼造詣。今日正麵一戰,讓他心中的震驚如滾滾洪水,不可抑製。沒想到,萬萬沒想到,關得才二十四五歲,居然可以在太極拳法上達到形似的大成之境,放眼國內,有關得一般的悟性者,萬無其一。
假如再給關得五年時間,關得必定可以將他打得落花流水。再給關得十年時間,關得將會是國內排名前十的武功高手之一。那麼毫無疑問,二十年後,關得將會是國內武功高手的第一人。
二十年後的關得才四十多歲,和他現在的年齡相仿,而他現在在國內武功高手的排名之中,勉強進入前十名。也就是說,關得的悟性,比他高了很多。